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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觅初思忖了半刻,提笔写下一封信,寥寥几句都是感谢之类的话。她想即便再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翻来覆去不过都是那几句客套话,况她觉得二人间的气氛着实不能令人舒坦。虽说写信失礼节,可是他为他备好了马车却自己出了门,想必也是不愿意见到她的,还是这样妥帖些吧。
留下了一封信,又去房祁山那里道别,披了一件斗篷,柳觅初便坐上了马车。
柳觅初想着下车必定是没人来接的,她没有通知,回来的其实突然。谁知一撩帘子,竟看到怜年与入画就俏生生的站在马车前,等着扶她下车,大门处站了平霜与醉儿。
入画一见到柳觅初,泪水便止不住了。上上下下拉着她看了好几圈,没见到什么伤口,这才安心的停下。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怜年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掺起她的手就往里面走:“单嬷嬷同紫桃姑娘做了午膳,就等着姑娘您回来呢。”
醉儿此时端着笑脸迎上来:“欢心姑娘,孙妈妈也候了许久了。”
柳觅初点头,嘴角弯起笑容:“劳妈妈操心了,先去筑玉堂吧。”
孙妈妈确然是在等她,坐在八仙椅上一口一口慢慢的呷着茶。远远地瞧见她进了院子,忙放下茶杯站起来迎她。
“我的儿,总算是回来了!”
柳觅初笑:“是我的不是了,叫妈妈操心了这么久,该早些回来的。”
孙妈妈拍拍她的手,责怪道:“说什么瞎话,你的情况我们都知晓。都病成了那样,还怎么回来?即便知道你在甄府不会受委屈,总也还是忍不住操心一二的。”
柳觅初听到这里一怔,问:“妈妈如何知道我今日回来的?”
孙妈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甄二公子遣人来说的,怎么?”
“无碍,”她笑了笑,牵着孙妈妈的手又坐了回去,说:“许久不见妈妈,当真是想念的紧。”
孙妈妈也跟着笑:“可不是?你在身边待久了,竟养成习惯了。哪知那日我做了点心,想着让醉儿给你送过去,醉儿说念安姑娘去了庄子上了,我这才恍悟,你都走了好些时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柳觅初的笑容平淡了些:“叫妈妈平白为我操心了,全是我惹出的祸事。”
孙妈妈的面色也凝重了些:“说到这里我还未问你,我听说你是在关口处遭了山贼的袭击?那地方这些年从没出过山贼的事,安生的紧,怎就偏生让你碰上了?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自知?”
柳觅初摇头,想到那个侍卫,眼神又是一黯:“此事说来话长了,便是我自己,至今也有许多搞不明白”
大略的与孙妈妈讲了一遍经过,孙妈妈听得直倒抽冷气。眼睛里满是心疼:“可怜的孩子,才多大的年纪,便遭这样的罪。”
“也是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偏你最会安慰人。”孙妈妈点了点她的鼻子。
好端端的一场重逢,最后倒成了柳觅初在安慰孙妈妈。又聊了一阵子,孙妈妈见她面色还是不好看,命醉儿寻了一堆补品给柳觅初带回去,就放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怜年小声的问:“姑娘,你怎的到了甄府上。”
柳觅初步伐一顿,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怎的到了甄府上?这问题也是她一直想问的,他完全可以将她送回凝欢馆,那样已算仁至义尽,可是他偏偏却将她带回了甄府细心照料。若说之前她还能骗骗自己,那这次着实是不行了。她不应该有多余想法的,可是她现在却羞耻的动心了,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丞待破冰而出。
甄朗云的身影一遍遍的在她脑海中浮现,乱她心神,这并非好现象。她深吸一口气,踏进了芳华居。
紫桃穿着她惯常穿的水绿色褙子,悠悠然的坐在窗前,手中拿着秀屏,不知在做什么。
她喊一声:“紫桃。”
紫桃抬起头,猛地站起身,快步向她走来。走至她跟前却停下了脚步,举起帕子就扔在了她身上,随后抱着她痛哭:“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你若没了没了我干脆也随你去算了!”
柳觅初见她这样,心中熨帖的很,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你看看你,我受了伤生了病都没有哭,你倒是替我都哭出来了。”
她完全能理解她的感受,普通人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呢?山贼围袭,命悬一线,发生在亲近的人身上光是听着就觉得揪心,一时会激动在所难免。毕竟就连她自己都不能完全冷静的应对,因为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格外恐惧死亡。
紫桃拉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做了和入画一样的事——上下左右的瞧。
柳觅初很是无奈:“我没事,放心吧。”
紫桃顾自拉着她往屋子里走:“什么没事,我瞧着你就瘦了一圈,乡下比不得这里,想也知道你怕是吃不惯清粥小菜,这几日多吃些,定要快些补回来才是”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弄得柳觅初哭笑不得。
这一天对于柳觅初而言过得十分愉快,少有的愉快。
*
飞扬抖抖蓑衣上的雨水,脱下来扔在了门槛边。行至一路下起了大雨,马儿跑起来打滑,险些摔倒。
“二爷,方赫显天未亮就启程了,带了五六个亲信,驱马走的,眼下约莫已经出了镇外了。”
“只带了五六个亲信?”方赫显抬眼,笔尖一顿,上好的澄心堂纸上登时氤出了一滩墨。
“是,府上的婢女都是从京城里带回来的,此次丝毫没有动身跟着走的迹象。”
甄朗云冷笑了一声:“既然还不死心,那便让他永远都回不来就是了。”
飞扬抬起头,也是满面肃容:“二爷准备怎么做?“
甄朗云直起身,拿起桌上的绢帕随意的擦了擦手:“西郊的那群山贼赋闲已久了吧。”
飞扬一顿:“爷”
“告诉他们,若是做的不干净,还望惦记家中的老老少少。”
飞扬不住的冒冷汗,多少年没见过二爷这么狠了,竟使出这种手段存心要他的命,也不知这方大人是做了什么事,竟能惹得他这般动怒。思来想去,怕还是与柳小姐有关想起前几日那一场惊心动魄,一组暗卫,死了三个重伤五个,还有一个尸体至今找不到,心中的火气“腾!”就冒起来,虽则说对方也没占多少便宜,可是这口气就是咽不下!
飞扬有些踟蹰道:“爷,那京城的事”
甄朗云忍不住拧了眉头,此事来的正是时候,缠住了方赫显不错,然而于他也有些麻烦。方赫显须得进京,他却也免不了这一趟。只是,要尽快解决才好
“她的屋子收拾妥当了?”
飞扬愣了愣,方才明白过来这个“她”是谁。赶忙回道:“寻双早已准备好了,都是按着您说的来的,保管柳姑娘放心。”
甄朗云却是露出了一副微微有些怅然的神色:“她性子倔,若是不愿住下,你只管把我说的话告诉她。余下的,便听她的就是了。”
飞扬点头,郑重的应下了。但心下不免觉得有些荒唐,甄府的下人现下怕是都知道了。前几日府里来了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竟然住到了二少爷的院子里,一住就是那么久。那几日为了伺候这位姑娘,竟是把其他地方的二等丫鬟用作粗使丫鬟了,而二少爷的一对婢女亲自伺候她左右。这般的面子,也不知是何等来历。
只怕更惊叹的在后头,因着这位小姐马上就要以三小姐夫子的身份住进二少爷的院子里来了。
甄朗云又说了几句,很快便带了一组暗卫走了,毕竟那边的事耽误不得,曲英叡那个老狐狸随时都有可能出阴招,他们等不起。
飞扬无奈,叫来了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细细的叮嘱了明日柳觅初要来的事,其中有一点万万不可透露,那便是不能叫这位柳夫子知道自己住的院子是二少爷的院子。
眼下整个甄府都在甄朗云的掌控之下,自他几个月前从京城里回来,便雷厉风行的换掉了所有管事,尤其是那些曾是孟姨娘心腹的,下场更是不能再惨。余下的这些都是甄朗云的人,做事可靠,信的住,故而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都照搬着做了。
甄朗云的斓风院热闹,那头孟姨娘的海陵阁也不输于此。
孟姨娘虽已年过三十,不过仍是一副风韵犹存的架势。脸蛋比之十六七岁的姑娘还要红润上几分,杏口微启,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细长的往上挑,柔媚的不得了。此刻她正躺在榻上,手边扶着迎枕,任由丫头在她葱白的手指上捣腾——涂丹蔻。
下头站着一个卑躬屈膝、管事妈妈模样的人。
“你方才说二少爷那边怎么了?”孟姨娘将已经做好的左手抬起,放在烛火下细细的打量,一面慢吞吞的问话。
那婆子陪着笑,说道:“也是我手下头一个小丫头说的,她与那斓风院的一个粗使丫头是姐妹。说是明日要来一位姑娘,就打算安置在二少爷的院子里呢!”
孟姨娘轻笑一声:“我当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也是安了一副男子皆有的色、心。”
那婆子听得一抖,赶忙劝阻道:“姨娘,此话可轻易说不得啊!”
孟姨娘斜眼看她,眼神登时凌厉了几分:“有何说不得?自他回来便处处辖制着我,眼看着任谁也要爬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现在在自己的院子里我也说不得了?!”
婆子见她要生气,狠狠往自己嘴上抽了几巴子,道:“原是我说错了话,姨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如何与他斗?便是不为这个,也要替三小姐想想啊!”
孟姨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头上的金累丝红宝石步瑶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一晃。
“行了行了,我知道,下去继续盯着。”
那婆子起身行礼告退了。
孟姨娘在她走后又是一阵心烦意乱,三小姐三小姐!自打自己进门,拢共就出了这么一个三小姐!可怜她连个儿子都没有,说什么话也立不住脚,若不是那甄老爷还算宠爱,岂不是要被这甄朗云欺负到哪里去!
恰巧这时跪着的丫鬟又做完了一只指甲,怯怯的抬头:“姨娘看看,可还满意?”
孟姨娘此刻是看到什么都不爽利,烦躁的骂道:“养你有何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快滚下去!”
撵走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她这才清静些。
呵,什么小姐,竟有这般尊贵的待遇,她倒要去会一会,且看是何方神圣!
第45章()
于柳觅初而言,则是不知道这些里里外外的事情的。她只当又回了自己的安心的地方,晚上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
紫桃憋了这么一阵子,什么话都无处说。好歹逮着儿柳觅初,一股脑的什么消息都往她耳朵里塞。
“诶你知晓吗,那个当时让孙妈妈撵走的阿雁不是听说跟了刘员外?近日里我听下面的小丫头嚼舌根,说是刘家的主母不知怎的知道了丈夫在外面养了外室,闹到了刘员外跟前,非要给个交代,想也知道她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柳觅初不是那等幸灾乐祸之人,不过阿雁遇到这种事确然是罪有应得。当下只是淡淡的说道:“个人有各自的造化,她便是怎样也与你我无关,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柳觅初是不知这些内里,若是她知道前几日遇袭阿雁出了大力,怕是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嫉恨一个人是一回事,毕竟但凡是处在尘世里的凡人必定不会永远都淡然自若,然而因着嫉恨却做出伤天害理的事,那便是天理也难容了。
紫桃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性儿,不以为然道:“我说你就是脾气太好,才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若是我有你这般的优势,早打压的她们不敢多放一个屁了!”
柳觅初被她粗俗不堪的语言逗笑了,就连怜年都捂着嘴偷笑:“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也不怕被人听去笑话你。”
“笑吧笑吧,左右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这辈子也改不了了。”紫桃很是无所谓,内宅里面,也不是没嫁过人的小姑娘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柳觅初不在的这些日子,孙妈妈给紫桃拨了个丫鬟,名唤云翠的,也是伶俐的很。倒不是为别的,便是紫桃管教盼冬阁的那些丫头们,一个人也着实忙不过来,有个趁手的丫头帮忙才行。
顺道她又知道有个小丫头满了十四岁,已经不必在住在盼冬阁了。前些日子过了生辰已经搬出来了,但是并没有搬到蔷薇轩去,而是来了她的芳华居。这一点令柳觅初有些意外,因着这院子是孙妈妈单独给自己的,新来的姑娘一律是住在蔷薇轩之类的地方,并不会占了她这里,这次不知是为的什么。
紫桃有些抱歉的看着她,说:“冬兰也是个可怜儿的,她年纪还小,你我都知道蔷薇轩是什么地方,我恐现在就放她过去会把她养歪了。大染缸似的地方,我好歹教养了她一阵,不愿看她走我的老路。”
剩下的话紫桃不说柳觅初也明白,无非是想从她这里讨个情面养下冬兰。若是个别的事柳觅初自不会和她计较,这院子这么大,她也没有这么霸道,非要她一个人都占了才行。可是这回确实是紫桃糊涂了,她做嬷嬷这才是刚开始,收下一个可以,往后接二连三难不成都要来这里?况且她早就知晓了,温室里的孩子活不长,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仗着自己聪慧便敢顾勇去对抗那些父亲都奈何不得的奸臣。可她最后落了个什么结果?还不是横死在方赫显府上了?
这些姑娘想必都是家里清苦的,若是有些出路谁愿意将好好地姑娘放在这样的地方糟蹋?社会风气本就是有好有坏,她们生在了这样的条件下已经很不幸,若是还不能自己长些本事和心眼,那就是更大的不幸。
紫桃这样做,自以为是对她们好,实则是害了她们。但这些话她不好说给她听,怕她敏感多心,也就暗自摇摇头作罢了。
正巧这时候冬兰蹦蹦跳跳的进了主屋,见到柳觅初坐在上首,先是愣了一下顿住步伐,而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紫桃。紫桃正低头喝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她上前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柳觅初,这才摆着笑打招呼:“欢心姐姐回来了,怎的也不说与我们一声?”
这话说的柳觅初心里有些不舒服,一副主人家的口气,倒像是埋怨似的。
紫桃抬头看见冬兰,笑嘻嘻的把她招过去:“回来了?与微雪她们玩的还好?”
冬兰看紫桃与平时无异,这才有些放下心的回话:“微雪送了些小玩意儿给我,又带了些您喜欢的糕点让我送给您呢!”冬兰想了想又说道:“她还问我能不能来芳华居住两天,说是想来住住大院子。”
后半句话说的异常骄傲,仿佛住在芳华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柳觅初没有说话,紫桃却有些尴尬,有些责怪的说道:“住在哪里不一样,什么大院子不大院子的。”
这一句“大院子”着实惹得柳觅初想发笑,说起来蔷薇轩比这里要大上许多,她却惦念着芳华居是大院子。小姑娘的这些心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这些,一猜就猜到了。阿雁她们不也是一样?心里又嫉妒她住了独院,嘴上又骂她清高,其实谁人不想住独院?哪怕被戳脊梁骨又如何?只是孩子们还小,到底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见冬兰与她们不一样,现在才知道讨好罢了。
冬兰却微微有些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