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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长公主的脸上有着忧郁急忙的神色,甚至来不及坐下喝上一口水,反扣住老夫人的臂腕将她重扶到座上;轻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言语,她尽量令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慌张,犹豫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歌儿被禁足这事是真的。”
老夫人一怔;深刻的眉目遽地紧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略微顿了一顿;长公主踯躅道:“好像是说歌儿;顶撞了皇兄;这才具体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歌儿他他”
“他怎么了?”
轻叹了一口气,长公主低低说出口,“他去向皇兄请命赐旨;要迎娶一个丫头”
“丫头?”老夫人更为诧异了;愣怔了少顷,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道:“难道,他找到了临霜?”
黯淡的面容忧郁重重,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似乎恍然明悟,老夫人的面庞顿了少顷,带着些微的震讶与迷茫,隔了片晌,她面色恢复如常,只是握着手杖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母亲”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长公主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她轻一摆手,让自己强行冷定下来。手中的手杖垂地两下,心中却莫名有了些烦躁。她轻蹙着眉,言语间似是质问又似是自语,责备道:“当初,我不是已告知过君瑶,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将临霜藏好,怎的还会”
“是儿媳的错。”长公主略微低下了脸,“早知道,我应该将那孩子送去更远些的地方。歌儿自从参与了闱试,就时常往宫中跑,这一来二去,总也难免”
“这又怎能怪你。”老夫人摇摇头,“你当时,已经做得很好了,或许,这是注定”轻叹息了一声,她无奈地摇头。
“原来母亲和祖母一直都心知临霜究竟在何处,只是一直隐瞒长歌!”——
突兀的话语突然漫进屋室,一道身影突然踏着烛光进入。冷淡的神情面无表情,却显透着万分的不快之色。
老夫人和长公主同时一怔,讶然地回过头,一时尴尬地不曾说出话来。
看他的神色,显然,他已明确听到了她们的话了。
“歌儿”微怔了一怔,长公主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口,上前一步似要抚住他的臂膀。
沈长歌却悄然撤后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望着两人的目光异常的冷漠。
“祖母,母亲,”他道:“临霜当初根本不是自愿走的,而是被你们逼迫走的,对吗?”
“是又如何!”老夫人突然有些怒了,手中的手掌沉重坠地,呵斥道:“你为了一个丫头,连你的未来,你的前途全部都不要了!我们难道,要一直看你这般错下去吗?!”
“可祖母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沈长歌淡淡道:“祖母和母亲觉得,只要没了临霜,我的前途就会一直顺遂下去吗?祖母和母亲有没有想过,或许就因有了临霜,我才有心追逐那些功名利禄,可若是要我选择,长歌宁愿择选临霜,也并不愿要那些虚无的虚名。”
“你”老夫人一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身子猛然一晃,“你这是什么话!”
“歌儿!”长公主忽然驳斥一声,朝他摇摇头。
“祖母,母亲。”沈长歌淡漠的话语异常坚决,“你们若真正了解我,就应该能知道,当初你们这样做的时候,我会怎样做。临霜一人,实破不了定国公府的地位,定国公府的声名,也不该系在我妻子的身上。长歌既决定娶临霜为妻,便有足够的信心可以保证,凭长歌一人之力,不靠着妻家助力便也能够匡大沈家,匡大公府,也希望祖母和母亲可以相信我。”
“可你就因陆临霜一人,闹到如今你冲撞君上,龙颜大怒的地步,你觉得,你值得吗?!”老夫人的心中悲哀而无奈,她不明白,为何换做旁人孰是孰非这般明显的选择,他却始终要这般坚持。
“长歌会尽力说服陛下,请陛下应允,而祖母与母亲这边”微微低了眸,他一撩衣摆屈膝下跪,郑重叩了一首,“长歌只希望,祖母和母亲可以支持长歌,求祖母与母亲应允。”
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老夫人面目哀愁,心中似乎沉甸甸的,她却没有一语可以反驳。轻摆了摆手,她终是哀声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沈长歌沉默跪着。
“如今你已大了,我已管不了你了,你若心中已决定,那么便自行掌握分寸吧,我不管了,不管了”
她的嘴唇微微发颤,容色白而伤神,一边说着,一边蹒跚着朝着门外走去。
“母亲”长公主见状唤了一声,忙走上前搀扶住她,伴着她一起步出门去。
沈长歌瞬时心中大动,一拧身转向她们离去的方向,重重伏了一首,“谢祖母!谢母亲!”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手掌轻蜷,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沉重。
入了夜的皇城自是种别样的沉寂与巍峨。内殿的烛火跳跃地燃着,在精致而温馨的殿中落下一层如雾的暖色。
批完了最后一封奏折,梁帝撂了毫笔,双肘半扶桌案,轻揉了揉紧绷的额穴。令人疲倦的事务一桩接着一桩,令他总不由倍感疲倦,这个天下间最尊贵人,每到此刻,总也不过只是一个已年近五旬的普通人。
一双手忽地将他的手从旁移开,立在他的身后,替他揉按着两鬓霜白的额。轻却准确的力道永远揉捏得恰到好处,不过片刻便消了大半的疲倦。
梁帝眉目稍霁,手微微一探止住了她的动作,将她拉过身边坐下,他看着她轻笑了笑,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臣妾自当是要侍奉陛下睡了,才能睡得着的。”沈君瑶轻笑,略带忧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试探道:“陛下方才一直哀叹连连,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听她所言,他不禁又轻轻喟叹了一声,没有掩饰自己的心绪,低声道:“朕在想,长歌那孩子”
沈君瑶了然,唇角轻翘又轻现了一丝笑,安慰道:“陛下不必担忧,长歌今日这件事,做的的确是十分欠妥,但想来也不过只是孩子心性,一时兴起罢了,终归陛下已经是下旨罚了他了,想来,长歌总会明白的,还望陛下,勿与长歌太过怄气了”
“朕又何尝是与他这一个孩子怄气。”梁帝低声道:“只不过,长歌这性子,怕他那些话,也不只是随口说说的朕就不明白了,那左右不过只是一个丫头,那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的?怎就能让他这么鬼迷心窍,非要忤逆了朕不可!”
沈君瑶柔声道:“长歌毕竟还年纪还轻,有些血气方刚,总是正常的。等他冷静些日子,估摸着也能慢慢想明白了。况且,他这年纪也的确该到了适婚的年龄,可臣妾却听母亲说,他在公府,却是连个通房还没有。身边长久跟着这样一个容貌出众的,自然会犯些糊涂。陛下年前不是还看中了潋阳郡主?依臣妾见,不如就挑个何时的时机,将这婚事定了,再给个恩允他把那丫头收作偏房,臣妾想,这一来二去,长歌总会明白过来的。”
眼下这却似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梁帝思忖了片刻,终于应肯地点点头,应道:“也好。”
殿外忽然传来两声叩门的轻响,是随侍的内监过来通禀,三殿下沉澜殿的方奉仪有事求见,沈君瑶怔了怔,主动走出门,就见锦心孤身一人,正跪在门口,请命觐见。
一旁守候的内监勉强苦着脸,“贵妃娘娘恕罪,奴才已明确告知了方奉仪,陛下与娘娘已经歇息,可方奉仪执意觐见,奴才实在无法”
摆了摆手,沈君瑶止住了他的话。走上前,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问道:“方奉仪,你怎么来了?”
“贵妃娘娘。”锦心轻叩一首,道:“婢妾深夜前来,乃有要事求见陛下,若不慎叨扰了陛下与娘娘休憩,还望娘娘恕罪,但,婢妾真的事急从权,还望娘娘引觐。”
“可是陛下已经要熄灯歇息,你若有何要事,不妨明日再来。”
锦心却执拗地摇头,笔直的背脊笃定而坚韧,恳求,“娘娘,婢妾求您,婢妾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陛下。婢妾觐见之事,是有关世子的侍读陆临霜一事,还望娘娘通达!”
听闻陆临霜的名字,沈君瑶的容色微微一凝,看了看她,犹豫了少晌,终是侧身让开了一条路,低低道:“那,你随我来吧。”
步进内殿,锦心一直低敛着眸,不曾抬起头。
努力抑制着心中的紧张,她死死地揪住手,目光一直乖觉地落在脚步前一寸的地方。走到殿堂中央跪下,她依照规矩朝上见过礼。
走到梁帝的身边,沈君瑶轻俯在他的耳边,与他低言叙说了什么。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梁帝眉目微动,默默撇下目光。
静静盯了她好一会儿,梁帝沉声开口道:“你说,你有事要告禀于朕?”
“是。”锦心乖乖答。
“是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锦心忽然俯首于地,高声道:“回禀陛下,婢妾此次来,是要来告发定国公府世子的前任侍读陆临霜的真实身份!经婢妾知,那陆临霜,其非普通的农户之女,她的父亲,其实正是当年通敌卖国的太学院判,岳远之!”
126。赐死()
未过几日;一道由大梁陛下亲敕的懿旨;逐渐传遍了整座都城。
那是一道赐死的懿旨;而那旨意所针对的主人公;却是曾经那定国公府世子身边;跟随了他数年的侍读丫头。据传那丫头被赐死的缘由;是经由查探;梁帝已经确凿了那丫头的真实身份,正是十几年前在北境一战中那通敌卖国的前太学院判岳远之之女。而在当年,先帝本已判处岳氏一族举族当诛;可却未想,那当年死于天牢的死囚却是李代桃僵,抗旨违逆;逃之夭夭;更是罪上加罪,死罪难逃。
整个京州城内的民间坊肆几乎全部轰动了!
这种事听起来不禁令人大为离奇;方不过一点声起;便立即引起无数人的猜测。各式各样的传言传说漫天纷飞;无数版本的传闻故事大肆流传。有人曾说这丫头其实前便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满当初自己举族被连;这才刻意隐姓埋名来到京都;便是为了伺机报复;有人说她蛰伏定国公府数年之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凭借公府接触到圣上,报仇雪恨;还有人曾言;其实当年岳远之通敌一事本就是冤枉;她费尽心思来到皇宫,就是想请命未此案重新翻案,却不慎触怒圣颜,被赐以极刑。
消息传得飞快,尽管梁帝曾有意要缄住悠悠众口,令整座定国公府都全部瞒着,却仍止不住流言病毒般飞速流窜,自然很快便传遍了公府各大阁苑。传言流入沈长歌的耳朵,沈长歌万分惊愕,再顾不得那道还未接触的禁令,不由分说便策马赶往了皇城。
赶去御居殿的时候,梁帝方才午睡初醒,沈君瑶伴在他的身侧,正碾磨着一方火红的朱墨。看见他,梁帝似乎并不意外,只一挥手,命所有随侍的宫人侍婢皆全部下去了,又紧阖闭了殿门。
“你来了。”静看了他片晌,梁帝淡淡道。
静了静,沈长歌抬起眸,却不曾依规行礼,只是十分平静道:“放了她。”
面庞的神情徒然冷了,梁帝的眉宇间蕴起了一丝愠怒,忽地一扬手,将案上的一盏茶盏甩在了地上,怒道:“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
胸口也不禁涤荡起一丝怒意,沈长歌强行捺住了,顿了顿,他略低了低眸,屈膝慢慢跪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放过陆临霜!”
冷哼了一声,梁帝漠然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又可知你求朕收回成命的这个人,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沈长歌眸目平静,“当年岳远之私通外敌一事,或许另有隐情,还望陛下能够重审此案,勿要误杀无辜。”
上一世在他知晓临霜的真实身份时,也的确大为震惊,更不解若可授出临霜其女,那岳远之又怎会是那等奸恶宵小之人?故他也曾私下探查,确查出当年此案尚有许多疑点,只是还未等一切明晓,便终事发了一切。
听见他此言,梁帝一瞬意识到了什么,蹙眉,“这般说,你早就知道,这女子的真实身份?”
沈长歌没有说话,淡漠的神情却已表达默认。
“你真是荒唐!”——
赫然一斥,梁帝登时怒发冲冠,“你明知道她乃罪臣之女,知情不报便罢,竟执意将她滞留身侧,又请旨求娶!你莫不是糊涂了不成!你知不知道,民间现在纷传她乃外敌置我大梁的细作,你就不怕,她当真如此?!”
“临霜不会。”沈长歌却一口笃定,矢口回驳:“陛下,临霜入我公府那年,方才十二岁,她被其哥嫂贩卖至府中,心思天真纯良,怎可能是受人蛊惑为敌人细作?更何况,临霜对其真实身份,根本一无所知,即便其父当真有罪,陛下又怎能因他人之过,牵缠于她呢?”
“你又怎知她是当真不知,还是故作不知!”梁帝怒道:“何况通敌之罪,本就该举族受牵,何有他人之过牵缠于她之说?更何况,即便她此前当真一无所知,如今她赫然知晓,你又能拿什么保证,她不会心生诡变!”
“臣敢保证!”沈长歌定声道:“陛下,臣敢用性命保证,临霜绝不会如陛下所言,如臣所预言有误,那么,臣甘愿受尽天诛,还望陛下开恩!”
“那倘若是朕不同意呢?”梁帝阴声询问。
“如若陛下始终决意要诛杀临霜,那么臣无能,只得伴予临霜同患难,共生死,还望陛下恩允!”
“你——”梁帝登时怒目圆睁,大惊失色,他猛地抬起手,颤抖地指着沈长歌,怒斥,“你你竟敢威胁朕,你竟敢——”
沈长歌冷定说道:“长歌一命,死不足惜,若长歌亡故,于我祖母亲眷,尚有其他儿孙,于陛下,尚有其他贤臣,可临霜此生,唯长歌一人,长歌自不可弃之。如若注定君命难为,那么,长歌唯有此法相伴,还望陛下恕罪!”
静静俯下了一首,他缓缓起身,朝着殿门口走去。
“你”梁帝怒极了,一劈手将案上的几叠奏章挥到地面,满脸疾怒地面朝着他,他愤厉地嘶喊:“沈长歌!你给朕回来!回来!”
然而沈长歌却似乎丝毫不惧,挺拔如竹的背脊依旧直挺,脚步沉重而笃定。
“沈长歌!沈沈长歌——”梁帝的话音颤了,胸口震怒非常,一时除却呼喊着他的名字,竟再说不出话来。他的呼吸逐渐愈来愈急促,只见他略白的面容逐渐泛出一丝青色。
“沈”
似乎怒极攻心,他颤抖着喃出最后一个“沈”字,忽地身子一歪,咕咚一下仰倒在了龙座之上。
“陛下——”
“贱人!”——
萧瑞一反手,猛烈的一巴掌倏地掴至了锦心的脸上,强大的力道令她不由瞬间摔倒在地,唇角渗红。
她心中悚恐至极,晶莹的泪瞬时夺眶而流。左半边脸辣得已接近失去知觉,她却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即跪地哭求,“殿下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清丽的面容梨花带雨楚楚怜哀,极易令人心生爱怜,然而落在萧瑞的眼中,却恍若未见,他忽地一伸手,使力扼紧了她的脖子,将她一把抵在壁上。
“是谁允许你将陆临霜的身世告知父皇的?嗯?!”
手中的力气逐渐收紧,强猛的力道足以令人顷刻窒息,他眸目猩红,紧紧逼视着她的眼,厉声问:“你这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