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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已经查出是程家有人觊觎家主之位,勾结外人挑起祸事,离间两家。早上本来布好局要抓人,不料对方竟然还留了后手,想在医馆外再掀事端挑是非,幸好我赶回来了。”说着他又瞪她一眼。
“是钟玉珩的师父?”霍锦骁只差没拿葵扇给他把火气扇走。
他点头,又道:“另外还有一个小帮派,已经全抓了,应该是被人利用,不过看样子利用他们的人并没留下线索,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炉上的铜壶盖被气顶开,水“咕嘟”直响,魏东辞站起,用棉布握起提梁,往杯盏里倒水。
“今天跟在你后面来的那些,不是三港的人吧?”她又好奇问道。
“不是,是从东三省请来的帮手。”魏东辞灭了火,又往热水里兑些凉水,这才递给她。
“为了运送红夷大炮的事?”
他取走她放在掌中把玩的瓷瓶,拧开瓶口木塞,倒了两颗莹白小丸入掌,摊到她眼前,示意她服药。
“红夷大炮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大安水师有这十门火炮,与三爷的东海之役胜算必然大大提高。”
霍锦骁嗅到丝淡淡的香气。
“九转回命丹?”她惊道,“这是慈意斋镇门之药,一年都炼不出十瓶,我没事,不用吃这个,你留着保命。”
“这段时间你受伤,我这的灵丹妙药你吃得还少?这已经不算什么了。你有没事,吃什么药,我说了算,快点。”魏东辞催促她。
霍锦骁见他这架式,若她不吃恐怕他不会放她出门,只得把药用水送服,仰头吞了。
“外头人正等着你,你快些去吧。”吃了药,她见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推推他。
“小梨儿,要不……你回来吧。往后开战,你若还夹在中间,会很危险。”魏东辞将她散落的发丝挽起,忽然叹道。
像今天这种情况,只要她愿意公开自己身份,便不会被三港人当作不被信任的海匪。如今她还要往东海去,别的还都好说,晋王之女这身份却万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必陷入极恶之境地,他隐隐担心。
他怕她终会陷入两难之地。
“行了,我心里有数,也和祁爷说过了,再半年吧,我把手上的事交托清楚就回来帮我爹。”霍锦骁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发沉,“你这药吃了怎么困得很。”
“是这药的药性,你乖乖睡个觉,醒来我还有事和你商量。”魏东辞说着将枕被取来,替她枕好,扶她躺下,又将被子掖实,看着她恍恍惚惚地闭了眼,才轻叹口气。
霍锦骁只觉得困倦非常,她咕哝了两句,也没等到他的回答,竟就睡熟过去。
————
一觉黑沉,她眼睛再睁开时,天已全暗。
屋里的烛火亮起,她睡在东辞书房靠窗的锦榻上,眼眸一睁,就看到对面书案后坐的东辞,他正垂头认真看桌上的东西,耳鼻被火光照出一重阴影,明明暗暗,安安静静。
霍锦骁不急着起来,侧身枕着手臂看他。
他穿家常的夹棉长袍,袍色洗旧,青中泛白,头发绾成髻,眉目专注,他认真的时候常会显得虔诚,比如现在,真像个在灯下读经的小道士。
对她的目光似有所察,魏东辞抬头,朦朦胧胧看到她的笑,便道:“醒了也不说话?”
“说什么?”她支起身子,揉揉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是他的笑。
“你可以叫……咚糍,然后我就过来了。”魏东辞起身。
“我不说你不是也过来了?”她回了句。
魏东辞想想,好像真是这样。
“饿了没?今天厨房包饺子,馅儿和皮给你留了。你去洗洗,我给你现包。”他走到盆架前拿水洗了手后才踱到靠墙的长案前,拉出椅子坐下。
霍锦骁探头看了眼,长案上放着白绢覆的托盘,绢布打开后便露出一碗调好的饺子馅与一叠擀好的饺子皮,他手脚麻利地取皮包馅。
“你这书房可够乱的,什么都有。”她调侃他。
“自在便好。”魏东辞不以为意,捏饺子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包出个饺子,形状还特别漂亮。
霍锦骁看着有趣,快步去净房洗漱清爽出来,坐到他身边:“我也来。”
说着,她拈起饺子皮,道:“外头人都散了?你今天就请大伙儿吃饺子?”
“有什么问题?”他反问她。
“没,不过江湖人聚一块不该喝酒吃肉?”她将皮拢紧,捏得乱七八糟,“你小气。”
“我又不是土财主,钱要攒着讨媳妇,他们有饺子就不错了。”他看着她捏的饺子直皱眉。
“世人对你一定有误解。”霍锦骁想着江湖上关于魏东辞的评价。
谪仙一样的男人。
哪个谪仙能躲在书房包饺子?还小气。
“你没误解就可以了。”魏东辞不以为然。
霍锦骁眨眨眼。
不管外界如何传说,东辞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的人,他普通平常,和她一样。
没多久,饺子便煮好,霍锦骁在案角找到瓶老醋,拿两个碗分了些,取好竹筷,饺子出锅。两个人索性坐到书桌前,饺子只装一盘,两人各自手捧一碗醋,一边抢饺子,一边研究魏东辞刚才看的东西。
那是张海图,图很大,用八张羊皮纸拼成。
“东海海图?你怎么会有这个?”霍锦骁咬破饺子皮,把醋灌入饺子肚,这是她钟爱的吃法。
“这是潜入漆琉岛的细作交来的海图,我从殿下那里拓来给你看的。上面作记号的地方,就是海神三爷的军器点与制器厂位置。”魏东辞道。
霍锦骁神色一凝,忙将手里碗筷放下,半俯下身仔细看图。
魏东辞将灯台替她举来。
她的指尖缓慢地抚过图,看得极为细致,眉头一会蹙一会松,目光也不时犯惑,却迟迟不说话,他也不吵她,论及海事,她出海两年,绝对比他更有经验。
“图没什么问题,但是……”霍锦骁说不上来。
这图将东海大部分岛屿的位置都标出,连漆琉岛也在其中。
“但是什么?”东辞问道。
“太详细了。”霍锦骁回答他。东海之所以难战,除了因为三爷实力强大之外,也因为海域难测,不像陆地,行军作战可依地形作变化,海战受到环境的极大限制,每个岛的位置都难以测量,可这海图竟将东海七成岛屿画出,这摆明就是将东海送到他们面前。
“我与殿下也怀疑过此事,不过他说这是从三爷屋里偷出来的。”
“三爷手上的确有各岛位置,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人怎么偷出来的?”霍锦骁仍旧怀疑,她又仔细看了看图,指着图上标记处问道,“这几个位置就是军器点和制器厂?”
“对。”东辞点头。
霍锦骁心里犯了嘀咕。
图上没有标注海坟区。
如果说祁望与三爷合作,以海坟区为军器点,那图上应该有所标记才是,即便不知海坟区的海域情况,至少也该有大概位置,除非祁望没与三爷合作,但那不可能。
那天她亲口问过祁望,祁望没有否认。
“这图我再看看。”霍锦骁并未立刻说出疑惑之处。
“饺子凉了,先吃了再说。”魏东辞把灯挪开。
霍锦骁心里有事,在吃上就不上心,胡乱几口吃了半盘饺子,便推说饱了。
魏东辞将碗盘收下,沏了壶红果茶回来,她已经坐在书案前埋头看图,手边还拿了张纸写写画画,墨汁也沾上脸颊。他摇摇头,这疯丫头要是认真钻研起一件事,天塌下来也不管不顾的,好在白天睡足了,晚上恐怕也难以入睡。
他便不催她,拿着书倚到锦榻上看起,静静地陪着她。
也不知多久,他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忽听到她一声轻喝。
“东辞,明天带我去见殿下,这图,这人,都有问题。”
舆图海图,皆是失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面具 上()
翌日,天晴。
霍锦骁起个大早,因要去见太子,她换了身齐整衣裳,梳好发,出来时魏东辞已经煎好一锅锅贴,洒了葱花和芝麻,油亮酥黄地端过来,再配两碗浓豆浆,把人尝得口水直冒。
吃锅贴得沾个酱油,她四处寻酱油,被魏东辞一句话给喊回来。
“别找了,你伤口未愈,吃酱油留疤。”
她只得妥协,拿醋凑合着蘸了吃。
一顿早饭眨眼吃好,魏东辞套好马车,连车夫也不要,亲自驾车送她去见霍翎。
马车嘎吱嘎吱地出了王孙巷。
————
祁望昨天没见着霍锦骁,他下午来探望她时,正巧她吃了东辞的药沉沉睡着,叫他跑了趟空,所以今日一早便来了,手里还拎着饭团和豆浆,想要和她吃个早饭。
只是才走到王孙巷的巷口,他远远就看到霍锦骁扶着东辞的手踏上马车。
车帘儿一落,魏东辞就挥动马鞭往外赶车,祁望眉头一蹙,往旁边闪身避进了狭窄的胡同里。
魏东辞的马车很快过去,他旋即出来,凝眉不展。
思忖片刻,他随手就将早点扔进了胡同口的垃圾筐里,快步离开王孙巷。
————
太子霍翎如今住在石潭港的奕和行宫,位于城东,与王孙巷隔着三街六弯。
东辞这马车赶得不疾不缓,车内虽简单,霍锦骁坐着却也稳,两人隔着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皇兄如今怎样?”
皇帝是她大伯,霍翎就是她堂兄。霍翎是她皇伯父与皇后的嫡长子,从呱呱坠地开始就被期以厚望,所幸他也争气,没叫皇帝失望,从小到大都极优秀,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这位子一直没动摇过。
四年前为查欢喜毒一案东辞冒死间入魏军时,她曾见过霍翎一面,如今已无甚印象了。
“越来越有君王之风了。”魏东辞想了想,道。
“说来也好久没回京城,怪想的。”霍锦骁背靠在车壁上,掰着手想自己在京城的亲戚。除了皇家之外,还有她外祖父、舅舅、姨妈和表舅舅……如今与她同辈的人都该成家了,应该热闹非常。
“等东海的事了结,我陪你回京城看看。”魏东辞便笑了。
“好。”她想也没想就应下。
车子很快就到奕和行宫,两人便将话题暂歇。魏东辞下了马车,掏出枚玉牌在宫门前站的守卫面前示意一番,马车就被放行,直接驶入行宫,到了仪门前方再停下。
霍锦骁这才下车,旁边有人来将马车拉走,魏东辞也整了整衣裳,带着她往仪门走去。
奕和行宫虽挂着行宫名头,和京城皇城里的宫宇却是不能比的,不过是个威严些的大宅,仿着京中宫宇所建,格局方正,地方却不大,年久失缮,看着还有些斑驳失色,满是岁月痕迹。
这行宫虽小,但因霍翎落榻此地,守卫却十分森严,到处都有太子府重兵把守与巡逻。
仪门外候的宫人将两人带到奕和殿便退下。偌大的殿上只站了一个人,暗朱的团云箭袖袍,赤金龙玉冠,通身贵气,又生了张飞龙潜海的脸庞,英挺沉敛,确实比四年前更加成熟了。
一见面,霍锦骁的记忆就都回来,扬起笑跑进殿上,也不行礼,只道:“皇兄。”
霍翎一早就得信他们要来,此时并不意外,只含笑上上下下打量她,不无感慨道:“四年前见你还是个小姑娘,如今长大许多,人漂亮了,也更稳重。”
今日霍锦骁穿了身簇新的鹅黄袄裙,头发尽数梳到脑后,露出饱满额头与发际一点美人尖,格外精神漂亮。
“殿下快别夸这个,她什么都好,唯‘稳重’二字担不起。”魏东辞说笑着也进来,拱手朝他躬身,“草民东辞,见过太子殿下。”
“好了,东辞,本王不是说过你我私下见面无需多礼。”霍翎托起他的手。
魏东辞坚持行完礼:“君民有别,礼不可废。”
“皇嫂与我小侄儿,可好?”霍锦骁绕着霍翎走,又问及太子妃与小皇孙。
四年前她曾出手救过太子妃姜桑梓,对姜桑梓印象很深。她出云谷时,霍翎的嫡子才出生,可算是他们霍家下一辈的头一人。
“都好,劳你挂念,有时间回京城看看,母后与姜姜也记挂你,每年都要念上几回。”霍翎一边说话,一边请二人坐,又令人上茶。
魏霍二人与霍翎说笑几句,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之上。
“皇兄,不瞒你说,此次我来寻你,是为了海图与漆琉细作之事。”霍锦骁正色道。
“你们随我来。”霍翎点点头,带着两人进了内殿。
内殿俨然是个大书房,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格架上除了书就是各色船模,与祁望收藏的那些有的一拼,而最让人注目的却是书案左侧立着的一张大架子,上头镶着巨大的羊皮海图,与魏东辞带回的那份一模一样。
“这图昨日东辞才拓回去,今日你就寻来,可是有问题?”霍翎站到图前问道。
霍锦骁走到图前,点头道:“确有问题。”
语毕她伸手指向图上某处,冷道:“位置与距离不太对,这图被人动过手脚。按此图所示,三爷所有的军器点和制器石,离三港最近的就是位于泰泽港东面这片海的岛屿,也是所有藏械处中了大的一个地方。若我没料错,水师齐备之后,殿下与我父王应该会先从此地下手,将此岛一举拿下。”
东海三大港,除石潭与全州之外,还有这泰泽港。
“确有此打算,因为此岛是目前来看最近,也易攻下的一处。”霍翎凝眸道。
“殿下请看些处水域,此地往北有三岛,与这片海域极为接近。东海十大海枭之首庞帆,殿下可曾听说过?”霍锦骁问他。
霍翎点头:“听过,此人独占三岛,三岛海域特殊,易守难攻,兵力雄厚,在东海之上仅次于三爷。”
“这三岛应该就是庞帆的地盘,我在东海曾听人说庞帆这三岛形如双龙护莲,两岛细长,合扣第三岛于内,附近又多星岛可建瞭望点,外船很难闯入。这海图上所圈之地,看着似乎不在庞帆地盘内,但海图舆图,失之毫厘便谬以千里,若是这地方在庞帆海界之内,界时庞帆界时必然要与朝廷一战。”
霍锦骁仔细分析道,又看二人神色。
“庞帆?我听说此人虽落海为寇,为人却刚正不阿,在东海闯荡十多年不仅未伤一民,反而大力扶持海民,在东海之上被称作义枭,是个有侠肝义胆之辈。三爷控制了东海,却独拿此人没有办法。”魏东辞琢磨道。
“正是。前年我在漆琉的半丈节上见过此人,确如传言所说,颇有侠义之心。三爷近年勾结东洋浪人,意欲图我大安海疆,半丈节此人当面怒斥此事,拂袖而去,可见心有家国。整个东海,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三爷,我想三爷必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霍锦骁继续道。
“小梨儿,你的意思是,这幅海图是三爷故意流到我们手中,想要先挑起朝廷与庞帆之间的争战,他好坐收渔人之利?”魏东辞很快便明白她言下之意。
“倒是有这可能,前些日子接探子回报,东海最近不太平,东洋浪人接连活动,已引得东海诸岛与沿海百姓极大不满,这庞帆已出船抵御,正在斡旋。若按此说法,三爷确有可能想借我们之手除去庞帆。”霍翎斟酌道。
“反正红夷火炮还未运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