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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时间内是把他的心思按下了,不过这里又得说个毛病,求不得的就是最好的,小周与母亲送来的丫鬟很是寻欢作乐了几日,初时还好,后来越觉食髓知味,情绪反倒高涨了几倍,想要紫桃的心是一刻也忍不住。
那日紫桃正在院子里练曲儿,竟见那大少爷闯了进来,身后小厮一个劲儿拉扯劝阻也没能阻止他,紫桃惊慌失措,奋力挣扎半晌,情急之下抓起一旁的花盆砸了上去才挣开。
虽没有受辱,心里也是有了疙瘩,任谁被一个登徒子虎视眈眈的惦记着还能从容自若泰然处之呢?
这一遭方是真正叫紫桃下了决心的,女子的贞操比命都重,她不想死,亦不想背上不洁的名声,可叹这世道男子出了错竟要女子一力承担,原来这便是男强之处,可笑又可气。联想到之前种种,她是觉得一刻也忍不了了,当机立断收拾了行李,去谢氏那里求了出处,谢氏因着害怕儿子的事被周乡绅知道,又因她还算老实,不求钱财珠宝只求离去,百般思虑净是好处,就放她走了。
这样才是事情的全部。
紫桃用袖口抹抹眼泪,道:“你都知道了,就是这般,又让你看了笑话。”
柳觅初心内复杂,没想到这紫桃还是个烈性子的,当下安抚道:“既然已经离开,就莫再想这些了,往后的日子只有你的好的,你且等着就是。”
“若像你说的这般倒真是好了。”
柳觅初挑眉:“你还不信。”
她忙破涕为笑:“竟不知你嘴这样甜,好话全叫你说了。”
“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看看这花样子。”
听过这些柳觅初多少觉得不舒坦,转开话题回到了针线上,看来剩下的路还得从长计议了。
第6章()
许多事情都是相互的,譬如她给紫桃解了闷儿,紫桃似乎也让她的日子过的亮堂了些。
就算和上辈子加在一起,柳觅初也从未有过那样的闲情逸致去园子里逛一逛,看看绿草初盛,看看百花齐放,看看春光如此美丽。
上辈子她成事心切,从不曾好好的看过这里一眼,任何风景都是一掠而过,今日跟着紫桃出来一看,倒发现这里当真是美丽的紧,便是不说摆设如何、花品如何,富有生命力的感觉总是叫人心情愉悦。
柳觅初为自己错过这样的景致而感到遗憾,一时又觉满心希望,心情很好。
凝欢馆占地不小,修葺时是完全依着孙妈妈的意思建的,不似一般的院子规矩,杂糅了各方院子的长处。
柳觅初想起初初来时,单嬷嬷总是唉声叹气,她问及缘由,嬷嬷便说这院子风水不好,不伦不类的,住着怕有灾祸,那时她不以为意,如今也不觉有何不妥。
这样随性自在的院子倒是合她胃口的,死过一回许多事竟想得很开,比方说有时候苛求一些事反而不好,自己舒心方是正理。
凝欢馆正经接客的地方在前院,四四方方的院子,一道大厅,几十个雅间,便是这雅间也多得是孙妈妈的心血,为了迎合达官贵人的喜好,请了镇山有名的教书先生,又亲自修改了不知多少回,才定下这些个屋子里面的装饰与配套的名字。
晌午无人的时候柳觅初也去过几回,觉得很是有意境,孙妈妈眼光好,墙上挂着的诗句总能引起她作诗的兴趣。
她乃未出阁的姑娘,也不是洒扫婢女,又未曾在这里正经挂了牌子,一般是不能随意进出这里的,遇到龟公还好,都是老实守规矩的,若遇到外男便不好说了。加之后来又经过孙妈妈提点,是以她鲜少去那边的。
今儿见着这紧挨着前院的春昭堂花竟开的这般好,她倒起了几分小女儿的兴致,想同往日里那些小女子心性的手帕交们学一学,做出几只干花来,浸了自制的香水,晒干压实,可放在书里寻个方便。
丁香开的正盛,可惜了样式不便,于是她转而摘下最西边的西府海棠,海棠开的正艳,白色的娇蕊热情的绽放,便说是使劲浑身解数也不为过,柳觅初应景儿的想到一句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确是如此啊,花能开得几时艳呢?在最美的时候将她尽可能久的保存下来难道不是一种更好的怜惜吗?她总经历这些不圆满,故而总是盼得万事不要留遗憾,花儿枯萎大约是一件足以令人伤怀一阵的事了,提前为她改个结局岂不更好?
紫桃正在一旁挑拣,见她无端对着树枝笑,不免好奇:“你笑什么?”
柳觅初便把心中所想都同她说了,紫桃也跟着笑:“念过书就是不一般,你说的那两句什么折,我便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折枝花而已,也能叫你想到这么多。”
柳觅初突然来了兴致,“我教你识字如何?”
“当真!?”紫桃挺直了腰背,声音拔高了一大截,惹得其他来院子赏玩春景的姑娘纷纷侧目。
柳觅初笑她过于激动,忙拉下了她的手坐在一旁,“我若骗你,便叫我一个月吃不到单嬷嬷做的莲叶羹。”
紫桃讪讪的笑,过了一阵又忍不住同她说:“你家中从前定是有些积蓄吧?抑或你父亲是考了秀才的书生?我虽是不说,但我少时最羡慕能读书的姑娘。我家穷,下面又有两个弟弟,温饱尚且要想尽办法经营,更莫提送我去读书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每日帮我娘做活计总是格外有劲,因想着要赶在学堂申时放学之前去草堂蹭着听上两句,我那时也不懂那许多,只晓得从教书先生口中说出的话便是好的!总与旁人有些不同,与爹娘在家中扯了嗓子喊得话语更是不同。”
“这有何难?我虽学艺不精,叫你识几个字还是不成问题的。”
紫桃自是一番欢天喜地,还问她若要习字可要像外面那些去学堂中念书的男儿家一样,换身袍子。此话一出便是怜年都忍不住笑,道那袍子是给男子穿的,在家中读书的女子可不兴那些。
柳觅初觉得自己性格刚好,是父亲从前希望的样子。然而回来后她却越发觉得自己似乎对自身的判断出了些差错,有好些地方都是她的弱点。
最要紧的一条,心肠太软。
前些日子还暗自笑话紫桃,今日才发觉自己也是这样的,就算遭人算计遭人污蔑,下一次还是忍不住的心软。
本只是把紫桃当做一个跳板的,利用完便罢,谁想这几日越是接触下来,越发觉得这女子娇憨,很是有些令人心疼的地方。
一个狠下心来,有时也想着不如就试试吧,试着交个朋友,可一想到自己前途渺茫,本是个没有以后的人,还是莫要再多些牵挂徒增伤怀了。
*
上午做了干花,下午制成之后柳觅初就放不住了,非要都送出去才舒心。
寻到了孙妈妈住的筑玉堂,侍候的丫鬟却说妈妈不在,去了前院了,柳觅初不曾多想直接带着入画过去。
前院没个把人看守,孙妈妈最常跟在身边的醉儿也遍寻不到,她只好坐在一楼的堂口处等着,这块地方视角好,哪里都看得见。
正和入画闲聊着,自旁边的偏院处进来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厮,手中还拿着什么信件。她略微有些吃惊,见这小厮不甚眼熟,便知不是凝欢馆的人了。连忙携着入画拐到了最近的一间内室中。
屋子里有道不大不小的窗子,从这里望过去正好能看到大厅的一角,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客人才离去,只好一直等着。
过了没一会儿,倒见醉儿从厅堂走出,往大门那里去,正欲打招呼询问,便见孙妈妈也自后面走了出来,只见得她一半的脸孔,笑盈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柳觅初鲜少见这样的孙妈妈这样的笑颜,一时不由得有些吃惊,入画在一旁小声惊呼:“姑娘快瞧,孙妈妈笑的多好呢。”
随着孙妈妈缓步往出走,一个颀长的身形也入了她的眼,男子身旁跟了个小厮,瞧着背影正是方才在偏院那里看到的是同一个。
乌发如墨飘逸决绝,身形挺拔如松,高高瘦瘦却不觉孱弱,一袭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暗示此人身份不俗。
柳觅初一时微微愣住,竟看迷了眼,这般气质卓绝的男子上辈子她也遇到一个,也付出了真心,吃了些苦头,终于还是没能走到最后,也不知这辈子是否还能再续前缘了。
这么想着,只见那男子已然大步离去,不见了踪影,孙妈妈也回身正准备离开。
她掩下心中的苦涩与失落,忙唤了入画去请孙妈妈留步。
孙妈妈自然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下。
柳觅初试探着问:“妈妈瞧着很是高兴呢,方才那男子是谁?”
“你都瞧见了?”孙妈妈笑,“我正要与你说。”
“何事?”她不解。
孙妈妈慢悠悠呷了一口茶,方才问道:“你可知秦鄞甄氏?”
柳觅初略一思索,有些惊叹:“可是我想的那个甄?”
孙妈妈点点头,“却还能有那个甄能有如此大的名声?”说罢她又细细的看了一回柳觅初的脸,眼中满是欣慰,“老天有眼,是要叫你如愿的,往后的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妈妈在说什么?同这甄氏又有何关系?”
“人人皆道投胎便做甄氏子,做邻必选甄家邻。天下人莫不以为甄氏主家在秦鄞,实则是却在离秦鄞仅跨一条护城河的孟德镇。你可知适才那位公子是谁?”
“甄家子弟?”
“长房嫡孙!正经的下一代甄家掌门人!”
柳觅初正了神色,孙妈妈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同她将这些,必是有缘由在此。
“今日他来我这里,倒是叫我门楣沾了光,大康有个邻国唤作阿瓦国,这阿瓦国小则小,却极为富饶,你也知甄家以从商为本业,关系通到了天上去,此番前来正是因为隔几日有一队阿瓦国的商队来此游历,甄家势必要好生招待一番的,却道这阿瓦一国从老百姓至国军俱爱这歌舞音乐,一时间他筹不到那许多上等的伶人舞妓,便寻到了我这里来,望我能好生筹办一二。”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拍了拍柳觅初的手背,神情严肃:“念安,这等机会千金难求,若是因此同甄家攀上些交情,往后行事要顺利得多,是时候让你到前面来了。”
孙妈妈所言非虚字字属实,她如何不知事情的重要性?
秦鄞甄氏,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士族,前朝的甄伟茂右相、尚了公主的甄明哲驸马、曾举兵卫国的甄翰池将军——后来的镇北侯爷,本朝天下闻名的夷光书院最重要的一点——百年皇商。
皇商在大康是什么样举重若轻的地位呢?宫中一应物品俱镌了甄氏字样自不必说,其中最大一用处是粮草!大康初立时国库空虚,无力建成粮草运输线,而甄氏百年基业放在那里,为自保就与皇家达成了协议,自此粮草与运输一事均由甄家负责。
举国上下,遍布甄家子弟,莫不有甄府势力
凡此种种便不一一赘述。
柳觅初清楚地知道上辈子不曾有过这一事,顾自心下细细的思量,此番倒像是老天爷给的机会,若她不奋力抓住,当真是愧对了这重活的一世了!
第7章()
此事说得容易,准备起来却不似那般简单,因着正经用她们的时候不可能只有柳觅初一个人上场。
阿瓦族是个民风十分粗犷的民族,不好这些别情雅致,若今朝接待的是一方文人,那么有一琴艺高超的人足矣,淡淡拨弦声,三两小酒,几句美诗,月光流泻,再不能有比这更惬意的了。
但虽说是叫客人体验风俗,还是迎合口味来的更让人愉悦些。因此这几日柳觅初同孙妈妈一直在紧锣密鼓的为即将到来的这一场华宴做准备。
这日的晌午,如同往常一样,柳觅初同几个姑娘一道在大厅里排演,休息期间怜年呈了花茶上来,在她耳边轻轻说:“姑娘,适才奴婢看到陆羽纱身边的书琴这画柱那边鬼鬼祟祟的,不知打的是甚么主意。”
柳觅初摆摆手,“知道了。”
此事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就结束,午膳过后,陆羽纱领着一双婢女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着一身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交心髻上插了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虽也极尽华丽,倒不似那日见时夸张。
她依旧高高昂着头,柳觅初本在孙妈妈专为她制的木台之上拭琴,隔着老远便闻到了一阵香,浓郁肆意,如同她的主人一样,她抬眼瞧了一下,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陆羽纱被她明显的无视行为激起了一点怒火,冷着声嘲讽:“你这般拿不出手的琴艺还是莫要出来丢脸了,没有正经的老师教导,你弹得根本算不得琴。”
身后她的婢女连忙配合的嗤笑了一声。
柳觅初更加不愿做理会,她的琴技皆传承自她父柳寒儒,柳寒儒一代儒生,文章笔墨自不必多少,便是琴技也闻名天下,只不过鲜少有人听过而已,陆羽纱的品性不堪入目她早就知晓,只是不知她还愚蠢的可怕。
陆羽纱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恰逢孙妈妈撩了帘子从里间出来,她赶忙迎上去,说道:“可算是见到妈妈了。”
孙妈妈坐在一旁的炕上,示意陆羽纱坐下来,“可曾有什么事?”
她状若无意的问:“听闻妈妈这边阵仗大的很,我不曾见过世面,便来瞧瞧,不知是有什么贵客呢。”
孙妈妈淡淡答道:“异邦商人罢了,不会碍了你的事。”
陆羽纱笑,说出的话也尖酸刻薄了些:“妈妈这是同我说笑呢,便是商人只怕身份也不会简单,我已是凝欢馆的人,妈妈这样神秘谨慎瞒着我们,莫不是怕我泄露什么消息不成?”
“何曾瞒你?”孙妈妈貌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陆羽纱身后的婢女书琴,书琴撞上这样的眼光,上次的话还犹然历历在耳,不禁打了个哆嗦,低下头去。
“孙妈妈,这几年我的本事您也是一路瞧着过来的,虽则不敢与大家相提并论,在这凝欢馆自认还是可以问鼎一二的,既然有这样的贵客,自然不可怠慢,随随便便让这等未曾接待过客人的琴师上场,怕是有损您的英明吧?”她慢慢的品了一口茶,将她的意图委婉的说了出来,在这方面上,她若要争,自认旁人都争不过,毕竟她才是这里正经的头牌,名声早已在孟德镇的贵圈中传了出去,孙妈妈贸然推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去接这样的宴席,任是谁都不敢苟同吧。
孙妈妈淡淡一笑:“这便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打算,今晚薛员外点名要你的曲,好生回去准备吧。”
陆羽纱不曾想到孙妈妈会是这样的回答,竟是这般断然就拒绝了自己,当下狠狠的吃了一惊,“妈妈这是何意?”
“可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她们时间紧迫,你在这里多少影响了些,心无旁骛做自己的事,以后莫要再多操心这些了。”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这话是叫在警告自己不要肖想太多吗?一想到这里陆羽纱的情绪差点控制不住,成日精心修剪保养的指甲狠狠的掐在手心,她到底还是按捺住了愤怒与不甘,冷哼道:“只盼妈妈日后生意越做越大,莫要后悔!”
华袖一甩,也不再做那般贵女的规矩作态,裙裾微微提起,迈着大步离开了,身后画棋书琴紧紧跟着。
孙妈妈微微叹息,对着柳觅初说:“本是个不错的姑娘,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柳觅初一直在冷眼旁观,未曾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