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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吗?”云寂用手撩起他的一缕长发。“想去哪里?”
晏海惊讶的抬起眼睛。
云寂发现,他吃惊的时候眼睛微微瞪圆;居然显得有几分稚拙可爱。
“这里是什么地方?”晏海往后避开,皱起了眉头:“我要走了,你把船叫过来。”
“你在海上长大,为什么不会凫水?”
“我会不会凫水;与你有什么关系?”他样子有些奇怪,晏海不由得戒备的说道:“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这种样子走出去吗?”云寂微微一笑:“不怕吓坏了别人?”
他一边笑;一边居然伸手来摸晏海的脸颊。
晏海慌忙向后躲避。
“这些;就不劳云阁主费心了。”他双手往后撑着;曲起膝盖阻隔在二人之间:“你帮我把船喊来;送我上岸就可以了。”
但云寂的手指;下一瞬就触到了他脸上的伤痕。
“真难看。”
晏海浑身一颤;僵在了当场。
他嘴里说着伤人的话,指尖却在晏海的伤痕上轻轻的抚过,轻柔得就像是一阵和煦的微风。
“你是应该吃点苦头。”云寂的眼睛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完全遮挡住了他的瞳孔:“这样倒也不错”
晏海忍不住挥开了他的手。
“晏海,你别以为三言两语,可以把一切撇干净了。”云寂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我们有许多事情,还没有说清楚。”
他一手抬起晏海的下巴,用拇指在那道伤痕上摩挲。
他实在靠得太近,那张俊美殊丽的面庞近在咫尺,晏海不愿意多看,闭上了眼睛把头侧过一边。
盘踞在苍白皮肤之上的伤痕十分刺目,可见当时伤得有多么的重。
那个该死的月留衣
云寂有些控制不住,指上不由得多用了些力气。
晏海一时吃痛,闷哼了一声,有泪珠溢出了眼角。
云寂的眼眸突然之间变得暗沉。
他伸出手,将那滴晶莹泪水接到了指尖上。
接着,他把手指凑到唇边,用舌尖卷走了那滴氤氲着奇异香气的水珠。
那种馥郁的香气在唇齿之中蔓延开去,最终如一线热气钻进咽喉,一直深入胸腹之中。
他忍不住捂住胸口,发出了长长的喟叹之声。
晏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他趁着云寂松手的一瞬间,就往相反的方向后退了许多。
云寂倒是没有立刻拦住他,但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他不放。
这样子简直就像是被某种可怕的猛兽紧盯着
不对!
在明亮的灯火下,晏海与他四目相对,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异常。
“云寂,你的眼睛怎么了?”
“眼睛?”云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睛怎么了?”
“它是是”晏海四处看了一下,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看到一面镜子,他踉跄着跑去取到了手里,然后递给了他:“你自己看。”
云寂拿起了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看了一看。
镜子里的人,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云寂的眼睛是黑色的,甚至比常人颜色都要更深一些,只有偶尔在明亮的光线之中,能看出不太明显的绿色,这和他比常人白皙的皮肤一样,或许是来源于他的异族血统。
但是此刻,那双眼睛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变作了某种幽暗深邃的红色。
并非是光影之中的错觉,而是真真正正的变作了另一种颜色的眼瞳。
云寂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发现镜子里的人依然用一双暗红色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
他用手指按了一下自己眼眶周围,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云寂。”晏海的声音都变了:“你这样,有多久了?”
“什么?”
“你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不清楚。”云寂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他说完,就把镜子放到了床头,仿佛并不在意。
“你刚才做了什么?”晏海的神情却极为紧张。
云寂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听到你叹气了,你为什么叹气?”晏海却一副非要问出什么的样子。
他刚一问完,就想到那之前云寂在摸自己的脸,伸手也摸了一下眼角的那个位置。
一点微微的湿意沾到了指上。
他这才想起方才因为被按的痛了,控制不住的留了点泪水。
所以,云寂那一下其实是在擦自己的眼泪?
然后呢?然后他
“你吃了”他迟疑的问:“我的眼泪?”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怪异了,他问得并不确定。
云寂却点了点头。
“咸的,又咸又涩,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但还是据实说了。
第106章 一〇六()
人的眼泪说咸说涩都可以;但是说到香;就太不对劲了。
云寂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晏海的身上;之前只是隐隐约约,但如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这样的一种香味。
别人好像闻不到;可他只要一靠近晏海;就能闻到这样的香气;然后引动心神,不能自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看到他表情变幻;原本躲开的晏海反而靠近了过来。“我记得你之前就和我说过,但是什么时候开始闻到的?”
他之前只当是只当是调情之时的话语,却不曾想云寂说的“香”其实真的是一种气味。
先前卫恒说到他身上有雪霰花的味道;但显然云寂闻到的并不是那个。
“似乎是”云寂有些犹豫。
“从你的大逍遥诀突破了某个极限,是吗?”
看到云寂的表情,晏海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看着云寂那双颜色诡异的眼睛,心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的可能。
最后停留在那里的,是一副壁画。
那个隐藏于最黑暗处的身影,看不清面貌;只有一双深红色的眼睛
云寂突然感觉到;空气中原本就很明显的香气;在片刻之间浓稠了许多。
浓稠得有若实质;就像下一刻会在虚空里凝结出什么真实的东西来了。
“你闻到的香味;是这样的吗?”晏海轻声的问他。
云寂恍惚地点了点头;而后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
他低下头,寻找到香气的源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云霞刀又到了晏海的手里。
晏海握着刀刃的部分,蜿蜒的血丝从紧握的手掌里流淌了出来。
那些正慢慢浸入锦绸的鲜血,散发出的味道
云寂闭上眼睛,拼命压抑着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某种欲望。
纵然相比较之下,他的意志似乎有些薄弱,但是心底深处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克制住
可是有些人并不了解,他这数息之间有多么艰难。
晏海看着他额头因为忍耐冒出的汗水,神色之中充满了难以分辨的情绪。
“云寂。”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香,想要食我的血肉?”
云寂睁开了眼睛。
他们二人离得很近,晏海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双原本虽是红色但偏于黯淡的瞳孔,仿佛被注入了一丝鲜红,然后慢慢地完全的变作了一种夺人心魄的瑰丽艳红。
他完全睁开眼睛之后,猛地向前扑出。
晏海猝不及防,被他整个压倒在了床上。
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
云寂的影子遮挡住了大半的光线,那些浓密乌黑的头发垂落在他脸颊两侧,仿佛将他困在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触目所及,只有那双艳丽到令人心生惧意的眼睛,流转着奇异的光芒。
他微微张开了嘴。
晏海几乎以为,他下一个动作会是露出牙齿,食己血肉。
“不!”
一滴汗水从云寂的额头落下,溅在他的脸上,这个“不”字说得艰难之极,仿佛是从唇齿之间挤压出来的一样。
晏海看着他将自己掌心的云霞刀拿走丢到了角落,接着一个纵身跳出了窗外。
“嗵——”
重物落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愣住的晏海终于惊醒过来,急忙从床上爬起跑到了窗边。
幽暗的水面上一圈圈涟漪四下散开,哪里还看得到云寂的踪影。
“云寂!”他趴在窗口,焦急的张望着。
但直至水面逐渐恢复平静,却依然没见有什么动静。
他正想着要从门口绕出去到屋外看看,才刚刚背转身,就听到身后水花声响。
云寂一手搭着栏杆,从湖中爬了上来。
他站在窗外的回廊上,白色的广袖宽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后,整个人从上往下滴着水,很快就把回廊的青石地面给打湿了。
他们二人隔着窗户,静静地对视着。
“不。”云寂黑色的长发沾湿之后略微有些卷曲,垂落在光洁的额头上,他目光澄澈,神色清明,眼睛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黑色。“我非恶兽,怎会食人。”
虽然全身湿透,云寂看上去丝毫不显狼狈,依然清贵俊美,端丽无双。
晏海的心中隐隐作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云寂足尖一点,从窗口跃了进来。
再次落地之时,他身上衣衫头发已然尽数变干。
他一言不发的抓起晏海的手腕。
晏海微微发着颤,转动着手腕想要将他甩脱。
云寂好像根本察觉不到那微弱的挣扎,抓着他一起走到了外间,又从柜子里找到了伤药和一些干净的布帛,开始处理他掌心的伤口。
“你练的大逍遥诀,来自千莲岛。”晏海坐在椅子里,低着头说道。
云寂撒上伤药的动作停了一停。
“我虽然不知道大逍遥诀是如何流传到了朝暮阁里,但那显然是有人从千莲岛带出来的。”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千莲岛的武功不!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这些称作武功总之这些功法和世间其他武功虽然十分相似,但又有极大的不同,而那些不同之处,都是极其诡异的。”
云寂用布帛仔细的帮他缠好伤口。
“你对我你闻到我身上会有特别的气味,应该是因为我是来自千莲岛上。”他有些艰难的说:“而且这和大逍遥诀,一定也是脱不了干系。”
“方才我到达之前,就已经点穴封闭自己的嗅觉,却依然能够闻得到你身上的香味。”云寂帮他包扎好了伤口,却没有立刻松开他的手。“可是我对着月留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闻不到她身上有任何的味道。既然你说是因为你来自千莲岛,那她不也是吗?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并且,从那种香气传递到他意识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变得古怪。
克制不住的古怪。
在去见月留衣之时,他其实已经察觉到月留衣话语之中诸多矛盾,也知道那些说话并不可信,就好比晏海是为了大逍遥诀留在朝暮阁之事,多半都是无稽之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晏海,一闻到晏海身上的味道,那些他觉得已经付诸脑后的怀疑,突然之间涌到了心上,然后越想越不对劲
如今再想想,最不对劲的应该就是他自己。
“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晏海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况,还是、还是先不要见面比较好你让人送我回殷十二那里吧!”
云寂低头看着他,发现他头顶有两个发旋,一时间有些出神。
晏海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不由得战战兢兢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云寂先移开了视线,往四周看去。
“你必须留在此处。”他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缺的我会让人送来。”
“可是你突然出现在上京,那”
“我的事不用你来担心,你好好的待着不要乱跑。”云寂生硬的打断了他:“别想着换一张脸,就能跑得远远的,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
“我没有”
云寂并没有理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第107章 一〇七()
晏海靠在门边;看云寂站在小舟上慢慢远去。
最终那点灯火归入对岸;他抬起手;望着被包扎得很好的掌心。
他抬起那只手捂住唇鼻;深深吸气。
除了血腥,并没有其他味道。
云寂能闻到的;又是什么样的一种香味呢?
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在锁骨中央往下三寸,如果略微用力;会有一种异于皮肉骨骼的坚硬触感。
这是他一生之中,除了欺骗云寂之外,所做下的另一件不知是错还是对的事情。
月留衣当年伤了他之后;之所以觉得他活不下来,是因为那些混杂的毒性加上体内的血毒,足以让他在一时三刻之内化作血水。
事实上也是这样,他差点没能活下来;要不是不甘心。
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却就要一个人在荒野之中毫无声息的死去了
他不甘心!
在生死关头;什么可不可行;冒不冒险;将来怎样他并没有时间考虑太多。
只是想;可以活下来就好了
但是活下来真的好吗?
他靠着门;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灯火从身后照射过来,将他的影子映在了暗沉的水面之上。
在水底更深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正静静凝望
云寂从小船踏足岸上。
他回过头,遥遥远望着孤立于湖心的水榭。
那处的灯火在黑暗之中显得孤独而明亮。
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得身后的人觉得自己若不提醒一声,他可能会在这里站到天亮。
“阁主。”这人提醒他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您只需在天亮之前出城就可以了。”
云寂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对这人说:“付波,辛苦你了。”
灯火光照之下,露出了付波平凡的面容。
“为阁主效力,本是属下应尽之责。”他与白日里并无什么两样,看着稳重谦和:“梅长老已经回话过来,说阁里的事情他都会安排好的。”
云寂点了点头。
“请容属下斗胆问上一句。”付波微微皱着眉头:“这件事为何要惊动梅长老,按照李长老的能力,定然也是能够安排妥帖。”
“李珂是木家的人。”
付波吃了一惊。
“什么?”他声音都有些变了:“那为何阁主要让他坐上长老之位?”
“在这个位置上,他做了什么,我才能看得清清楚楚。”云寂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了一眼身后:“这些年木家的手越伸越长,已经有些碍事了。”
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并看不清那个人在何处,在做什么他的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凌云府后山的布置十分奇特。”付波向他回报:“我安插在木家的探子已经四处查看过,均未发觉异常,但始终没有办法靠近后山的宗祠。”
“木怀谨可有什么不对?”
“我也让人一直盯着,木怀谨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天镇寺参加法会,基本上都不出门。”
木怀谨是木贵妃的堂兄,木家在上京的一应事务都是他在处置,这个人笃信佛教,最爱与人为善,在上京的权贵之中口碑极好。
云寂心不在焉,不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