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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自然不会点破,只是轻轻地莞尔道:“你放心,再亦不会如此了。”
陆文航离开的时候,脸『色』已霁,望着他那修挺的背影,我不自觉地长舒了口气,亦不知从何时起,陆文航已经悄然无声地走进了自己的心中,若然他心情不愉,自己亦是会感到紧张和不安的,反之,如是他面『色』和暖,那么自己的心情亦会无比舒畅——
想到这里,我不禁弯唇笑了笑,有些暗笑自己的傻气,陆文航既为自己立志要嫁之人,那么,在乎他的感受,时刻将他记挂于心,如此种种,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正待安歇之时,再次触到了韩子湛归还于我的那方锦帕,于是下意识地将其掏了出来,一见到锦帕,思绪便顿时有些复杂,原来景浩廿三年的七夕之夜,我遇到的男子却是皇帝,而非韩子湛,无怪乎皇帝一见到我,遂神『色』有异,且情不自禁地感叹奇怪,奇怪自己对我似曾相识,对于皇帝的疑问,起初我根本是不以为意的,只觉得他此举,乃登徒子的搭讪技巧,却不成想原来他是真的见过我。
至于雅卿对我言过的,她初见皇帝之时,身上所着衣裳之事,其实,对于这一点,当时我并未多想,然而,现下只是略一思量,遂顿然醒转,原来韩子湛竟利用了皇帝对我面容不晰的缺点,让雅卿穿就我的衣裳出现在了皇帝面前,皇帝也许对七夕之夜的我印象深刻,所以一见到雅卿,便即刻认出了其所着的衣裳,继而则以为雅卿就是他那夜见到的女子,于是遂毫无疑问地将雅卿接进了宫。
想透了这一点,我亦就明晰了另外一事,无怪乎母亲的百合花玉坠会出现在皇帝手里,原来正是景浩廿三年的七夕之夜,此璞坠为我所不慎遗失,而后又恰为皇帝捡了去。
锦帕虽团在手中,但却仍然不掩其栩栩如生的绣纹花饰,见之,我情不自禁『揉』抚上去,却意外地触到了一咯手之处,我只是略略一怔,便即刻将锦帕展开,只见锦帕内竟包裹着一枚精致小巧的竹筒,诧异地将竹筒的盖子启开,里面居然还内嵌着一张字条,见到字条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房顿时开始纠结起来,转而则是无能言道的酸涩和疼痛之感……
翌日,陆文航照常过来为我诊脉,虽然他的面容依旧清湛和煦,不过我还是敏锐地发觉了他眉宇间隐藏的那一抹阴郁之『色』,然而我还来不及询问,就被他接下来的话语转移走了注意力。
“裳儿,你今日的脉象……”陆文航欲言又止,一副茫然凝眉且又不能置信的模样。
“脉象如何?”我顿时好奇起来。
“你因为身中蛊毒,脉象一直晦涩难探,然而今日之脉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陆文航的神情仿若置身于梦境:“难道…我的『药』方起了作用?”
思及昨夜无意中发现的那张字条,我心内的犹疑渐渐缓释,不过我却仍然不动声『色』:“你让我一直服食的汤『药』,到底含纳了什么『药』材,为何会如此难以下咽?”
陆文航一怔,旋后才慢慢地答道:“良『药』,大都是苦口的!”
意识到陆文航的敷衍,我故作不快:“对于此汤『药』的成分,柳夫人之前就闪烁其词,不肯告之于我,现下你亦是如斯,所以,这汤『药』必定有古怪,此番,若然你再不实言相告,那么今后,我便不再服食此汤『药』了!”
“你…还真是固执!”陆文航面『露』难『色』,开始尝试着劝解我道:“你又并非医者,即使知道了汤『药』中含纳的『药』材种类,亦不知其具体功效若何,于你而言,汤『药』只要能治病便好,为何你却一定要知晓其成分呢?”
“我每每饮服此『药』,皆感到痛苦无匹,所以一直都很想知道,此『药』中到底包含了什么『药』材,才会如此地如鲠在喉?”
陆文航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有的『药』材虽能治病,但却并非妥善之物,你本质爱洁,所以知道『药』材的成分,于你而言,并无甚好处。”
我的心中大致有了几分思量:“那…到底是何物?”
陆文航很是挣扎了片刻:“作为医者,我有断方和取舍的权利,所以,若然你真想知晓,那么,我只告诉你其中四种,可好!?”
“好。”陆文航此举亦是为了我好,故而权衡之下,我亦就没有再继续坚持索求真相。
陆文航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其中的四种『药』材,分别是蜈蚣、蟾蜍、赤蛇和螯蝎,这些东西虽然俱乃毒物,但却能很好地克制你身上的蛊毒。”
闻此,我的内心顿时一阵翻腾,只觉得一种恶心之感尽涌喉间,道不出的古怪和怅惘,原来自己一直服食的汤『药』成分竟是如此,无怪乎那么难喝。
陆文航告诉我的这四种『药』材,不言其他,单单赤蛇这一种,自己便发自内心地难以接受,自小我便恐惧五毒之物,其中以蛇为重,可谓谈蛇『色』变,故而,亦是直到此时,我方才明然,怪不得陆文航等人一直不肯告知我『药』材种类若何,应该就是怕我知道了,不肯遵循医嘱,按时服食汤『药』。
陆文航审视着我那愈来愈加苍白的脸『色』,眼眸中不禁凝旋了几分担忧和后悔:“裳儿,你还好吧?”
努力平息了许久,我才强压下喉间的恶心之感,并尝试以其它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觉得,我身上的蛊术可否有解?”
陆文航的脸上又开始笼罩起一层阴霾之『色』:“裳儿,你曾告诉过我,你虽身中蛊术,却一直神思清明,所以那时,我遂猜测着,可能因为柳夫人怀你之时便身中蛊术,故此,对此蛊术,你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抵制之力,然而,昨日在桐木堂,韩子湛曾言,他并未对你催发过蛊术,所以,这就意味着,我最初的猜想方向完全是错误的,因此,裳儿,是下我只得实言于你,替你解除蛊术,还会是一个长远而又艰巨的任务。”
稍顿,陆文航又徐徐地补充道:“不过裳儿,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帮你解除掉身上的蛊术的!”
望着陆文航那略显急切的面容,我不禁有些自责,差点就将实情脱口而出:“说不定,韩子湛他…会有办法。”
陆文航的目光明显一滞,良久,他才缓缓地应道:“韩子湛…已死。”
我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韩子湛已死!”陆文航又沉沉地重复了一句。
“怎么可能!?”我完全不能置信:“昨日,我才见了他,离见他的时间,只不过才过去了一晚,他…怎么可能会死?”
“昨日我们离开之后,韩子湛就『自杀』了。”陆文航审视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自失败之日起,韩子湛便已存死念,其实,韩子湛一直都在身上藏了一瓶毒『药』,而此毒『药』在其胜算在握之时,只是为了消除阻碍之用,然而在其失败后,他便易作了自用,因此毒『药』具备腐蚀特『性』,『药』『性』甚是剧烈,一经沾染肌肤,血肉之躯遂顷刻间化为乌有,所以,当桐木堂的宫人发现时,已为时过晚。”
若是适才还对那张字条上的内容有所狐疑,现下算是彻底了然,只要思及自己与韩子湛的见面,便是与他的永诀,更是他决定『自杀』的导火索,我遂呼吸沉滞,心更如蝥虫啃噬,痛不可当。
散漫无力下,复再联想起韩子湛那尸骨无存的凄惨画面,适才因为听闻『药』材种类,尚滞留于喉间的恶心之感,再次袭涌而来,终于,我不可控制地呕吐起来,见状,陆文航即刻大惊失『色』:“……裳儿!”
因韩子湛『自杀』之事,我再次缠绵于病榻多日,期间,对于韩子湛之事,陆文航如履薄冰,再亦不敢对我提及分毫,直到有一日,陈明峻过来看我,那时,宫人正端来汤『药』让我饮服,见状,陈明峻遂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先替我垫了靠枕,而后在我的床前坐下,钥了一匙汤『药』,轻轻地吹了吹,打算喂我喝就。
“……我自己可以的。”自从晓知自己与陈明峻不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之后,对于他一如既往的关怀与亲和,我颇存不自在之感。
闻言,陈明峻却只是笑了笑,并未将我的抵触当作一回事,而是坚持喂我服食汤『药』,整个喂就的过程中,他的动作一直都很温柔。
喂我饮服毕汤『药』,陈明峻放下『药』碗,而后审视我的脸『色』,轻轻地询道:“要不要食些蜜饯?”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见此,陈明峻几不可微地叹了口气:“凡事皆执念于心,对身体是无甚益处的。”
闻听陈明峻之言,我的悲伤再次无可抑制:“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如此决绝!?”
“你不如换一种思路,他乃成就大事之人,所以,若让他一直生活在方寸之地,郁郁寡欢,还不如死去来的解脱。”
“可是,他亦不必如此惨烈,让自己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也许对他而言,如此之举,才意味着彻底的解脱。”
陈明峻的回答句句在理,一时之间,我亦无可反驳,故此,唯有悻悻地感叹了句:“人的生命,还真是短暂易逝!”
陈明峻的嘴角噙着几分浅笑:“所以,活着的人,才更应该珍惜生命,珍惜健康!”
我明白陈明峻是借着我此次生病的由头,故意调侃于我的,是此,我故作充耳不闻,只是迟疑地转移开话题:“……那他的后事,如何?”
“皇上并未将他的罪行公示于众,只是对外言称他因勤于公务,故死于暴病。”陈明峻平平地陈述道:“因皇上与他的真实身份乃皇室机密,不便公布于众,故此,皇上只能交代礼部,以定远侯的官职丧仪来处理他的后事。”
皇帝如此所为,应该是念及自己与韩子湛的兄弟情意,才特地保全了他的颜面,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不过,再联想起他那尸骨无存的悲惨画面,我的情绪遂又有了波动,话语出口,则掺杂了几分明显的埋怨味道:“他连尸骨都无有,还谈什么丧仪!?”
“所以,葬的只是衣冠冢。”
“衣冠冢?”我不禁愣了愣:“那…他的衣冠冢位于何处?”
“菡若谷。”
我错愕不已:“菡若谷?怎么…会在那里?”
“文航建议的,理由是如果葬在了菡若谷,他必然会死而瞑目,而你知晓后,亦是会欣慰的。”
闻言,我立时愣在当场,这些天,因韩子湛之事,我一直自苦暗伤,并没有太顾及到陆文航的感受,想不到他竟然会为我如此设想,知晓了他的大度和周到,我本该感动和欣慰,但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严格而论,因此次之事,我再次伤了他的心。
念及于此,我开始坐立不安:“今日文航没来看我,你知道…他现于何处?”
陈明峻的眼眸中慢慢地浮『荡』起几分零碎不明的光泽,不过他的笑容却依然俊逸和暖:“陆丞相已经告老还乡,不日即将离京,陆文航昨夜离宫回府,打算与其父言别,可能终为亲情所牵,故而没能及时赶回,所以,你不必为他担忧。”
闻言,我的心遂多了几分安定,不过还未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彼端的陈明峻正定定地凝睇着我,其目光专注得令我发慌,一时之间,我顿生一种异样之感,为何陈明峻的面容不再是一贯的温润如玉,反而还凝刻着犀利与强势呢?
我只觉得尴尬难耐,不得已只好转开视线,寻找其他话题:“我是否曾告诉过你,第一次见你之时,便觉得你很面熟?”
“不曾言过。”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亦是在不久前,我才想起,自己幼时,曾在母亲的书房内,看到过一幅画,那幅画母亲隐藏得很隐秘,却被我无意间翻了出来,我一时好奇,遂打开来看,原来竟是一幅人物肖像画,画的是一位总角男童,当时因为年纪尚小,所以亦就只是疑『惑』不解,不解母亲为何会藏了那样的一幅画,不过现在想想,画上之人应该是你。”
“六岁之时,父亲曾为我作过一幅画,但是却未对我明言为我作画的缘由,现下,如若依你所言,那幅画应该是替柳前辈所画。”陈明峻的声音平和无波:“我猜想着,可能是基于私人的原因,柳前辈一直都很想见我,但是却又不敢来见我,故而,父亲才作了那样的一幅画给她。”
“也许…便是如此。”
陈明峻随即轻叹道:“还真是难为柳前辈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留存着那幅画。”
“母亲当然会珍藏!”我回答得很迅捷:“毕竟那个时候,母亲以为你是她的亲生儿子。”
“如此。”
“现在回想起来,那幅画画的其实很『逼』真,虽然彼时你尚且年幼,却已有了如今的几分神采,不过,到底还是变化颇大,所以,我才没有把那幅画联想到你身上去,只是觉得你依稀有几分眼熟。”
“哦,那我的神采如何?”
不妨陈明峻竟作如此之问,一时之间,我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再次怔怔地向他望去,只见他唇角的笑意漩漩,面容则是依旧的斯文温润。
“我的神采如何?”陈明峻再次重复道。
我稍作思量,遂如实作答:“念其君子,修仪如玉。”
闻言,陈明峻连眼中都晕染了几分笑意:“所以,这世上的男子,并非韩子湛一人,甚至连我这一介武夫,在风姿之上,都得到了你的肯定。”
直到此下,我方才明然,原来陈明峻竟以曲回之法来劝解于我,因无言可对,故而在闻听之后,我唯有怔滞不语。
陈明峻再次对我笑了笑,而后微一垂首,复从其广袖中掏出一册物什来,接而轻轻地递到我面前:“此乃柳前辈的生平手札,我想,你应该是感兴趣的。”
我微微错愕,旋后伸手去接,然而不成想,陈明峻竟又适时地将手札收了回去,因伸手接空,我遂抬首不解地望向他。
只见陈明峻扬了扬眉:“手札之物,颇费思量,所以,还是待你病好了,再读阅吧,在此之前,手札先由我来替你保管。”
待陈明峻将手札再次收回自己的广袖中,我才醒悟过来,随之便有些气恼,但是陈明峻却恍若未觉,只见他潇洒地撩开袍摆,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明日再过来看你,你且好好将养身体。”
言毕离开之前,陈明峻居然还不忘疼惜地『揉』『揉』我的头发,而这厢的我,却因他无端的亲昵举止,思绪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和苍茫。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陈明峻乃温润之人,所以好懂,然而,现在却明晰了一个道理,其实,越是温润之人,才愈是难懂。
在陈氏一族尚未遭遇巨变之前,陈明峻与陆文航表面上一直交好,所以,他总是称呼陆文航之表字“赋舟”,但是现在,他称呼陆文航却总是冠以名姓,亲疏与否,分毫立现。
同时,我还注意到,陈明峻称呼母亲时,称其为“柳前辈”,而陆文航则称呼母亲则为“伯母”,只不过是两个不同的称呼,却因人顿生了别样的含义,其实,我可以猜测得到陈明峻对母亲的冷淡态度,因陈沅江之故,应该是颇具微词的吧!?
陈明峻以投敌之身,在丁零布划六载,六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