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条街是典型的旧城区老街的样子,两边都是小饭店,间或有几家便利店和奶茶店,不算脏,但都非常旧,房子看着都比他年纪大。
“就这家,”江予夺指着前面一个门脸儿,“这会儿时间正好,再晚点儿得等座了。”
程恪看了一眼,挺不起眼的一家店,跟这条街完美地融为一体。
“小诸葛火锅二分店,”他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个店,门口居然停满了车,“还开了不少分店吗?”
“屁的分店,”江予夺说,“我问过老板,就这一个。”
“那为什么写个二分店?”程恪不理解。
“显得气派呗,要我是老板,我就写个十八分店,这才够气派。”江予夺说。
“人要问你还十七家在哪呢怎么办?”程恪问。
“您好,这是我们进军本市餐饮业的第一家分店,”江予夺一掀帘子,“香吗?”
帘子里扑面而来的热气和辣椒花椒的香味让他顿时就感觉到了饥饿。
江予夺挑了靠里的一张小桌:“就这儿吧,有点儿挤,不过不用跟人拼桌了。”
“这店还有人拼桌?”程恪问。
“别看不起小店,”江予夺拿过菜单飞快地往上打着勾,“这顿你请是吧?”
“嗯。”程恪点头。
江予夺又唰唰唰地一通勾,然后喊了一声:“服务员!”
程恪正拿了筷子要拆包装,被他这一嗓子震得手一抖,筷子穿过包装袋直接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再拿双筷子!”江予夺又喊了一声。
“好嘞——”那边不知道哪个服务员以同样的音量回应了他。
这个店的面积不大,二三十桌的样子,现在还有几桌没有人,但店里已经人声鼎沸了,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喊着说话,喊着笑。
程恪整个人都有些蒙,弥漫着的热气和香气里,上下左右似乎都是人,各种声音在响,又一句也听不清。
但这种乱哄哄的气氛没有让他烦躁,倒是有些新奇,还有些莫名的畅快感觉。
一直到菜都上来了,江予夺伸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我开涮了啊!”江予夺给他倒了一满杯酒。
“好。”程恪点点头。
江予夺拿过一盘肉哗啦一下倒进了锅里,他这才猛地想起来,这人吃火锅是狂野的上辈子饿死派。
“快吃!”江予夺冲他说,“一会儿老了!”
“你少搁点儿不就不会老了吗?”程恪有些无奈,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
“那多没意思,”江予夺拿着漏勺在锅里兜了一下,把一大勺肉倒进了他碗里,“吃肉就得一塞一满口。”
程恪犹豫了一下,把江予夺舀到他碗里的内在蘸料里裹了裹,全都塞进了嘴里。
“爽吗?”江予夺看着他。
“嚼不开,”程恪拧着眉很费劲地裹着满嘴的肉说,“我操烫”
江予夺冲着他一阵乐。
几大口肉塞下去,程恪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酒。
爽的确是挺爽的,就是腮帮子累,而且这么几口下去,他感觉自己已经饱了
“你在地铁上想说什么事儿?”他看着江予夺。
江予夺喝了一口酒,趴到桌上往他这边凑了凑:“你”
程恪看着他。
“你以前”江予夺说得比他刚才吃肉还艰难,“以前交过男朋友是吧?”
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就问这个?”
“不是,”江予夺顿了一下,拿起一盘肉又倒进了锅里,拿着勺边搅边说,“就,你弟说你喜欢的都是那种”
程恪拿着杯子慢慢喝了一口酒,耐着性子听他说。
“就那种,”江予夺一咬牙,“漂亮的小可爱?”
程恪呛了一口,赶紧偏开头。
“是不是就那种,”江予夺给他舀了一大勺肉,“人妖”
“什么?”程恪咳了两声,感觉自己声音都是挂着问号出来的,带着转儿。
江予夺顿时说得更艰难了:“漂亮可爱的人一”
“闭嘴!”程恪压着声音把他那个妖字给腰斩了,“江予夺你他妈是不是个傻逼啊?”
“我他妈也不是同性恋,”江予夺瞪着眼睛,“我哪知道你们都什么口味啊!我要知道我还问你么!”
程恪喝了口酒给自己压了压惊,过了一会儿才拧着眉又问了一句:“程怿说的?”
“他没说人就说漂亮的小可爱。”江予夺给他倒上酒。
程恪叹了口气。
“他大概以为我”江予夺清了清嗓子,“所以想刺激一下我吧。”
“以为你是我新男朋友么?”程恪笑了笑。
“嗯,”江予夺点头,大概是问出口之后放松下来了,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你这个弟弟,挺阴险的,都这份上了,还不放过你,我要真是你新男朋友,我听了这话估计得不爽。”
“这有什么不爽的,我还不能换换口味么。”程恪说。
“我他妈也不是你男朋友,你换个屁的口味?”江予夺看着他。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哎,”江予夺吃了两口又忍不住凑了过来,“是真的吗?”
“什么?”程恪看着他,“漂亮的小可爱?”
“嗯。”江予夺点点头。
“是啊。”程恪喝了口酒。
“我就不太明白啊,”江予夺拧着眉,“你喜欢那样的,那你干嘛不找个姑娘啊,姑娘随便一个都比男的漂亮可爱吧?”
“姑娘没把儿。”程恪说完就跟江予夺一块儿愣住了。
他迅速看了一眼酒杯,这也就第二杯,他又迅速看了一眼酒瓶。
这他妈应该是瓶假酒。
“我真是”江予夺瞪着他,“小看你了啊。”
“客气。”程恪冲他举了举杯,又喝了一口酒压惊。
环境真是能改变一个人。
这样的话,他过去二十七年里不要说说出口,就连脑子里想想都没有过。
江予夺大概也震得有些回不过神,低头吃了好几口肉才又抬眼看着他。
“还有什么不解之谜需要我给你讲解的?”程恪问。
“没了,”江予夺说,“就有点儿理解不了,都是一样的,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有什么意思啊?”
“这个没法跟你说了,”程恪说,以前身边的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无论能不能接受,出于礼貌,都不会有谁这么把礼貌踩在脚下求知欲旺盛地跟他打听,看着江予夺这样子,他居然没有反感,倒是觉得挺有意思,“你要不找个漂亮的小可爱去试试吧。”
“操|你大爷,”江予夺猛地往后靠到了椅子背上,“少他妈恶心我。”
把礼貌踩在脚下的人,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却会让人心情猛地一下闪着腰。
江予夺这个直白而又真诚的反应,说实话,让程恪有些受伤。
“还是有这个想法的嘛,”他笑了笑,“可惜我没大爷。”
江予夺看着他没吭声。
程恪也没再说下去,拿了杯子喝了口酒,夹了点儿青菜在锅里涮着。
“程恪,”江予夺愣了一会儿之后把椅子往他这边拉了拉,“你生气了?”
“没,”程恪说,“这就生气我十年前就气死了。”
“我不是说你恶心,”江予夺低声说,“你那样吧我就不觉得恶心,就突然一下搁我身上,我就有点儿恶心。”
第23章()
江予夺有些后悔问了那些问题;他并没有接触过这些;跟自己那帮兄弟在一块儿,聊的全是姑娘,胸;腿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同性恋,还是程恪这么一个神奇的大少爷,实在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虽然之后他们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能感觉得出一直到吃完饭;程恪的情绪都不太好。
也依旧是会微笑;说话也还是那样,甚至食欲都没有被影响;吃得一点儿也不比他少。
可就是眼神里某些他已经挺熟悉的东西没了;有好几次江予夺都有种他跟程恪昨天刚认识的错觉。
程恪结完账之后;他点了根烟叼着;拿出手机:“我叫个车吧,这会儿风大了。”
“嗯。”程恪应了一声。
“要么?”江予夺把烟盒递给他。
“不了;”程恪摇摇头,“闷得慌。”
江予夺把烟盒收起来,沉默地盯着手机;车距离还有50米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到了;走吧。”
走出饭店门口;程恪深呼吸了一口;长长舒出一口气。
“里边儿空气不太好了吧?”江予夺说;“这种店就这样,都抽烟。”
“也没什么,”程恪说,“我以前跟朋友在包厢吃饭要没女孩儿在,也一样都抽。”
江予夺冲开过来的那辆车招了招手,车停到了他俩跟前儿,程恪上了后座,他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
他估计程恪是不高兴了,但他也实在没什么招,更拉不下面子再继续道歉,于是决定坐前头,不招人烦就行了。
一路上他俩都没说话,程恪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车开到他楼下停了,江予夺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
“哎!”江予夺回手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到了!”
程恪这才睁开了眼睛,往窗外看了看:“到了?”
“嗯,”江予夺看着他,“下车。”
程恪打开车门下了车,走了一步又回头在副驾窗户上敲了敲。
江予夺放下车窗。
“明天我过去找你交房租,”程恪说,“我买衣服顺路过去。”
“嗯,几点?”江予夺问。
“下午吧,三点?”程恪说。
“行。”江予夺点头。
程恪转身进了楼道。
江予夺看着他进去,又看了看四周,司机问了,他才报了自己家地址。
车往小区外面开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人,但探着脑袋几次往程恪家楼下看,却什么也没看着。
他皱了皱眉。
有那么几个瞬间,就是程恪突然变得很冷淡的过程当中,他几次都想不再管程恪的事了,他是不是被人盯上了,被谁盯上了,会不会有危险,他都不想管了。
毕竟自己都一堆麻烦处理不了,睁开眼睛无聊,闭上眼睛噩梦。
程恪是个大少爷,就算被赶出了家门,他真要碰上了什么事儿,也轮不着自己去操心。
今天跟着程恪和许丁走出那个艺术馆的时候,看着一个又一个跟程恪打招呼的人,他算是第一次对程恪过去的生活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感觉,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叹了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楼道口停着一辆车,这种高档车只要是停在这儿,就肯定是陈庆。
他过去看了一眼,车已经熄了火,里面没有人,估计是进屋了,陈庆每次自己进了屋都把车留在这儿,以免他进屋的时候发现有人会误伤。
江予夺打开门进了屋,陈庆正在厨房里叮当折腾着。
“你叫个外卖多好?”他走过去看了一眼。
“吃腻了,”陈庆回过头,“你吃了没?”
“吃了,你弄你自己的就行,”他说,“去把你车停好。”
“我正腌肉呢,”陈庆说,“钥匙在桌上,你帮我停一下吧。”
江予夺没出声,转身到客厅桌上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老三,你考本儿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江予夺转头看了一眼隔壁三岁半的小孩儿,他正拿了个鸡腿站在门边啃着。
“你还在你爸肚子的时候我就考了本儿了。”江予夺说。
“我怎么会在我爸肚子里,”小孩儿非常响亮地笑了起来,“你瞎说。”
“没瞎说。”江予夺笑笑。
“老三!”小孩儿的奶奶跑了出来,把孩子一把拽回了屋里,指着他,“你就没一句好话!他才多大啊你跟这么小的孩子说什么呢!”
“您居然听懂了?”江予夺有些意外。
“呸!”老太太瞪着他,“下回再让我听到你跟他说这些,我打断你的腿!”
他没说话,笑着上了车。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把门关上了。
江予夺发动了车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车位,都已经满了,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位置。
还有一个空着的车位。
但他手扶着方向盘没有动。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会再吃惊害怕,这段时间没有在家附近看到他们的身影时,他甚至会有些焦虑。
有危险他不害怕,他怕的是不知道危险在哪里。
这才是真正的恐惧,没有时间,没有地点。
那个空着的位置上站着一个人,兜帽一直压到眼睛上,脸被遮在阴影里,看不清样子。
不过江予夺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太熟悉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逃不掉的视线。
如影随行,阴魂不散。
没有多大的伤害,没有多严重的后果,但却像一根扎在肉里的针,伤口永远不能愈合,不会死,但伤口会发红,会疼,会感染,让人永远不能安宁。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把方向盘锁从座位下抽了出来,打开车门下了车。
那个一直没有动的人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正看向他身后。
江予夺心里沉了沉。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忽略了身后。
已经来不及再回头看,他直接弓下了腰,但还是没能躲开。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他就被眼前突然袭来的黑暗吞没。
最后的记忆是发软的双膝重重跪到地上,还有一句模糊不清的“程恪”。
程恪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红酒。
这个酒柜是之前买的,只随便放了几瓶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个恒温酒柜,他对红酒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大概是因为房子装修的时候,柜子上就做了几排放酒的叉叉,他看着那几排叉叉不太顺眼,这样存酒湿度温度都无法控制,所以买了个也许酒柜是为了向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叉叉示威。
他拿着酒坐到沙发上,愣了一会儿又起身把酒放了回去。
根本不想喝,也不知道拿出来干嘛。
闲的。
他回到沙发上躺下,闭上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这顿火锅,吃得还是很爽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美中不足的是后来他跟江予夺都没怎么再说话。
江予夺的那句恶心的确是影响了他心情,但也不至于沉默半顿饭,主要是江予夺后来也不再出声,他并不擅长在这种情况下挽回气氛。
如果对方沉默,他也就不会再出声了。
随便好了,懒得费神去找回节奏,也不愿意多想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认识他的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不知道的大概也都能容忍着努力把聊天继续下去,毕竟他是大少爷。
手机响了一声,许丁发了消息过来。
…这周之内结账,账号再确认一下
…确认。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确认,我要是换了账号肯定会告诉你的
…万一呢,又不费事,今天视频拍到老三了,是不是要帮他单截一份?
程恪笑了笑。
…好
江予夺不一定愿意看自己一脸认真张着个嘴看表演时的样子,程恪倒是想看看镜头里的他是什么样的。
想到江予夺,程恪又想到了程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