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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僵持不下之际,齐军又一将驱马上前,“就依将军所言,我军便在此地等候佳音,望将军以前方军情为重,速去速回。”
听着那老沉的声音,我不禁眯起眼眸仔细端详起这个突兀而出的年迈将军,晃眼的甲胄光鲜亮丽,腰际佩剑既宽且厚,想来不下二十斤,坐骥更是难得一见的西狄宝马,仅个头就高出平常马匹半个。向上看去,那满脸的花白长须,将鼻子以下遮了个严实,教人看不清面上表情。
我低眸思了思,心道:齐国大将……田氏父子,还有匡苴。
转眸瞥去,一道念想闪过,他是田章。与燕交恶四年,最终会战以田章斩燕将士八万有余侥幸得胜,而齐国也在此战中损失精锐铁骥五万有余,战车近万。此战后,燕齐两国国力严重受挫,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田氏父子是出了名的陌上苍狼,其手段狠绝非常人能敌。可以说此人是齐国不可或缺的顶梁之柱。
此番伐秦派他出马,又借道我赵国境内,狼子野心不得不妨。
第20章 挫齐锐气()
思了思,将二将招到台后。
“将军,还有何吩咐。”二将抱拳低语。
我睨了眼栈前,低声道:“此番派去之人不用出栈,在第一个隘口让他歇息一日折回,回来之后另有说辞。如见齐军意图不轨,不要对他们客气,此地,他们休想占到便宜。况且,不出两日老霖雨就要来了,正好浇浇齐军的气焰。”
二将对视,面『露』惊讶之『色』。纷纷道:“将军好计谋。”
非我有那司天之能,皆因方才无意瞧见道旁虫蚁齐动,再加上河北一带秋冬多霖雨,这才敢如此肯定地说出老霖雨就要来到。
二将复回栈前守候,我望了眼那栈前的老将便折返回了营帐。
帐内生有碳火,暖意融融,一下子就将寒意驱去不少,绕指撩下身上的斗蓬,轻抖间,抖下不少『露』水,随手搁置架上,踱步图前抱臂凝视。
齐军此番借道密谷,必经过我晋阳,自晋阳绕秦西直取骊山大营,而楚魏韩必从正面攻其函谷关。这样,使秦复背受敌,两头不得兼顾必有失。
此计虽好,我却不看好。攻城实属下策,纵使六国联军也难啃动秦国,何况各怀心私的四国联军,到时莫说讨不得好,损兵折将亦有可能。
寅时将过,帐外已经起了浓浓的大雾,齐军长途跋涉赶到这密谷已然疲惫不堪,加之路栈不放行,他们只能就地休憩,莫说安营扎寨,就连埋锅造饭都无处下手。将士们不得不吃那生硬的干粮与壶中早已冰凉的备水。
站在帐前撩帘望向路栈方向,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出,在此大争之世,唯一受苦受罪的还是穷苦百姓,低阶将士,他们背井离乡,冲锋陷阵,愤勇杀敌,为的不过是能有一隅偏安。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无不以争权夺利为个人喜好,长期沉浸在战争、杀戮、抢夺中,且还乐此不疲,越战越勇。
我喟然一叹,将手轻轻垂下,隔了那帐外黯然与幽寒。
埋首掌中『揉』了『揉』眉眼,踱步案前屈膝坐到席上,随手取过一卷书简展开,只字未瞧,难掩困意,直打呵欠。
将书简置案,抬手抵案,撑额闭目,心想着,距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浅眠一刻应无大碍。
如是想着,不禁身心放松了下来,渐渐的,难抵睡意伏案而眠。
睡梦中猛然醒来,却发现自已不知何时已由外帐案上睡到内帐榻上。瞧着帐顶尽白,显然已是天亮。
忽忽下榻,随意穿戴好就往帐外去。
帐外,守将正带着几百甲士在营地里『操』练,转眸路栈,还似昨晚那般无异,不禁吁了吁气。
浓雾未散,除了营地里外的景致,稍远的的景物显得『迷』『迷』茫茫,耳边除了听到那时不时传来『操』练的喊喝声外,就是百啭千声都看不见它们玲珑身影的鸟鸣声。
我舒了舒气,抬步往路栈的方向去。
一通询问下来并未有异,看向栈外那队前将军焦躁地在那来回踱步,不禁抿唇轻笑,想谋我晋阳,我先磨了你的睥『性』。
傍晚,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老霖雨也如期而至。
我头戴箬笠身披蓑衣,掩于高台下认真听着栈前的对话。大雨滂沱,重砸箬笠蓑衣,饶是这么近的距离,仍是听的模糊。
齐将脑火,发出重重的疑问,“什么……”
守将装无辜,说的无奈,“将军多担待,信使赶至代郡时,公子已返回邯郸。本将军已派飞骥信使兼程赶赴,相信不出两日便可折返。”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过得此栈,前方战事一触即发,你这是在延误我们的战机。”
齐将嚷嚷,态度坚硬。
然,我军又岂是吃硬的主。
“大路朝南条条通,将军又为何偏要借道我密谷,难不成……”
齐将语咽,瞪大了眸子愣是一句话说不出。
身后老沉声攸起为他解围,“将军言重,齐赵素来交好,将军之言有离间我两国邦交睦邻之嫌,老夫若禀赵公,将军难辞其疚。”
老将猝然一语让守将为之一震,面『色』骤寒,吱唔着终不成言。
而齐将乘势追打,“对,将军死守栈门不让过,难道是另有居心,意图不轨。”
“你……”
“此番老夫不与你计较,赶快开了路栈放行,老夫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老将继续攻心,待到守将心底防线崩溃,自然会放行。
“田将军何必为难守将。”
我正欲抬步迈出,听到道前樊巷声音传来,我倏地滞下脚步,退回高台下继续关注着。
“樊将军既在此,老夫的大军可否通过此栈。”老将一改方才那严谨的面目,含笑着说。
樊巷摆了摆手,“唉,田将军言重,老夫此番授君上之命巡察密谷,并无权私自放行或扣留任何人。只道是,将军莫再为难我们守栈小将才是,他们不过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齐将气的牙痒痒,拽着缰绳的手握成了拳,身子倾了倾,欲向前。
突地,老将横臂拦在了齐将面前,低喝了声,“休得『乱』来。”续尔不顾齐将的愤然转身,继续对着樊巷道:“樊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但是,老夫瞧着这雨一时半会难停,樊将军可否允我军将士进入营地扎寨避寒。”
“这个……”樊巷皱起了眉头,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沉『吟』了半晌,施然道:“未得令前私放将军过栈,老夫实难交代。然,齐军将士远赴伐秦……罢了,只要田将军命全军将士栈前卸兵置戈,老夫便允齐军入营。”
“岂有此理。”齐将猛然回马恶狠狠地骂了句,“樊巷匹夫欺人太甚。”说罢策马冲了上来。
未及栈前被老将横出的剑身,硬生生的从马上挥下,一个狼狈落马,脚下踉跄跌坐在地上冲着老将高喊,“将军,赵国欺人,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
“放肆。”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将冷言喝断,转眸睨了他一眼,似在给予警告。
齐将不满,又不敢言,挥拳砸向地上,嘴里不忘嘟囔着谩骂了几句。
“哈哈……”樊巷不怒反笑,“齐国小将,睥『性』不小,老夫欣赏。”
“樊将军见笑,老夫教下不严,小将失仪之处还望将军见谅。”说罢抱拳相向,经过雨水的冲刷,那身华丽的战袍早已被浸渗湿透。
而此时再瞧道上那依然站姿笔挺的齐军将士,雨水顺延着头盔满面皆覆,个个脸上泛白嘴唇发紫,更有甚者已然咬唇轻颤,那不甚其厚的战衣早已淋透。
樊巷这招果然高,他们若想保住尊严,势必不会卸兵进营。而他们若不进营,不出一日必会病倒一片,届时莫说赶赴秦西作战,能不能走回临淄都是问题。
突觉颈上一凉,忙探手『摸』去,衣襟处已被浸湿一片,抬头瞧去,高台檐沟处正向着我这个位置滴水不止。因过于认真倾听栈前动静,以至于淋湿衣襟尤不觉。
拢了拢蓑衣垂下臂,转眸再瞧去时,齐军竟然在栈前卸兵,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看来这只陌上苍狼还是有点血『性』,不至于让他的将士在风雨里饱受饥寒之苦。
而如此一来,齐国就彻彻底底的颜面扫地,未伐秦先被赵国给摆了一道,此事不日将会传遍天下,届时齐太子桓又会是一副什么面目呢?我很想知道。
第21章 安邑古寓()
回到帐内将近子时,解下箬笠蓑衣随手往地上一丢,握拳捶了捶肩颈。
忽闻内帐人声,愣然间快步走到帐前,撩起帐幕拾步而入。
但见公子正倚身榻上,半眯着的眸子瞥见我进帐冲我眨了眨。
我抱臂静立榻前,睨眸向他,“公子放心不下,还是亲自来了。”
他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翻身下榻正视着我。突,捧起我的手,蹙起眉头,话语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之情,与昨日那生冷的态度截然不同,“我不放心你一人在此,密谷老林阴冷『潮』湿,加之霖雨,稍有不甚就会染上重病。更何况你离赵三年,在那四季如春的商於度过,又岂知此地气候 ……”他说着说着攸地住嘴,本还垂首在我那手间呵气,似发觉有异,呆呆的抬起头望着我,“怎么了。”
我怔忡着摇了摇头,看着他那肩际披洒着沾湿的青丝与此时正捧着我的手的那双手,冰凉透寒。
瞬,那双透寒的双手抚上我的双肩,轻轻『揉』了『揉』,二话没说拉着我就往碳火盆靠去,方将我按坐下自己又折返内帐取了条绒毯回来,将我通身包了个严实。这才在我身旁坐下。
心下侧然隐动,吱唔着,“下这么大的雨你跑来作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你担心。”
他倒是安静了,伸手揽过我的肩靠向他,低喃了句,“你再长大也是我的东歌。”
我笑了笑,抬眸向他柔声道:“你一定也冻坏了。”说着扯过肩上绒毯与他同盖,顺势绕手环上他的腰,倚偎在他的怀里,放心地闭起眼眸。
这两日,我真的是累坏了。不多时,便安心的睡去。
齐军被困密谷三日,其中除了人为的阻挠外,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这场老霖雨。
自他们进入营地第二日,将士们接二连三的病倒不起,就连那陌上苍狼也难幸免。主将病倒,军中顿『乱』,齐将虽为将,却无统兵之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军心骤『乱』毫无应对之策。
田章顶着高热不退的身子硬是在第三日傍晚将五万齐军带出了这密谷老林。一路上更是未敢多停,就连途经晋阳都未有停下之意。
而田章此次领兵伐秦无论成败,归朝后必遭非议。
赵公治下,赵国岂是你山东小国可以觊觎,此番只算小惩大戒,他日若再欲图谋害,赵国三十万铁骥必踏平你河东,攻进临淄。
没曾想,老霖雨未将本公主如何,却让尧兮在归途中病倒。
这一倒下就是五日。
那五日阿,我是衣不解带守在他身旁悉心照料。殊不知,常说我孩子气的人,在生病的时候不如一个孩子。
一碗汤『药』,连哄带骗着他都不肯喝下,非但如此,他竟还让我在他面前『吟』唱曲水赋方肯服『药』,真不知他是真病还是装病。
在代郡待了五日,见公子已无大恙,我便开始盘算着前往安邑的事宜。
午后,看着公子将『药』服完歇下后,我悄悄从他房里退了出来。
廓侧,哑姑正贞立在那边,见我出门,细步靠了上来,望着我的时候那漂亮的眉『毛』微微弯了弯,好似心绪尤佳的样子。我也受了她感染,弯起唇角,柔声问道:“一切可安排妥当。”
哑姑轻点了点头,瞥眸望了眼我身后的门扉。
我知她意指,笑了笑,“哑姑放心,我在尧兮的汤『药』里加了安睡散,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等他醒来,我们早已离了代郡。”说罢不理会哑姑那错愕的表情,逞自挽过她的手臂朝着廓阶而下。
四国伐秦之战也正式打响,最终未达预期的效果,四国联军伐秦瓦解在了相互猜忌与观望之下。
[是以,秦国为破魏、韩、楚的联合,使于楚,以商阙之地六百里的许让为条件,诱得楚王止兵于汾水之上。遣使离间楚魏,魏王歇兵于函谷关外,后愤然退兵与楚交恶。失了楚魏联手,齐韩薄弱之兵攻秦,终败兵于崤山,骊山。至此,四国的再次合纵未能撼动秦国尺寸,六国间的形式骤然紧张……《战国策》]
就这样,我与哑姑日行夜歇一路南下,终在第六日清晨到达安邑。
整座城墙,垛堞绵延,楼橹耸峙,外观略呈方形,东、西、北三面俱直,唯南墙蜿蜒。进城后,我与哑姑双双下马徒步走在安邑城内。
候虔来书,安邑消息海涨『潮』,我要找的人半月前在此地出没。
一路且行且止,瞧着街市上那些高门脸金漆牌的店家,不禁啧声,邑人好商贾 、善聚财之风世代相传,以往听过不少,却都嗤之一顾,如今亲临目睹方知,言者不为过。
从南城一直到北城,终于,在北城的尽头我停下了脚步。
抬头望着那店门前的高匾,寻风古寓,就是这儿了。
转身向哑姑点了点头。
这时,店内忽忽迎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在我们面前哈腰恭敬着,“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小厮咧了咧嘴,笑言,“二位随奴里面请。”说罢摆手让道。
身后已有人上前将马匹牵走,我与哑姑先后踏进了这寻风古寓。
因是过早,店堂内不禁显得有些门庭寂寂。我踱步到柜前掏出饰物置于桌上,询声问道:“有此物者可还在此古寓内。”
店家眼尖,只瞥了瞥就应道:“不巧了,公子来的不是时候,那位爷昨日出门至今未归。不过,他有说,若有人拿此物来寻,让他暂且住下,他办完事立马归来。”
我皱了皱眉,将饰物收回,沉『吟』了片刻,“如此,店家就给我们开两间上房。”
“居室早已为公子备下,公子随奴来随是。”店家恭谦地说着,不理会我讶然之『色』,逞自从高柜中走出往后院走去。
我踟躇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跟上了店家。
随着店家来到后院厢房,放眼瞧去,这一边红墙碧瓦,飞檐重顶,这一边亭□□立,亭跨下流水潺潺,那一侧有拔地而起的假石山群,堆垒得很是别致,更有各类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廓阶两侧,我不禁有疑,古寓外观平平,与平常店舍并无两样,却没想里头别有洞天。
想那候虔从头到脚旧衣败衫,外加一口破刀,让人怎生瞧着不像生活如此奢华之人,没曾想,人不可貌相,利益当头的赏金猎人一点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我哂笑着开口问着前头的店家,“安邑城内的商家店铺皆如此深藏不『露』!”
店家止步转过身来,笑的憨态,“公子过誉,安邑城内客商云集,奴这小店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真要说店大阔气,整个安邑非信陵斋的大商贾莫属。”
“哦……信陵斋?这信陵斋可是兜售博古之物。”
店家听我如此说着不禁眼中金光一闪,“看来公子是个识货之人,此斋门高,非常人能入得。”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门高,无非就是些天价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