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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霜这一天被沈长歌安置在了偏厢,没有去前堂帮忙迎客随侍,虽不至于像前堂那般忙络得手忙脚乱,却仍旧跟前跑后忙了大半天,连口润喉茶都来不及喝上。等到偏厢这边都置落得差不多了,她趁时正寻了个时机,调到了前堂帮人忙络。闲暇间她不免四下巡一巡,心中的小心思蠕动,也带着些查探的意图。
她想再仔细辩上一辩,看看那个声音是否真的出自二夫人,也趁机接近一下三爷,听一听三爷的声音
奈何直到午宴过去,二夫人与三爷都未曾再出过面,让临霜颇为失望,只是跟着众人将宴毕后的零落都收整好了,再接着布置起晚宴所需的一切。寿宴的正宴不同于普通宴席,届时会有许多朝客宗族到场,所有丫鬟侍从皆不可上得台面,仅在主宴筳毕后,才能在撤席奉茶时靠近主厅。这般,她可接触二夫人与三爷的机会便极其渺茫了。
天渐渐暗了,定国公府内的灯火逐渐辉煌起来,中院之内大摆宴席,宾客络绎。时已至此,这些天来一直拒不迎客的二夫人也无法再继续借口下去,只得盛装出席,伴着长公主自外迎宾。沈长歆、沈长歌、沈长昱等三人负责宴场,前后帮衬着打点迎接,引客落座。临霜的身份自然入不得内,只远远站在外苑帮衬着大伙打下手,暗中却一直留意着门口的二夫人。
很快的,宗族贵宾逐步到齐,那个临霜从未见过的国公府的三爷也终于到了。远远的,临霜只能见到那是个锦衣玉冠、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看似风姿儒雅,极不像宵小之徒。只是周围乱糟糟的,她又离得甚远,根本不能听见他的声音。
到了酉时,寿宴开席。在众多儿孙丫鬟的搀扶下,老夫人自后苑出来。她这一日不同于平日的勤衣俭装,而是身着诰命丽服,头带珠冠,便连手中的扶杖,都乃名木所致,雕龙画凤,上镶珍珠彩宝,被璀璨得烛火映得熠熠生光。
端坐在堂中,司礼呼应大宴开席,堂外宴席大开,笙歌四起。然后依照着辈分身份,各家眷宾客逐步入堂拜寿。起先无非是长公主、二夫人、三爷一辈,依次列好了入堂跪拜,呈奉贺礼。再依司礼的指引,贺词出堂,唤沈长歌一辈入堂。待到品阶稍高些的丫鬟们依列入堂拜礼时,拜寿已接近了尾声,只照着司礼先前的吩咐,依次跪地贺词。
老夫人笑容满面,唤着给众人赐寿酒,而后乱哄哄地侃了一会儿,就此令众人出了寿堂。
等到亥时,寿筳几乎已毕,席间已有许多宾客向家主告了辞,而后在长公主等人的恭送中离去。这个时候,仍滞留下的多数都是府中世交,或是亲戚近友,下人丫鬟自然也允入院,纷纷收整着宴后余藉。临霜特择了家主那一桌,上前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二夫人与三爷的身影,想来,是看宴尾便已经回了。
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临霜轻轻叹了口气。
“累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清冽且熟悉。
临霜回头,正对上沈长歌的关切目光。
临霜愣了两秒,而后摇头对他露了一抹笑,“没有少爷累。”
他自寅时起便起床忙碌,至今几乎已站了十几个时辰,可就这般望去,却依旧屹立挺拔,完全没有丝毫疲累之态。
沈长歌轻笑,低头看了看她已收整好的碗筷,略微一思,吩咐,“等下你跟他们将这些送去厨库后,便直接回苑吧!这里人多,交给其他人弄就好了,你也忙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
临霜点头应了,转而又问:“少爷,那你呢?”
“我还要帮母亲送客,得稍晚一些。你等下回苑,若是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临霜点点头。
“老夫人!老夫人!”——
而就在这时,庭院的大门口处突然有一小厮疾步跑来,气喘吁吁的,又惊又急,他似乎遇见了什么极惊讶的事情,甚至来不及向旁的宾客行礼,只一味朝着正堂的方向而去。
沈长歌的目光微凝,下意识地,向着院门外的方向看去,唇角轻轻抿起。
只听小厮下一句高声道:“大爷!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给您祝寿了!”
076。大爷()
有关定国公府的大爷;临霜了解的虽然不多;但却一直也算有所耳闻的。
定国公府的自太。祖皇帝那一代起;便是武将世家;自首代定国公沈成清向下承袭;到如今;已是第四代。当年沈成清替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大梁国定,立朝之后,便以定国大将军诰之;举族光耀。
而今沈成清早已离世,大梁辗转百年,也早不复当初立国时的内忧外患。自沈成清之后;无论承袭爵位的沈竹胤、或是世子沈震域;虽同样被以将位赐之,但实际上;无论兵权还是实权;都早不如沈成清在时旺盛。多不过是靠着祖上的恤荫;加之当初先帝对定国公府忌惮颇深;沈竹胤为着避祸请缨镇守北地疆域;直到传至沈震域这一代;不外如是。
定国公府大爷沈震域正是老夫人云氏的长子,他自少年时,便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更在弱冠那年便被封以为镇远将。据说先帝亡后,当今梁帝深知当年先帝对定国公府颇多疏离,犹恐凉了开国将臣之心,这才以乐安长公主嫁之,又特许镇远将不必赴北疆镇域。然而沈震域却坚持遵守父命,不顾圣上劝言,坚持覆北地镇守,算起来,如今业有十余年之久。
梁国的北疆距离京州甚远,若要快马加鞭奔走起来,怎般也要小半月的时日,故以往老夫人大寿,沈震域皆会修书贺寿,却从未归回过。即便是上一次五十整寿,也只是令膝下的长子长女两人归家祝贺,并未亲自回归。所以这一年寿辰,老夫人虽期盼着长子能够回家,但实际上,都没大指望他会真的归来的。
所以当小厮的那一句喊声从院外远远传来时,一瞬愣住的,除却定国公府的人外,还有仍滞在院内不曾离去的宾客。院中静了一刹,接着便传来一阵惊讶的哗响。临霜无疑也有些怔愕,她知晓大爷离家多年,如今乍归,说起来的确是会令人有些惊讶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那一瞬,她却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沈长歌似乎有些僵硬。
很快地,庭院的大门口处,几个交叠错落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几个身影从外迈进来。
就着淡渺的月色与璀璨灯火,临霜看见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面目刚硬,须发微苍,身上着着金亮的铠甲,就着他的步伐微微作响。在他身后,还随着一男一女,男子俊逸稳重,女子英姿飒爽,并肩屹立,看着极其赏心悦目。
临霜猜得出,那应该便是她曾听阿圆提过的,自幼跟随大爷从军的那对龙凤胎——公府大少爷沈长欢,以及大小姐沈吟娆。
整个院里的氛围突然变了,人群一瞬呼啦啦围过来,纷纷向着沈震域嘘寒见礼。沈震域一一礼待过,而后将目光投驻在堂内。临霜被挤出人群之外,看不见前面究竟是怎般的境况。她侧头见沈长歌,却只见他面无表情,却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就在这时,便见长公主靠近了沈震域,立在他的身侧,似乎有些犹豫,试探地唤了一声,“夫君。”
沈震域看了她一眼,却恍若未闻,只一掀甲胄,自堂前跪下来,道:“母亲,孩儿震域回了。”
长公主被驳了面,顿了顿,有些失望地别过脸。
周围的人们也似有一瞬的尴尬,接着互相笑笑地略过了。
默然望着,沈长歌倏地冷笑了一声。
便就在这一瞬,临霜突然发觉了,长公主与三少爷,和大爷之间,似乎有些怪异。
大堂的门突然开了,四五个丫鬟围扶着老夫人,从堂中步出来,见到他,身子似乎凝固了一瞬。她似乎想上前将他扶起,刚一动作又突然停住了,重新回了原地,定了定,道:“你起来吧。”声音如常没有波动。
顿了顿,沈震域从地上站起来。
“孙儿长欢,请祖母安。愿祖母年年今日,福海寿山!”
“孙儿吟娆,请祖母安。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紧接着,跟随沈震域而来的那对男女一一拜贺,姿容隽秀,风度翩翩。
“好,好”老夫人的眼眸都有些润了,召唤着旁人扶着二人站起,拉住了仔细瞧看了半晌,道:“长大了。”
两人相视一笑,沈吟娆率先盈盈开口,“托祖母的福分,祖母倒是愈加健硕硬朗了!”她多年从军,举止言谈间皆不像普通女子一般的端雅含蓄,却大方磊落,别有一番滋味。
“怎的说都未曾说一声,会突然回来?”
沈长欢接口道:“回祖母的话,陛下自一月前便传谕至北疆,允我兄妹二人可和父亲一起离疆进京为祖母贺寿,为给祖母一份惊喜。未曾提前告知祖母,祖母赎罪。”
“你们千里迢迢回京为我祝寿,何以有罪?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长欢与沈吟娆笑了。几个人又浅聊了些许,相互寒暄着朝着堂中走去。隔远相望,沈长歌许久垂开目光,低低向旁吩咐了一句,“临霜,我们回苑吧。”
临霜微怔了怔,看了看前头的人流,迟疑道:“少爷,你不去跟大爷他”
摇了摇头,沈长歌径直转过身,朝着院门外走去。
无可奈何,临霜只得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刚从院门口退出去,突然就听见一阵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一群人跟着呼啦啦步进来。许是听说了沈震域回府,一些早已退席的客人与亲眷都一股脑再次赶过来,匆匆步入院内。
看见三爷沈震林,临霜步子一定,下意识提起了心神。
“大哥!”紧接着,她便听见了一声。
当那一声在耳边突然响起来时,临霜只觉耳边似乎被徒然震响了,下意识停住了。她惊讶转过身,看见沈震林含笑奔到沈震域的身侧,热络地跟着谈笑寒暄,背脊不禁浮起一层冷汗。
“临霜。”
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没有跟上来,沈长歌远远唤了一声。
“哦哦!”临霜愣了愣,匆忙回过神来,压了压心绪,快步跟了过去。
回苑的一路上,沈长歌一直缄默,似乎隐有心事。
临霜跟在他的身后,大脑也一直混沌着,神思迷茫。她的脑海中还在依然回荡着方才的那个声音,讷讷出神。
竟真的是三爷
没有想到,三爷与二夫人之间,竟还暗中这种这种关联,那么便是说,二夫人与三爷联手,想要对付三少爷。
可是这是为什么?
她跟随三少爷这般久,知晓三少爷一直独善其身,莫说是同二房与三爷,便是自己的母亲长公主,都一向是保持着距离的态度,更没有任何冲撞。这般,她根本找不到二夫人要对付他的理由。
而且,她该不该同三少爷说呢?
如果她只是单纯的听到了那番话,那么直接同三少爷说明似乎也无妨。但是偏偏,她还撞破了这两人之间的暗度陈仓。这件事,如若没有足够的证据,便极令人觉得是信口雌黄,所以如果她贸然说了
她想得仔细,未曾发觉前面一直沉默的沈长歌步子早已停了,回过身正见她低埋着头一直往前走。她正出神出得紧,一大步迈开,冷不防地,直直便朝着他胸膛的位置撞上去!
“咚”的一声,临霜只觉额头猝然一疼,立刻伸手将额头捂紧了,顿了半晌,轻轻“嘶”了一声。
沈长歌不禁轻笑,忽地上前拿下了她的手,手背轻轻抵住她的额头,一边轻揉,一边道:“你究竟想什么呢?上次是火烧眉毛,这次是头撞人墙,下一次是不是,便要去跳翠微湖了?”
他的手背微微有些凉,抚在额头上,令疼痛略有些消减。临霜愣愣地抬头,看了看沈长歌,扯了一丝笑,“没没什么。”
她看着他的神情,感到他轻微笑容下的神情似乎有着些疲惫,不禁道:“少爷,你心情不好吗?”
沈长歌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微垂,却不曾回答她的话,而不答反问,“还疼吗?”
临霜摇头。
他旋即放开手,目光往她微红的额上凝了一刹,道:“那我们走吧。”
“哦”临霜不敢不应,只好默默跟上了。
回想起方才大爷出面后沈长歌的一反常态,临霜只猜测必是同大爷相关。虽不好贸然询问,却依旧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少爷,您方才为何不去同大爷见礼?”
沈长歌闻言却默了,静了静,忽然低头一笑,道:“我不去见礼,才是给他的最大的礼。”
“”
“这整个定国公府,恐怕他最不愿见的,便是我和我母亲。”
077。往事()
等到中院寿堂这边一切都已安备好了;已经临近深夜了。院中的小厮丫鬟在长公主的吩咐之下;很快将院中收拾整洁。老夫人拉着沈长欢与沈吟娆絮絮聊了许久;眼见着天色太晚;便强令着二人快些回东院去休息。最终;独剩下沈震域与长公主两人。
屏退掉了贴身的侍婢嬷嬷;四周彻底静寂下来。老夫人端坐在堂上;静静望着沈震域。她已褪下了所有的华服珠冠,苍劲的面庞掩不住折腾一日的疲惫,面色却平静如水。
“跪下。”静了静;她突然凝声开了口。
沈震域眼眸一闪,似乎有些有些愣愕,身子却没有半分动作。
稍一倾默;长公主笑着开口;“母亲,这”
“跪下!”老夫人又道了一句;掌中的手杖重重垂地;发出一声厉响。
“乐安;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她转而又吩咐;视线却一直落在沈震域的身上。
长公主本还想劝,见状又觉不好开口,犹豫了半晌;终是应了一句“是”;转身出门去了。
又兀自静默了一会儿,沈震域缓缓跪下了,轻轻唤了一声,“母亲。”
微沉了一口气,老夫人道:“说吧,你这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回来。”
沈震域一顿,静了静,轻轻张了张口。
“不要说是为了给我祝寿!”
似乎猜测到了他想要说什么,老夫人一口驳过了他的话语,怒道:“往年哪一年寿诞,陛下不曾允你离疆回京?你又有哪一年真正回来过!至多不过是让欢儿与娆儿象征性回来。唯一的一次,还是你被封予世子,不得不回来谢恩,所以今年,若非没什么缘由,你又怎可能回来!”
沈震域一扼,顿时说不出话了,顿了顿只好又将嘴闭上了。
望了他一会儿,老夫人漠漠叹了一声,“你这一次,是想向陛下请命,将世子位传给欢儿,对吗?”
沈震域一怔,竟不知心思竟已教母亲知晓,他定了定,忽地双手伏地叩下身,身上的甲胄随着他的动作轻微一响,道:“请母亲成全!”
“糊涂!”老夫人却勃然怒了,手杖再次重重一捶地。一口气欲要发作,却又生生忍住了,叹道:“你父亲前些日修书,说要辞爵避世,要将这爵位传给你,我便知道,这世子之位,定会又成为这公府里的一个纷纭。可我却没想到,你竟这般急切,急切到现在就忍不住回京来请旨!”
“可是,莫说是陛下,便是我,你这请求,又让我如何成全!”她又怒斥道:“我知道,你疼爱欢儿,想把一切好的,都留给欢儿,可是你更该知道,世子之位并非儿戏!欢儿的身份与歌儿相比,又怎能及!若你承袭了这爵位,莫说是我,是陛下,就是这满朝文武,坊间万民,说起这定国公府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