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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裴不易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他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盘子。
“你、你、你、你”裴不易用手指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裴先生?”晏海无措的站住了,去看身旁的云寂:“怎么了这是?”
“你刚刚看到的是他吧!”云寂面无表情的告诉自己愚蠢的师弟:“我跟你说了,你是暑热上脑。”
裴不易目光呆滞,张张合合着嘴唇,跟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
晏海其实认识了裴不易挺久,虽然在朝暮阁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直并没有什么密切的交往,但晏海一直觉得他为人单纯,心里倒是颇有好感,如今看到他这副难受的样子,连忙把装着碎冰的盆子放到了床边,还从里头拧了块帕子递过去。
裴不易僵硬的接过了帕子,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一路从他手里跑到了心里。
“裴先生?”晏海看他呆呆的没反应,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裴不易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云寂没有给他说蠢话的机会,拿起那块帕子盖到了他的脸上。
“我说了,他是晏海。”云寂的语气之中隐含告诫:“你擦把脸清醒一些,”
“喔”被帕子盖着的裴不易声音更委屈了。
晏海看他们师兄弟似乎在打什么哑谜,便笑了一笑:“裴先生日夜兼程,不如让他先歇一歇,我其实”
“若是让他歇着,又何必这么赶。”云寂转头对裴不易说道:“你若回了魂,就替他把脉诊治,他中了奇毒,耽误不得。”
说到要行医诊病,裴不易立刻收拾起涣散的心情,迅速将脸和脖子擦了一遍,再喝了一碗绿豆汤,等坐到桌边的时候,又变成了平日里认真严肃的神医模样。
“坐啊!”云寂对着晏海说:“你难道只信卫恒,觉得不易的医术及不上他?”
“卫恒高明,我不比较。”裴不易受到质疑,有些不愉快:“我和他论过,见解独到,但惯走偏方,用药猛烈,非正统温辅之道。”
晏海只能坐了下来,将手放在裴不易的面前。
他皮肤苍白,指节纤长,但骨架也不似女子,裴不易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喉咙,最后看了看他的脸,一时间悲从心起,脸上满是沮丧。
云寂清了清喉咙,他才不情愿的把手搭到了晏海的手腕上。
这一次诊脉,裴不易耗费了很长的时间。
他脸上的神情从漫不经心到聚精会神,然后又到惊疑不定。
“咦?”他甚至收回了自己的手,试了一下自己的腕脉,然后又返回去搭晏海的脉。
搭完两轮之后,他站起身来,在桌子旁边低着头来回踱步,最后喝了一碗绿豆汤,又开始第三轮诊脉。
期间没有人说话,只是晏海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而云寂则因为看到裴不易如此失常,脸色愈发难看。
裴不易终于松开了晏海的手腕,只是他的脸色开始渐渐涨红,接着一阵青又一阵白,不过片刻之间,居然换了好几种颜色。
“不易,怎么样了?”云寂终是按捺不住问了。
第124章 一二四()
晏海看着云寂。
在裴不易开口之前;他就已经在看着。
裴不易最后说出那些宛如诅咒的诊断;他看到云寂额头之上的经脉;有一瞬暴突而起;虽然转瞬就平复了下去,除了他也没人看到;那模样却极是骇人。
“不易;你是不是脑子还不清醒?”云寂柔声说道:“是我不好;不如你歇上一会,其他的事情等恢复了再说吧!”
“师兄。”裴不易站了起来;对他行了个礼:“我如今耳目清明,并无昏聩之感,我所做的诊断;也是据实告知,方才我反反复复试脉三次,每一次脉象俱是如此。”
“闭嘴。”云寂垂下眼睫:“那你再诊一次。”
“我觉得”
“听不明白吗?我让你再诊一次!”
裴不易被他吓得坐倒回了椅子里。
他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云寂,将手搭回了晏海的腕上。
迟钝如他;终于能察觉到师兄的不对劲,那宛若实质的压力让他的指尖不由得有些发颤。
“你抖什么!”
“好了,云寂。”晏海将手腕从裴不易的指尖下收了回来。“裴先生医术高超;说的也都是实话;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实话?”
晏海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被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与云寂四目相对。
“什么实话?”云寂扯动嘴角:“他说的那些胡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发怒的表情着实骇人;一旁的裴不易咽了口口水,根本不敢为自己的医术进行辩驳。
“你不是知道的,我很久之前就身中剧毒,裴先生也没有说错啊!”晏海倒是真的在笑,他一边笑还一边转过头问裴不易:“裴先生,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早就应该死了?”
“是。”裴不易老实的点了点头:“按理,早死了”
突然,云寂背后的整座墙面发出了异样的声响,把刚刚镇定一些的裴不易又吓到了。
那满墙壁的剑居然叮叮当当的在响,他几乎以为是地动了,差点钻到桌子下面去。
晏海一把捂住了云寂的眼睛。
“他说按理早死了,可我现在不还是活着吗?”他凑到云寂的耳边说道:“你慌什么,这么怕我死掉啊!”
他背对着裴不易,遮着云寂的眼睛,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却都听出了他言语之中抑制不住的洋洋得意。
他的动作和说话太过暧昧,裴不易看直了眼睛,他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这么对云寂这么说话,说的还是这种话。
但更让他觉得眼睛要掉出来的,是云寂的反应。
那些叮呤当啷的声音停了下来。
“对——”云寂的声音很轻,他把这个字是声音拖得特别长:“我怕的。”
晏海松开手,与他四目相对。
他一时消化不了云寂的回答,只想着,眼睛总算是不红了
“裴先生,你的诊断其实没错,我生后不久,就被人浸泡在带毒的池子里,等到略微长大一些,又服用了这世间罕见的奇毒。”晏海朝向裴不易说道:“这些毒因为用得十分巧妙,非但没有让我丧命,反而改变了我的血脉体魄,使我受益无穷,只不过再后来,因为被人暗算,我体内那些相生之毒才为之紊乱,差点暴毙当场。”
“是!”裴不易忙不迭点头:“你身上,不止一种。”
“但是我修习的武功,其实对于压制这些毒性,有极大的用处。”晏海提醒他:“先前在朝暮阁的时候,裴先生不是给我诊断过多次,并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常吗?”
“啊?”裴不易茫然的看着他:“有吗?”
这次轮到晏海愣住了。
“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云寂舒了口气:“不易,他是晏海,晏海你还记得吗?”
“晏、晏海?”裴不易重复了一遍,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你!”
虽然刚才云寂说了好几次,他自己都重复过了这个名字,但直到现在,才真正将这个貌美如花之人,和那个温吞瘦弱的管事联系到了一起。
裴不易的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大了。
“怎么会?”他磕磕巴巴的说:“你、你那个脸不是他”
云寂紧紧皱着眉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师弟可能有些靠不住。
“我只是用一些旁门左道改变了容貌。”晏海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我,也不是我真正的模样,只是怕吓到人,略微做了点修饰。”
吓到?好看到吓人?还能比现在更好看?
“好、好神奇”他脸都红了。
“那这一次,他为什么又能诊断出来了?”云寂皱了皱眉。
“你忘了,前不久我妄动内力,引得毒性发作了一次。”因为裴不易一眨不眨的盯着,晏海不太自然的又摸了摸脸颊。“我还没有彻底恢复,脉象自然异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虽然你中了毒,但只要你的武功还在,就能克制住毒性不再发作?”
“距离我被月留衣所伤,至今超过了十年,要不是真的,我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慢着。”裴不易终于从恍惚中回神,就听到了这种荒唐的对话:“内功不外乎绵延气血,哪能压制毒|药,简直荒谬!”
云寂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立刻又起了波澜。
“裴先生可能并不知道,我来自海外异域,自幼所修习的内功与寻常功法大相径庭。”晏海再一次把手递到裴不易跟前:“不若你再试试,看看是不是跟方才不一样了。”
裴不易将信将疑的再一次帮晏海诊脉。
刚开始的时候和方才并无差别,但过了片刻忽然起了变化。
“怎会这样被聚拢到了心脉”裴不易盯着他的胸口看:“这简直神乎其神”
“好了,到此为止。”云寂看晏海脸色发白,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对裴不易说道:“你也放手。”
裴不易急忙抬起手腕,他隐约也察觉到了,从方才起,师兄的心情就很不好。
“不易,究竟如何?”云寂问他。
裴不易沉默了半晌,憋出了一句:“我要想想。”
虽然晏海不知用什么奇特的办法,将那些可怕的剧毒凝聚在心脉之中,但是这违背了他所熟知的一切医理
“我会将卫恒请来,让他们好好商讨一番。”云寂看着裴不易放空的眼神,朝晏海说道:“他们两个人一起,肯定能够解除你身上的毒性。”
“那也不是一时半刻的,血蝶若是不能交尾,顶多坚持三个昼夜。”晏海看向窗前挂着的笼子。
“没什么比解毒要紧。”云寂握在他肩头的手微微用力,对他说道:“到时候再说。”
晏海无奈的笑了一笑。
对这一切裴不易完全充耳不闻,他脑海之中闪过许多奇异的病历,却没有一种和晏海身上的情况能够契合,整个人陷入破解难题的境界之中去了。
“我要一些你的血”末了,他对晏海要求:“毒性散入血脉之时的,好检验性质。”
“好。”晏海还没有开口,云寂就替他应下了:“你好好治,只要你能把他治好了,提什么要求师兄都答应你。”
他素来言出必行,说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绝不会是信口雌黄。
这一回,连晏海都觉得十分讶异。
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太重
第125章 一二五()
“你真的想让他上步天崖。”
晏海靠在窗边;看着裴不易的背影;他手里正捧着一个瓶子;小心翼翼地向另一处准备好的屋子走去。
刚才云寂说的那句话把裴不易吓得半死;拼命摆手说不要去,但他却觉得;云寂其实是真心的。
在朝暮阁里;能上步天崖得见大逍遥诀的;只有阁主
“如果不易愿意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云寂帮他把手妥帖包扎好了;放回了桌上:“他是前任阁主唯一的侄儿,若不是当时他还年幼,后来又醉心医道;这阁主的位子十有八九是要落到他的头上。”
“你当年,为什么一心一意想要当上朝暮阁主?”
“因为,我对一个人许下诺言,要以天下为聘迎娶他;虽然他不见了踪影,但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兑现这个承诺,我也要能够做到才行。”云寂的目光沿着他的指尖慢慢上移:“我只能站在比帝王更高的位置上;等着可能会到来的那一天。”
晏海只觉得一股热气跟着他视线所到之处;慢慢烧灼了上来。
他低头清了一下发干的喉咙;力求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你若真是不做阁主了;那想做什么?”
“我在上京城里有个院子;在西市还有几间铺面。”
晏海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开着窗户的话;每天早上都会听到鼓声。”云寂望向窗外。
晏海眨了一下眼睛,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
晏海在鼓声中醒来,他没有急着起身,而是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那声音渐渐停歇。
昨日里云寂说的话,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之中翻滚回荡。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但很快的,那笑容就变作了苦涩。
如果再早一些听到这些话,如果可惜,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好说。
他默默起身穿衣,洗漱完毕走到窗前。
笼子里的蝴蝶因为他的靠近,翅膀扇动得更快了几分,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意味。
时间不多了
“晏海。”窗外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着着实吓人。
“裴先生?”他定了定神,惊讶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不过一夜的功夫,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晏海心里“咯噔”一响,但面上却若无其事的问:“裴先生为什么要问这种话?”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整夜,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靠武功,就把这么复杂可怕的毒给压制住,你给我的那一点,足以毒死上百人不止。”裴不易脸上充满了求知的渴望,说话突然就利索了:“你要说刚刚毒发的时候,用内功压制一下也是可能的,但再怎么神奇的武功,又怎么能将这些剧毒控制在体内十多年没有发作,还收放自如的这简直违背常理!绝不可能!”
“裴先生,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晏海似乎完全没有在听,只是用忧虑的目光看着他:“瞧瞧你这憔悴的样子,真叫人看了不忍心。”
“啊?”裴不易挠了挠头:“可是”
“我对医理并不在行,不过事实上我的确这样平安的过了十多年。所以,解毒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的,倒是裴先生这副摸样。”他停了一停,轻声的说:“让我很担心”
他侧着头,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发梢蹭到了裴不易的手背上,带来了一阵微微的酥|痒,简直要爬到人的心里头去。
“那、那怎么办?”裴不易那只手伸不得也缩不得。
晏海伸出手,从他头上取走了一片沾上去的叶子,阳光照射在那张轮廓优美的脸上,看去宛若凝脂白玉一般
“不如先生去睡上一觉歇一歇,说不定醒过来就会有头绪了。”晏海把那片树叶在手指间把玩,似笑非笑的说道:“一切都要托付给裴先生了,若是你这时候累病了,我可怎么办呢?”
裴不易顶着一张大红脸,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晏海收敛起笑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他满腹心思的转过身,却猛地吓了一跳。
一只手接住了从他手里飘落下来的叶子,接着那片叶子先是附上了一层冰霜,然后化作了齑粉。
“云寂,你怎么”晏海吸了口气:“你去哪儿了?”
“我去把卫恒还有薛长短都找来了。”云寂把他的手抓住,看了看昨晚上包扎的伤口:“他们三个人一起想办法的话,进展会更快一些。”
“是吗?”他想要把手收回来,但却被云寂牢牢的抓在手里。
“晏海,你这样不太好。”云寂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你别逗弄不易,他性子单纯,很容易当真的。”
“我没唔!”手上猛地一痛,晏海几乎要叫出声来,但紧接着,微凉而柔软的触感贴到了他的唇上。
他瞪大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