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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怔住了。
大家惊心了。
这不啻是黄山派师徒,这不啻是万里船帮主从,连宇内三庄之一的沈逸川兄弟也感到膛目结舌。
如说,要在石块上刻字留记,以他们这些人的内力修为,或许,或许皆能做得到。
但是,但是那峭壁上字体生动流畅……但是,但是那峭壁上的形状兀突虚悬,这……“这会是谁?”黄九公喃喃地说:“他究竟是敌是友呢?”
沈如娴见了芳心中不由“砰”然而动。
因为她对这字体熟悉异常,确定是他,只是生性庄重,为人审慎,未便明言罢了。
沈逸川见了心间也有所感觉,当然,对字体,他是无法辨别,只是功力,只有差小云才有这等功力。
他环首探视,犹疑地说:“咦!小云呢?怎不见麦小云出来呀!”
沈逸川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注意起其他的人了。
甄玉珍左观右望,她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说:“凤姊呢?凤姊怎么也没有看到呀?”
黄石山庄屋舍不少,但由于来客大多,是以都是二人分配一个房间。
如沈逸川兄弟,如沈如娴姊妹,麦小云住的是麦无铭的房间,而甄玉珍乃是和姚凤婷住在一起。
情况反常了,目标转移了。
沈如婉立即接口说:“走!我们先回去看看。”
十几个人又匆匆的奔进了谷内,走进了屋中。
他们分头而觅。
未几,沈如娴姊妹在麦小云房中找了一张字签,说他前去赴人家的一个约会。
至于姚凤婷,却仍杳无人影,一无消息。
甄玉珍说:“凤姊会不会同麦小云一起出去?”
“不会的。”沈如娴淡淡地说:“如果他们一同出去,小云就会在留书上带上一笔。”
沈如婉说:“说不定姊夫出去之时为凤姨给发觉了,因此她就偷偷的跟了去。”
“也不可能。”知夫莫若妻,沈如娴毅然地摇摇头说:“以小云的功力,后面假如跟有一个人,他是决不会不知道的,譬如石岩上的字……”
沈如婉说:“石岩上的字怎么样?”
沈如娴既然说溜了嘴,她也就坦诚地说了出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啊!对,我怎么没有发觉出来?”沈如婉玉掌一拍,她欣然地说:“那明明是姊夫的笔迹嘛!”
黄九公听了心间略感宽慰,但仍然是疑云不散,他说:“麦少使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在峭壁上留字呢?”
沈逸川说:“或许是一时兴起吧?”
“也或许是在发泄情绪。”
甄宗威出人意表地加上了一句。
黄九公不解地说:“这怎么说?”
“譬如说昨日酒喝多了,夜里睡不着,又譬如说他心优乃弟久出未返……”
黄九公摇头说:“这理由有些牵强……”
余永钦接口说:“也许麦少侠昨夜遇上了来敌,或者是发现了来敌……”
沈逸裕冲口地说:“这也与题字发生不了关系呀!”
这话虽然说得不够婉转,但江湖人本来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即说什么,是以听的人犹如水浇鸭背,井不在意。
甄宗威说:“麦少侠何以要在峭壁上留字,到时候我们必然会知道,麦少侠与何人订下J约会,到时候我们必也会知道,倒是姚姑娘……”
“不错。”黄九公说:“姚姑娘的去处倒是令人煞费疑猜了。”
“说的也是。”沈如婉率直地朝甄玉珍说:“珍姨,你在夜里可曾听到有什么响动没有?”
甄玉珍赧涩地说:“没有。”
“那临睡之前凤姨同你说过什么没有?”
甄玉珍略一思维,然螓首轻摇,怯声地说:“好像也没有。”
焦急的人是谁?焦急的是沈逸川,沈逸川说:“那怎么办?”
沈如娴横眸睨了她三叔一眼说:“去找呀!”
“对,去找,我们分头去找。”
沈逸川霍然地站了起来,霍然地朝堂屋门口走去。
能怪他么?如今他们已经不是道义之交,而是未婚夫妻了啊!沈如娴见了不由浅浅一笑,她并且开口了。
“等一等。”
沈逸川闻声止步,他回头说:“什么事?”
“分头去找可以,但必须要二人一组,或者三四个人。”
“为什么?”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是幽冥教出的计谋呢?”
“什么计谋?”
“假如他们蓄意地诓走了凤姨,料想到我们必然会大举出动四散寻找,若掉以轻心,若实力分开,那对方可以守株待兔,那对方可以张网捕鱼,逐一相诱,各个击破。”
“对,我们必须要好好地计划一下,安排一下。”
麦小云施施然地下了天都峰。
当他经过半山寺的时候,就略略趄趑,虽然不拟进去,但眸子却刻意地朝里面多看了几眼。
既到山脚,已是午时已过,末牌初起,由于肚子中空空如也,遂信步的向左近汤口镇走去。
汤口镇是一个小山城,可是模样显得有些特别,地势很高当然不在话下,倚着溪流也是理所当然。
它所不同的是,镇民们在溪流两旁沿水而居,面街而筑。
骤听起来,沿水而居,面街而筑可正常得很,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有,它就是不一样,所以这里必须要说得清楚一点,明白一点。
那就是中间有一条六尺宽,四尺深,水势湍急的溪流由西朝东的滚滚而下,而溪流两侧都是街道,街道旁边才是房屋。
因此,从们从南边的房屋去向北边的房屋必须要横过街道,再跨过溪流。
溪流上面隔几间店面就架有一座木桥,然后又经过街道方能抵达他们欲去的所在。
街只一条,也算两条,居民们为方便计,把靠北的叫成“北大街”,靠南的叫“南大街”了。
溪水清澈见底,甘甜可口,人家喝的是它,洗的是它,用的当然也全是它,是以将它奉在中间犹同拱璧。
汤口镇不大,但往来的却不少。
那是前来游山玩水的游客,那是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
麦小云走进南大街一家小食店。
现今是大热天,所以人们多半都往南大街跑。
因为,南大街朝北,晒不到太阳。
吃饭的时辰过了,饭店里可以说已经没有客人了。
就算有,那也只是小猫一只二只而已。
麦小云选了一张洁净的桌子,朝着门户坐了下去。
当户而坐,这乃是江湖人的习性、经验。
因为这样比较安全,视线广能防人偷袭。
因为这样比较聪灵,眼界阔可烛人机先。
随意的点了几样菜,然后拿起店小二拿来的毛巾抹脸,擦手,这时,店门外突然走进一双身穿黑色衣衫的青年男女来。
第二十九回 两教主挑战战群英
那个男的一眼看到了麦小云顿时怔了一怔,接着脱口地说:“你是麦小云!”
麦小云并不认识对方。
但是,当那个黑衣汉子的怀中钻出了一只黑毛猴子时,他心中不由一动,也就回口地说:“你是‘黑然神’!”
不错,他们正是“黑煞神”、“黑煞女”和“黑煞猴”。
这一点,麦小云可要比乃弟强多了。
麦无铭待对方报出了名号,才知人家的身份,而他,见闻广,经验丰,一看到那只黑毛猴子,就能了然于胸了。
“黑煞神”听了感到困惑,他说:“兄台认识在下?”
“不认识。”
“那兄台见过在下?”
“也没见过。”麦小云也同样的心有疑虑,也同样的一字不改回敬了过去,说:“兄台认识在下?”
“不认识。”
“那兄台见过在下?”
“也没见过。”
麦小云忽然忆到对方双双地站在旁边,不由赧然地说:“啊!请恕在下失礼,二位请坐,我们相见有缘,何妨喝他两杯。”
“从命了。”“黑煞神”爽直地转向“黑煞女”说:“二妹,坐吧!”
兄妹二人分别地落了座,麦小云又开口了。
他笑笑说:“在下的确是麦小云。”
“‘云天青龙’,我们兄妹久仰了。”
“黑龙江畔的‘黑煞神’、‘黑煞女’,以及那只‘黑煞猴’,在下也是闻名已久了。”
店小二适时地送上了碗筷和菜肴,麦小云又嘱咐他多弄几道菜,两壶酒。
“黑煞神”说:“我们兄妹身漂南国,只不知麦大侠怎会一眼就呼出贱号来呢?”
麦小云说:“当然,身穿黑色衣衫的人在天底下多如过江之鲫,但再带有一只黑毛猕猴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好眼力,好见识……”
“兄台夸奖了。”麦小云笑笑说:“我也正在纳闷着呢,兄台怎会这么肯定在下就是麦小云?”
“因为在下由岭南来,在岭南曾经会见过令弟麦无铭。”
“哦!”麦小云听了心头一动,说:“舍弟去了岭南?”接着,他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有些滞钝。
“是的,他与洪家寨有了瓜葛,有了纠纷。”
“啊!那儿有诸多的毒虫毒物,焕蚣百脚!”
“不错,但令弟对毒虫似乎毫无所惧。”
“黑煞神”略一迟疑,略一停顿,又说:“不过,对方尚有帮手,而那些帮手饲有厉禽,蓄有猛兽,恐怕应付不易。”
“黑煞兄何以知之忒详?”
麦小云精神一振的说着。
黑煞神遂将自己兄妹去岭南的经过和遭遇全给说一遍。
“原来如此,多谢二位仗义,在下这厢谢了。”
“哪里的话,这原本是我辈应做之事,只是我兄妹惭愧,因受对方疗毒之惠,格于局面,碍在情势而未能公然挑明,至今想起,心中仍旧感到黯然呢!”
麦小云诚恳地说:“黑煞兄言重了。”
“黑煞神”觉得心中耿然,他说:“麦大侠是否要去岭南走上一趟?我是‘老马’,当能奔得轻车熟路。”
麦小云衷心地说:“不用了,事情全都过去了,如今舍弟已经平安无事。”
他坦然地笑笑,接着又说:“吃过饭,我们只要去南贯大路的十里亭,那就能等到他了。”
“黑煞神”满腹狐疑。
他双眼紧紧的盯着麦小云说:“怎么?莫非你曾经接到令弟的传报?”
麦小云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怎么说得如此肯定?”
麦小云涩然地笑了一笑,说:“那是我昔才所感应到的。”
“感应?”“黑煞神”不由恍然大悟地说:“啊!对了,你们是孪生兄弟?”
“是的。”
“我听说李生兄弟冥冥中彼此常有心灵上的感应。”
“有时候血亲或夫妻也会。”
“那我们快些吃,吃完了就去十里亭等麦无铭。”
北国的人直爽豪迈,他们是想到就说,说了就做。
“二位请。”麦小云端起了一杯酒说:“我敬你们。”
“喔!不敢。”“黑煞神”也捧起了酒杯说:“俺兄妹敬你。”
破格捣练子令“功名道,京畿路,二者皆辛苦,泪眼相送心酸楚。长亭兼短亭,一程又一程。”
长亭是离人惜别的地方。
长亭是迎宾相候的所在。
长亭,它也是过往的客商,来去行旅歇足舒腿的处所。
这时,未末申起,安徽南下大道的一个长亭里有三个青年人在歇足。
这三个青年人的性别是二男一女。
这三个青年人衣衫的色泽二黑一蓝。
这么说,他们该是麦小云和“黑煞神”兄妹喽?这么说,他们不是在歇足而是在迎宾喽?不错,正是他们。
他们正是在那里等候由岭南返回来的麦无铭。
麦无铭离长亭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麦小云和“黑煞神”兄妹全都迎了出去。
“啊!麦大侠,你怎么这么快也赶回来了……”
“黑煞神”一脸兴奋地说:“所遭遇的禽兽蛇豸怎么样了?”
麦无铭笑笑说:“蟒蛇眇目而遁,厉禽亡于剑下,饿狼闻到了血腥,它们偷懒捡便宜,就顾不得费神再伤人,各各在地上叼了一只死鹰管自地去饱餐了。”
“不是还有一只母大虫?”
“不错。”麦无铭说:“至于那只毒大虫,它自尽了。”
“什么?自尽了?”“黑煞神”惊疑地说:“老虎也会自尽么?”
“会啊!”麦无铭半真半假地说:“因为它不想活了,就一头撞向崖下而去。”
“哦,原来如此。”“黑煞神”了悟了,他不由满怀敬佩地说:“也只有麦大侠你才有这等气魄,才有这等功能……”
“阁下谬奖了。”
“二弟,难为你了,辛苦你了。”
麦小云见“黑煞神”与乃弟聊得那么起劲,也就不加插嘴,暂且的歇在一旁。
如今二人话语业经告一段落,他才开口招呼,才一把握住了麦无铭的手。
“啊!大哥。”
麦无铭欢然地叫了一声,然后费解地说:“怎么和‘黑煞神’兄妹走在一道,莫非在北国时就已经认识了?”
“不,在北国我也只闻其名,未见其面。”麦小云说:“还是刚刚汤口镇的小食店进餐时所邂逅的。”
“哦!那大哥可去过黄石山庄?”
“去过了。”
“大嫂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呢?”
麦无铭双眸紧紧的盯着麦小云,他实在感到奇怪。
麦小云笑笑说:“学你样,溜出来的。”
麦无铭也粲然地笑了,他说:“你出来有什么事呀!”
“赴廖不一和潘松秋之约。”
“廖不一和潘松秋?”麦无铭这次吃惊了,说:“他们怎么会找上你?”
麦小云悠然地说:“不只是我,而是我们。”
“所以你来等我了?”
“当时我还没感到你什么时候回来……”
麦无铭听了心中一动,他立即接口说:“因此你一个人前去赴约了。”
“我能不去么?”
麦无铭肃然地说:“结果呢?”
“结果对方见不到你,再期约三天。”
麦无铭舒出了一口气说:“为什么?难道还是为那柄翡翠玉如意?”
“不,为的乃是地狱门。”
“他们也知道地狱门被毁了?”
“是的。”
“那与他们,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有。”麦小云说:“他们说这件事是我们兄弟干的。”他放开了麦无铭的手,语声有些自嘲,语意有些遗憾。
“嘿!这真是空穴来风!”
“可是廖不一二人说得有凭有据。”
“是谁?”麦无铭追问着说:“莫非是幽冥教?他们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是地狱门第九殿殿主,‘子母金环’姚天送。”
一听到姚天送,麦无铭不以为奇,他反而泰然了。
“这么说我们当时怀疑的不错了,就是他!”
“你的意思可是指姚天送就是幽冥教主?”
“是的。”
“可是我曾经和幽冥教主遭遇过,对方虽林蒙着脸,但我断定他即是‘湘西僵尸’毛永寿。”
麦小云说得肯定。
麦无铭说:“我先后地也曾经和幽冥教主动过两次手,一次是毛永寿,另一次则不是。”
“哦!是吗?”
“应该是的。”麦无铭审慎地说:“毛永寿所倚仗的只是尸毒,而另一个蒙面人的功力截然不同,他竟是高深莫测。”
“这么说起来,幽冥教主是有两个喽?”
“也应该是的。”
麦无铭也说得十分的肯定。
“那还有一个徐至瑜呢?”麦小云经过了思索,不由提出异议说:“恐怕真正的幽冥教主乃是‘云龙三现’徐至瑜哩!”
麦无铭听了略一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