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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太子实在太有心机了; 真的; 送来的东西就没有一件不合姚白栀心意。连西域进贡的哈密瓜都送了一筐给她; 虽然这具身体有点弱不能多吃; 但如此消暑佳品,市面上还买不到——丞相爹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都不过只赏赐了一篮子四个瓜——谁拒绝谁是傻子!
偏偏那个小太监楚林还说:“殿下担心大小姐苦夏,就把东宫分得的蜜瓜都拿来给大小姐了,说他自己吃不吃都能过暑天。”
居然装可怜!哼,别想轻易打动我!我可是什么都吃过的现代人!哈密瓜有什么稀奇的?你们现在是交通不便利,这玩意儿才显着稀罕,放现代……放现代……,好吧,放现代姚白栀也还是挺喜欢吃哈密瓜的。
于是姚白栀终究感觉到一点儿吃人嘴短,除了道谢,没再说什么扎严昭心的话。想着算了,反正系统始终不开机,她自己孤军奋战,用不着搞太紧张,再说万一惹怒了太子,他搞什么强取豪夺戏码就不好玩了。
没想到她刚自暴自弃没几天,嘉泰帝居然雄起了!真是天助她也!姚白栀抱着绿眼睛的小猫回青美滋滋寻思半天,才发现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丞相爹半天蹙眉不语,似乎心情不太美妙,赶紧收敛喜『色』,小心问道:“怎么了,爹?”
“唔。”姚汝清回神,看向天真不知愁的女儿,随口说了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他本来习惯『性』的不欲对女儿多说,但随即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又解释起来,“皇上要立太子妃,这没什么,此事从春吵到夏,早该定下来了,但皇上这次根本没找中枢重臣商议,反而拿张天师那个道士的话来搪塞群臣,这就很不对劲了。”
姚汝清总觉得,整件事情似乎隐隐透着一丝针对他这个丞相的味道。
“张天师?他怎么说的?”
姚汝清『露』出一丝嘲讽笑意:“说姚侍郎的女儿生辰八字与太子殿下极为相合,还能有助国运——他真是年老昏聩了,敢说一个女子的八字旺国运,你猜太子殿下怎么应对的?”
姚白栀摇头:“猜不到。”
“殿下说,既是有助国运,该皇上纳了姚氏女才对。”
噗!狠!这跟现代那些被父母『逼』着结婚生孩子的年轻人,反击说让父母自己生二胎,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不过太子难道真的对姚宁馨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吗?他重生回来,为什么只盯着原主呢?
姚白栀脑子里转着圈,眼睛却看到金来哒哒哒跑了过来,就把回青也放下,让两只小猫去玩后,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斥责了太子,但看群臣都不苟同,也就暂且放下了此事。”姚汝清看两猫追逐打架,就问,“这两只狸奴还乖巧吗?没吵闹你吧?”
“没有,到晚上钟妈妈就带它们去厢房睡,不吵女儿的。”
姚汝清点点头,话题一转,又说起了太子,“兴许是太子这阵总派人往咱们府上来,引得有心人注意,向陛下进了谗言,你还记得吴家那个叫陈鳌的谋士吗?”
姚白栀刚想说那快叫太子别派人来了,就听姚汝清后面再次转折,她有点没跟上节奏,就只点点头。
“他跟张天师搭上了,张天师引荐他面圣,已获封中书舍人,虽无实职,却可常在御前。皇上还听了他的劝谏,给三皇子另行安置了
住所,甚至给三皇子赐了名。”
“这位谋士对三殿下还挺执着呀。”
姚汝清微微一笑:“嗯,据说他还自荐去做三皇子的先生——一个进士科都没考过的人,野心倒是不小。”姚汝清哪里会给他机会,当即推荐了朝中博学大儒去教导三皇子读书,断了陈鳌带歪三皇子的路。
姚白栀听完没急着开口,她反复把姚汝清说的这几句话品味几遍,才想明白,“爹的意思是,张天师说姚宁馨八字好、该做太子妃,是陈鳌策划的阴谋。他这样做,一是分化爹和太子,让太子不能借您的势,皇上好压制太子;二呢,也是不让爹的权势更大,并且有意在皇上面前说您和太子结党,使得皇上心生忌惮,对您和太子都起疑,从而摒弃成见,扶持三皇子来与太子相争。对吗?”
她话说的非常直白,姚汝清虽然心里对她的用词皱眉,面上却不『露』出来,反而欣慰点头,笑道:“我儿长大了。你能明白这些,爹就可以接着往下跟你说了,这个陈鳌不只野心大,胆子更大,你知道他向陛下呈了什么条陈吗?”
姚白栀摇头。
“以谏官纠弹百官。”姚汝清脸『色』严肃起来,“谏官本职,原是向陛下进谏,绳纠天子施政得失,他却建言陛下反过来用谏官监察同僚,其心龌龊已极。”
“他这个建言,不会是……冲着爹来的吧?”姚白栀是不懂什么谏官不谏官的,但听前面的意思,好像就是这个陈鳌想踩丞相爹和太子上位呢!
“虽不中亦不远矣。”和女儿聊了一会儿,姚汝清也理顺了思路,“总之此人绝非善类,也定不是太子的人。他这么搅浑水,太子与你的婚事一时半刻就不好提了,你也不要为此窃喜,爹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虽然爹身居高位,却并不高枕无忧,想取而代之的人多着呢。”
这倒是真的,原剧情里严昭跟姚汝清争权,就有无数人跳出来挖墙脚,恨不得姚汝清立刻倒掉。政治啊,总是这么黑暗。姚白栀绷着小脸点了点头:“阿栀记住了。”
“爹不只想要你记住,还希望你能帮上爹的忙。”姚汝清说着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要是你兄长还在,爹定不难为你,可是现在,你瞧瞧,你二弟才八岁呢。”
话音刚落,姚仲谦就走进来给爹爹和姐姐行礼了,姚白栀看着刚到自己肩膀高的弟弟,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因碌碌无为而起的羞愧之情,直到送走姚汝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丞相爹套路了。
“怎么才回来?表哥怎样了?”姚白栀先把这些破事放一边,问起苗逸飞。
“没有大碍了,就是伤了肠胃,饮食得多加注意。大表哥叫我替他谢过姐姐问候,”姚仲谦说到这里有些迟疑,“还有……”
“喵!”回青突然窜过来,抱住姚白栀小腿,姚白栀顺势捞起猫儿来『揉』了两把,才问,“还有什么?”
姚仲谦慢吞吞的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姚白栀失笑:“有什么不该说的?表哥叫你传话了吗?不能告诉爹爹那种?”
姚仲谦有点紧张的往四下看看,发现丫鬟婆子都站的挺远,才放心道:“大表哥说,不是不能告诉长辈,而是长辈未必会相信。”
“到底什么事?神秘兮兮的,”姚白栀把挣扎的小猫按回怀里,“你先说出来我听听,咱们才好商量呀。”
她这种拿弟弟当个大人的态度,终于令姚仲谦下定决心,他假装伸手『摸』回青,凑近姐姐低声说道:“大表哥说,他中毒是被太子害的。”
姚白栀:“……”what?
姚仲谦看见姐姐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说:“我听了也不太相信,太子和大表哥无冤无仇的,为何害他?但大表哥说,那个给他下/毒的学子,是太子亲信的远房亲戚,如今已经被保出来了。西京通判反查到表哥侍从身上,说是刁奴起了害主之心也不无可能,大表哥只好说是自己吃错了『药』。”
姚白栀恍然大悟,他这哪里是吃错了『药』,他是故意吃毒/『药』吧他!苗逸飞是不是疯了?拿自己的命去陷害太子,还陷害的这么明显,他欺负谁是傻子呢?
哦,可能就是欺负原主傻吧……,姚白栀面无表情的想。
“大表哥还说,此事到此为止,他不会再声张,但是希望姐姐千万别被太子骗了,若有一日,大表哥遭遇不测,那一定是太子做的。”
第28章 太子的骚套路()
姚白栀觉得苗逸飞有被害妄想症; 严昭却觉得,他真应该早一步弄死苗逸飞。
居然给自己下毒嫁祸于他; 苗逸飞怎么不手抖一抖直接把自己毒死呢?这个『乱』臣贼子,他还没找他报前世之仇,只是盯着而已,他苗逸飞反而来劲了!
好啊; 让你回京; 别以为你回京了就能改变什么!
“曹毓去探个病; 跟苗绪伦说; 孤很关心姚相的外甥,让苗逸飞好了之后,来东宫觐见。”
曹毓第二天就和王家的表兄弟一起去了,他跟苗绪伦传过太子的话,见了苗逸飞就只随大流问候; 并不多话,哪知苗逸飞反而在众人告辞时; 单独叫住了曹毓; “曹兄留步。”
曹毓就站定了; 等众人离开; 才笑问道:“苗兄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弟我?”
他们两个是拐了几道弯的表兄弟; 没有实际上的血缘关系,平时也不在一起玩; 就是点头之交; 所以也不叫什么表兄表弟; 就很泛泛的称一声兄。不过实际上曹毓确实比苗逸飞小几个月,自称小弟倒不是客套。
“不敢。曹兄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逸飞哪敢吩咐你。”苗逸飞把下人都赶出去,似笑非笑的对曹毓说,“只是想请你替我向太子殿下传一句话。”
曹毓不做声,没答应,但也没直接拒绝。
“苗逸飞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所以但凡有人敢伤了我至亲至近之人,我必以狠毒十倍的手段报复回去,不管那人有多位高权重。民间有句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曹毓突然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打断苗逸飞,道:“苗兄你太有趣了,你还是贱命一条?令尊现做着正三品工部侍郎,侍郎家的公子自称贱命,可叫那些真正的贱命怎么活?再说你哪里是光脚的?你脚上还穿着皁皮靴呢!”
苗逸飞被他打断慷慨陈词,却不生气,只冷笑一声,回道:“那得看跟谁比。”
“跟谁比,你也不是贱命,别开这种玩笑了。”曹毓站起身来,“你若是有话要奏禀殿下,不妨改日去东宫觐见,正好殿下也想见见你。我就不传这个话了,告辞。”
他说是不传话,等见了严昭,还是源源本本把苗逸飞的表情神态语气都学了一遍,最后纳罕说:“这小子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怎么净说混话?”
严昭冷哼一声:“什么失心疯,他自己就是疯狗。姚家去人探望了吗?”
“去了,是姚夫人带着两个小表弟去的。”
严昭点点头:“你回去把这话学给令堂,就说你不敢传报给孤,问她要不要提醒姚家一声,找张天师给这混蛋驱驱邪。”
曹毓笑着答应,又说:“正好,我舅舅那边跟姚家说好了,明日陪徐神医上门给姚家大小姐诊病,我撺掇着我娘也去看看。”
“去吧。”严昭打发走了曹毓,自己出东宫去看三皇子。
三皇子如今已经有大名了,是张天师细细测算后给取的,叫严晧,意为命格之中的煞气已去,可以告诉天下有这么个孩子了,至于他命格中的煞气,毫无意外的被“归功”于废后吴氏。
严晧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嘉泰帝给他赐了这个名字,他就接着,反正也没什么人能叫他大名。他因此得以搬去更宽敞的宫室、有更多人伺候起居,还有博学鸿儒来教他念书,与过去的待遇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十二岁的严晧仍旧表现的平平淡淡、视若等闲。
无论是面对从没见过的父皇,还是两次对他的境遇产生巨大影响的张天师,严晧都没表现出任何情绪,他总是依礼拜见、应答,好像过往十二年的遭遇及现在的逆转,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怨不恨,亦无任何喜悦之处。
嘉泰帝因他这样,才兴起的一点儿亲近念头,立刻烟消云散。三儿子不像个真孩子,大儿子像别人的儿子,就一个二儿子合他心意,偏偏和那废后吴氏长得太像,他懒得见,于是皇帝陛下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儿父爱,就这么转移到了再生几个上头。
“大概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多几个弟弟妹妹了。”严昭满脸笑容的跟他三弟说。
三皇子严晧没有笑,但面对这个最早对他表示善意、还让他见了刘太医最后一面的太子大哥,严晧脸上还是有表情的——他皱着一张小脸,问:“父皇就打算把二皇兄晾在一边了么?”
“不好说。”严昭只说了三个字。
“皇兄不想让二皇兄早早出去就藩么?”严晧又问。
严昭摇头:“父皇一共就咱们三个儿子,二皇弟又最得他的心,我再不孝不悌,也不至于如此。”
严晧舒展开面部肌肉,看着严昭,突然说:“皇兄你只是不想顺父皇的意娶姚侍郎的女儿吧?我都听说了,只要你答应这门婚事,父皇就肯立刻给二皇兄赐婚封王,叫他去封地。”
严昭失笑:“你哪里听说的?我怎么没听说?”
“鱼同说的。
”严晧看一眼亭子外面侍立的中年内监,“他劝我劝劝皇兄,说这样对皇兄对我都好,不然改日父皇想起二皇兄的好,放他出来,他一时不敢对皇兄怎样,却保不准又要来打我。”
严昭这次直接笑出了声,惹得亭外侍候的内监宫女都看过来,他才收敛笑意,对外面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的再远些。
“你放心,二皇弟定不敢了。再说你这里这么多服侍的内监,若是还叫人冲进来打你,要他们何用?鱼同再敢说这话,你就赶他走。”
严晧点点头:“我听皇兄的。”他自己动手给严昭续了茶,然后再次语出惊人,“如此说来,皇兄是怎么也不肯纳姚侍郎的女儿为太子妃了?”
严昭点头说道:“不瞒你说,他们越『逼』着我选谁,我越不敢选。”
严晧一副“我懂了”的样子,说:“我还以为皇兄是为了姚相的女儿才不肯的。”
严昭刚把茶喝进口,听了这话差点呛着,不由重新审视起他这位年仅十二岁的皇弟,“这也是鱼同说的?”他问。
“不是,是那位陈舍人来传父皇口谕时,私下跟我说的。他说皇兄……”严晧说到这儿停了停,“我说的是他原话,并非……”
“我明白。说吧,陈鳌说了什么?”
“他说皇兄一心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费尽心思与姚相结交,想立姚相的女儿做太子妃,但是父皇不会让您如愿的。”严晧平铺直叙的转述,“他还劝我多亲近父皇和二皇兄,但不要掺合到任何朝政事务之中。”
严昭挑挑眉:“听起来,他是一心为三皇弟你着想。”
“无事献殷勤,多半所谋者重大。”严晧仍然苍白的小脸上充满与他年龄不符的慎重严肃之『色』,“我管不了旁人,但是皇兄,我实在厌倦透了这宫墙中的一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尽快离开这里,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严昭并不意外,因为严晧前世就是这样的,所以他听了就叹气:“我明白,但是此事,你我都做不得主。”
严晧直直盯着严昭,说:“我可以等,等到皇兄能做主那一日。”
他琥珀『色』的眼珠里全是信任仰赖,严昭看着他这副神态,更加理解为何前世阿栀对三皇弟格外爱护、照顾,便伸出手拍拍弟弟肩膀,道:“我尽量想办法,让你早点出去。对了,你近来身体怎样?”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新进京的徐神医,不不不,徐神医是来给阿栀看病的,阿栀的病不能耽搁,还是再等等吧。
严昭一心偏着他的阿栀,可惜阿栀不太领情,“又看病?我最近挺好的呀,天这么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