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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轮面容狰狞又安详,曹安琪无知觉地靠在他肩膀上,半边脸被血染成了红『色』。林予踢开桌椅,双目像此时的火苗一样红:“叶海轮!你放开她!”
他来的路上没想过见到叶海轮会说什么、骂什么,现在才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骂不出,只能要求对方别伤害曹安琪。
火势太猛,萧泽和林予一时无法靠近,叶海轮淡然地看向窗外,风吹进来,包围着他们的火焰更加旺盛。
萧泽把整件外套缠绕在手臂上,挥开林予,上前把燃烧着的桌椅用力推开。林予学着萧泽的做法帮忙,偶尔被火燎到一块皮肉,似乎都觉不出痛来。
萧泽把烧起来的外套丢开,隔着半人高的火焰怒视着叶海轮。林予被浓烟熏得眼泪直流,哀求道:“叶海轮,求求你,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伤害她?”
叶海轮发现面前的桌兜里有一只刻刀,他拿起推出刀尖,说:“消防车来了也没用,赶不及了。”
叶海轮和林予说话时分散了注意力,这工夫萧泽去饮水机旁拎起了备用水,他紧紧攥着车钥匙,钥匙尖对着桶身扎去,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第四下,水桶迸裂,火焰被浇熄得低下去一瞬,萧泽和林予趁势冲过去踢开桌椅,终于跑到了叶海轮的面前。
叶海轮惊慌下的面孔极度扭曲,他站起身的瞬间曹安琪摔倒在地,蔓延的火苗点燃了她的衣服。林予大惊,慌忙用外套拍打,然后架起曹安琪试图逃生。
萧泽已经把叶海轮打倒,可重新燃起的火焰已经蹿到一人多高,完全挡住了去路。“哥!她醒了!”林予掐着曹安琪的人中,看对方转醒后撩起自己湿掉的衬衫去捂曹安琪的口鼻。
消防车终于来了,不到十分钟时间,火势凶猛,他们已经没了退路。消防员迅速在楼下拉起了消防气垫,其余消防员准备上楼灭火。
萧泽把曹安琪抱上窗台,脱下自己的上衣包裹住曹安琪的伤口,嘱咐道:“护住头!屈腿!”
曹安琪摇摇晃晃地扶着窗框,这时林予大叫了一声。萧泽回头,叶海轮爬起拿着刻刀刺过来,那个傻蛋居然空着手去拼。
“快跳!”萧泽怒吼,伴随着窜起的火焰。他一把挡在林予身前,抬手攥住刻刀拽向自己,把叶海轮甩在了墙边。
掌心被刀刃割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他面不改『色』地扔掉刻刀,直接把魂不附体的叶海轮从窗口扔了下去。
林予吓傻了,面对大火没有害怕,面对流血的曹安琪也没害怕,甚至刚才面对失控的叶海轮也没害怕。但萧泽冲过来挡着他身前,直接伸手握住刀刃。
他怕得要死。
红『色』的血滴进红『色』的火中,他怕得要死。
“来,抱住我!快!”萧泽吼他,直接把他拉到了面前。
他们两个站上窗台,火已经烧到了脚边。林予圈住萧泽的脖颈,萧泽抱住他,掌心的血洇透了他的衣服。
“忽悠蛋,闭眼。”
林予闭上眼睛,脚底一空,萧泽抱着他跳下了教学楼。
告别的是噬人烈火,迎面的是飒飒秋风。
第34章 看上去很美()
这场急而凶的火灾打破了整条街的宁静; 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在实验中学门口进出; 闪着光的信号灯和不间断的鸣笛声都加剧了围观人群的紧张。
曹安琪从教学楼跳下后被第一时间抬上救护车送去医院抢救,叶海轮紧接着被扶进了第二辆。
窜动的火舌从窗口涌出来; 萧泽抱着林予在最后时刻一齐落下; 他护着林予的后脑; 整个人以包裹对方的姿态摔在消防气垫上。
林予感觉自己失聪了,只能听见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但是却分不清是他自己的; 还是萧泽的。周围的消防员和急救员围上来扶他们起来,他从萧泽的胸口抬头; 撞上了萧泽望着他的眼睛。
萧泽半眯着眼; 头脸被火炙烤生出一排热汗; 他在医生的搀扶下站起来,因为手掌和背后的疼痛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哥,你觉得怎么样?”林予声音不大,或者说急得说不清; 也没法大声。他扶着萧泽上了第二辆救护车; 里面除了一名护士和一名民警外; 还有被夹在中间的叶海轮。
其他人员陆续上车,车门关上,医生要为萧泽处理伤口。林予赶紧躲在角落,别的医生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只看着萧泽摇头,根本无法注意别的。
萧泽掌心的血肉已经一片模糊; 手腕手指也都凝着干涸的血迹。后背和肩膀被大火燎伤,最严重的一块林予甚至不敢看第二眼。
他想问萧泽疼不疼,没问。
这不废话吗,神仙都得疼。
萧泽咬着后槽牙,要紧时皱着眉『毛』骂了声“『操』”。除却走南闯北的考察工作,他没吃过什么苦,更没受过这种罪,挺他妈倒霉的。
差不多习惯了那股疼劲儿,他扭脸看向角落缩着的林予。忽悠蛋又怔又怕地望着他,脸上被火熏得有红有黑,红黑之外是自己透白的本『色』,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萧泽魂游到这儿停下,被自己腻味了透。
还小可怜,这词儿真是酸得人要死要活。
救护车已经开进了医院大门,直接开到了急诊中心的门口。萧泽披着件病号服下车,伸手去拉林予,漫不经心地问:“吓着了?”
林予落地的瞬间两腿一并发软,声音更软:“哥,你受伤了。”
“没事儿,又不是死了残了。”萧泽用完好的那只手在林予脸上一抹,从脑门儿到下巴颏,把臭汗和灰尘全抹干净,“走,看看曹安琪去。”
这句话像一声惊雷,炸醒了一路上魂不附体的叶海轮。叶海轮猛然挣脱旁边民警的控制,发疯似的跳下车往急诊中心里面冲。
萧泽眼疾手快追上去抓,连着火场里施展不开的怒气,直接把叶海轮撂了个跟头。
叶海轮伏在地上,额头低垂几乎挨住地面。护士和医生推着曹安琪从旁边经过,他徐徐抬起头,空洞的眼睛尾随着曹安琪拐进了手术室。
躺在床上的曹安琪昏『迷』着,半边脸颊上都是血,脸上泪痕斑斑,整个人脆弱得像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暴行。
很快,学校领导和学生家属都赶来了,对于叶海轮故意伤害以及涉嫌纵火的罪名,几名主任和校长似乎比叶海轮的家长还无法接受。
安慧芝和曹国伟此时根本没有余力追究,两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只盼着曹安琪能尽快脱离危险。
医生要带萧泽再仔细处理一下伤口并进行相关检查,萧泽拒绝道:“抱歉,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做,弄完了我马上配合治疗。”
林予挡着路:“哥,听医生的,你别走。”
“我不走,不差这一会儿。”萧泽直接揽着林予走向等候的民警,他们两个是重要的人证,警察要为他们做笔录。
学校领导正和区派出所的领导交涉,不用听也知道是打听这起事故能怎么压一压。萧泽有点累,搭着林予的肩膀低声耳语:“去给萧尧打电话,让他找电视台的过来。”
当初食堂爆炸那起事故能快速平息,多亏了媒体对叶海轮的全力报道,使得公众的注意力被转移。这次如果学校领导想着息事宁人的话,必须在交涉出结果前把事件发散,之前那起事故的真相也能就此曝光了。
林予躲到休息区去打电话,他没详细说经过和萧泽的伤势,只捡了重点。打完电话往回走,他在走廊尽头看见萧泽和民警坐在长椅上做记录。
这条走廊正上演着百态,曹安琪的父母在手术室外面急得团团转,哪怕已经离婚,此刻互相倚靠着给彼此力量。学校领导保持着那点威严和派头,但磨磨唧唧的和警察协商,偶尔『露』出的笑容把内心的紧张出卖得一清二楚。
叶海轮坐在萧泽对面的长椅上,他的爸妈守着他。他们既无法相信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又无法对刚走出阴霾的儿子严厉打骂。
如果他们知道之前那场火灾中的真相,会有什么反应?
林予把目光投向了萧泽,萧泽右手缠着纱布,身上套着单薄的病号服,他微微躬身,保护烧伤的后背不触碰到靠椅。
可是没几分钟萧泽就忘了,他习惯笔直地站,笔直地坐,时刻保持挺拔精神的姿态。轻轻皱起的眉头宣告了有多痛,估计连带语气都横了起来,旁边的民警明显一愣。
林予接了杯热水端过去,他在旁边坐下,等萧泽录完正好把水面吹得不那么烫了。“哥,喝点水。”他递过去,“我自己跟警官说,你快去做检查。”
萧泽瞄了眼对面的叶海轮:“不着急,我等着你。”
他要是没夺下那把刻刀,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情景,所以就这么走开让忽悠蛋自己在这儿,他不放心。
林予从接到曹安琪的第一通电话开始讲,耳边传来安慧芝终于失控的哭声。他有些紧张,又担心着曹安琪的情况,因此表达得不是很清楚。
其中一名民警出声提醒,不太耐心。
萧泽拍拍林予的肩膀,对警官说:“体谅点,孩子经历这种事儿没吓坏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声情并茂地讲一遍?”
林予在萧泽的安抚下逐渐平静,条理也逐渐清晰起来。他完整讲述了事发前和事发经过,还提到了关于叶海轮之前的救人真相。
笔录刚一做完,手术室上方的信号灯灭了,安慧芝和曹国伟紧张地守在门口,等曹安琪被推出来后立刻扑上去围在床边。
庆幸的是,曹安琪没有生命危险了,接下来需要好好养伤观察。
林予松了口气,卸力瘫坐在椅子上,目送曹安琪被推去了住院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不小的动静,萧尧带着电视台的朋友杀过来,瞪着眼睛像要斩妖除魔似的。
“萧泽!”萧尧素质真不行,脚步一顿张口就嚎。他看见了萧泽手上的纱布,绞着一颗心狂奔到萧泽身前,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干的?!我弄死他!”
萧泽觉得刺耳:“消停会儿,你朋友哪个栏目的?”
“美妆,不过我让他找了新闻组的。”萧尧凑近小声道,“他们俩是干过几炮的关系,靠得住,有什么直接说。”
“……”萧泽喘口气,按中国男子传统的土气搭讪方式——递烟,和对方打了招呼。
校方领导看到记者立刻过来阻挡,想和萧泽先私下谈谈。萧泽有点头晕,估计是早上什么都没吃的缘故,他不欲搭理,回头朝林予招手:“忽悠蛋,来。”
林予起身时对上了叶海轮的目光,都冰冰凉。
萧泽直截了当地跟校长说:“这事儿压不住了,之前那事儿也要翻出来,你现在不用跟我废话,去买点营养品看看受伤的学生。我们不掺和,人家父母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林予点点头:“曹安琪第一次向你们求助的时候,你们让她别『乱』说话,今天她差点没了『性』命,叶海轮是凶手,你们就是帮凶。”
为人师表,有时候这层表象下面都糟透了。
萧泽和林予几乎没有停歇,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给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还让萧尧回书店取了当时那段监控。
一切暂时尘埃落定,萧泽终于能去处理伤口了。掌心的纱布已经渗出血来,身后烧伤的地方也已经无法形容是什么『操』蛋感觉。
林予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等,抱着萧泽的外套和衬衫,呼吸着上面散发的焦味儿。过道那边有一群人经过,他望去,看见是要离开的民警。
那之间,还有叶海轮。
叶海轮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过脸来,视线与他的相交。
林予起身跑过去,跑到了叶海轮的跟前才停。他攥紧拳头想给叶海轮一拳,但是忍住了:“我想揍你,可是要替曹安琪打一拳,要替孟小慧打一拳,要替我哥打一拳,太多了,算了。”
叶海轮狰狞的面容盖着层悲凉,问:“那你自己呢?”
林予咬着牙:“我不需要。我同情你,为你伤心难过,为你愤怒,为你高兴,我像个傻『逼』。从你拿着刻刀冲向我的时候,我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他不为叶海轮有任何情感波动了,换句神神叨叨的说法,他当叶海轮死了。
“林予,很开心认识你。”叶海轮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一片烂掉的树叶。树叶层层卷着,原来是那朵落叶玫瑰。
林予紧抿住嘴唇,好像稍有松懈就会失态。他也把手伸进兜里『摸』索,『摸』出了几张零钱,最后凑了整整十块。
他把钱递过去:“我一共收了你十块钱,还给你。”
叶海轮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他以后没有学上,也无法再接近曹安琪,所有藏于光明背后的一面被掘于人前,但他以为,他还有和林予的一点回忆。
那段回忆里,有一个真心待他的朋友。
叶海轮恳切地看着林予:“不要,不要这样。”
林予把钱塞进叶海轮手里,然后攥住了那片烂叶子:“我当时说,这朵落叶玫瑰是送给朋友的。现在,还给我。”
他给了叶海轮机会,但叶海轮将所有都付之一炬了。
林予后退着目送警察带走了叶海轮,他攥着那片叶子靠墙傻站着,站得两腿酸软出溜到了地上。把脸埋进外套里,他才发觉没有情绪波动的话都是放屁。
萧泽处理完伤口从急诊室出来,见林予坐在地上屈着腿发抖。肩膀耸动,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路过的人肯定得误会这孩子诊断出了绝症。
他走到林予正前方蹲下:“怎么了?”
林予抬起头,下眼睑挂着两滴摇摇欲坠的泪珠:“叶海轮被警察带走了。”
“所以你难过?”萧泽吸吸鼻子,感觉有点冷,“你生他气,还是什么?”
林予呆愣愣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
叶海轮把他当成瞎子,对着他哭。
叶海轮发信息问他检查结果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叶海轮回抱住他,说要多谢他。
林予眼泪直流,再也控制不住:“他是我在这儿的第一个朋友,是我第一个带回小阁楼的朋友。”
萧泽伸手给他擦眼泪,说:“以后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等曹安琪康复了,请她去你的小阁楼玩儿,别上房顶就行。”
林予哭着笑:“我以后每次想起叶海轮,是不是都会难受啊。”
萧泽捧住他的脸:“那就别想,最起码现在,想我。”
“唔。”林予噘着嘴,脸夹在萧泽的两手之间,生怕脸蛋儿那点肉把萧泽掌心的伤口挤痛了。他觉得萧泽的手很凉,可是萧泽的脸上有些发红,看上去又很烫。
“没法开车了,等萧尧取了检查报告让他送咱们一趟。”萧泽把手放下,咳嗽了一声,“感觉真冷。”
林予立刻把那件不像样的外套披到萧泽身上:“哥,我去给你买杯热咖啡。”他来了精神,站起来往角落的饮料机跑,正好撞上取了报告的萧尧。
萧尧薅住他:“你哥呢?快扶上他去住院部。”
萧泽身上、手上的伤口已经有些感染,亏他还没事人一样和林予说了半天。也怪不得会冷,他体温升高,和记者们交代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了。
办理了住院手续,这事儿瞒不住,孟老太得知以后动作麻利地赶了过来,恨不得带上全部家当。一进病房的门,她痛心地低喊:“你们兄弟俩着急忙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