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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低了声音,柔顺道:“您说的是,我不会肖想不该想的。”
甄鹏辉没成想她回答的这样爽快,正欲接话,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我的事情就不劳父亲操心了。”
甄朗云一脚踏入门内,直直向着柳觅初走来,嘴上虽是在同甄鹏辉说话,目光却只凝聚在柳觅初身上。
他声音缓和了些,对着她说:“你先回去。”
甄鹏辉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这是同我说话的态度?!我在问她话,哪里轮到你插嘴!”
甄朗云没有回话,只是轻轻上前握住她的手,亲自带着她回了屋子里,又交代了寻佩等人几句,这才闭门,只是一转身,眼神就已经变了。
他锐利的眼神直射向甄鹏辉,声音比之方才寒了不知多少:“烦请父亲以后说话之前掂量着,我的人还轮不到你置喙。”
“你放肆!”甄鹏辉脸憋的通红,一手指着他骂道:“我还没有死,你要造反不成!”
甄朗云冷笑了一声,“这话扣的帽子太大,儿子当不起。”
甄鹏辉想到自己的小妾接二连三修来的家书,一字一句全是委屈的哭诉,这离他走不过几日的光景,儿子就把商号里的小妾娘家人全都换了下来,慢要说之前同他有个商量了,就是通知一声都不曾!若不是小妾的家书,他还不知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擅自换他的人,这不就等同于当众打他的脸?这还将他的威严往哪里搁?!
他怒道:“还说没有,你姨娘的哥哥怎就被你换了下来,她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不成?就是这样有礼的!?”
“竟然父亲提起了,那我就顺便提一提,一则我没有姨娘,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拿出来说有辱我甄家门面,二则那姓孟的当管期间亏空不在少数,我换人不过是为了利益着想,既然是父亲的情面,我作为小辈自是不会多管,一个时辰后会有人将账面送上,还望父亲尽早填满,否则年底不好同二伯交代。”
甄鹏辉听得面色恼怒,孟姨娘在他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说什么送账面,这是要他自掏腰包补窟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甄朗云略带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我只说一句,希望父亲以后不要再来找她麻烦。”
“你!你!我何曾找她麻烦?”
“为难一个女子实在太过可笑,父亲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柳欢心是我未来的妻子,迟早是,方才那样的话我不想从您口中听到第二遍。”
甄鹏辉瞪大了眼睛,手指都气的发颤:“你这逆子!胆敢这样同我说话!你真当这甄家没人能管你了是不是!”
“不论您说什么,我意已决,您若是不照办,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还请您好自为之。”
门一阖,外头发生了什么她丁点儿都不知道,寻佩寻双拦着,她又不能出门,只能听得门外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似乎并不愉快。
未来公爹是什么性子尚且不知,本就对她有意见,这一番只怕更是对她不喜了,她暗叹一声,幸而自己做的不是综妇,否则未来日子还不知如何难过。
这么焦急的等了一阵,甄朗云终于推门而入,脸上没有半分不快,只是挥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日后他再来,你只管闭门称病就是了。”
她笑笑:“这如何使得?于礼不合。”
他望着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告诉她决定:“日子订好了,你好生准备。”
她一愣,继而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唇畔笑意不减,点了点头。
柳觅初最后回了一次凝欢馆,孙妈妈早已备下丰厚的嫁妆——便是放在一般的官家小姐身上,也就这样的气派了,即便如此,孙妈妈还是不无遗憾的说,不是正头娘子,不好太张扬,待日后日子安稳了,再慢慢为她补上。
那夜,她宿在孙妈妈的筑玉堂,两人母女似的谈了半夜知心话,孙妈妈就像她真正的母亲一样,细细的替她讲为妇之道,最后塞了一本册子给她。
便是两辈子加起来,柳觅初也不曾接触过这事,表面故作淡定,最后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由着奇妙的感觉在心里慢慢溢开。
前前后后这么久,有过一段感情,但这究竟是她第一次嫁人。
前后不过十来日,他果真依着她的意思,没有酒席宴请,没有旁人围观,只在六月初八的那一日,穿了一件粉色的烟罗纱裙,由他牵着手,成为了斓风院正经的主人。
第76章()
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万事皆宜,这是柳觅初嫁入甄府的第一天。
没有长辈在跟前儿祝福,没有围观行礼的客人,只在寻佩几个丫鬟并飞扬飞翼等人的见证下,对着天地拜了三拜,一杯薄酒下肚,就算礼成了。
因着要赶在正午前礼毕,故而一切都妥当之后才不过午时,午膳没有叫厨房准备,而是单嬷嬷亲自为他们做了一桌吃食,单嬷嬷出身淮北汤氏,从前是跟在柳觅初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什么礼仪规矩都精通,后来陪着母亲汤氏远嫁,去了京城里鼎鼎清名的柳家,时不时进宫随侍,这一生见过不少大场面,由着她准备,柳觅初一万个放心。
柳觅初此时已换了一身衣裳,正经盘起了妇人的发髻,无论如何今日也是个喜庆的日子,她想了想,未免惹得他不痛快,还是换上了一身石榴红逶迤白梅蝉翼纱裙。
似乎每次与她相处时就是这样,他不喜跟前有人伺候着,即便是今日也一样,偌大的屋子,只他二人静谧相对,折腾了大半天,柳觅初原本就不怎么兴奋的心绪此刻更是没什么掀不起波澜,寥寥拣两筷子吃就没怎么动了。
甄朗云喝的有些多,脸色虽然没怎么变,气质依旧冷清,然微醺酒气还是透露出这一点。
她看着他,奇妙的感觉慢慢在心里散开,眼前这个人日后就是自己的夫婿了,是真正的夫婿,新妇进门前她会负责伺候他的一切衣食起居,夜半同床共枕面面相对,白日则清欢百味细水流长。
她对他的称呼不再是疏远的甄公子抑或是甄二少爷,若是她愿意,可以唤他夫君柳觅初脸一红,把这两个字含在舌尖细细的品了几遍,心中是说不出的莫名悸动。
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里,书中的小姐们总是将自己的另一半当做是天当做是地,仿佛这样的想法合该是天经地义,往日里看到这样的片段,因着看多了,总是有些不耐的略过去,现今放在自己身上,才觉新奇,日后这人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地了,他会挡在自己前头,为自己解决所有事,虽然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她不知道真正的夫妻之间该有什么样的联系,许是亲密无间不分彼此,她虽是妾,也该做的差不多吧
足有半个时辰,两人对坐于此,没有什么交流,她素来摸不清他的心情,即便是现在也一样,只是看着他眼前的青瓷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方才忍不住寻个借口打破僵硬的气氛。
“甄二爷,饮酒过多伤身。”
“无碍。”嘴上说着如此,他手中动作却一滞,随后轻轻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离天黑还有半天的时间,照着他吝于开口的性格,柳觅初实在不知道剩下的时间该如何愉快的消磨,又总不好在新过门头一天就开口撵人。
“可要午休?饭菜已经凉了,吃了不好。”
他却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冷月清辉,柳觅初看的怔住。
“时间还早,最重要的事还没有做。”
被那个突如其来的笑容恍了神,她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受宠若惊。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甄朗云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唇畔笑意不减,“起来,带你去个地方。”说罢就自己站起了身,身形稳当,挺拔如松。
啧果真是喝多了,柳觅初感受着头顶犹存的触感,不懂心里这种莫名的雀跃算什么滋味儿。
她乖乖的起身,本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腿长,步子迈的大,虽然有意走的慢些等她,却还是不知不觉差了一截。
许是察觉到她走的吃力,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向她递出了一只手。
她一愣,看看那只干净修长的手,随后把手也递上去,只一瞬,就被他毫不犹豫的握紧。
这只手她从前也牵过几遍,不过都是短暂的触碰,很快就放开,她细细的感受着,那双手温暖干燥,手掌很大,将她整只手不自觉的都包裹起来,非常有安全感,让她周身的温度都在升高。
酒不醉人人自醉,柳觅初心中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句话,接下来的路程他再也没有让她看过他的背影,而是和他并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以及淡淡酒气,呼吸渐渐急促,好像就连她也要醉了。
她摇头,只觉自己今日实在不正常,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堆,硬是逼迫着自己抛开这些奇怪的念头。
柳觅初来甄府的日子不长,何况有孟姨娘那么个声名远扬的在府里作妖,她基本不怎么出院门,就是三姑娘妙竹的院子、书阁沁心阁、并她住着的斓风院几个地方来回转,再者说来甄府毕竟是百年老宅,府邸占地面积大的不容想象,故而眼下走的这条路她不认识。
忍不住手上微微用了力,扯了扯他的手,轻声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甄朗云被她口中的“我们”二字取悦道,“你还没有见过祖父。”
“祖父?”她呆了一下,甄朗云的祖父那不就是甄家的太爷?不是说早就没了
正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柳觅初也跟着停下,抬眼望去,又看了看他,没想到会带她来祠堂
“没事的时候我常来这里,往后又多了你和我一起。”他淡淡的开口,分不出悲喜。
柳觅初料想甄朗云定是与祖父感情颇深,否则也不会这般念着他,本欲开口劝慰两句,却碍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多说反倒要不小心弄巧成拙了,故而也只是跟着笑笑。
顺着青瓦石阶走进去,这甄家的祠堂不似一般人家的祠堂,没有那么阴冷,地方似乎也不偏僻,干净的不染尘埃,桌前的贡品也是新鲜的紧。
上头摆了几十个牌子,最前头的那个写着“甄家第二十六代嫡子甄绍祺”,柳觅初虽说这些年不关注外头的事,然甄家名扬天下,他家的人物还是知晓几个的,这位甄老爷子,应当就是甄朗云的祖父无疑了。
甄朗云先是上了三炷香,随后又捡起三柱给她。
柳觅初看着眼前的香,实在有些为难,“这我的身份”
“不必管那么多,只管给祖父磕个头,让他见见你。”
若是放在大户人家里,这样着实是不合规矩的,没有哪个妾还能这样光明正大进祠堂的,更不要说给祖宗上香了。
方才不好扫了他的兴,本以为陪着他过来看看就是了,不曾想他居然让他拜祖父这是要在祖宗跟前承认自己的意思?
她瞬间有些心情复杂,摸不透他这样的举动有何深意,抑或只是随着自己的意愿办事。
柳觅初咬咬牙,照着他方才的举动重复了一遍,又跪在前头的绣垫上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着,希望甄家的祖宗能饶恕她的不敬。
甄朗云仿佛很是满意,没有再说什么,停留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今日似乎没什么正事来做,若放在往日定会有飞扬或是别的小厮一会儿一趟儿的通传,本以为从祠堂回来他就要回自己的院子里,却不曾想居然随着她一同进了斓风院。
谁知远远地瞥见斓风院的大门,又见飞扬指挥着人往进搬东西,隔着距离看不真切,似乎以书为主,还有几个扁平的箱子。
她好奇,问他:“那是什么?”
他淡淡道:“我的东西。”
她一惊,不由有些紧张,这几日节奏过得平缓了,重要的事便不记得了,她似乎忘记了最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圆房!
“二爷日后打算住这里了?”
他一顿,看了她一眼,“斓风院本就是我的院子。”
“那之前”
“怕你不习惯,也不想让你住别的地方。”
“那这段时日你住在哪里?”
方问出口她就觉自己想多了,偌大的甄府,怎可能没有他住的地方,也是瞎操心。
“沁心阁。”
“”
“别的地方我住不惯。”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他贴心的又解释了一句。
“那我现在住的屋子”
“是我的屋子”
“那我们以后”
“住一起。”
柳觅初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打算,就算是大户人家里的正妻,也断断没有这样的,不论妻子抑或是姨娘,都有自己的住处,而甄朗云这竟是打算和自己住在同一间屋子么,这若是传出去,府里可就要翻了天了,先且不说那个难说话的公爹,她本想着低低调调的生活,被他这么一弄,就是想低调也不成了。
往后的日子两眼一抹黑,柳觅初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原本只有她一人的世界从今天起就是两个人了,她突然对以后的生活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77章()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柳觅初多想了,甄朗云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总归是没有碰她。
直至晚上之前她还做了许多心理准备,谁知压根没用上,只是由她伺候着换了衣裳,便抱着她入眠了。
红烛一熄,白日里淡淡的檀香味犹存,厢房内只有透着油纸窗洒进来的淡淡月光,一切瞬间归于宁静。
柳觅初大大的睁着眼睛,努力让自己适应夜间的景物,耳蜗处是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引得她一阵心跳加速,腰间是他精壮有力的手臂,除却这些外没有任何动作。
她浑身僵硬,就这么紧张的等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没有等到任何动作,才听得本以为早就入睡的甄朗云冷清的声音流水般淌过耳边:“睡吧,在你准备好之前不会碰你的。”
她庆幸夜色做了掩护,将她满脸的羞赧与无措遮了个彻底,但同时心底又感到莫名的暖意,良久,才轻轻的应了一声。
在从前十七年的人生里,柳觅初鲜有与人同床共枕的时刻,更别提对方是个男子,那时与方赫显情再浓,也没有什么愈矩的举动。
她不由得想的更深远了些,譬若旁的姑娘嫁人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的?那些年在京城里,她也认识几个手帕交,偶尔听得年长一些的谈起婚事,便说家里已经给安排好了人,只等双方年纪都到了就成婚,彼时小姐妹娇羞的脸庞尚能浮现在眼前,柳觅初那是年纪小,不懂得这些情情爱爱,只觉嫁给自己完全不认识的男子才是最最没趣的事,甚至回去后还对父亲说将来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后来她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方知万事都不会如同想象中那般简单,门当会对,这是永远都不可改变的一件事,思及此,她又想到了此刻自己的处境,若是门当户对有的选,她还会选择嫁给他吗?
她细细的思量着,也不知想了多久,迷迷糊糊才睡去。
而甄朗云却在她睡着后睁开了眼,侧过身来就着月光静静打量她安静的睡颜,眼神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神情更是白日里绝不会显露出的放松与愉悦。
果真等到了这一日,果真等到了她躺在自己身侧的这一日,他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人此刻就乖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