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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沉泽,举目望向荷花池的凋零冰冻,却听到他的询问,“你可是为我担忧?”
听闻,我缓缓转过身来,不期然地对上了他那双熠熠如星的幽深眼眸,少刻,他唇角微扬,“傻气。”
我的心莫名地柔暖起来,痴痴地望着他那绝然的宠溺神『色』。
他如此笃定,神『色』清缓,定是怀有惊世之才略,再忆起陆文航那少有的赞誉敬佩之『色』,心房则更为安定沉静下来。
他此般平和温暖的神情,参杂着视世事若浮萍薄烟的云淡风轻,像是无惧即将面临的战事杀戮,我,是否亦应如他一般,信其信,乐其乐,轻其轻?
待此次来访的疑问被解析,待韩子湛那少有的悒郁之『色』的缘由被展『露』,轻松的心情不禁渐渐凝住,整个人亦由此陷于自责与因适才的无虑引起的那不可自拔的悔意中。
“如此专注认真,究竟是在思索何事?难不成…是在怪我的轻慢无礼、不假言辞?”闻言,我从沉思中猛然清醒,对上的则是韩子湛那如古潭般幽泽探询的眼眸,我不自在地低头讪笑,“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甫才大堂上的情景,心生愧意,我想我的确是太过于莽撞欠虑,以致于给你添了麻烦,真的…很抱歉!”
“裳儿,”他敛起了笑意,轻轻地唤我,脸上出现些许不合适宜的疲惫和暗淡,“正如你所言,现下的情况还真是糟劣!适才,你在大堂所遇之人便是我那不常相见的长兄,长兄他『性』格乖戾,自负多疑,日后相遇,还望你能自觉地远离于他!”
自与韩子湛熟识深交后,他便褪去了初识之时的冷漠疏离,在我面前一直温和细润,容『色』柔暖,刻时这般悒郁幽重的神『色』确实少见,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不禁沉重焦躁起来。
我不断地回味着他话语中的忧虑,适时地,脑海中还相应地滑过了那张生硬冰冷且满是阴佞诡异的脸,整个人俱是直直地一震!
越是逃避,越是刻意,那张冰冷威严、棱角分明且令人畏惧的面容则越是不停地触及、敲打着动『荡』的心房,并引起我阵阵不歇的恐慌忧虑。
静思片刻,我复轻叹出声,并将自己的恍惚不安道出,“原来如此。不过,你所言确实不假,你长兄的形貌着实很具震慑之力,面对于他,我竟…心生恐然,真是…奇怪莫名!”
只感到双手又被他轻轻执起,我则又是直直地一颤,无限羞赧,待艰难地抬起头来,却见他恢复了原『色』,正温和地凝视着我,笑意深漩,语气亦愈来愈轻,“傻气!甫才我亦只是戏言而已,你却如此当真!我的长兄虽然面相生戾,『性』情孤僻,不过,你却无须惧之于他,因为在你身边,一切…都有我处理!旦凡杂事和困扰,我自会为你打算!”
第14章 陋室柔情()
蒙在眼睛上的黑巾被韩子湛轻柔地解开,顿时,我的眼前豁然开朗,唯有一种置身仙境的幻虚之感,好一个与世隔绝、美不胜收的世外桃源。
清风盈盈,流水潺潺,草木芬芳,而最令我震撼的则是面前那一圃绽放斗艳的双头百合花丛,簇簇花朵映着太阳的光纹,折『射』出耀眼的银『色』莹泽,微风袭过,阵阵沁人心脾的怡神清香徐徐飘来,那一刻,我蓦地沉沦,不仅沉沦在这片花海中,更沉沦在韩子湛的柔情和浪漫中……
虽有暖泪在眼中微微涌流,心却仿若被圆润的乐符滑过,虽平静却又异常柔蜜。
感觉有手指轻轻抚过眼角,温暖腻滑,我不禁抬首观去,是韩子湛那双清澈明朗的且充满疼惜的眼,“傻气!”
稍刻,他缓缓将手触向我的鬓角并把梢发顺理,浅浅叹息,“你就是思虑过甚,所以才会如此地单薄苍白!”
我声音微弱,略带情绪和置疑,“这万顷的百合花丛,你是…如何发现的?”
他复轻轻执起我的双手,嘴角的笑意转浓,“如果我道此乃我为博你欢颜而亲手栽培,你可相信?”
惊奇和诧异齐头并进,更似有唯美的情爱诗篇在耳边轻轻『吟』诵,我只是滞滞地望着他,语句断续,“你怎会…知晓我甚喜百合?”
闻言,他却是爽朗一笑,随即低头将幽径上的杂草枯枝等障碍清开,遂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去,“你先跟随我来,待会缘由自会揭晓。”
一路行去,俱是一派郁郁葱葱的盛春景象——
鸟儿翠鸣,粉蝶飞舞,百花华妍,林木繁茂,其空灵静美兮绝然于众也,如此迥异于深冬那萧索凋零的绿浓景致确实让我震动非常,外间繁华寂寥,这里却将春日的生机与明暖完全地诠释展现,究竟却是为何?
百般思虑间,韩子湛却拉着我在一间以青竹纹刻搭建而成的木屋面前停了下来,笑容神秘而极尽诱『惑』,“到了。”
我眩『惑』地望着他,转而再观察这间到处攀延着青萝枝蔓的古雅小屋,心中涌出不明的恬然和惬意。
一直以来,我喜宁静,喜苍茫,喜淡泊,却从不曾在纯粹的自然中生活——
秦月山庄虽美,却输在奢华;沁凉寺的梅丛虽美,却逊在空旷,然而,如此景『色』如此竹屋却在无形中深深触动了我心中的那方柔荑菁芳,仿若鸟羽撩拨,轻缓顺泽……
韩子湛竟如此了解我的喜好,这的确让我颇费思量,与其相识相交的时日虽短,他却总能在无形中撼动我的心灵。
有时候,他就仿若一幅墨『色』相宜的山水工笔画,淡雅留韵,意境幽远,咋观之下,竟是让人无可透析与把握,却又飘洒出一种绵绵的平和恬静之味。
再有时候,他又如同一股涓涓流潺的长流细水,清缓凝『露』,宁静无澜,萌萌之暖,虽让人满载悠然与逍遥,却偶尔撞击河床『乱』石激起了澎湃的银『色』花束,『荡』漾人心——平静惬意之下却含纳涌动笃『乱』,一如刻下我那澎涌不息的心怀,温和与激流共存,并深入骨髓。
“我喜观景,每至一处,便会寻觅幽境佳处,以乐其身,沁凉寺后山那片孤洁繁茂的梅丛便甚得我心,总是流连徜徉,悦而忘返,然而其柔美浮丽却只绽放于冬日,故而,韶华易逝,难留静好,实为人生之一大憾事!如此,我一直思量徘徊,世间可否存生一方琼然隔世的净土,若世外桃源般悠然诗意,现在则终于如愿,便是这个四季暖荣、雨水充润、日照适宜的深谷盆地,此谷常年如春,水源盈余,花草盛旺,确实为一处难得的佳境!于是,此地亦就成为我平生所珍视的至宝,我唤其为‘菡若谷’,‘菡若’者,取‘希奇瑞相头中现,菡萏莲花足下开’的‘菡萏’之意,即类芙蓉花之高洁不染之美。因‘菡若谷’景致静美茜荣,因此,我常挂念牵牵,后来,便在此谷搭设了这间竹屋,并在屋周栽植几株蔓萝冬忍,小屋虽粗陋简省,却别有光华意蕴,一直为我所偏爱。由此,我总以‘斯是陋室,唯吾德馨’自喻,道世间他物皆不过尔尔,唯陋室者,心之牵绊所归,世上万物俱无可替代!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却顿生‘独乐乐不若众乐乐’之感,于是亦便有了与你共享其美的想法和现在的举止,希望…不至于过于突兀。”韩子湛容『色』温和,眼眸熠熠,看着他如此冰清的虔诚神情,听着他如此蛊『惑』的悦耳言语,我的心渐渐融化成一丝一丝软絮芳荑,随风摇曳,飘散飞舞,轻缓而又洁美;又仿若一湖沉沉静水,突然有碎石掷入,激起了层层的微波涟漪,渐渐地,化为静谧浮流。
韩子湛突然又含笑理了理我的鬓角,指尖温暖,“怎么又在胡思『乱』想?其实陋室之妙,远胜于此。”
语毕,便打开竹屋的门锁,“且随我来。”
刚跨过门槛,一股袅袅的清香便扑鼻而来,似竹非竹,似兰非兰,透人心脾,却让人顿感清醒,我环视了番室内的陈设——此屋分内外二室,两室之间为一翠青『色』的山水屏风隔断,屏风后的拱形门框上则悬挂着天蓝『色』的水纹帘帏,素芙清婉。
室内整个布置虽然简洁,却韵味天成,古『色』古香,尤其是右侧那散发着幽幽墨香的书架,卷帙井然,画卷成束,顷刻为小屋增添了无尽的星华,伴随着袭袭的暗香,我不禁沉醉在这片祥和馨乐的舒爽与清雅中……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韩子湛低低『吟』赋着,且温润一笑,遂将室内的所有窗扇打开,道,“裳儿,你且先过来看看这窗外景『色』。”
闻言,我不禁信步踱向韩子湛所立的窗扉前,只那么匆匆一瞥,便被一种豪放壮阔的景象震撼了——
窗外不远处是一泓浩瀚澄碧的湖泊,水质纯澈,湖面微澜,雾气浅绕,朦胧如烟,似要融化周遭一切的翠『色』嫣红。
我心有所动,辨清方位,遂沿着窗棂逐个向室外观去。室内共计四扇窗扉,面向湖泊的窗扇朝东,湖水会因着朝阳夕日的光泽变幻转旋,水波跳跃『荡』漾,景致美不胜收。
南面正对的则是通向小屋的来时幽径,只见小径上铺满落英花蕊,映着两侧那葱郁茂盛的林木,暗香涌动,雅致诗意。
待行至西面的窗扇时,我一阵恍惚,西面窗扉正对的竟是一片错落有致的梯田,梯田里栽植却是品种繁多的茶树,沟壑整齐,茶香芬芳,那一刻,我竟有一种仿佛置身于秦月山庄的熟悉感和怀念感。
而东面则是黑巾摘取后,我第一眼在菡若谷所看到的虚幻景致——那一圃绽放斗艳的双头百合花丛!
直到此时,我才赫然发现竹屋竟搭建于菡若谷的最高地,其方位之妙兮无可抨击也,通过窗扇,不仅可清晰地遥望谷中的全景,而且还能观到景『色』的精髓与胜华之所在,可为谷中观景的“最合宜之处”,我不禁明晓了韩子湛所言的“其实陋室之妙,远胜于此”其寓意若何,心中遂开始弥漫起无尽的赞服之感来——韩子湛的眼光可堪称独绝!
“观后作何感想?”韩子湛忽然在耳边轻问,其气息薄淡微绕,声音细润无华。
我转过头来,容『色』明崭,正视他的秀雅俊俦,“此谷当不负‘菡若’之名,果真高洁静美,纤柔得当。”
闻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夺目光彩,转瞬消逝,“若我再告知你,那泓碧湖幽水我唤其为‘雨觞’,你待作何理解?”
我疑『惑』地凝睇着他的无瑕笑颜,不解地喃喃反问,“羽裳?”
待我将反问之语询出,韩子湛忽而轻笑出声,“此‘雨觞’并非彼‘羽裳’,雨觞者,取‘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和‘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此两句诗文中所纳含之意——以雨化水,醇美甘冽兮若梨香美酒也,旋转漂流,安得以饮就,终,回味无穷!”
我颔首肯定,淡淡笑开,“如此,竟与我名字的读音相仿呢!”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眸深邃,似是在追忆怀想,“所以,在‘墨宝斋’门前得知你名讳之时我颇为意外,后再晓知你喜好幽静,如我一般淡泊世事,心中的欢喜不可言语,便欲倾心相交于你,然而,再遇的时机渺茫不查,如此,我便在沁凉寺后山的梅丛中日日候等,终于…再逢!”
我心中澎涌着不尽的感动与惊诧,不禁嗫喏呢喃,并道出心中长久伴存的疑『惑』,“我本在沁凉寺后山的梅丛中初遇于你,然而,你却言你识我甚早于我逢你,而初遇于我之时又在湘愿,究竟是在何时,为何我却无有一丝的记忆?再者,为何你…竟是如此地了解于我——不仅知晓我甚喜百合,又那么清楚我娘亲的曲子‘思念’,而且还分外…明了我会再去梅丛?”
只见韩子湛脸上的笑意更浓,唇角遂张扬成一个耀眼的弧度,愈发衬得面若冠玉,风姿翩然,“真是…傻气!裳儿,你一向聪慧,难道直到现在…还不能明晰这些谜团的答案吗?一切的一切亦只是…因为你罢了!”
顿了顿,他接续道,语气轻柔,且充满疼惜,“因为我对你有心,且对你挂念牵怀之心切切,所以才遣人特地留意并打听你的过往与喜好,才用心栽培了那圃你喜爱的双头百合花丛,才决定与你共享美乐,而此…亦是我带来你到‘菡若谷’的最终缘由。”
第15章 天阙异变()
小院闲窗春己深,重帘未卷影沈沈,倚楼无语理瑶琴。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仁德三年,三月十七日夜。
寒意瑟峭,月华凉泽,夜『色』寂赖如水,室内烛光若豆。
我闲闲地斜倚在床榻上的靠枕上,轻抚手腕上韩子湛亲手为我系戴的枷楠香木佛珠手串,思念若洪荒般泛滥猖獗,且久久难以入眠,有担忧,更有恬淡……
菡若谷中,花香徐徐,惹人醉熏,他虔诚地执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我系戴这串佛珠,眼中有如璧的光华涌动,声音温柔如水,“家母在世之时,甚好佛法,此乃家母贴身所携之物,为其每日祝祷所用,现我转送于你,并诚心地换你一句应诺——待我助陈将军击退丁零凯旋归来,定会辞掉官职,大隐于野,远离红尘俗世,且看那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但裳儿,到了那时,你可愿追随我共隐于风景怡人处,共养那万顷的百合花圃,任它四季繁盛绽放,时时芬芳?”
我一阵恍惚,悸动惊愕,只疑错觉,待他复又再问,心房才渐渐回归正途,终在他殷殷地凝视下,浅笑应承——此乃含蓄的求亲之意,我又岂会不明?
韩子湛见状,含笑释然,映着雪光的洁瑜『色』泽,愈发显得面如古玉,眸若星辉,光采绚耀,他温和地凝睇于我,渐渐地,笑容凝住,双手却缓缓伸过来,稳稳地落在我的双肩上,我浑身僵住,微垂螓首,心笃如擂,不敢正视于他,空气中一片静寂。
片刻,只闻上方轻声一笑,眉心便触来一片轻吻,柔软而温热,却罢,他顺势揽我入怀,仿佛拥怀一枚至宝珍奇。
我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嗅闻着他身上那种清冽、干净、独特的冰雪气息,心跳渐渐回缓,静谧安详,思绪绵绵,只觉满心满肺皆是清甜的欢悦……
映着烛炬微弱的光泽,我凝看手腕上淡褐『色』“万”字花饰的枷楠香木珠串,其珠粒光滑圆润,嵌金精雕细琢,淡香清透微绕,更为奇巧的则是手串中央那枚镶缀的百合花形水绿『色』翠玉璞坠,莹莹清泽,灵转蕊润,我心中温婉苦楚——韩子湛深知我喜好百合,此枚玉坠定是他特意精心改饰穿就的。
其言语亦似还在耳边轻『吟』,“此去经里,多则三月,我必乘胜归来,裳儿,务请等我!”
三月的时光似乎漫长无涯,我日日忧心浅眠,等待仿若丝网桎梏,让人沉重阴翳无能顺畅呼吸——
我的父亲和我的心系之人现俱在烽火前线与敌周旋应对,我的父亲,旧伤痼疾,不耐酷寒,现正遭遇病痛;而我所牵之人,其政见军策虽精辟扼腕,但他洁瑜无瑕,从未亲阅指挥过战事,然,战争之残酷危险无处不在,若胜,则国土保全,荣耀无限,若败,则遭人唾弃,『性』命攸关,如此,他们的安危可否澄明无虞?
陆文航随韩子湛援军奔赴辛郡之日,我方才得知陆文航能随扈前行的合理缘由,陆文航乃前工部尚书陆燮之子,陆燮其人,『性』情刚正,敢于直谏,且清廉不阿,不畏权势,故然,在其任职期间,权贵皆有怨愤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