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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枝头-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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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七桐撑着脑袋; 深思了一会儿:“……抄经?”

    乐桃叫她狠狠吓了一跳; 脸上颜『色』都变了:“姑娘还惦念着去寺里头呢?”

    萧七桐摇摇头。

    只是她恰好会抄经罢了。

    上辈子觉得日子难熬的时候,便也只有以此作抚慰了。

    乐桃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 见萧七桐神『色』平静,心里越发没底。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心头更觉疼得紧。

    若非从前老爷、老夫人,无一人照拂姑娘; 姑娘又哪里会生出削发为尼的念头来?只盼着如今安王殿下能留住姑娘才好……

    乐桃心头难过得很,却不知晓萧七桐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上辈子迫于无奈方才做了姑子,这辈子好好的; 她又怎会将自己往那样孤苦清寂的地方送?

    萧七桐让乐桃去买了些经卷、纸笔回来。

    乐桃愁眉苦脸的,虽然心下担忧; 但也还是老老实实去买了。

    抄起经来; 萧七桐可谓是轻车熟路。

    净手、焚香; 摆下笔墨。

    等不知不觉手臂酸软时; 萧七桐抬头一瞧,才发觉天『色』都暗了。

    她『揉』了『揉』手。

    乐桃见状,忙从后头走来,帮着萧七桐『揉』了起来。

    “姑娘歇歇吧。”

    “抄了多少了?”

    “一卷都还未抄完呢。”乐桃眼底流『露』出心疼之『色』,但萧七桐并没有瞧见。

    萧七桐翻了翻手边的经卷。

    左右不能厚此薄彼。

    不如便多抄两卷,给皇贵妃送去一卷。

    安王那里……

    萧七桐捏住了跟前的纸张。

    纸张薄得很。

    瞧上去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

    虽说安王自己便写得一手好字,他曾为宣正帝抄的经书,如今还被宣正帝珍而重之地放在文华殿中,但凡来到文华殿中的大臣皇子,都能一眼瞧见那卷经书。

    但是想起那方砚台,萧七桐总觉得,给了旁人的东西,也总要给安王备一份儿才好。

    面子上方才过得去。

    那便再抄一卷好了。

    萧七桐起身,亲手收拾好了跟前的经书,再放入匣中收好。

    这才由丫鬟伺候着洗漱、歇下。

    如此一折腾。

    萧七桐足足抄了大半个月方才抄好。

    这段时日里,任谁来邀,她都一概不去。

    而鸿欣郡主与单娇灵听闻她在准备回礼,也不催她来府上玩,只一面欣喜等待,一面又忍不住焦灼,都准备这么久了,那得是多费劲儿的东西呀……

    等萧七桐抄完经书。

    恰巧,宫里头就来人了,说皇贵妃邀她进宫说说话。

    那小太监来传话的时候,正巧陈家姑娘正随她母亲在府上玩。

    这对母女都表现出了程度不同的艳羡。

    陈夫人还笑着道:“从前便听闻宫里头的贵人如何喜欢五姑娘,今个儿可算见识了!”

    萧老夫人盼着陈家姑娘嫁进门来,这时候自然是巴不得让陈家艳羡到底。

    于是萧老夫人笑了笑,道:“可不是么,咱们五姑娘模样生得好,讨人喜欢着呢。前头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都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呢。如今五姑娘吃穿用具,都与咱们的不同呢……”

    萧七桐面上表情有些微妙。

    萧老夫人这是生怕别人不知晓,府上苛待她,于是连带吃穿用具,都是由旁人来准备的么?

    这头小太监就仿佛什么也未听到一般,他低声道:“姑娘这边请。”

    萧七桐应了一声,也不再看萧老夫人,随着那小太监便出门去了。

    萧老夫人面上神情险些维持不住。

    但当着陈氏母女的面,萧老夫人便也只是道了一句:“她身子弱,成儿疼这个女儿,便让她在家中不必行那些礼。”

    陈氏二人忙点头。

    萧老夫人又借机,往下说萧成是个如何会疼人的。

    若是萧七桐在此,只怕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她那父亲,生『性』薄情冷血,若有疼人的时候,那太阳都该打西边出来了。

    这厢萧七桐上了马车。

    乐桃道:“竟来得正正好!姑娘抄经也累了,正巧进宫散散心。”

    “哪里是凑巧……”萧七桐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膝上放的经卷。

    从一早开始,她便和江舜说好了,安王府上须派出人来盯着萧家的动静。

    相比之下,江舜那时虽是陌生人,却实在比萧家要靠谱得多。

    她并不避讳有人从旁监视,相反,在她看来,有安王府的人盯着,如此更可以避过一些灾祸。

    兴许江舜一早就知晓她在抄经呢,见她专注于此事,便也没有让人来打搅她。方等到她抄完时,宫里头才来了人。

    等整理好经卷,萧七桐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匣中。

    然后放在了身旁。

    等到下马车时,乐桃便小心地将两个匣子抱在了胸前。

    永华宫中的宫女前来,将萧七桐引到了殿中。

    只是今日殿中只有安宜皇贵妃在,并不见安王江舜的身影。

    萧七桐上前见了礼。

    一旁的安姑姑忙将她扶了起来。

    皇贵妃指了指偏殿的方向,道:“御医在候着了。”

    萧七桐才惊觉,原来又到该请御医瞧一瞧的时候了。

    几个御医把了脉,又斟酌着换了新方子,以求拔掉萧七桐体内深种的寒气。

    皇贵妃命安姑姑将那方子叠好,道:“今日舜儿有事绊住了,怕是要晚些才来。”

    萧七桐倒不大在意此事,但当着皇贵妃的面,她还是面『露』羞涩之『色』,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安姑姑又取了垫子来,给她垫在了凳子上。

    萧七桐没有急着坐上去,她从乐桃手中接过匣子,而后奉到了皇贵妃的跟前。

    皇贵妃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近日闲来无事,抄了些经书,想着送一卷来给娘娘。”萧七桐话里倒没有为自己表功的意思。

    但一旁的安姑姑已经颇为震撼地瞧了她一眼。

    皇贵妃也当即接了过去,打开匣子来,瞧着里头放得整齐的经卷,道了一声:“七桐有心了。”

    安姑姑这才笑着出声道:“想必姑娘花了不少工夫吧?”

    萧七桐摇摇头:“倒也不怎么费工夫,就是静下心,认真抄写便是了。”

    听她这样说,安姑姑却越发觉得不容易。

    这样小的年纪,换作旁人,又哪里能静得下心来,就为了抄那么一卷经书?她身子本就不大好,还不知要如何耗心神呢。就这样,都还不懂得为自己揽功。实在叫人又心疼又喜欢。

    这厢皇贵妃突地抬手一指乐桃怀中剩下的匣子:“那又是什么?”

    萧七桐愣了下,细声道:“给安王殿下的。”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浓了一分。

    她低头将经卷从匣子里取出,几个宫女太监忙上前去将经卷展开。

    “好字。”皇贵妃赞了一声,像是真将萧七桐这卷经瞧进眼里、记在心头了。

    说罢,她还抬手抚弄了两下,爱不释手一般。

    “从前安王手抄了一卷经送给他父皇,今个儿倒也有七桐手抄一卷经来送给本宫。”言语间,倒是将萧七桐视作更亲近的人了。

    萧七桐可没想到,不过是随手为之的举动,却反引起了这样大的效果。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晓该如何回应皇贵妃的温柔,便只笑了下。

    皇贵妃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又叫宫女端了些点心来。

    “御医说,这些你都吃得的,只是得少用些。”

    萧七桐点点头,也并不客气,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宫女为她净了手,而后便动手捻了块点心。

    只是还不等这块点心下肚。

    那头有宫女款款踏进殿内,躬身道:“娘娘,项姑娘来向娘娘问安。”

    萧七桐手上的动作顿了下。

    这就值得探寻了。

    项诗鸢算什么身份?哪里有需要她来向皇贵妃问安的道理?

    皇贵妃淡淡道:“项姑娘乃是皇后的内侄女,从前皇后爱将她带在身边,也算宫里头的人瞧着长大的。”

    萧七桐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原来是这样。

    难怪项诗鸢能直接上门来。

    皇贵妃顿了下,道:“让她进来问个安便走吧。”

    那宫女应了,转身出去了。

    萧七桐瞧着这一幕,不得不说,心头还是分外舒坦的。

    接她的往常都是安姑姑,以示皇贵妃的看重。

    接项诗鸢的可不是。

    两相比对,自然是受人重视的滋味儿更好。

    不久。

    项诗鸢便跟着那宫女进门来了。

    “见过皇贵妃娘娘。”项诗鸢先行了礼,而后才直起身子:“娘娘近来可安好?”

    说话间,项诗鸢这才瞥见了一旁的萧七桐。

    萧七桐坐在那里,身下垫着『毛』绒绒的垫子,手边摆满了点心瓜果,她身量小,坐在那儿手里捧着食物,瞧着真像是娇宠着的公主一般。

    项诗鸢完全没想到,今日萧七桐也在!

    她一瞧见萧七桐,就本能地想起来那日,对方让她戴着那耳坠,好给对方多瞧瞧。

    项诗鸢忍住了抬手『摸』耳垂的冲动,然后将目光从萧七桐身上挪开了。

    皇贵妃待她……倒是不错。

    项诗鸢在那里站直了身子,道:“前些日子,兄长得了一些『毛』皮,臣女记得娘娘下雨时容易膝寒,便想着将此物送来,为娘娘做对护膝也是好的。”

    皇贵妃点了下头:“有心了。”

    说罢,安姑姑神『色』淡淡地将那物接了过来。

    项诗鸢不由得微微一怔。

    是她的错觉吗?

    永华宫中人,待她似乎并无多少热情?

第57章 福仪公主() 
第五十七章福仪公主

    因为永华宫上下俱都神『色』冷淡; 一时间殿中竟是变得寂静起来。

    项诗鸢仍旧杵在那里,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项诗鸢又在那儿站了会儿; 见皇贵妃并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意思; 而萧七桐仍旧坐在一旁; 慢吞吞地吃着食物; 生生将她衬得矮了一头。

    项诗鸢就算再迟钝; 也瞧出来今个儿来得不是时候了。

    她柔声道:“不敢搅了娘娘的清净,臣女先告退了; 改日再来向娘娘问安。”

    皇贵妃这才又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只是连目光都不曾放在她的身上。

    项诗鸢小心地瞥了一眼。

    她瞥见皇贵妃的手旁放了一个匣子,那匣子半开着,隐约『露』出里头的东西来。像是……书?纸?项诗鸢飞快地反应过来,这难不成是萧七桐献上的东西?

    因着萧七桐前脚先送了东西,后脚她再送上; 不管如何贴心周到,都始终输了一筹了!

    再回忆之前种种。

    项诗鸢心下微凛。

    她小瞧了萧七桐!

    这位萧五姑娘应当是有些本事的……

    此时萧七桐小口抿了口水; 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

    然后才瞧着项诗鸢,出声道:“项姑娘今日不曾戴那对耳饰?”言语间颇有些遗憾。

    那样贵呢。

    戴出来让她瞧瞧也好。

    项诗鸢一怔; 全然没想到萧七桐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此时座上皇贵妃『插』了声,问:“耳饰?”

    项诗鸢忙笑道:“前些日子正逢臣女生日,萧五姑娘特地送了一对玉耳坠。”

    皇贵妃闻言心头叹了一声。

    她还当这二人间该要难堪,谁知晓七桐倒是个不长心眼儿的; 竟舍得特特备了礼物送去。如此算来; 她儿都还不曾收到过什么礼物呢……

    皇贵妃此时并不知晓; 安王殿下靠着坑蒙拐骗,从萧七桐手里得了个砚台去。

    如今还整日用那砚台研墨写字呢。

    项诗鸢此时直起身子来,道:“改日定然戴出来。”

    萧七桐眯眼微笑:“好呀,我等着瞧呢。”

    项诗鸢听了她的话,总觉得心头憋闷得慌。明明她处处说话小心,但却始终有种被萧七桐牵着鼻子走,反而沦为对方陪衬的感觉。

    如今萧七桐的口吻,也像是将她变成了丫鬟一般……

    项诗鸢压下满心的思绪,不再看萧七桐,她躬身行礼,然后离开了永华宫。

    离开永华宫后,项诗鸢并没有急着立刻离开皇宫,而是拐了道,去寻这宫里唯一的一位公主说话。

    福仪公主由淑妃所出,她是七皇子江远同母的姐姐。

    只是福仪公主与生母、亲弟都并不亲近。

    她自幼便与淑妃分开了,由失了女儿的刘淑媛抚养了几日,后头因着刘淑媛身份过低,她便又跟着皇太后住了些日子,再大些,她便独自居住一偏殿,身边只有宫人、『乳』母照应。而那时淑妃一心都在刚诞下的小皇子身上,便也就不曾在意她。等到她因着皇宫里头唯一一位公主的身份,得了宣正帝喜爱的时候,淑妃想要重拾与她的关系,却也无法挽回了。

    项诗鸢因着常入宫来的关系,与福仪公主倒也有一分交情。

    她这会儿便进了福仪公主居住的殿中。

    福仪公主方才由宫人们伺候着起了床。

    她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随后倚靠着桌子坐了下来。

    福仪公主形容娇俏,瞧着便是一副娇生惯养的姿态。

    不过若是仔细瞧,便能瞧出她眉眼间几分漠然。因为自幼与母亲不亲近,使得她更早地拥有了皇室公主高高在上的仪态。

    “打哪里来?”福仪公主扫了一眼项诗鸢,问。

    “永华宫。”

    “……我那三哥见你了?”福仪公主笑着拨弄了下手边的食物,随即却是『露』出厌憎的表情:“什么东西,也敢拿来给本公主吃?”

    宫人们跪地告饶,忙撤下了食物。

    福仪公主倒也不惩罚他们,只是继续与项诗鸢说着话。

    “区区少卿的女儿!又恶名在外!更自幼没了母亲,没得到半分教养,她哪里比得了你?”福仪公主疑『惑』地道:“你连她都没办法?”

    项诗鸢苦笑一声:“若是换作往日,我这会儿应当还在永华宫中。只是今日她去了,便没了我的一席之地,我也只好识趣些,自行离开了。”

    “从前怎么不见你『性』子这样软弱?连这样都惧怕?你难不成怕我三哥怪罪于你?”福仪公主轻笑一声。

    “皇贵妃跟前,我又能如何?”

    福仪公主轻嗤一声,心中渐有不快:“你我什么身份,还要瞧这等人的脸『色』不成?她何时离宫?你届时寻个没人的地方教训她便是。这宫里头的路弯弯绕绕,一时间谁能寻得着她?”

    “她会向安王殿下告状。”

    “倒是不要脸了,还未过门,便这样依赖我三哥!”福仪公主又轻笑一声,“若是教训她的人,她告状时却连人都寻不着,那时她又如何呢?”

    说着说着,福仪公主笑了起来。

    “好玩儿,我想瞧瞧。”

    说罢,她便拍了拍手掌,叫来了一个小太监,吩咐了那小太监几句。

    那小太监正愁没机会为公主鞍前马后呢,闻言当即点了头。

    “去吧。”福仪公主吩咐。随即她又转头瞧着项诗鸢:“你若不放心,可自己去一旁瞧着。他聪明得紧,绝不会让那萧五有机会将你拉下水的。你总这样退让,只会让她看轻了去……”

    项诗鸢感动地笑了笑:“多谢公主这般为我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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