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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觅初登时就联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医馆,她埋在甄朗云怀里哭泣的样子,脸上燥红了一片,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夫子不会哭鼻子的,妙竹不用担心。”
正在这时前院进来一个小厮,呈了一封信给柳觅初,说是凝欢馆转来的。
柳觅初拆开一看,竟是周乡绅的信,上面写明了地点与时间,约柳觅初在三日之后见,信尾特意备注了一句,让她最好是独身前来。
她拍了拍脑子,有些头疼的开口:“怜年,我受伤的那一日你可记得去百味楼同客人说一趟?”
怜年也想到了,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是我疏忽了,那日光顾着小姐,一着急便什么都忘记了。”
柳觅初摆手:“本就不是你的错,谁都不知道会发生意外。”
罢了,本就是自己理亏在先,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陪个罪。
将信收好,又把妙竹送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信是自凝欢馆寄来的,想必是直接到了她的芳华居,芳华居现今只有单嬷嬷与紫桃在住,单嬷嬷鲜少出门,那收到信的人就极有可能是紫桃了
第64章()
甄府斜对面的一条胡同里,一辆通体玄色的马车已经候在那里好几日了,自晨起寅时到夜幕戌时,雷打不动的守着,只是那马车驶来就不再动了,除了马儿时不时扫扫尾巴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方赫显坐在车内,捧着宗卷一页页翻阅,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然而他越是这样面色不显,吴元思心下就益发的惴惴不安,谁又能知道这不是风雨前的宁静?
那日方赫显自凝欢馆回来,脸色铁青,可怖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便是前些年从战场上吃了败仗回来,吴元思也不见他这样怒气冲天,有个婢女不识好歹,偏凑在这时候上去讨巧,没想成送着笑脸上去,最后却丢了命回来。
整个院子里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方赫显关着门自己在书房坐了一整夜,所有下属也跟着在院子里吹了一晚夜风。屋子里没人随侍,谁都不知道方赫显在里面做了些什么,第二日一早除了因熬夜而眼眶发红外,他神色如常的出来,仿佛前一晚发狂的人不是他一样。
然后就是这样的结果,派人四面八方把甄府守起来,随时等待柳姑娘出府。
然而甄府的少爷倒是把这位“未婚妻”捂得紧,便是出门也要心腹陪着才放心,更不必说那些躲在暗处的虎视眈眈的暗卫。
一路紧跟着,谁知才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一位似乎与柳姑娘是旧识的妇人,再然后就是柳姑娘在马车中遇刺。
当侍从首领把这个消息传递回府里的时候,方赫显暴怒,险些提刀砍下侍从的一只手,若不是他冒死拦着,还不知是否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然则这事确然是不能怪罪在侍卫身上的,隔着那么远,那个叫飞扬的又在跟前守着,马车内帘子都死死的合着,谁也不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事,这又该如何提防?就是长了飞毛腿,若想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人也没那么快的速度啊。
自那日起,方赫显就亲自守在了甄府门口,一日比一日沉静。
吴元思知道自己的主子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扯上了柳姑娘,他就不能做到理智罢了。
想到那一日下午,他二话不说独自一人骑马去了那个医馆,不久后又脸色阴沉着回来,吴元思就愈发的对柳觅初起了兴趣。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两位天之骄子当仁不让的争夺,甚至不惜撕破脸面。
因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吴元思突然有了一股深深地危机感,做大事的人不该被儿女情长牵扯,方赫显的前途无限,做事果决从不优柔寡断,必要时刻也不会心软,最要紧的事眼光长远,还有足够的心计。
他跟着他,为的是有一日自己也能有出头之地,而不是过着每天晚上都要庆幸项上人头还在的日子,一面还要为前景渺茫而担忧。
方赫显万事都好,只这一点,简直是软肋。
吴元思心下暗暗谋划着,眸中一丝厉色一闪而过,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
柳觅初斜靠着美人榻上,慢悠悠的看着入画在圆脚柜前忙活。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与周乡绅约定好的日子,她早在心里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平白放人鸽子换了谁都会恼火,更莫周乡绅这种提自以为是的男人。
见过周乡绅之后她打算回一趟凝欢馆,不管紫桃是否知道她与周乡绅私下里有联系的事,她都应该让这个傻姑娘安安心。
换好了衣裳,戴好帷帽,飞扬端着一张笑脸早就候在了门口。
因为这次受伤,飞扬对柳觅初极为愧疚,最近几天几乎快要住在她的斓风院了,有几次趁着甄朗云在,她明里暗里提了几次,谁知他却四两拨千斤的堵了回去,好像非常支持飞扬这么做。
只是飞扬觉得愧疚,她也过意不去,此事怨不得别人,本就是她不够警惕,让人有机会生了歹意,何况飞扬本与她也没什么关系,着实没有义务对她负什么责任,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她没辙,只得与飞扬摆明了说,飞扬八尺男儿,一见了她就如同见了猫的耗子,做小伏低的扬着讨好的笑,听她说明来意后,不仅没有想明白,还以为是柳觅初嫌弃她。
那日恰好下了小雨,他就一直那么委委屈屈的站在屋子外,也不进回廊里避雨,也不进屋子里来。入画瞧着着急,一个劲儿的同她求情,她无奈,这才让飞扬每日都跟着。
“姑娘,这是准备去哪儿?”见她一身出门的装扮,飞扬神色立刻素了几分。
柳觅初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她担心的事就在这里了,飞扬就像甄朗云安在她身边的细作,还是个明目张胆收取信息的细作。
她出门见外男,还是独自与外男同处一室,飞扬若是不搞破坏都对不起他甄朗云心腹的身份。
有他在一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还怎么说正事?更何况他若是多嘴,回去再同甄朗云一字不落的禀报了,那才是给她找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回身对还处于见到心上人控制不住羞赧的入画说道:“本还说陪着你一起去,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人选?”
飞扬听得有些发懵,疑惑的看向柳觅初,柳觅初这才开口解释,声音里满是宠溺:“我这丫头啊,前些日子一直嚷嚷着要吃南文街的酥油饼,她一人出门我又不放心,正巧你在,不如就替我跑一趟腿吧。”
飞扬明白了始末,立刻挺直了腰脊,若放在往日,柳觅初让他帮这样的小忙,他定是不会拒绝,只是现今时间敏感,他生怕一个看不住就有了不妥,到时他怕是万死也难逃其咎。
他一时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柳觅初看了,给入画使了个颜色,自己又说道:“我知你不放心我,左右我就待在甄府,哪里也不去,贼人难不成还能进了这里来害我?”
其实说谎骗他,真的让她有些愧疚,可是万事皆可让她让步,唯独父亲这里,无论谁、无论任何事都不行,只能先行对不起飞扬了,日后若有机会再补偿。
飞扬果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不过还是犹犹豫豫的,再三叮嘱了柳觅初半天,又把寻双寻佩叫去嘀咕了一番,这才带着入画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柳觅初轻叹了口气,待飞扬走远了,才不紧不慢回了屋子,一面解着帷帽,一面吩咐寻双:“昨日你做的那个山鸡汤我喝着喜欢,稍后午膳可否还做这个?”
寻双点头:“姑娘喜欢就好,只是费些工夫,奴婢这就去准备。”
寻佩则去了里屋,娴熟的添香。
柳觅初在她回来的时候皱了皱眉:“这味道我近日闻着腻得慌,不知怎的总是胃里犯恶心,库房里还有别的香吗?”
寻佩毫无异议,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了库房,一时间两人皆被她不动声色的支走。
怜年扶着柳觅初,两人再次快速的穿戴好,医女自那日妙竹来过之后就被她遣走了,故而诺大的斓风院再次只剩下她们五人,趁着寻双寻佩一时回不来,她二人放轻了脚步快步出了斓风院,一路绕着隐蔽的小路走,直至从后门出了甄府才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柳觅初正打算绕了大路去往与周乡绅约定的地点时,突然看到身前的影子不知何时多了几道,从外形来看应该是几个魁梧的男子。
她一顿,不由得握紧了牵着怜年的手,怜年感觉到她手劲突然加重,正欲抬头,就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柳姑娘,家主想见你一面。”
第65章()
“你说的可是真的?”陆羽纱阴沉着脸坐在圆桌旁,旁边的绣墩上坐了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衣着十分简陋,头上只簪了一柄素银簪子,此时她拘谨的交握着双手,一脸讨好的对着陆羽纱笑。
“千真万确,老奴不敢撒谎。”那妇人身子又往前倾了倾。
陆羽纱脸色又黑了几分,心里则比面上表现出来的还要惊怒几分,她只是叫画棋去打听柳觅初的消息,不曾想却有了这么个意外收获。
甄家的那位少爷竟亲口对方赫显说要迎娶柳觅初为妻!
这简直是笑话!她柳觅初不过区区一个烟尘女子,凭什么就能赢得甄朗云的青睐?家里还没有出事的时候,那时即便她远在京城、养在深闺,也曾听说过甄家少爷的鼎鼎大名。若不是前朝甄家刚出过一位驸马,而甄朗云又恰巧是长房嫡孙,将来要继承祖业,指不定圣上为了招安、顺带稳固甄家与皇家的关系,会再次将公主配给甄家。
甄朗云注定不会尚公主,京城里其他显赫人家自然就蠢蠢欲动了,若能拉了这样一位贤婿做助力,少说百年内不必再为家族前途操心。
可惜人人都知道,甄家的子弟向来只娶书香世家的女子,而书香世族又鲜有入仕的,不得不说甄家在独处于世这一事上素来是会做事的。
纵然朝中的老麻雀们深知这一点,也还是免不了去打探打探,事在人为,若是能谈成那不失为一桩天大的好事,若是谈不成也没什么损失。然而当和翰林院掌院甄安盛——甄朗云的三叔谈及此事的时候,却皆被四两拨千斤的堵回去了,众人就知此事基本没什么希望。
然而多少官家娇女都不能得到的男人,却被柳觅初如此轻松的就拿捏住了?这是什么道理!
柳觅初算什么?不过长了一副狐媚子的脸,到处勾搭男人,以抢别人的东西为乐,这样品行皆失的女子,凭什么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细细的把那日发生的事过了一遍,方赫显来找柳觅初,甄朗云紧随其后,柳觅初回甄府,甄朗云对方赫显说自己要娶她,方赫显暴怒,然后遇上了毫不知情的自己
陆羽纱越想越气,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只觉怒火要冲破胸膛,所以那日她险些丢了性命,皆是因为柳觅初的缘故了?
方赫显为什么会暴怒?他几次三番来凝欢馆寻柳觅初,一个男子这样对一个女子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方赫显也对柳觅上了心!!
勾上了一个不够,还要勾另一个!知道自己嫁入方家无望就退而求其次找上了甄家?陆羽纱气极反笑,当真是妇人短见,可笑柳觅初自作聪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想攀高枝儿嫁入大户做正房了?那甄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比起方家来过犹不及,岂容她随意玩弄?
好好好,她既然想作,她帮她一把就是了!
那妇人惴惴的看着脸色铁青的陆羽纱,说道:“陆姑娘,那”
陆羽纱回过神,扯出一个笑容来,吩咐书琴:“去,给冯妈妈把银子取来。”
书琴应了一声,拿过旁边架子上放着的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递到了冯妈妈手里,冯妈妈立马打开看了一眼,随后又放心的阖上,这才陪着笑预备告退。
书琴鄙夷的看着她,出声喊住:“等等!”
冯妈妈回头,将盒子紧紧的捂住,谄笑道:“书琴姑娘还有何吩咐?”
“今日的事还望冯妈妈能够保密,若是传出去谁都得不了好,妈妈若是不想着自己,也要想想家中的儿子。”书琴慢吞吞的作出最后警告:“毕竟你偷听官爷璧角的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可就不是被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冯妈妈神色僵了僵,低低应下,退了出去。
书琴看着她走远,又探出头去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关了门满面愁容的问陆羽纱:“姑娘,这下可如何是好,那柳觅初若真嫁给了甄少爷”
陆羽纱冷哼了一声好,横她一眼,斥道:“怕什么!既然提前知道了,我又岂会容她那么顺利就嫁过去?你且等着看吧。”
书琴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讥笑了一声:“姑娘,那我们为何不一箭双雕?”
陆羽纱抬头看她,沉思了两秒,随后也笑了出来。柳觅初,这是你自己要钻进来的,要怪就怪你作孽太多,今日也算老天开眼,终于要报应到你头上了。
*
再次被“偷袭”,柳觅初反而没那么惊慌了,她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也不管对面的方赫显脸色有多么不好看。
方赫显看着眼前的女子,心底里不可抑制有些失望的升起一丝悲哀。眼前人终究不是从前人了,她的目光不再时时追随自己,她不再眉眼温顺的偎在自己怀中从前在自己身上的那颗心现在已经被放在了别人身上,既然如此,那自己何须再对她温柔?
他心底渐渐冰冷起来,冷笑了一声,“柳姑娘倒是好兴致。”
柳觅初把视线从车外移回来,浅浅的笑了笑:“就算没有好兴致也不好给旁人摆脸色,这不是待客之道,方大人说是不是?”
待客之道?方赫显气的肝疼,反而笑了出来:“柳姑娘伶牙俐齿,在下说不过,就是不知道等会儿柳姑娘还能不能保持。”
柳觅初挑眉:“方大人似乎还没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还有我的婢女,也不知现在在哪里。”
说罢,她不动神色的打量方赫显,算起来有半月未见,他脸颊似乎消瘦了些,许是近日睡眠不好,眼底淡淡一抹乌青之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柳觅初却知道他在生气。
“去哪里柳姑娘很快就会知道了,至于你的婢女有我的侍卫守着,你怕什么?”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似乎不欲与她多说的样子。
柳觅初心下一动,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她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出门,可是这番又耗费了许久,眼看着时间便越来越紧了,方赫显显然不会轻易放自己回去,她有把握能从他这里脱身就已不易,尚且不能保证别的。
然而这次显然不能让周乡绅再等了,不是柳觅初对自己没信心,而是柳觅初对他对紫桃的感情没信心,世间男子皆薄幸情,更何况周乡绅的往事还在那里摆着,实在难以让人完全信任,几次三番的,指不定哪一次就耐心耗尽了呢,这样的险实在冒不得。
“方大人有什么事,不如往后再说,我今日确有急事。”柳觅初了解方赫显,耍心眼是斗不过他的,反倒不如实话实说,胜算还大一些。
方赫显嗤笑一笑:“柳姑娘每次与我见面都有急事?”
柳觅初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方大人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否则孤男寡女的,说出去实在说不清。”
他的脸色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