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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泉州,要来血洗江州慕容氏么,我不信你敢!”
二人对视了片刻,明珠也缓缓起身,唇角微扬:“渭阳夫人为了一口说不清的气,竟然能压上全族老少的性命,果然是情深恨切。”顿一顿,又郑重问道:“夫人,青江之事,到底与你慕容一族有没有干系?”
渭阳夫人扬眉反问:“有或没有,追查之责都是太孙妃你自己的。我如何说,很要紧么?”
明珠双手交叠,面上神情越发淡然,然而语气里的平静与坚定却不容质疑:“只要你敢说一句有,我就保证你江州慕容氏,阖族上下,鸡犬不留。皇上,太子爷,昌亲王,再算上太孙,英国公,没有一个人保得住你们。”
渭阳夫人静了一息,随即冷笑道:“太孙妃今日好好的宫宴不办,这是费尽心机来恐吓于我么?”
明珠神色不变:“是。我就是要让夫人知道,有些事情的容忍,是因着故人的情面,并不是我动不得你。”
“故人情面?”渭阳夫人嗤笑了一声,悠悠问道,“若如此,我还要谢谢这位故人是不是?”
明珠没有再答这句无意义的话,而是顺手一指那盏茶,缠枝芍药青瓷茶碗的边缘还残留了渭阳夫人唇上鲜红的胭脂,但那几乎看不出的少的一小口茶汤早已经转移到了渭阳夫人的手帕上:“南夷梦泽茶安神养气,夫人如何就不敢喝呢。”
渭阳夫人也看了一眼那碗茶,黛眉微蹙:“南夷梦泽茶?蛮夷野草,何足入口,这就是太孙妃的待客之道么?”
明珠上前将那茶碗端起抿了一口,重又放下:“夫人若是不屑入口这样的蛮夷之茶,又如何能送去东宫呢?”
渭阳夫人竟然似乎有些不耐:“我何时将这样的东西送去过东宫?”
明珠仔细打量着渭阳夫人的神情,口中只是轻笑:“这样明知故问,不像夫人的作风。”
渭阳夫人心思飞转:“元德太子后来的病情,是与这茶有关?”
“有关无关,夫人心里清楚。”明珠平静道,“此事若不是夫人所谋,便是他人假借夫人之手、夫人之名了。”
彼此都是琉璃心肝的人,渭阳夫人自然立刻知道所谓的“他人”可能是谁,脸色到底还是难看起来:“太孙妃奉旨协理这初五的宫宴,难道就只跟我在这边说闲话,都不用顾忌外面的宗室女眷和命妇们了么?”
听渭阳夫人说出了这样的话,明珠便知道今天该说的话算是齐全了,也不应声,只是干脆地拍了拍手。
很快,白翎领着宫女们捧了衣裳进门,渭阳夫人原先自己带的侍女也到了,进到暖阁的內间服侍着渭阳夫人将宫衣换了。
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长,明珠就一直在外间等候,待得渭阳夫人的衣衫整理完毕,才与她一同回了景和殿的正殿,当着众人向渭阳夫人含笑颔首:“夫人果然通透,今日受教了。”
第145章 计中之计()
渭阳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并未舒展,倒不是因为这句话中暗示的离间之意,更要紧的是此刻席间的酒菜都已经撤了下去,众人面前都换了果品和茶水,那隐约萦绕的特殊香味,分明就是刚才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一杯所谓南夷梦泽茶。
至于昌亲王妃越发不友善,甚至可以说冒出怒火的目光,渭阳夫人才不会放在心上。
女眷之间那点雀角鼠牙的小心思算的了什么?太孙妃话里所指的每一件事,倘若当真追究闹大起来,样样都是能牵涉全族,动摇朝局的。
然而能分辨出这种南夷草茶的人显然很少,众人虽然觉得茶水的味道稍微有些不同寻常,却也没有太多防备或者拒绝,几乎人人或多或少都喝了几口,怒火中烧的昌亲王妃更是满盏饮尽,一滴不剩。
明珠缓缓扫视全场,尽收眼底的不只是的那些衣香鬓影,锦绣珠翠的贵妇们神情如何变化,也包括了侍立在景和殿内四角的心腹侍女们的目光示意。
孝瑾皇后抬了抬手,身边的女官白芷便起身宣布宫宴结束,照例给命妇们赐下了四样内造的赏物,也无非就是珠串宫花之类的作为年礼,这场初五宫宴便正式落幕。
太子妃还是回宫外的玄康太子府,而明珠则在将孝瑾皇后送回昭阳殿之后才回了东宫。
一进门,便见予钧已经回到了重华殿,只是朝服外袍并没有脱,就拿了一叠天行镖局和连云帮的密信,斜倚在坐榻上翻看着。
“怎么不更衣呢?”明珠稍微有些诧异,由染香和青鱼服侍着换了自己的衣服,便挥挥手叫侍女们退下,自己上前坐到予钧的身边。
予钧眼睛还是盯着信件快速浏览,下巴却自觉地往前探了探。
明珠习惯性地伸手去给他解了金冠的丝带:“先放一放,我跟你说一下今日宫宴的事情。”
予钧却没松手,继续翻着那一叠厚厚的信件,只是随着明珠的动作起了身,手肘也抬起打开。
每当这样的时候,明珠便知道后面予钧又要开始耍无赖了,往往是由着她亲手给他整理了衣服还不够,三下两下便会粘上身。
果然,当明珠在予钧身侧给他系上了燕居常服的腰带之后,几乎是在那刚刚好的一息之间,闪电般提气滑步,瞬间就退出了三尺有余。
然而予钧竟然也好像早就料到了明珠会这样躲闪,仿佛就像二人演练好的一般,在明珠身形乍动的时候也向着同一个方向迅疾一滑。他原本就比明珠高上大半头,一步滑出的长度也要多上不少,如影随形的两步紧紧跟上,左手一抄便牢牢揽住了明珠的腰,因着要加上这一冲之力,向内拦住明珠的时候反而比平常还要更用力也更靠近些,那么很自然的,二人上身一触,明珠立时便脸上微热:“你……你这人!”
予钧倒是开心的很,不但没有松手后退,还更近前蹭了蹭,低声在她耳边道:“太孙妃,公事虽然要紧,咱们也还有旁的旨意要遵呢。”
明珠当然知道他心心念念要遵的旨意是哪一道,从今年的田猎大典开始,夫妻二人就没有太多亲近的时间,后来更有元德太子的国孝整整一百日,国孝好容易结束了不久,又再面临孝瑾皇后病重的危机。总之在重重波折与顾忌之间,予钧实在是忍耐了很久。
但是,眼前的事情又哪里能耽搁?
明珠横肘一顶:“遵旨的事情回头再说,今日渭阳夫人到底什么反应,难道你不想知道?”
“不想。”予钧回答的很干脆,“我从一开始就觉得那梦泽草很可能不是渭阳夫人送到东宫的。至于宫宴里头的细节,回头等靖舅父过来议事的时候跟他说说就好了,如今咱们还是先忙咱们自己的事情吧。”
“等一下。”明珠的语气带了些薄怒,反手按住予钧马上就要开始不规矩的手,“你先听我说。”
予钧终于带了些正色:“渭阳夫人还提了其他的事情?”
“青江。”明珠轻声吐出这两个字,予钧的脸色立时便严肃起来:“渭阳夫人提了此事?”心下飞快推算的同时便牵了明珠的手坐下,“这件事情如何会在此时提起?”
明珠这才将景和殿侧殿暖阁中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次给予钧,最后又补充道:“渭阳夫人自视甚高,她提起青江之事的意思,大约还是要将我激怒,也未必真是要细说此事。但她既然提起,我也不能不疑心,将眼前的事情整理完了,我还是要细查一次慕容家的。”
予钧颔首:“眼前所试探的,还是先前元德太子的梦泽草之事。虽然元德太子病弱多年,后来病故也确实是油尽灯枯,但梦泽草之事将来一旦被重新翻出,再冠以谋害储君的罪名,带出的影响很难估量。元德太子当时梦魇杀人,身体日渐衰弱,最直接的得利者还是如今的太子爷。渭阳夫人就算惯于剑走偏锋,也未必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明珠也赞成这一点:“所以你更怀疑太子爷?或者,还有太子妃?”
予钧叹道:“我对太子爷的疑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这事情里却很有些不确定。自从元德太子私下用江湖丹药强撑的事情在皇上面前被翻出来,东宫的内外防务都是严筛细查,滴水不漏。元德太子所用的全部器具都换了银质,每样入口的东西都会经过三位太医轮流检查不说,香料衣物也是查了又查。当时韶华与元德太子妃走的近,的确送过南夷的吃食甚至茶叶,但当中并没有任何一种含有梦泽草。虽然给元德太子妃的东西不如给元德太子的那样排查仔细,却也是由单独的翊卫和女官检视后才登录在册。在这样的情形下,若还能将梦泽草带进去给,那若不是内外勾结了许多人,就是带进梦泽草的根本就是内里的人。”
“内里的人,”明珠想起了玄康太子先前一次又一次的苦肉计、连环计,立刻便明白了予钧的意思,“你是说元德太子自己?那其实也有可能是元德太子妃。别的不说,只看元德太子的嫡子出生的那样晚,固然有元德太子身体的原因,但是东宫夫妻不和,应该也有关系。再说,当时元德太子为了急着确保自己膝下有所继承,那样提携徐侧妃与次子,就算沂阳侯府能够答应利益交换,怀惠夫人如何能没有怨恨?至于当时韶华郡君落水,或许就是真正谋害元德太子之人想要给韶华扣上一个畏罪自裁的名声,这样的贵戚少女又不是嫔妃,自戕也不会连累家族。”
予钧沉吟道:“这样推算下来,梦泽草的事情就应该与如今的太子爷无关。毕竟当时他是还想过要给予锋聘娶韶华的。”
明珠给予钧倒了一盏茶:“跟太子爷无关,未必跟太子妃无关。就算跟太子妃无关,也未必跟太子妃娘家无关。别忘了,淮阳铁矿的案子,国公爷可是怀疑过顾家的。”
予钧摇头:“不对,如果是顾家人的动作,那么以韶华的死作为遮掩的借口,岂不是将矛头又指向了顾家。”
明珠也摇了摇头:“谋害太子是多大的事情,以韶华之死做了结局的话,顾家自然不会俯首认罪。连累的可以是孝瑾皇后,也可以是南瀛郡主,又或者是顾家反咬一口喊冤,整个局面都会更加混乱起来。京中一旦生乱,皇上天威震怒之下很可能快刀斩乱麻。那么韶华之死,或许也可以变成顾家的一出苦肉计。”
予钧眉头渐渐蹙起:“你的意思是,顾家先谋害了元德太子,然后再杀了韶华,先叫人以为是韶华畏罪自裁,然而韶华无罪,从而彻底将顾家甚至太子爷一脉洗清,叫皇上是以为人家污蔑甚至陷害了太子与顾家?”
“对。”明珠点点头,继续梳理着此事背后的逻辑与关系,”即便这效果没有这么好,别忘了,韶华虽然是顾家女,却是南瀛郡主所生。顾帅与南瀛郡主不和睦多年,若将罪名甩给南瀛郡主,说她指使韶华毒害元德太子,那么或许太子妃和顾家也会受一点牵累,但是也会带动与南夷的外交局面。若与南夷对战,泉州水军的战力有限,最主要的还是渝州军,就如同北戎犯境的原因一样,皇上若真信了这个说法而怪罪南瀛郡主,甚至有向南夷开战之心,那么兵马钱粮,就都要送往渝州了。顾家人只要上几道表章要戴罪立功,或者是踏平南夷以示清白,那么当中所得的利益就难以估计了。”
予钧和明珠议到此处,二人对视了一眼,这错综复杂的前后恩怨,似乎有了一些新的头绪,然而也好像更模糊了。以前并不曾仔细考虑过的,远在千里之外的渝州帅府,此时细细想来,竟然并不是那么遥远或者绝无可能。那么此刻在玄康太子府里的太子妃顾氏,也真如同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一朵楚楚白莲吗?
第146章 恩恩怨怨()
腊月初八,是予钧和明珠入主东宫重华殿之后的第一次皇室家宴。孝瑾皇后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恢复,但毕竟上了年纪,这些操持家宴之类的事情还是交给了晚辈。只不过这次终于召了太子妃顾氏进宫叮嘱交接,没有再越级交给太孙妃。
太子妃顾氏接旨的时候多少有些欣喜,即使交接的这样晚,几乎只能算是走一个形式,但这也是皇后所给的尊重。自从明珠嫁给予钧,尤其是从郴州战场回来之后,太子妃已经不知道被这个长媳或明或暗、或有意或无意地打脸了多少次。
这次初八的宫宴就算是宫里已经基本预备齐全,但只要让太子妃再总览打点一番,总是面子上要好看不少的。
太孙妃明珠此时也识趣的很,主动将一些宫中的卷宗送了过去,又打发了几个宫女到太子府给太子妃协调使用。虽然还是没有如同寻常的儿媳一样亲自过来恭敬请安,或者服侍协助这个婆婆,但与先前的种种冲突比起来,这已经算是太孙妃一步缓和的示好了。
于是这场天家家宴便举办得格外顺利,在过去的一年里京中也增添了不少喜事,不仅仅是玄康太子膝下诸子结亲娶妻,其他的王府之中也有适龄子弟陆续成婚。因而相比去年腊八的场面更大些,增加了整整四席。
至于席位之间的安排,跟命妇宫宴那日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了渭阳夫人在当中,昌亲王妃的那一口气终于舒坦了些,秀丽面庞上的笑意也多了不少。
然而她身旁的昌亲王却刚好相反,虽然算不得愁眉深锁,却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轻松神色,甚至偶尔余光掠过昌亲王妃,还有些不满。
这当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瑜妃,或者说如今的瑜贵嫔。
之前孝瑾皇后病危的时候,睿帝满心的焦躁与愤怒无处发泄,瑜妃慕容莹,也就是昌亲王的生母就成了睿帝迁怒的对象。
对于政局之中的整体角力而言,前朝后宫一直都是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说在孝瑾皇后中毒之事上慕容家原本就有些嫌疑,就算没有嫌疑,睿帝想要扶持孝瑾皇后与玄康太子一脉的时候也会相应地压制慕容氏。
但是,道理与人情,永远都是两件事。
昌亲王自然明白既然圣心倾斜,那么母亲瑜妃受累势必难免,但身为人子如何能坐视不理?
之前孝瑾皇后未曾大安,誉国公府一直切切提醒他千万不可逆风而上,直犯天威,可现在的情势显然已经不同,难道还不能给母亲求情么?
一想到母亲瑜妃尽心尽力地侍奉了父亲数十年,却在垂暮之时遭到降级贬谪,甚至迁怒封宫的羞辱,昌亲王心头的火焰便止不住地突突乱跳。
而在这个时候,昌亲王妃还能笑得出来?
酒过一巡,昌亲王妃终于感受到了身边丈夫的目光,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瑜妃的降级受辱,她身为儿媳与侄女自然也是在意的,可是平心而论,却也没什么太强烈的感受。一方面固然是在誉国公府几番商议之中,如今的誉国公,兄长慕容辽一直力主求稳,静观其变,毕竟瑜妃被降了两级而已,还不算真正的大罪贬谪。另一方面,昌亲王妃不愿意细想的,就是这亲疏远近的关系。
从少时开始,阖府上下所捧在掌心的女孩儿就是姐姐慕容鸢,包括瑜妃这个姑姑每次打赏的内造礼物,也永远都是给姐姐更多更好。即便到了后来身份改变,瑜妃对渭阳夫人竟然也比对儿媳昌亲王妃还要亲近看重。
如此种种叠在一处,外表看来惯常端庄高华,沉稳和睦的慕容氏一族并昌亲王府,其实内里的关系也是微妙的很。
“王爷可是有些疲累了?”昌亲王妃柔声问道,又给丈夫夹了一块菜心。
昌亲王满腹皆是焦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