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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遭已被铠甲铁盔的御林军重重包围,我们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根本无从冲出重围,逃出生天,我看着秦磊等人的沉郁和忧『色』,沉『吟』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密道的机关,只见百合花饰凹现变幻,几案下的地砖便洞然打开,雅卿、秦磊及周冲惊愕莫名,转而皆喜『色』尽现,雅卿更是喜道:“小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关闭掉密道内的机关消息,以使四人通行顺畅无阻,一切完毕后,我示意秦磊燃起火把,令他率先步入密道之中探路,嘱托周冲护后,一行四人便匆匆往明汝山的方向赶去。
步履复匆匆,心头意难平!
周冲带来了关于陈氏族人命运的既定结局——谋逆大罪,九族连坐。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艰涩话语中所含纳的悲痛与心酸,虽仓皇却镇定,而又字字泣血:“那皇帝忌惮陈将军之心已久,早欲除之而后快,皇帝亦着实可恨,一直以来以‘荒『淫』无道’自居,掩人耳目,现陈将军遭人诋毁污蔑,身陷囹圄,却正中皇帝下怀,所以,陈将军不管是不是真的通敌卖国,皇帝也只会以‘谋逆罪’来处置陈将军的。况且,现下朝中局势亦大大不利于陈将军,京城不仅有谕王沈喆拥兵坐镇,辛郡还有那陆文航来进行牵制陷害,因此,陈将军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堪危难测。不过,少公子现已逃离皇宫,他…定是会想尽办法来营救将军的,只不过,看守贵妃娘娘的兵胄森严,卑职实在无有办法去顾全贵妃娘娘的安危。但陈小姐亦是陈将军的骨血,陈将军和少公子又待卑职恩重如山,所以,卑职即使会拼了『性』命,亦会力保陈小姐的安危的。”
周冲的言语无疑地掀起了我心中澎涌激湃的酸涩和空洞之感,顷刻,只觉得一股臊重刺鼻的血腥味环绕而来,久久不散,气味愈来愈为郁浓。
我的思绪几乎不能运转,虽说一直对陈沅江都有莫大的微词,虽说是为着报复而来,可陈氏家族在行至如今的翻覆境地之时,心中盘旋不去的情绪竟是难过、焦虑、沉重和担忧,是的,我担心他们,担心陈府里的每一个人,担心陈沅江,担心陈明峻,担心陈念娉,更担心陈氏族人即将面临的血腥命运。
陈沅江,我的父亲,长期掌控着天阙的兵政大权,他一生爱重声名,忧国忧民,最终却并非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竟是在皇帝的忌惮和策谋下以“模棱两可”的“谋逆”罪名卷起了天阙的万丈巨浪,『性』命堪忧。
陈明峻,我的哥哥,他温良如玉,待人亲和,言词寡寥,护我之心清澈坚定,是下却内力尽失,虽有死士力保,但皇帝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来进行紧切追捕,悬赏缉拿,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他可否逃出生天,巧妙地隐匿行踪?
陈念娉,我的妹妹,她『性』情纯善,心思明了,爱慕沈熙昊之心切切,然而,一旦失去了陈沅江的强力护卫,一旦失去了皇帝那份或许是真心但更多是利用和假惺惺的宠爱,她那明艳的笑容可否会继续保持?若是皇帝爱弛疏离,她又会有怎样的选择和结局?
密道中充斥着浓浓的难闻气味,一种『潮』湿的霉味,通道幽长狭窄,仿佛没有尽头,借着火折的微薄光芒,我可以看到四周的石壁上那繁多突起的凌厉尖石,自成一种冰冷的威严之势,我知道那良多的机关消息便布于其中,若是没有关闭掉控制机关,此行定是一路荆棘,生死难测。
在暗道里拐了无数的弯后,精疲力竭之时,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阶梯,阶梯陡峭漫长,两侧还淅沥着连绵不断的水丝,如飞旋的瀑流,感觉似是通往一个隐秘的山洞。
快到阶梯尽头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了出路,阶梯尽头竟是一堵厚重笃实的石墙,秦磊用力推了推,石墙却纹丝不动,我稍稍地打量了一番,忽然发现靠近石墙的左侧岩壁上竟雕刻有和几案柱脚上相仿的百合花饰,心中一动,便示意秦磊按向那回折的花饰边纹,只见石墙居然缓缓地移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枝蔓交杂的出口,透过那枝蔓盘绕的缝隙,可以看到闪烁着数颗耀眼明星的漆黑夜空。
我复将暗道的机关开启,寻思着若是不幸被御林军发现藏心阁的奥妙,密道的机关亦可在一定程度上助我们逃离牵制,可待我将去『操』控机关之时,一个低沉的冷笑声惊然响起,充斥着浓浓的嘲讥:“陈小姐,此时才想到开启密道机关是不是…太晚了?”
我赫然一惊,顺势向声音的源头看去,秦磊已将我和雅卿护卫在身后,火折微薄的灰黄『色』光芒映在那人阴郁且纵横着股股血流的脸上,狰狞而又惊心。
是……周冲!
心中那种空落『迷』茫之感终于有了定义——我们必定不会如此顺利地逃脱出御林军的紧密追捕,而是进入了一个局,一个由陈明峻的讯息顺势而设的瓮局,想到于此,我强自镇定下来,冷厉地看着他,眼中竟似要蔓延出无尽的怒火来:“你,你…不是陈明峻派来的信使!你…究竟是何人?”
闻言,他悲悯地看向我,继而长叹一声,嫌恶地拂了拂袍摆的灰尘,却罢,他又缓缓地揭去脸上那张相貌平庸且纵横着黑褐『色』血迹的□□,『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容来,映着火折的薄光,这张脸显得诡异张扬,只见他鬓发如墨,面『色』妖娆,鼻梁高直,唇角弯曲,眼眸却透着凌厉摄人的碎寒:“陈小姐,本王若不是以陈明峻之名怎能避得过那些防卫森严的陈府暗士,又怎能进得入藏心阁见到如此美貌绝世的你,本来,本王想一举杀掉你绝了陈沅江的后患,可现在,”他轻笑一声,紧紧地凝视着我,眼中缓缓布满一种名为“惊艳”的光泽:“本王改变了注意。”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迟疑地猜测道:“难道…你是…谕王沈喆?”
他邪魅一笑,略施一礼:“在下正是。”
我仇视地剜视着他:“你使诡计除去陈明峻派来的信使周冲,再以他的身份避过陈府流水阵中隐藏的上百陈府暗士,善破奇阵的你再把破阵的方法传给外遭那些包围陈府的御林军,为的是里应外合,一举攻举陈府。但现下,你却放任我们主仆三人走出密道,远离那重重包围的三千御林军,究竟…是何用意?”
他哈哈大笑:“绝世容颜再加上聪慧头脑的女子,如果被喜好美人、怜惜娇弱的圣上发现,则一定会是社稷之患。藏心阁现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圣上自然会再亦见不到陈沅江的另一位‘已与闺阁同焚’的女儿,圣上不得见如此绝『色』,国家天下由此皆可保全巩固!不过,”他浅叹一声,稍作停顿,眼睛微微眯起,不怀好意地研视着我:“如此惊世之美貌任谁来说都会舍不得毁掉,所以,本王还是将你带回陵夷州做本王的侍妾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秦磊便凌厉地挥剑以惊电般疾速的力道向他的胸口刺去,而他一挑眉『毛』,脸上无有一丝慌『乱』和恐惧,眼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只见他的身躯只是轻轻地侧向一方,便避过了秦磊的强烈攻势,秦磊的脸『色』突地一变,继续挥剑刺去,但他在挥出第二招的同时却向雅卿沉声地吩咐道:“雅卿,你快带小姐离开这里,我随后赶到。”
不知何时,沈喆手中已多了一把乌黑的墨玉匕首,轻松地挡住秦磊的第二次攻势,秦磊的软剑亦于顷刻间裂成两段,沈喆的眼眸冷凛如冰,唇边的讥讽愈浓,其声音却寒栗如水:“陈小姐,你的属下根本不是本王的对手,你们是走不了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妄自挣扎了。藏心阁已被我烧毁,圣上亦只会当你畏罪自焚了,陈小姐,是为上策者,你还是乖乖跟我回陵夷州作本王的女人,本王亦会言而有信,饶你们主仆三人『性』命。”
而在我失神的空当,那把匕首已探向前方,锋利地破势直入,刺入了秦磊的身体,顷刻,飞溅的血丝染红了我的眼幕,秦磊的脸霎时呈现出一种苍白到几近透明的不祥之『色』,我一阵眩晕,而身体则不受控制地被雅卿拉起朝荆棘的枯枝叶蔓中奔去,同时,秦磊那负隅顽抗的身影亦渐渐隐入了暗暗的夜『色』魅影之中,渐渐地,再亦…不能看到,渐渐地,天际之间皆…模糊一片。
自幼,雅卿和秦磊便陪伴在我左右,如同我的臂膀般形影分离,而秦磊更是我的依赖,虽是男子,虽寡言少语,他却总能如雅卿般深深地体察我的心意,更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适时出现,给我以莫大的安慰,然而,现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护卫我的安危而撒血死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而无能为力,心若同被撕裂般痛的无以复加,秦磊的忠心,秦磊的看顾,秦磊所给予我的永恒镇定就如此地失去吗?就如此…永远地消逝了吗?
不知不觉地,我早已潸然泪下。
麻木地跟着雅卿在杂草枝蔓中狂奔了许久,珠钗倾斜,发缕松散,衣衫褴褛,似有荆棘尖刺划破了脸颊和衣衫,更似有锐石磨透了靴底,却感不到丝微的疼痛,追兵的呼喊声杂『乱』响起,借着山腰的险峻形势,我看到了山脚下漫山密布的火把烟缭,映亮了整个阴暗的夜空,徐徐地昭示着死亡的讯息。
雅卿拉着我猛然止步,扶着一棵松树的枝干深喘着粗气,用袖端擦了擦额上的汗渍,紧蹙着眉头,而后转了转眼珠,边径自脱去自己的外衫边急急言道:“小姐,你快快脱掉外衫,奴婢和你对调下衣裳。小姐,奴婢观察过,明汝山向南可通往沁凉寺,其山势陡峭,追兵松散,小姐你可向南行去,奴婢换上你的衣裳扮作小姐你的模样后,前去引开那些追兵。不过,小姐你千万要小心谨慎啊。”
心房似被锋利的利刃残酷地划开,霎时间血『色』浸漫,狰狞刺痛,我突地清醒过来,惶恐地连声喊道:“雅卿,不,我不要,为了护卫我的安全,秦磊现已生死不明,我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让你去冒险,即使不幸被捕,即使今日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小姐,”闻毕我的坚持和痛苦,雅卿突然间泪眼婆娑,眼眸含痛,只见她正襟敛衣,严肃地后退一步,忽而“咚”地跪下,我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搀扶于她,她却制止了我的举动,认真地向我行了一礼,语调蕴含着浓浓的情谊和不舍:“奴婢能服侍小姐,是奴婢的福气,自夫人从匪徒手中救了奴婢母亲和奴婢的『性』命,收留我们母子,又待我们恩重如山,从那时起,奴婢就发誓要誓死效忠夫人和小姐,现下小姐遭难,奴婢不能坐视不管,奴婢命贱,死不足惜,可现在,小姐还不能死,还不能就这样被谕王掳去毁了清白,小姐你不但要活着,还要活着找到韩公子,与韩公子共结连理,白头偕老,还要,还要代奴婢活着去尽奴婢对韩公子的那份…爱慕情谊。”
我惊愕地望着她,喉中涌出了一丝又一丝的腥甜,令人窒息、晕眩——
原来,原来雅卿亦是恋慕于韩子湛的,可我呢,除了一味地沉浸在韩子湛所给予的柔情和惊喜中不能自拔外,我究竟做了什么?
当我轻噙着浅笑触『摸』着佛珠手串上那百合花玉坠的纹理追忆着菡若谷的温馨时,当我照仿着那首曼妙的茶诗模仿着韩子湛的笔迹时,当我幽幽地品饮着翩婷的香浓绵延时,雅卿总是会神『色』复杂地凝观着我,眼神奇怪而又空无悸动,原来,原来那早已失去的笑容和繁复沉重的心事是因韩子湛而起的,可我,我那时到底在做些什么?
头痛欲裂至无能思索,一些往事的碎片遂渐渐涌上心头——我记得我是怎样以一种温婉的神情向她详尽地诉讲我与韩子湛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的,我还记得我又是怎样向她愉悦地表达着我的幸福和甜逸的?
可这一切的一切,到底又是以一种如何的方式摧毁着雅卿那种既隐忍又无奈的沉痛与煎熬之心啊!
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无心之人呢?
雅卿对我推心置腹,对我忠心耿耿,可我却如此地忽略她的感受,如此地践踏她的心神,枉我,枉我还道自己是以姐妹之情对待于她的。
思绪许久都不能正常运转,我只是怔怔地看着雅卿穿戴上我的外衫,怔怔地看着她绾起与我相似的发髻,而后,她再将她的外衫穿在我的身上,事毕,她缀着眼中的莹莹泪光,朝我娇媚地惨淡一笑,那笑容竟是如此的美丽和动人心魄:“小姐,你千万不要为奴婢伤心难过,奴婢能服侍小姐,再能因小姐而认识韩公子,奴婢真的…很高兴,也很…满足……”
空气中一片空洞的静寂,我流着泪,麻木地看着她脸上蔓延的汗水灰渍,只见那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缕缕发束,她转首看了看那些渐涌渐近的火光和搜查声,急忙立起身来并推我向南行去,同时急道:“小姐,不要犹豫了,你快快走吧!”
语毕,她便往追兵密集的方向跑去。
无力的呼喊声和恳求声尚逗留在喉间,悲痛早已蔓延无边,泪水亦再亦不能干涸,追兵那惊喜的呼喝声便遥遥响起:“总管大人,那边有动静。”
继而,一个略显童稚的嘶哑声音响起,在静谧的深夜种尤其清晰骇然:“你等千万要谨慎,主子吩咐过,务须…要抓活的!”
一个机灵,忍着心中那虫蝥啃噬般的剧痛,拨开荆棘杂蔓,我拼命地朝南边奔去,猎猎的风声从耳边连续地拂过,似乎过了许久,攀附山势的脚步顿然一空,只听一声碎石滑落的撞击声,手中便失去了支撑之物,顷刻,我的身子便沉沉地往下坠去,滚落的瞬间,我看到空中竟飞舞着繁多的棉状柳絮,一丝一丝如同即将飘逝而去的生命……
柳絮纷飞着,我的意识亦开始渐渐『迷』糊,仿佛有柳絮缓缓滑过面庞,酥柔痒滑,我不禁苍白莞尔,春天还是会如期而至,可我的亲人朋友却一个又一个相继离去,相应地,那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幻化般地在我的眼前一一闪过,竟是如此的清晰,但却又是如此的遥远——
那些闪现而过的身影里有母亲那淡漠疏离的神态,有陈沅江那孤寂苍老的身影,有陈明峻那温良深邃的眼神,有陈念娉那俏皮纯真的笑容,有陆文航那不羁张狂的言语,有雅卿那诚挚期待的恳求,有秦磊那沉默镇定的守护,还有韩子湛那绝世高洁的身姿……
我虚弱地一笑——
难道,我就会如此地死去吗?
难道,我就会如此死去并逃离这一切又一切的痛苦和折磨吗?
然而,或许,或许如此死去,说不定就会脱离了所有的烦恼与苦难,可是子湛,我的子湛,那个让我安心等他归来的痴守之人,假如我如此这般毫无音端地死去,岂不是要辜负他的等待和深情?
第17章 明汝遭遇()
明汝山上,枫叶红盛,风姿逶迤,微风轻拂,幽香徐徐。
我看着眼前两座坟冢墓碑上似浸刻着血痕的篆字铭文,字字泣泪,心中更有道不明的暗流纵横,哀痛、伤怀、想念之情一一涌现,仿佛灰败黯然的罂粟花,纠结零落:
“爱妹秦雅卿之墓——秦羽裳泣立”!
“严兄秦磊之墓——秦羽裳泣立”!
我的眼眶内渐渐朦胧起一层缭绕的薄雾,墓铭志遂幻化不晰,时光亦仿佛定格在了景浩廿一年在赶赴宛城之前,主仆三人所留在秦月山庄里的那幅让我深念于心的温馨与静柔画面中——
雅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