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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缺,别当着人撒娇。”萧泽拧他的肩头,“开车去,你以为我乐意腿儿着啊。”
一顿饭有米有鱼有罐头,还有在林子里摘的野菜,能喝酒的都喝了一盅暖胃,不能喝的都泡了杯热茶。
吃过饭,萧泽准备和林予去村口看看,结果忽悠蛋换个衣服那么长时间。他走到帐篷前把帘子一掀,好家伙,林予正抱着一只脚看脚底板,姿势拧得像练瑜伽。
“哥,我刚才洗袜子发现了一排水泡。”
萧泽蹲下拽过那那只脚看了看,发现其中一个已经溃破。他给林予消了毒,然后搓了搓冰凉的脚面:“就这样晾着,疼不疼?在帐篷里躺会儿,别跟我去了。”
林予蜷着脚趾:“不疼,压根儿就没感觉。”
他忍痛趿拉着鞋上了车,一路上翘着脚赶到了村口。天黑了,村口又没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萧泽独自下车往里走了走,打着手电照路,没几步就被林予从后面追上。
林予跑那几步疼得龇牙咧嘴,好在天黑看不见。他抓着萧泽的手臂,边走边张望,刚进村还没什么房子,和山林里的情况差不多。走了大概十分钟,地上显现出一条稍稍平整的路来,估计再走走就能看见灯光了。
他们俩站在路口观望,旁边的树林里忽然有了动静,而且动静还不小,像是十来号人。萧泽立刻关了手电,护着林予藏到一处矮树丛后面。
那十来个人的脚步声逐渐近了,几道手电『射』出的光也照亮了一点人影。萧泽看见了为首的范和平,以及前排的几张熟悉面孔,都是之前那一仗见过的。
“和平哥,向大师不让他们进,咱们怎么办啊?”
“向大师都不让了,还问啥问,当然是听向大师的咧!”范和平不耐地吼了一句,他虽然有点威望,但是并不能完全做主,他倒不是追求决策权,只是觉得做中层领导好麻烦。
“可是我爹托梦可凶嘞,让我一定要迎考察队进来,还要我主动帮助他们。”其中一个村民说道,“我怎么办啊,我爹今晚不会要托梦打死我,我爹用鞋底抽人厉害着哪。”
疑『惑』不安的村民们纷纷说着,『乱』糟糟一片。范和平听得耳朵疼,骂道:“日咧!我不害怕梦到死去的老婆嘛!那向大师都说不让进了,还能怎么办嘛!”
那群村民嘟嘟囔囔地走远了,声音也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树丛后面,林予蹲成了一团:“谁是向大师?”
萧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神棍。”
林予薅下片叶子:“嘁,那我得会会他。”
萧泽站起身:“他要是比你厉害呢?”
林予也站起来:“那我以后不叫林予,改叫刮风!”
萧泽牵着刮风往回走,上车以后刮风死活要进树林里再招一次鬼。萧泽握着方向盘,他知道这位小神仙能力非凡,也渐渐接受了,但是每次这么直观地走近『迷』信,他都不太愿意。
“哥,你别怕。”
“我不怕。”
“那你在想什么?”
车轮无情地碾过杂草,萧泽很酷地说:“也许不用那么费劲,直接找村民谈价钱,多给钱可能就行,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予翻个白眼:“屁,一会儿见了鬼我给他两百,看他给不给你推磨。”
车灯很亮,前面三四米都能照见,林予盯着影影绰绰的林子,终于看见了几只鬼影。越野车刹停,他开门跳下踩到了石块,把他疼得高声惨叫了一个八拍。
萧泽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就没感觉,于是也下了车。他和林予走到前面蹦上车头坐着,他揣着兜,林予抱着胳膊。
“都出来!”林予喊了一声,“赶紧的,我赶着凌晨渡劫!”
那群鬼陆陆续续聚集到了车头前,为首的还是昨天那个老头,老头可怜巴巴地揣着袖口,问:“仙人,渡啥劫啊?”
林予抚着帽衫上垂下的两根带子:“一个男人生前作孽太多,死后只能下地狱。现在已经下到了拔舌地狱,念在他生前教子有方,所以看在他儿子的份上,我去捞他一把,让他尽快轮回转世。”
萧泽『摸』了『摸』脸,好想笑啊。
鬼们一听不得了,教育能救命,于是纷纷上前报告自己昨晚完成了任务,好好跟子女们说了。萧泽从林予的视线方向判断出鬼们离车头很近,立刻说:“离远点!”
众鬼皆惊,林予也吓了一跳,但他反应很快:“这是我的大哥,我最害怕的人,你们想想他有多厉害。”
盘头的大妈说:“大哥二哥行行好,我们都已经去托梦了,都说清楚了。”
林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做得很好,但是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们只是动摇了,可仍然没有让考察队进去,说是向大师不让。我来问你们,向大师是什么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向大师也是神仙,活了几千岁嘞。”
“向大师救了咱们村啊……”
“没有向大师,村里人都饿死咧!”
林予头大,活了几千岁?怎么比他还能吹。“好了好了,知道这人牛『逼』了。”他示意众鬼安静,“也就是说,你们联合起来托梦,还不如这个向大师一句话管用?”
鬼们点点头,没好意思应声,跌面儿了。
萧泽本来只是旁听,而且只能听见林予说话。这会儿林予也不说了,闭着嘴咬着牙,像是要撸袖子报杀父之仇。
林予深吸一口气:“请告诉我,这位向大师住在哪里。”
老头告诉了他,告诉完满腹愁肠地看着他,其他鬼的表情也都差不多。他摆摆手说:“你们放心,我找他切磋一下。这世界上骗子太多,我看不过去。”
大家一听慌了:“使不得啊!向大师不是骗子,是我们的恩人!你千万别伤害他!”
林予吓了一跳,气势顿萎:“我也没有要怎样嘛……行了,散会!”
众鬼散去,只剩下车头上坐着的俩人,萧泽肩上一沉,是林予靠了上来。“白话累了?”他抬头看了眼星星,这地方比城市好的就是空气,没有雾没有霾,干净透亮。
“哥。”林予出声,“你知道什么是寂寞吗?”
萧泽十分知道,考察队经常在外几个月,有时候连信号都没有,只有填不完的图,采不完的样。寂寞,在空山之间穿行几十公里就叫寂寞。
林予又说:“我就很寂寞,寂寞了十七年。”
萧泽转头吻林予的脑门儿,想说,你现在不寂寞了,以后也不寂寞了。
还没说,林予突然跳下车头,因为脚疼又惨叫了一声,叫完气势如虹地说:“我活了十七年还没遇见过对手,饱尝了高手的寂寞!待我去会会这个向大师,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一较高下!就算输,我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萧泽咂咂嘴:“你说的寂寞就是指这个?”
林予的气势还没散:“没错!”
真他妈的……萧泽跳下车又点了根烟,回营地的一路上握着方向盘没说过话。他觉得要是有节目讨论相差十几岁的恋爱什么感觉,他可以接受一下采访。
既要有男朋友的周到,还要有当哥的包容,必要时也得来点做爸爸的心酸无奈。
三合一的体验,挺他妈美妙的。
林予不傻,发现了萧泽的低气压,但是反思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有问题。他猜测对方还是在为进村的事儿担心,毕竟地图上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在村子后面的山林,他们必须要进去。
于是他安慰道:“哥,你别担心,明天我就去找向大师。”
萧泽说:“你要是挨揍了呢?”
“不会?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罗盘说话,八卦竞技。”林予其实心里没底,他是真神棍,当然希望拼专业技术,对方可就不一定了,万一是江湖骗子,那很有可能狗急跳墙。
他想让萧泽陪他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因为萧泽工作那么多,他不愿意耽误对方。
回去安稳地睡了一觉,翌日清晨林予特地起了个大早,他揣着包饼干边吃边走,一头扎进了山林。这回学精了,拿了罗盘和地图,至少不会『迷』路。
路上遇见了戴毡帽的鬼大爷,他招呼道:“这么早,晨练啊。”
不算披荆斩棘,但也算拂开了一堆刺藤,林予在二十分钟后终于走到了村口。他这时觉得读心术没什么用,毕竟不是想梦见什么都行,缺乏主动权。要是换成隐身术就好了,想去哪儿都行。
他戴上口罩兜好帽子,步伐轻快地跑进了村子里,晨雾还没散干净,像走在烟雾弹中,走了会儿到那处路口,他按照鬼大爷说的,直接拐进了旁边的树林。
林中有一条小路,一看就是人为弄出来的,可见这位向大师很有地位,不然这种闭塞的地方公路都没有,为什么却给他修了条路呢。
走了十分钟,小路分了三道岔,鬼大爷说了,选最左边那条。林予朝左边继续走,饼干吃得只剩下最后一片时,终于看见了整整齐齐的一排树。
树做屏障天为盖,中门朝东窗好开。
“这风水绝了。”林予连连称奇,围着这两间完茅草屋转了一圈,茅草屋下是瓦片房,听动静里面还养着几只大鹅。
门没关,他径直走进院子里,然后和大鹅来了个对视。
这几天没吃好,他想吃烧鹅。
门外头又来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靠着树像等人,边等边画地质草图。
萧泽跟了一路,也吃了一包饼干,走到门口停下待着,要是林老师和向大师切磋出了血光之灾,他再冲进去。
林予浑然未觉,和大鹅对视完走上了台阶,叩门三下,等待里面的回应。
一道沉厚男声传来:“来者何人?”
林予挠挠眉心:“在下来找向大师。”
“找我何事?”
“有要事相商。”
“你不是村子里的人。”
“我前不久被城市化了。”
林予心说这人怎么文绉绉的,他那点语文知识储备都快不够用了。好在弹尽粮绝之前,对方终于说了“请进”。
林予推门而入,屋内的摆设就像投资很少的古装剧场景,但是打扫得很干净,而且燃着香,味道也很静心。一扇布帘后是里间卧室,他不紧不慢地掀开进去,终于看见了传闻中的向大师。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清瘦,留着胡须,脸上有淡『色』的斑,眼尾有细密的纹。但眉头舒展,气质超然,居然有点仙风道骨。
林予观察得入『迷』,直到对方双眼睁开,四目相对,他终于回神。
再一抬头,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字:向云大师。
林予立刻拱手作揖:“向云大师,失敬失敬。”
对方也很客气:“小兄弟怎么称呼?”
第43章 我欲因之梦吴越()
萧泽给林予起的外号真没错——忽悠蛋。
上到八十岁老『妇』; 下至穿开裆裤的小孩儿; 林予都敢张嘴忽悠。不过他明白一个跑江湖的道理,算准十件事最多只能说八件; 因为天机泄『露』得太多; 将来可能会折寿。而无关痛痒的玩笑可以适量对人言说; 哄得人家高兴,同时也保全了自己。
向云大师卧于矮榻之上; 这么冷的天; 榻上居然只铺着张草编凉席。林予心中佩服,他没想到南方人这么抗冻; 比北方人牛『逼』多了。
榻上还有一张四方小桌摆在向云大师的身前; 木头的光泽不错; 但是做工有些粗糙,不过应该使用的年头挺久了,边边角角处都摩擦得很光滑。
桌面上放着一壶热茶,白『色』的热气从壶嘴中源源不断地飘出来; 但闻不到一点茶香; 看来不是什么好茶叶。
林予本来想一决高下的心越来越软; 人嘛,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尤其是对和自己境况相似的人。举个例子来看,如果你考了六十分想吃冰淇淋缓解心情,是和考一百的一起吃,还是和考五十九的一起吃呢?
是个人都愿意选考五十九的嘛。
林予此时的心理就是这样; 作为一个买不起高铁二等座车票的人,眼前这位大哥显然更加穷困潦倒。那种理解万岁的心情掺杂着些许怜悯,让他的双眼透『露』出淡淡的柔光。
“小兄弟,别愣着,坐。”向云大师招手示意他坐下,没称呼他“像雨大师”,估计是年龄差了太多,不好开口。
毕竟再穷的中年男人也有一颗住国际大厦的自尊心。
林予脱了鞋在对面坐下,和对方一样盘着腿,两手自觉地放在两边膝盖上。他吃了一路饼干,有些口渴,于是盯着那壶热茶抿了抿嘴。
向云大师微微一笑,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说:“渴了,喝完再说。”
“谢谢大师。”林予觉得这叔叔真体贴人,怪不得那些村民那么尊敬他呢。举杯喝完,他轻轻把杯子放下,主动坦白道:“向云大师,其实我是考察队的。”
向云大师毫不意外:“这里非常闭塞,最近除了考察队也没外人过来,我已经猜到了。”
林予怕对方反感或者生气,于是考虑了一下,决定先转移话题聊聊天,聊热乎了再谈正事。他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称赞道:“大师,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都震惊了,因为你这两间屋子的风水太好。现在进到屋里,没想到虽然简陋,但在布置上也都占了风水上的大利。”
向云『摸』『摸』胡须:“你小小年纪还懂风水?”
林予立刻来了精神:“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像雨大师吗?就因为我会算命看风水。你们这儿的村民不识货,我在我们那片儿很出名的。”
他说完想起还没认真地自我介绍,补充道:“对了,我叫林予,身份证上就这个名儿。大师,向云是您的真名还是艺名?”
“哈哈,我本名向洧云,村民不认识洧字,便去掉了。”向洧云的笑容很淡,有种出离尘世的超脱之感。林予看得怔了,回过神后便开始猜测,村民不认识,那是不是说明对方并不是出生在此,是后来才到了此地。
那向洧云到底是什么人呢?
也是神棍,也懂八卦阴阳?
林予看着向洧云的面部,五官三庭,细致到纹路的走向。越看越费解,古书有云:目者面之渊,不深则不清。鼻者面之山,不高则不灵。向洧云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双目清澈,像两汪水潭,而鼻子也十分挺拔,所以此人聪慧又明朗。
“口阔而方禄千种,齿多而圆木家实。”林予不禁说出了口,“向大师,你这面相草草一看就是富贵相啊……怎么……”
怎么待在这破地方呢。
向洧云愣了一瞬,随即笑起来:“富贵之相?哈哈哈……小兄弟你莫要拿我寻开心,我在这两间破屋住着,吃的是清汤寡水的粗茶淡饭,就这些还是靠村民的接济。”
他慨叹一声:“好在富贵于我如浮云轻絮,不然岂不是要郁郁而终。”
这几句话等于把林予的算命结论给否定了,林予不太高兴,毕竟他不信自己会出错。莫非对方的富贵还没开始,财运在后头?
他伸出手:“向大师,我能给你看看手相吗?”
向洧云半信半疑地递上右手:“小兄弟,你真的会算命?”
“当然了。”这世间除了萧泽,还没有他算不出来的。林予细细观察着向洧云的手掌,指腹捻上去立刻蹙紧了眉头。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对方:“向大师,你不要骗人嘛。”
向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