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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搓搓手:“让你儿子找找前岳父岳母啊,姥姥姥爷肯定想外孙。”
“去了,一早就去了,我干等着着急,就想让你算算运势。”胡阿姨叹口气,从兜里『摸』出振动的手机,“来电话了,估计是让我过去,两家谈判。”
林予盯着对方的面『色』,也叹气:“运势很衰,可能会谈崩。”
胡阿姨接通:“儿子,怎么样了?”
三五秒后,她瞪着双眼猛然起身,惊愕之下用力跺了几脚,电话一挂,热心群众纷纷围上来,非常乐意听别人家里的糟心事。
林予问:“胡阿姨你别急,到底怎么了?”
胡阿姨跌坐在椅子上:“亲家说雪仪失踪了,他们昨晚刚刚报案。”
林予一愣:“你儿媳『妇』叫什么?”
第63章 花冠病毒()
林予觉得人生如戏; 而且还他妈是恐怖片!
当他得知胡阿姨的儿媳是江雪仪; 也就是解玉成的情『妇』时,他大概相信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句话。但他无能为力的是; 为什么总安排他遇上这些奇葩事儿?!
胡阿姨镇定之后马上打车走了; 要和儿子以及前亲家见面商量; 毕竟江雪仪是她大孙子的妈,并且关系到两家人的幸福。
林予望着消失在街口的出租车尾气; 沉默半晌后直接收了摊。他没理其他大爷大妈; 也没回家,打车去了研究院。
科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萧泽在会议室参加交流会; 至少到中午才能结束; 林予钻进萧泽的办公室当鹌鹑,陷在皮椅里发愣。
他捋了一遍,江雪仪是解玉成的情『妇』,并因为这段关系把孩子还给了前夫; 也就是胡阿姨的儿子。解玉成的老婆是罗梦; 有个女儿叫解琳琳。
解玉成跟别人合伙开夜总会; 并帮少爷还债,再加上照顾老人孩子的开销,忽然没钱了,于是包养关系和夫妻关系同时遭遇滑铁卢。
他主动解除包养关系,但江雪仪不干,需要补偿。
他被动解除夫妻关系; 除非把解老的房子过户给罗梦。
江雪仪闹『自杀』,之后解玉成躲着不见,彻底断绝关系,然后江雪仪失踪。解玉成不肯过户又没钱,罗梦要离婚,二人争夺抚养权。
林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并在萧泽的笔记本上列出了这份缠绵悱恻的三角关系,还把三个主人公都用红笔圈了起来,意思是没一个叫人省心。
他四脚朝天地仰在椅子上转圈,思路清晰的同时内心却混『乱』不堪,如同所有血管和动静脉纠缠成一团,解也解不开,挑也挑不明。
林予就这么挺尸不动,临近中午,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越来越强烈,他有点热,一热就更加心烦意『乱』。好在没『乱』太久,踏实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由远及近,一步步踩碎了他的烦恼。
萧泽拿着一厚沓文件,推门进来吓了一跳,以为谁在自己的办公室『自杀』了。看清林予后倒没很吃惊,绕过去把椅子一转,问:“自己在家无聊了?你怎么那么粘人?”
林予吼道:“我现在没心情搞对象!”
“……”萧泽鲜少有表错情的时候,怪没面子的,捏住对方的脸蛋儿用指腹捻了捻,“那有心情干活儿么,给我把报告打了。”
林予甩甩脑袋,一把扣住萧泽的手腕:“哥,我来找你有重要的事儿,因为我自己做不了决定,怕出错。”
他把遇见胡阿姨,以及江雪仪和胡阿姨的关系都告诉了萧泽,现在江雪仪失踪,很可能江雪仪的父母都不知道她和解玉成的关系,甚至不知道解玉成这个人的存在。
林予犹豫的就是要不要联系解玉成,可如果江雪仪只是心灰意冷去旅行散心,找到后却发现自己当情『妇』的秘密被家人还有前夫都知道了,会不会直接羞愤『自杀』……
萧泽分析得有理有据:“都当情『妇』了,还知道羞愤?”
林予难以反驳:“那我们联系解大哥问问?”
俩人去单位食堂打饭回办公室吃,门一关,真像老板泡小蜜,萧泽拨通了解玉成的号码,等待的时间里夹了块烧排骨,林予在旁边吸溜肉末粉条,竖着耳朵听动静。
四五声后电话接通,解玉成还是洪亮的嗓门:“萧队?吃了吗?”
“正在吃。”萧泽向来不喜欢前情铺垫以及假意寒暄,单刀直入地问,“你最近还和江雪仪有联系么,她好像失踪了,家里人也已经报案了。”
解玉成反应很大:“『操』!她让你这么说的?不应该啊,她就算能找到你,你那秉『性』也不会管啊,难道她使美人计了?”
林予把费劲夹起的糖醋丸子掉回饭盒,他估计解玉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思维角度完全站在一个渣男的位置,听说散伙的姘头失踪,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怀疑对方在诈自己。
萧泽没掂掇那么多,直接说:“江雪仪以前的婆婆经常找小予算命,今天刚听说的,估计她的家人压根儿不知道你,所以我们问问你有没有她的下落。”
解玉成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从她闹『自杀』之后我就没再见她,不还出去躲了好几天么,要不我下午去找找。”
萧泽很敏锐:“听口气你在敷衍。”
“……哎呦我『操』。”解玉成在电话里骂了一句,“这你也能听出来?行,我确实没打算找,都他妈玩完了,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再说了,要是她爸妈知道我包养她,找我要损失费怎么办?他前夫要是对她还有旧情,找我干仗怎么办?我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折腾我爸或者我闺女又怎么办?”
现在过马路扶个老太太都可能被赖上,人与人之间的确缺乏信任,可解玉成好歹跟江雪仪好过,居然能现实到这种地步,可见除却肉体关系,真没什么感情。
电话挂断,萧泽说:“放心,既然报了案,那警方顺藤『摸』瓜肯定会找到他,到时候他就必须配合了。”
林予嚼着糖醋丸子叹气,既同情江雪仪遇人不淑,又觉得第三者合该倒霉,他抓住萧泽的左手,轻轻捏着对方的手指捻磨。
手感似乎有记忆,每一节骨头他都觉得很熟悉。
萧泽参加了两天交流会,因为有考察任务在身,所以流程调整先进行了他们队里的部分,在岛上封山调查的警方也没有新的发现,暂时已经撤离,所以他和林予准备返回了。
回来时没带行李,走的时候也一身轻松,来去就这么三两天时间,没来得及跟孟老太打招呼,也没去妖娆『露』个面。
林予发现自己总是把其他人的烦恼转化成自己的,忧国忧民像个泥菩萨,高铁穿山过田,他靠着窗调整心态,把一切不相关的烦忧都抛之脑后。
等到了小岛上,他就可以和队友们一起工作了,辛苦并快乐着。他偶尔会想,如果自己没有算命的本事,从临时工开始跟着考察队慢慢干,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萧泽还会在上山下山时惦记着让他喝水看路吗?
会在收工睡觉前叮嘱他抹脸擦手吗?
他泯然众人,偶尔还破坏班级纪律,萧泽是不是早把他开了?
“哥。”林予有问题就问,倒是不藏着掖着,“如果我根本不会算命,也没有那些奇特的技能,只是个偶尔偷懒的临时工,咱俩是不是就没可能了?”
萧泽觉得这假设挺有意思,思索完回答:“你想啊,当初你又是吸我阳气,又是扬言要泡我,追人的德行和你会不会算命没什么关系?那你就算只是临时工,估计照样有一百零八样招惹我的本事。”
林予不太肯定:“可我只是个临时工了,你还会动心吗?”
萧泽说:“我动心又不是因为你身怀绝技,我说了,你第一次在我这儿闪光是那时你为立春伤心,我喜欢你的品『性』,当然小模样我也挺中意。”
林予不再假设,心满意足地等火车进站,巴哥开车在火车站外面接他们,不然搭车去岛上要费好些工夫。一路上林予听巴哥讲这几天玩儿了什么,吃了多大的鱼,打扑克赢了多少钱,都后悔跟萧泽回家了。
“别聊废话了。”萧泽打断,“警方已经撤了?”
“撤了!”巴哥车技飘忽,眯着眼睛,“没搜到别的,估计只扔了胳膊,也没在岛上排查出什么可疑人物,倒是把岛上的居民弄得人心惶惶。”
闭塞的小岛和外界联系不算紧密,名义上归相邻的县城管,县城的公安局又向上级市求支援,但两级联动不见得效率就高。
如果是外地人抛尸,那化验出尸体身份后,案件也许会移交受害者所属城市的警方,但无论如何,这个小岛短时间内都不会有新游客了。
回到岛上没再耽误,大家聚餐一顿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考察工作,追进度最令人痛苦,每个小组都整装待发,一天下来,每个人都像参加完红军长征。
林予坐在山脚下的亭子里歇脚,采样十几种全靠自己背,没办法,当地居民没人乐意当小工,因为都不愿上山。他抱着水壶灌了几口,掏出小本子看工作安排,想知道晚上能不能早点休息。
打开一看,晚上要负责筛样,他最烦筛样,本来肱二头肌就飘飘渺渺,筛完胳膊瘦好几圈。歇够了往回走,半路上遇见小宋,他凑上去巴结道:“小宋哥哥,你今天好帅啊,晚上一起筛样吗?”
小宋灰头土脸,并且面『露』恓惶:“小予,我刚刚在一颗石头下面发现了一只高跟鞋。”
林予心里咯噔一下,高跟鞋?会不会是死者的?他慌张地四处望,试图寻找萧泽的身影求助,不料小宋又说:“太吓人啦,我晚上得早点睡,你自己筛。”
林予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一路追打着对方回了民宿。
晚上大家待在客厅休息,整合资料或补充编录,林予独自在院子里干活儿,他没让萧泽帮忙,如果连这种简单的事都要萧泽这个队长『插』手,别的同事该认为萧泽太偏心他了。
一筐一筐地进行,最后两臂酸胀痛麻,手腕像箍了圈铁链,虎口都磨出了茧子,他收拾完进屋,一出现就被吆喝着坐下休息,大家给他凑了一桌子零食,他吸溜着酸『奶』环顾一圈,顿时没了疲惫。
小宋坐在旁边:“来,我给你捏捏。”
林予伸着左臂被『揉』捏肌肉,『揉』到手臂内侧时觉得发痒,便抽筋似的笑起来,后来靠着沙发闭着眼,反手『摸』索到一根手指,小宋在旁边说:“今天忘带手套了,把我的手都磨破皮了。”
林予皱眉,捏着皮肉之下的骨节:“这是彬哥的手。”
一睁眼果然是彬哥在小宋旁边伸过手来,大家觉得神奇,于是让林予闭上眼多『摸』几个,凡是之前在科室里『摸』过一遍的,林予凭借手感全部准确无误地认了出来。
我『操』,这就有点牛『逼』了。
林予面沉如水地起身,只留下一道清瘦的少年背影,待进入房间关上门,他捂住嘴巴无声尖叫,兴奋地蹿上床,打滚数圈仍无法平静。
萧泽从浴室出来,抱臂靠着门框:“筛样把自己筛成癫痫病了?”
林予侧躺,微微蜷着一条腿,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勾了勾,神情模仿着萧尧说:“我本仙人下凡,却被俗世情爱『迷』了眼,命哉……”
萧泽上床:“仙人,明天下钻机,准备现场编录。”
林予胳膊一酸倒在枕头上,而后滚进萧泽怀里,临睡前把今天采样拍的照片发给解老,有虫子有小鸟,还有各种不认识的植物,他关机翻身,搂紧俗世情人打起了呼噜。
夜里海浪声依旧,还伴随着风声,像人在哭叫,林予心烦地嘟囔:“别哭啦……”
哭叫声却没停止,还夹杂着咒骂,并且越来越清晰,他下床走到窗边,听得更加清楚。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和谁争吵,内容污秽不堪,嗓音尖细发颤。
而且有些耳熟。
是江雪仪。
整面窗户霎时间变成红『色』,鲜血向下滴落,一只手掌拍在玻璃中央,中指上戴着一枚钻石戒指。林予猛然睁开眼睛,粗喘着从床上跃起,喉咙干涩以至于没有惊叫出声。
萧泽拧开台灯:“怎么了?”
他手脚并用爬到萧泽身前:“哥,那具尸体会不会是……江雪仪?”
他把自己模糊的梦境告诉萧泽,若是别人讲这些,萧泽一定置之不理,但林予不同,他有这个本事。萧泽坐起身靠着床头,按照林予的假设梳理。
江雪仪失踪了,正好他们挖出一双手臂,如果那双手臂是江雪仪的,说明对方已经遇害,而首当其冲的嫌疑人就是解玉成。
解玉成和江雪仪解除包养关系而生出矛盾,所以解玉成有杀人动机。
林予冷汗直流,解玉成带着闺女在书店和他们聊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杀了人还能那样轻松自然吗?而且他的梦很模糊,只有声音是江雪仪,手未必是,血也未必是,可能后来的画面和前面根本是不同的梦,不能仅凭臆测就给人定罪。
萧泽带林予连夜开车离开了小岛,他们要去县里的警局问问,看能否了解到化验结果,并把江雪仪的失踪情况反映一下,看看两地警方能否取得联系。
不走运的是,半夜到达县城公安局后,他们被告知一切检验结果以及专案小组的调查认命都在市级公安局进行,于是又立即前往市公安局。
到达时已经凌晨五点多,他们俩作为报案人被安排在办公室里,接待他们的刘警官之前已经见过,萧泽说明了来意,并告知了江雪仪的失踪情况。
刘警官用手机展示一张照片:“你们说的江雪仪是她吗?”
林予心一惊:“是她!已经确定死者身份了?!”
“还没,只是化验出钻戒上的血迹和皮肤纤维属于她。”刘警官说,“尸检报告要慢一点,不过天亮上班也就送来了,我们这边昨晚联系了江雪仪的家人和当地警方,他们也在等结果。”
“胡阿姨来了?不是,江雪仪的家人来了?”林予不自觉地朝外张望。刘警官说:“在隔壁休息室,她父母和前夫都到了,一家人很憔悴。”
刘警官值班犯困,去开水房沏茶,林予恓惶不安地抓住萧泽,小声说:“哥,要不要联系解玉成……”
“咱们那儿的警方肯定已经查到他了。”萧泽掏出手机,“如果他有问题,电话应该打不通了。”
萧泽拨出解玉成的号码,林予挨在旁边,紧张得出了一手心热汗。
响到第三声,解玉成接通了:“萧队?”
“是我,这个时间还以为你睡觉听不见。”萧泽语气如常,“你后来有没有去找江雪仪?”
解玉成反应极大,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找她?!我他妈满世界疯找!一晚上都没睡,别让我找着她!我饶不了她!”
林予第一反应是解玉成畏罪潜逃了,可是畏罪潜逃会这样吼出来告诉别人吗?萧泽显然也想到了,问:“你一直在找她?”
解玉成更生气了:“我找她干蛋啊!我找我老婆!”
“你们告诉我她失踪了,我根本不关心,后来我丈母娘问我和罗梦是不是和好了,我才知道罗梦也他妈好久没回家了!”解玉成像是急火攻心,“我丈母娘说罗梦最后走之前接了通电话,听着像女人打的,罗梦还骂了几句,那肯定是江雪仪找她了!”
事情比猜想得还要复杂,萧泽和林予一时间都没吭声。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