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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讶,他是公子何。三年前还只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小不点,这会子再见都认不出了。
尧何听话的迈着小步子走到我们面前,复手深揖,老成在在的说着,“尧何见过大哥,阿姐。”
我咧嘴呵笑,蹲下身托住他的小手拉到我面前,抬指抚了抚那粉嫩的小脸,“尧何还记得阿姐麽?三年不见,我们的小公子长高了,也结实了。”
他歪了歪脑袋,冲我眨了眨眸子,眯笑着学着我的样子,抬起小手抚了抚我的脸颊,稚气道:“尧何当然记得阿姐,阿姐也长高了,而且越来越漂亮了。”
听罢在场三人皆失笑,我不禁再『揉』了『揉』他那小脸。
廓阶处,宫人踩着细碎的步子匆匆朝我们的方向走来,双手复前,垂首敬言,“夫人,君上在长乐殿,要见公子何。”
“知道了,你先带公子过去,本夫人稍后就到。”遣了宫人,转身向我们,言语殷切,“东歌得空就到长乐殿陪陪我,告辞了。”我与尧兮纷纷颔首。
再抬头时,只见夫人迈着优雅细步下了廊阶。
我忆起这其间尧兮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呢,不禁转眸向他,只见他眸『色』淡淡瞅着夫人消失的方向。
发觉我在瞧他,转眸勾唇,牵起我的手往遥纾殿走去。
第8章 赏金猎人()
第二日去绾月殿找东篱,远远的在殿墙外就闻见那幽绵的琴音,似空谷旋音,又似深潭汪泓投以石,慢,慢的让人有种扼喉的窒息感。我从未听过她抚琴,只知祭常之名享誉列国,被称为是天下第一知音人,而他教出的徒弟定是不会负他的盛名。
我既喜箫,心想这乐理应该是相通的,只有心恸极致才会抚出如此悲凉的曲乐。
止步在殿廊处,看着亭内那抹清丽的身影,才两日光景,竟觉东篱的身子清减了不少,秋风中就像是断线的风筝,随时都会被吹走。
扶着石栏静立良久,终是不忍上前打扰她。
尧兮说的对,纵使我设法让东篱跟蘩骞在一起,昭公也容不得他们,他绝对不会允许赵国尊贵的公主跟着一个亡国公子,届时吃苦的只是他们。
怏怏不悦出了绾月殿,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廊上,不经意间竟走到了掖池。
垂下双臂仰了仰头,秋意浓了,桦树落叶不绝,轻飘飘地自枝杆上曳入池中,『荡』开圈圈水波,目瞧一派萧瑟景象,无意中轻轻喟了喟气。
“何事不快,需要我帮忙麽?”
攸地,身后传来清洌的话音,不用看,我已知来人是谁。
弯了弯唇角缓缓转过身,抬眸看去,粗布蓝衫客正倚坐在檐牙高啄处,温尔不实的眸子正漫不经心的四处『乱』瞟,怀抱一口破刀,样子很是悠闲。
突,瞥见他手背处缠着洁白的纱布,与他那一身粗布蓝衫很不相符。我不禁蹙了蹙眉,开口似有若无道:“谁人有此能耐能伤了荆楚第一客。”
他只哼了哼声,轻动身子,一晃,已旋身跃下,翩然落在我面前,刚毅的面庞难得一软,扯着不自然的笑,“此等小伤奈何我得,我不过是想与公子尧兮切磋切磋。”
我忍笑,敛容故意问,“那你与他交手了?”
他微怔,剑眉挑了挑,答的坦白,“没有。”后又补充,“那人已安然离开赵国,你的嘱托我已带到,这是他让我带回的。”说着递了一卷小竹简到我面前。
我只手接来,看也不看一眼收入袍袂内,反手握住他的腕,力道稍重,只闻他咝声抽气欲抽回被我握住的腕。
我抬眸瞪去,语中带嘲,“看来你又多了项本事,逞能。”说罢不顾他的反对拉着他到池边坐下。
经我那一瞪他倒是老实多了,乖乖的任由我解了他腕上的纱布。待将纱布层层除去,触目的是那腕上伤口长且深,白肉直向外翻,已经伤到了筋骨,亏他还能若无其事。
探指自腰际取出小瓷瓶,拔了塞,轻轻点指瓶身散在他那伤口处,口中仍不忘揄揶,“这可是扁曲配制的独家创『药』,对于普通创伤而言稍嫌浪费。”说着抬眸看了看他。
他绷了绷面颊,语带不悦,“言下之意,我是该庆幸获此殊荣了。”
我抿了抿唇,绕指将纱布重新缠上。却听到他无所谓地说着,“想笑便笑,忍着做甚。”
经他这样一说,我真就哧笑出声。
一时无言,纷纷转眸他处。
片刻后,他先出声打破了此地的安静,“过些时日我便离开邯郸,有事找我,让青鹘给我带信。”说着自口中吹出一长两短的哨鸣。
片刻,掖池上方盘旋着一只翅膀窄而尖,上嘴呈钩曲状,背青黑『色』,尾尖白『色』,腹部黄『色』的鹘,扑了扑羽翼直直向候虔飞近,靠近他时双爪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那双透狠的隼眸盯着我不眨。
我咽了咽口中,不太确定地询问着,“它,真能听我的话麽?”
这可不是一般的鸟,与苍鹰媲美有过之而无不及,非肉不食,若□□不善反噬与我那岂不是呜呼哀哉。
他会意点了点头,抬指轻轻『揉』抚着青鹘的羽翼,眼神中少了平时见惯的冷冽多了些许温和。而那青鹘似通人意顺着他的手心柔顺的轻蹭着。
难以想象,这一人一鸟皆非善类,此时却瞧着这般无害。
临了,他给了我一个竹哨。我捻指间左右把玩,仅一小孔真能吹出什么让这只猛禽乖乖听话的声音,不禁怀疑。
凑近唇边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声低沉的长鸣,与方才他口中那一长两短同『色』,而青鹘在闻得此音后扑打着翅膀跃跃欲飞。
候虔轻轻抚了抚它的头,他便扑翅向天空飞去。
我失声呼出,“它怎么跑了。”
“你不妨再试一次。”说话时他双手抱臂,语气肯定。
我抬眸在空中搜寻着,再次将竹哨凑近唇边,呼出一长两短的鸣声。瞬,自空中传来青鹘那一长两短的回应声,片刻已俯身向我倾来,亦是轻轻的落在我的肩上。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兴奋不已,“它听的懂,它听的懂。”
“我走了,有事青鹘传信。”
转眸时,徒留那清凉的话音在空中回『荡』,蓝衣客早已不见踪影。
再转回看着青鹘,它竟听话的依偎在我肩侧,只是不时的垂首以勾曲的上嘴理了理翅羽。
我淡然一笑抬步离了掖池,徒留身后依旧不止的纷纷落叶与夕下的残阳。
第9章 仲公子何()
回去的路上途经长乐殿,躇踟着要不要进去时被园内的声响打住而止步不前。
透过院墙的镂空雕花窗望去,尧何正和宫人在银杏树下玩耍的不亦乐乎。
亭廓处正大步翻飞的走来一个面容沉敛,手握腰际佩剑的中年人。瞧着着装佩饰不似内伺更不似廷卫。
院墙外,我抱臂瞧的认真,盯着来人不禁眯了眯眸子,认真寻思起来。内宫□□不是一般朝中官吏可以随意进出,除非……
凝眸认真瞧去,猛然大悟,他是容华夫人的长兄,少府孟阊。掌国府钱财,宫廷用品供应及一些琐碎的宫廷事宜。他任此职,多半是由容华夫人在昭公那讨要来的,也算的上是一个外戚。
我与此人并无太多交集,只是每当昭公有所赏赐时,此人都会亲自送到各个公子公主殿阁,故尔才对他有些许映象。
回神再望去,宫人已如数退出园子,少府正拉着尧何坐到石凳上,笑的温和不似方才那般严肃,“尧何,跟舅父说说今天都学到了什么。”
尧何笑的可爱,蹲下身逗弄着地上的小白兔,稚气难掩道:“今日太傅告假,尧何跟兔公主玩耍。”说着垂首望着地上的白兔,小手不时『揉』抚着它的背『毛』。
稚子天真,当是可爱,瞧着不禁弯唇。
石凳上的人却沉了沉脸,低喝声,“玩物丧志。”吓的尧何抱起白兔,噘着小嘴嗔道:“舅父吓着兔公主了。”说罢将白兔护在怀里。
少府扯笑,捋了捋颚须,抬手抚了抚尧何怀中的白兔,“尧何可还想与舅父练剑。”
稚子笑眯了眼,频频点头,“舅父教尧何,舅父教尧何。”
凳上人将腰际佩剑拔出递到稚子面前,一手就将他怀里的白兔拎走丢到地上,声冷,“杀了它,舅父就教授你武艺。”
我听的一惊,不觉蹙起眉头,他这是要做什么。
稚嫩的声音略带哭腔冲着凳上人反驳着,“我不要,舅父是坏人,尧何不要杀兔公主。”
少府威『逼』,语气生硬吓人,“你生为堂堂赵国公子,将来强大赵国你亦有责,让你杀一只畜生畏首畏尾,将来怎能成事,真是个窝囊废。我看你也不要当公子了,到市井上要饭去得了,你就不佩当赵国公子。”
稚子急了,哭的泪眼婆娑,小手在脸上一通『乱』抹,话语有力,“尧何是公子,尧何才不是要饭的。”
“那你就杀了它,证明给舅父看。”说着他就将剑柄递到稚子面前。
稚子哽咽着抬起双手接过剑,口中喃喃,“尧何是公子,尧何不是窝囊废……”踱步到白兔面仍然喃喃说着,尧何是公子不是窝囊废。只是对上白兔时手中还是迟疑了,转眸看了看身后,闭起小眼举剑对着地上白兔一通『乱』砍,溅了衣袍上满是点点腥红。
“兄长。”
转眸看去,廓阶处容华夫人正信步走来,尧何丢下手中剑朝她跑去,一把抱住夫人双腿,哭的好不伤心,身子轻颤,“娘亲,兔公主死了,尧何杀了兔公主。”
夫人轻笑着蹲下身,抬抬轻柔地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尧何要时时记着,你是赵国公子,将来有可能是赵国的储君,所以凡事不能太过于仁慈,知道了吗?”
稚子不解地望着夫人,眨了眨眸子,咽声道:“可是,五伦有言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尧何逾越不得。”
夫人无奈解释着,“尧兮不思进取,整日游手好闲,国若交由他手必将多危。我们尧何德才兼具,就算立幼也是无可厚非。想那秦国献公不也是将国位传给了仲公子赢渠梁,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强秦。”
稚子不赞反驳,“可是,大哥此次帮助父王收复千乘功不可没,尧何年幼未曾有任何建树,不敢妄自尊大,娘亲以后请慎言。”
几番对驳下来竟让夫人咽声,看着稚子又气又爱,一时说不出话来。任由他挣脱自己往殿阁处跑去。
没曾想尧何小小年纪如此懂礼,玩耍时只当是无知稚子,认真起来却显老成不已。真不知是哪个太傅教授的,难怪昭公对他宠爱有佳。
少府威『逼』杀兔与夫人极力匡正尧何的思想让人不得不对他们另眼相看。
一路上若有所思,回到遥纾殿仍不自知,站在殿前躇踟着不进不退。
突,一双手自身后环腰抱住我,熟悉的气息自肩颈处传来,我便知是何人。
“丫头有心事。”身后人笑意浓浓的说着,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我扯下他的手转身抬眸向他,望着他忍不住调笑,“此时此刻公子不该陪在众美人身边,跑来这里做甚。嗯,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众美发觉再跟着公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故尔纷纷弃你而去了。”
他咳了咳,故作扭捏,却也不忘敲我的脑袋,语中带了些许责备的味道,“目无尊长。”说着有些气馁地抬步踏入殿中,不忘补充,“此次的商丘之行丫头就不要同行了。”说着撩起长袍在软榻上坐下,身子一斜躺了下去。
听到此顿觉来劲,忙上前挤开他的双腿自己坐了下去,讨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袂,“哥哥,我也要去商丘,带上我,我保证听话不惹事。”
他抱臂凝眸盯着我不眨,面容淡淡,一改平日嘻笑模样,让人瞧不出他此刻所想,我仍期待着巴望着他。
倏地,他弹坐起身,近距离眯着眼眸细细打量起我来,心下一慌忙起身离了他的视线,垂首盯着地上,十指交加慌张道:“要是为难,我去找昭公。”
却闻身后哧声忍笑,转身瞧去,公子憋的面颊微红。
我怒瞪向他,鼓起腮梆,不自觉跺了跺脚,却也拿他没办法。
榻上身影微动,朝我走来,在我面前敛了敛自得之『色』。捻指在我脸上轻轻捏了捏,低声含笑道:“哟,丫头真生气了,我也没说不带你去。”说着揽过我的肩往殿外走。
殿廓外,仰望天际,今夜星子甚少,天空漆黑如墨,偶有秋风吹过惹得院墙处银杏沙响,还有青鹘不时的自殿阁上方传来低鸣声。
第10章 同行商丘()
商丘之行并非游玩。
今晨,齐国景公分别向赵、魏、韩、楚发出和会商丘帛书,决议商讨抗秦之策。并商定于本月十五齐聚商丘,列国公子随行共策。
商丘地处齐赵韩交界处,亦属三国之地,不免也让人臆测景公此举是否真为和会还是另有目的。
五国君王齐聚,若真出事,谁也说不清。
可尧兮那一派懒散无度的样子又让人觉得是在瞎『操』心,昭公手下猛将如云,此行必是布置周密。既是如此,我便放宽了心随他们一同前去,权当是去秋猎。
一早醒来心下雀跃不已,许是今日要出发,便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翻身下了榻掩唇打着呵欠,罗账轻掀,哑姑踩着细碎的步子,怀抱一套浅黄胡服向我走来。
我弯唇轻笑,自她手中拿过胡服,往身上比画着,打了个圈,讪笑,“东歌好久没着胡服,没曾想再见此服竟还是如此喜爱,劳烦哑姑了。”讨笑着再将胡服递回来哑姑手上。
她弯着眼眸,抬指扰着我身上微微凌『乱』的亵衣,绕指至腰际将细带系好,我乖巧地抬起双手让她帮我着衣。上褶下绔的胡服我向来穿戴不齐,若非哑姑细心我定不敢穿着胡服。
胡服由来已久,当年武王为了抵御北方胡人的侵略,实行了“胡服骑『射』”的军事改革。改革的内容便是穿着胡人的服装,学习胡人骑马『射』箭的作战方法。为此,他力排众议,带头穿着胡服,习骑马,练『射』箭,亲自训练士兵,使赵国军事力量日益强大。故尔,赵国如今盛行胡服。
挥了挥窄小的衣袖,左右顾去,很是轻便。
哑姑自身后环手在腰际帮我系着轻带,细心地轻扯着肩处褶皱,待穿戴好胡服拉着我在铜镜前坐下,执梳一下一下轻梳着我那一头青丝。
看着镜中人垂眸凝视,手下无比轻柔的动作,突觉心下暖暖,不禁柔声低唤“哑姑”
身后人只抬了抬眸,并未停下手中动作,我望着镜中咧着唇角,“哑姑若是东歌的娘亲该有多好。”
身后一僵,执梳的手轻颤下楠木梳不期落地,我忙转头,“怎么了。”转身间本梳好的发髻被轻扯滑落。
哑姑俯身拾起木梳望着我眯了眯眸子,将我身子扳正,抬手继续帮我梳理青丝。我眨着眸子盯着镜中人,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半晌,一个高髻绾好,加之金冠,风彩不输尧兮。
打开殿门,公子不知何时已在门前。
上下打量,他亦是一身淡白胡服,高冠絮蝉。对上他的眸子,他正饶有兴致的反观着我。
“怎,傻了,本公主是否抢了公子风彩。”
他哧笑,并未反驳,只是捻着银狐斗蓬绕指于我肩后折回系于前,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眸哑姑面容一僵。
我顺势瞧去,只见哑姑盯着我们眉头深蹙,十指交加握的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