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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所赏赐的,只有在极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着。
门口被叩响了几声,安小开的声响轻轻传来,“临霜,你好了吗?少爷和我都在等着。”
临霜恍了下神,立即应声,“马上!”
已是戌时,小房之内灯火通明,烟霞色的暖光透出一抹淡渺幽光,将整个小院都笼罩着一种淡然静雅。沈长歌静立在花树下,静静看着头顶的花树,神情淡漠。
安小开等在他的身侧,时不时探过脖子瞧一瞧屋里。
等了少晌,面前的屋门终于开了,一道纤影披星戴月,从中缓缓步出来。
这一日是初一,天空无月,院里的光线很暗,唯有室内的烛光与星辰投下的一点亮光,却映得那一袭烟袖轻罗格外雪亮。雪白的衬着肌肤脸颊,愈发显她冰肌玉骨。她长发轻垂,未施珠翠,映得雪色脸颊有种冰清剔透的明净。
安小开看得有些愣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愕怔了半天没能缓过神来。沈长歌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瞬间,微微凝了一刹。
定了定,临霜缓慢步上前来,感受到两人一瞬不瞬的视线,略微有些不自在,她低着头,抑制着心里的紧张,轻声道:“少爷。”
默默看了半晌,沈长歌底底夸赞,“很好看。”
耳根莫名有些发热,临霜的头低低的,心中掠过一丝喜意。
安小开走上前来,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半天,憨涩地挠挠头,“临霜,你、你穿这个,真的好漂亮啊!”
临霜不好意思笑了,“谢谢。”
淡淡瞟了他一眼,沈长歌迈开步子,自两人中间穿过,“走吧。”
中院清和堂内有许多人。苑内苑外灯火通明,内堂之中热热闹闹的,隔着很远,便已闻笑声远远传来。老夫人崇尚佛法,每月至初一与十五时,便会在堂中进行斋戒。府中晚辈要按例入堂请安,听训加勉。
临霜与沈长歌步入清和堂时,老夫人正与长公主一同伴着沈长星玩笑。团子大的小孩子松松蒙着眼,在大堂之中跌跌撞撞地摸索,周围的丫鬟嬷嬷们打成一片,嘻嘻哈哈地躲闹,老夫人和长公主坐于堂上,默默望着他们玩闹,笑意温和。
立在内苑门口,沈长歌等到熙儿告禀过后方才入门。他没有令安小开跟随,只让他先在外苑候着,而后带了临霜一人走进。
走进内堂,临霜脚步刚一站定,一双稚嫩的小手忽然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腿,猝不及防之下,直抱得她身体一晃,险些摔倒。一只手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腕,接着清冷的一声,“小心。”
临霜微愣,偏头,正对上沈长歌的眼眸。
“我抓到啦!”
最初抱住她的“罪魁祸首”惊喜一呼,立马扯开了蒙眼的布,抬头,看到眼前的人却徒然愣了。
一边的沈长歌已经松开手,偏过头没再看她。临霜愣了一下,手腕好像有些温热。
“漂亮姐姐?”沈长星很快认出她,眨了眨眼睛,惊喜,“是漂亮姐姐啊!漂亮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啊!”
临霜微笑,俯下身轻勾了下他的鼻,“小少爷。”
沈长歌已经上前,在堂中央站定,顿了下,撩开衣摆朝堂上跪下来,定声恭敬道:“长歌请祖母、母亲安。”
临霜见状,也连忙跪在他身后,恭敬地叩了一首,“奴婢见过老夫人、长公主。请老夫人、长公主安。”
“好,好!”老夫人似乎开心极了,忙挥手让他们起身。目光向沈长歌身上一巡,温和道:“歌儿可是才下学?”
“方才下学不久,长歌请安来迟,望祖母恕罪。”
老夫人立刻摆手,“哪有什么罪不罪,迟些就迟些!还是课业最要紧。”
沈长歌笑了,向老夫人一颔首,“谢祖母宽恕。”
她的目光向侧一掠,正瞧见他身后的那个雪白身影,眼神凝了凝,微微一讶,“这是临霜?”
沈长歌微顿,识趣地向旁侧了一步,现出身后的临霜。
老夫人打量了她一番,笑着朝着招了招手,“来,临霜,你过来!”
临霜微怔,侧眸望了眼沈长歌。
沈长歌向她点点头。
缓缓走上前,临霜交手于腹,眉目微垂,恭谨一礼,“老夫人,长公主。”
沈长星连跑带颠地扑到长公主怀里,傻傻地眨巴着眼睛,笑呵呵看她。
轻握住她的手,老夫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不禁赞叹,“看看!果真是人要衣装的,这孩子一换上这身衣裳,可当真成了个仙女儿了!”
长公主跟着笑了,道:“瞧母亲这话说的,母亲先前还说,这孩子就是个仙女,现在一看,应当是仙女都比不上了!”
一人一句,临霜的脸有些红了,不好意思地低头,“奴婢不敢当老夫人、长公主谬赞,老夫人长公主折煞奴婢了。”
老夫人“啧”了一声,“说什么折煞不折煞!若我瞧啊,你这孩子长得就是好,现在就这么略一装扮,若是带出去,怕是正经人家嫡出的小姐都没你俊俏,该夸!”
恰逢问蓉自外苑奉来新茶,行至老夫人长公主的桌前将茶具一一放下,背身走出去。听见了老夫人的话语,她的手略略僵了僵,不由扣紧了托盘。
这些,本都该是锦心的。
侍读、衣裳、夸耀这一切,明明都该是锦心所拥有的
堂上的老夫人笑容慈和,“临霜,怎么样?在紫竹苑待了两日,可还习惯吗?”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一切都习惯的。”
“那就好!”拍了拍她的手背,老夫人笑道:“你若是有什么不习惯或缺了少了的,记得一定要及时说,若是紫竹苑里顾不得,那就来与我说!还有,若是有人对你不敬,你也记得告诉我,我来替你做主!”
临霜微笑,手被老夫人握着,只觉胸口也是暖暖的,感激道:“奴婢谢老夫人!”
老夫人也笑起来,复又长叹了口气,道:“不过,也要辛苦你一些了,平日跟着少爷,记得将好好照顾少爷。你住在外苑,跟内苑毕竟还是是有些距离,以后少爷若有什么需要,还得麻烦你多跑一些。”
“外苑?”这一句反令临霜有些怔愕,不由自主道:“可是,奴婢已经搬入内苑了啊这不是老夫人您——”
她本想说这不是老夫人所下的命令,然而一丝心念电转,恍然想到什么,倏然扭头看向沈长歌。
“”沈长歌无语了。
瞥望着他的神色,虽然神态未变,但表情却已同刚才如出一辙。她恍惚明白过来,所以,那命令根本就是他下的,房间是他备的,包括那些书文
她有一瞬的恍惚。老夫人与长公主也有些愣住,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顿了片晌,老夫人狐疑看向临霜,“搬入内苑了?”
临霜舌头一僵,反而不知该如何答了。默了一默,一旁的沈长歌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回祖母的话,我平日上学下学时辰不定,怕这丫头若在外苑顾应不周,为着方便,便让她搬到内苑了。”
老夫人与长公主没说话,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长歌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色,“若是祖母与母亲觉得不妥,那我今晚便让她搬出内苑。”
“不用不用!”长公主闻言,立刻道:“这孩子既然已搬过去了,就还是别折腾了!在内苑也好,你身边也早该有个贴身侍候的了,现在临霜在,我们也好放心。”
他一向不喜侍婢女子,如今好容易有了这样一个,直恨不得直接塞进他的房里,哪还能允他再送出去?
沈长歌淡定颔首,“是。”
长公主半晌又问道:“临霜既已入了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伴你去进学?”
“回母亲,我明日休沐,已决定后日让她与我去太学待上一日,也让她先了解了解。”
“好!好!”长公主笑着应声,侧头同老夫人一对视,心照不宣地暗下一哂。
老夫人与长公主原还担忧以沈长歌的性情,这次虽然成功强行在他身边塞了个丫头,但这丫头多半会成为紫竹苑中的一个的摆设,十有八。九是会被置侧冷落的。而如今这情形,可见他对临霜颇为满意,心中难免安虞了不少。
临霜闻言却是惊讶,一抬头,正对上沈长歌淡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淡如常,似乎又隐含微笑。
临霜胸口微热,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暗喜。
又稍浅聊了一会儿,长公主见时辰已晚,也不再多说什么,直言沈长歌课业繁忙,搡着他快些回苑歇息。沈长星不愿临霜离去,抱着她的裤腿又左右磨蹭了好半天,才终于肯放她回苑。
恭敬向老夫人与长公主告了辞,沈长歌带着临霜欲要离去。就在即将退出房门时,熙儿正从外苑赶来,禀告道:
“禀老夫人,长公主,二少爷过来请安了。”
046。二房()
定国公府的二少爷为二房长子;名沈长歆;年十六;是二房中名正言顺的嫡子。
公府二房乃老夫人二子沈震林那一脉;居于西院;由于沈震林的逝世;虽同处国公府;但这些年来,二房与大房和中院平日已少有往来。除却平常的年节请安,二房几乎不常露面;时日一久,府中众人也深觉二房在公府存在感过低,加之孤寡;便连势力也渐呈式微之态。
说起来这些年;公府中暗里其实一直有些传言,传说二房深居简出;同中、东两院避而远之;实际的缘由却是因与大房相争失和;这才逐步疏远。二房与大房的矛盾若要向深追及;较现在恐怕还要更久远些;大抵得从沈震林那一代提起。
国公府的老夫人云氏诞三子一女;其中除却幼子沈震杰体弱愚钝、碌碌无为之外,其他二子一女皆为人中龙凤,才艺超绝。如今定国公府到了第四代;像沈长歌这一带的少年人不曾见过战死沙场的沈震林;所以大抵也没什么记忆。但京州朝堂内外老一辈的王侯官吏,一提及起国公府中的域、林两兄弟,至今还不由能够想起那英姿勃发、神采四溢的场景。尤以二子沈震林,除却有其长兄的高绝武艺,还偏通文学地理,在京州贵子中可谓名噪一时。
当时大梁国局几乎已定,除却边隘尚有战乱未平,国中内乱已几乎被铲平得七七八八。沈震域、沈震林两兄弟自小便是跟着定国公沈竹胤战场杀敌,出生入死的,方及弱冠,便已被梁帝纷纷封诰将位,名垂青史。便在这时,定国公沈竹胤执意辞官归隐,梁帝多番劝告无果,只得将其爵位向下沿袭,欲自其子中择一承之。
然而,便在择其人选之时,令此事无端出了差池。
以往世袭制中,爵位当由嫡长子所承任,然而自域、林二子当中,定国公沈竹胤却心偏二子,欲令沈震林承之。此事违背祖制,自一请命起,在朝内自然引起轩然。正当两厢争执不下时,北地戎族起兵南下,沈震域、沈震林二人领命抗敌,便是这一次战役,沈震林不慎沙场战死,马革裹尸。
沈震林一逝,定国公一爵花落谁家已是必然。虽说沙场无眼,但在朝中却有些异样的风声不胫而走,公府中二房虽表面不动声响,但心内多少存有芥蒂,久而久之,不免同中、东两院日渐疏远了许多。
乍闻沈长歆的名字,沈长歌却只是微微一顿。
他此刻已无暇去回思沈家大房与二房之间所存的恩恩怨怨,脑海中一瞬所荡出的,是他这位堂兄在前世所做的一切。如若说后来国公府的悲剧是由他自己错手造成的,那么造成这一切的,便是沈长歆
想到这里,沈长歌的瞳眸,不由的暗了一暗。
夜已深了,乌蓝色的夜空中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堂门口处摆放着的两支四季棠静立在院中,被夜雾染了层薄薄的霜气。随着熙儿下去片刻,很快一道身影穿过了内苑的月门,朝着这处大步行来。步入堂内,被室内的光映下一道颀长的影子。
在堂内稍一站定,他静静朝着堂上一礼,含笑静道:“孙儿长歆,给祖母请安,给长公主请安。”说着跪下,叩了两首。
站在一旁的角落,临霜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在他的身上。
跪立堂中的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身姿挺拔,英姿飒爽,一身黛墨色的衣装,衬得他气质沉熟稳重。他看着年龄不大,大抵同沈长歌不相上下,从他身上所透出的气息也与沈长歌及似,只有那一双狭长轻佻的眸,微笑之时,总令临霜觉得有些隐约的妖冶之气。
老夫人啜着茶,闻言落了茶盏,看了看他,道:“你起来吧。”
“谢祖母。”他道了谢,利落地起了身,重新站得笔直。
“你母亲的病,如何了?”老夫人旋即问道。
“回祖母的话,已好很多。母亲适才本想亲自来向祖母请安,但实在行止不便,才令长歆孤身一人前来。”
“你母亲既还病着,你该一直守着便是,何必又麻烦一趟过来中院。”
“初一乃斋日,长歆业已久日未见祖母,当与祖母请安。”
“你有心了。”老夫人叹了一声,视线一瞥,又道:“正巧,歌儿也在这儿,他那紫竹苑跟西院临近,等下你们可一起归回。”
沈长歆微顿,转头,看向沈长歌。
“二哥。”沈长歌最先开口,唇线微抿,笑意却极淡。
“三弟。”沈长歆旋即也微微一笑,目光无疑一瞥,却望见了他身后的一人。
他的视线不禁轻轻一凝,片晌道:“这是”
沈长歌眉心无声微蹙。
“这是歌儿的新侍读。”还不及他开口,座上的长公主已然说道:“临霜,这是二少爷,向二少爷问安。”
临霜定了定,缓缓向前,福身一礼,“奴婢见过二少爷。”
沈长歆仿然恍悟,目光却仍还是一直望着她。
沈长歌悄无声息将她掩到自己的身后,道:“二哥,长歌尚还有事,二哥若尚还要在此逗留,那恕长歌便先回了,望二哥见谅。”
他淡淡讲完,含歉向他微一颔首,后又朝向堂上恭敬一礼,带着临霜向门外步去。
沈长歆没说什么,主动避开道路,看着两人自自己面前走过,视线落在那个女孩儿的背影之上,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沈长歌一直沉默。
临霜看得出沈长歌的心绪似乎不大好,本想问他关于内苑之事,但看他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闭口保持了缄默。
第二天,临霜起得很早,等她出门去前屋用早膳时,沈长歌已经出了门,仅留安小开一人。临霜兴意阑珊,用过膳,没有再同安小开久聊,早早回房间补习书文。
因知晓明日要伴沈长歌进学,临霜虽兴奋,心下却还是有些没有着落,虽然沈长歌对她进学一事风轻云淡,但他越是淡然,却越令她担忧届时出了差错会惹出笑话。临霜想了又想,书卷也读不下了,干脆起身到西院去寻彩月。
公府二房四少爷沈长昱居西院青岚苑,临霜走进的时候,彩月正在院内晒纸。
见到她,彩月又惊又喜,索性趁着眼下的时机教她辩纸。
不同的纸墨的用处也是有所不同的。
例如作画同书写、或印书与临摹,所用的纸张墨水都各自考究,不尽相同。如若用得适宜,所出的书画效果也定然事半功倍,反之则反。
将十余种笔墨纸砚罗列在桌前,彩月一一为她讲述。
“这种是雪宣。”轻捏起其中的一种,彩月道:“这种纸较白,多是经过漂染的,且薄厚皆宜,落了水墨不易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