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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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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打蛇随棍上,白瘢狼素来奸诈,他焉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就接上了口。
    “对,那个女子背弓带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道路,公子,我们还是快走,快走为妙呀!”
    安龙媒心头正感彷徨,怔忡难安,虽然绛衣姑娘也告诉过他一些话,却拿不稳主意,现在双方一人一句,更有道理,随即作成了决定。
    “好吧!那你们就去准备车马启程吧!”
    车辚辚,马萧萧.白瘢狼他们赶着骡车倒东南大路而行。
    走出数里,骡车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弯.折向北边的一条岔道上面。
    安龙媒纵然甚少出门,但是,东南西北,地区坐落总还分得清楚,他见状顿时满心疑惑地说:“呃,你们怎么舍大路而就小道?”
    白瘢狼抬手朝前指了一指说:“公子,你看,前面不是有一座高山挡着吗?这条乃是近路,绕过山石,就可免去翻山越岭之苦了。”
    “哦!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行了一程,渐渐地,乱石荒草,崎岖颠簸,幸好是轻车,骡是健骡,虽然走得艰辛,但还不致趔趄。
    安龙煤蹙蹙眉,喘喘气,咬咬牙,抹抹汗,不住的催着牲口。
    又是一程,前面就是黑风岗。
    白瘢狼立即向傻狗使了一个眼色,说:“但狗,这里地势陡峭,你好好的招呼车子,我要照顾公子,免得不小心给摔了下去。”
    “噢,是的。”
    傻狗会心地应了一声,他勒住了拉车的那头骡子,蹒跚而行。
    白瘢狼一拉缰绳,随即与安龙媒上了一个并肩。
    安龙媒心中不禁暗暗地想:“这两个脚夫倒是尽心尽力.到时候难免要多赏他们几两银银子。”
    黑风岗一面斜坡,一面沟壑,山风飒飒,野树摇摇,说危不危,说险却险。
    一上岗顶,白瘢狼见地头已到,立即右手使力,倏然象安龙媒的肩头推去!
    不早不慢,不前不后,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突然飞来了一块山石,它击中了白瘢狼胯下坐骑的臀部。
    骡子受痛受惊,顿时前蹄猛抬,使劲“呜”地一声长鸣,就向下坡冲了下去,把他四脚朝天地掀翻在地!
    骡子恋群,同进共退,一只跑,三只跟,只一会工夫,就跑出了五里地路。
    这也叫“偷鸡不着蚀把米。”也可以说“暗室也有天地知。”
    白瘢狼非但平白地给摔了一跤,险险地自己滚下百丈深壑,而且,还一跛一拐地走上好几里路!
    哪里来会飞的山石?
    这当然是麦小云的杰作了。
    麦小云见姓安的公子上了路,而不见绛衣姑娘的形影,他虽然不悉对方的来历和心意,但是,他听到了那两个脚夫后半段不怀好意的密谋,因此.就倒折跟了下来。
    好在白瘢狼的行业干的是脚夫,这一点路他并不在乎,只是心中感到别扭,感到窝囊。
    不由边跑边咒地说:“你这只四蹄的的畜牧,好跳不跳,好跑不跑,偏偏在这节骨眼的时候跳了起来,跑了起来。
    “以致坏了大爷我算计妥当的大事,一旦大事底定,看找不宰了吃你的肉.剥你的皮……”
    这时,夕阳斜照,倦鸟投林,黄昏已临了。
    而他们的前面,也正好有一座老寺古刹。
    安龙媒定一定神,遂一拉骡首,轻步的踢鞑过去,举目一阵打量,见这老寺实在是老得掉了牙,脱了发。
    墙壁上的粉刷早不见影儿,连层叠的红砖也禁不起风吹雨打太阳晒,斑斑剥剥,都腐了,蚀了,酥了……
    猛抬头,山门顶端的横匾已经褪成了原色,不过,“能仁古刹”四个大字,还依稀可辨。
    转过拱壁,壁旁放对一张桌子,桌子上堆些香烛金纸.一张凳子.凳子上坐着一个寺僧。
    安龙媒跨下了坐骑,整整衣,抖抖尘,然后双手拱礼地说:“请问大师,此路通往何处?”
    那个僧人约有四十年纪,双睛闪烁,红光满面,穿的倒也不坏。
    他瞥了对方一眼说:“此去只通吕家寨小村。”
    “那过了吕家寨呢?”
    “干山万壑,峭壁岭岩,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安龙媒听了个由怔了一怔,他说:“这么说来,此条路是走不通的了?”
    “不错,此条正是‘绝路’,不然能仁寺何致破败如此?它‘专收幽灵’,‘广留鬼魂’!”
    这个和尚语含“禅”机,旁人却是听它不懂。
    安龙媒又急了,又忧了,他喃喃地说:“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本寺备有客房,施主何不宿上一宵?明晨‘上道’,换个‘世界’好了。”
    安龙媒正在迟疑,白瘢狼已经赶上来了,说“既然前去无路,那我们再绕上岗子去吧!”
    那寺僧接口说:“天色已晚,你们若再返回茌平或更远的地方,必然要走上几个时辰的夜路,而这黑风岗路狭地险,万一有个闪失,那可要后悔终生了。”
    安龙媒尚有迟疑,尚在犹豫,那个寺僧已经拉破喉咙高喊起来了。
    “喂—一有客人来了。你们大家快出来接待啊!”
    “乒乓乓”,“咿咿呀呀”,山门开了,偏门也开了,一下子撞出来五六个和尚,他们也不管人家住不住,宿不宿,就七手八脚拉骡的拉骡,推车的推车,未几即安置在天井之中。
    安龙媒见大色果然已晚,僧人说的不无道理,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被拥进了山门里面。
    白瘢狼徒呼奈何,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过了今宵,再想办法制造第二次机会了。
    他的目的,他的愿望.乃是拟在黑风岗顶将安龙媒推下山沟,霸占对方数千两的纹银.然后逍遥他乡。
    这也是他和傻狗在悦来客店前厅中所密谈的话语,但是,天不从人愿,一路上诸多叉歧,诸多事故。
    其实.这也是他命中评定,一生中无财、更无福,因此,已没有第二次的机会可以制造了。
    非但得不到钱财,还当夜连性命也断送在能仁寺内,更折了寿。
    大殿内澹澹淡淡,冷冷清清。
    同样的专院,同样的神佛,有的寺院香火鼎盛,有的神佛披红贴金.但有的却是黯淡无光.冷落伶丁,所以,做神佛也得选一个有天时、地利及人和的地方才行!
    酉时正,晚饭开了,当家和尚特别殷勤,他在大殿上点了一个***通明,并且摆了一桌素筵,菜点丰盛,还有酒呢!
    当家和尚的年纪五十左右,比刚才坐在寺门外面的那一个要大了一些.也胖了一些。
    他斟满了两杯老酒说:“来,施主,我敬你.你来时平平安安愿去时也快快乐乐,无牵无挂。”
    安龙媒说:“多谢大师盛情招待,但小生却不善饮酒。”
    “不善饮就小饮一杯,这酒能使你如游太虚,如上天庭。”胖和尚端起安龙媒面前的洒杯,硬塞在对方的掌中。
    “我不会饮,真的不会饮……”
    “不会饮也得喝了这一杯。”
    “大师原谅……”
    二人推来推去,忽然“砰!”的一声过后又是“嘶”的一声。
    杯子破了,但地上却不见水渍,意外地竟现出了熊熊火光!
    酒里有毒,烈醪之中掺上了砒霜!
    安龙媒怔住三了,吓着了,他觳觫得连话也讲不出来。
    胖和尚生气了,发怒了,他狠狠地说:“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佛爷看你是肥猪拱门,就发了慈悲之心,所以想给你留个全尸。
    “如今,你自己弄砸了锅.搅坏了局,那就准备开膛吧!”
    他身子一侧,霍然由靴筒中抽出一把牛耳尖刀,抵在安龙媒的脖子上,然后又喊叫了起来。
    “沙弥,拿绳子和面盆出来!”
    两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弥飞快地逸了进来.一个拿了一根麻绳,一个捧着一只面盆,两盆中过盛有小半盆的水!
    安龙媒个必喝酒,他已经在游太虚、上天庭了,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周身无力地任人捆,任人绑了。
    胖和尚仰天哈哈地一阵大笑,然后说:“小子,你活着是个糊涂人,死了叫你做个明白鬼,老子不是和尚、为了混饭吃才剃去那三千烦恼丝。
    坐不改姓,行不更名,以前叫‘赤面虎’阮百男,如今嘛!
    ‘黑风大王’便是!”
    他牛耳尖刀高高举起,重重插下,顿时听见“扑通!”一声,人就倒在尘埃上了。
    安龙媒就这么呜呼哀哉了吗?当然不是,请看,一不见血箭标射,二不见心肝落盆,三嘛!地被人捆绑在屋柱上,无论生死可全倒不下来呀!
    那躺在地上的又是谁呢?
    他就是杀人者阮百男!
    阮白男蜷伏在地.脑后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孔洞,血水正汩汩地直往外流,纵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这么说,该又是在小玉芹的杰作了?
    也不是的,这次不是麦小云,乃是绛衣姑娘在屋瓦上以雕弓发出来的钢珠铁弹,创了阮百男,救了安龙媒!
    绛衣姑娘因有事不得不离开茌平的悦来客栈,待返回去的时候,已不见安龙媒的形影,严加追查,客店掌柜才告诉她对方已经上道就路了。
    脚夫奔走四方,地熟路熟,但她乃是江湖中人.而且此处又是地头,方圆数十里地当然更加熟了。
    辨蹄痕,勘车辙,因此及时地赶到了能仁寺。
    绛衣姑娘一弹打翻了阮百里,人也顺势纵下了天井,再两个起落.掠进大殿,反手掣出雁翎薄刀,略一晃动,安龙媒身上的绳索随手而断。
    然后沉着声音,寒着粉面,一丝不苟地说:“进去!先到厢房里去避一避!”
    安龙媒三魂在飘.七艘在荡,如今见到绛衣姑娘犹如见到了亲人。
    他喘喘气,宁宁神.继之拱起了双手说:“多谢姑娘出救,多谢姑娘相救……”
    “别再酸酸了,快进去!”
    安龙媒身形晃荡,脚步跟跄.以手扶着墙壁回到他所住的厢房中。
    事出突然,情遇意外,两个沙弥一见个由手足无措,惊慌失色。
    待他们回过了神,转过了气,立即抱头鼠窜,边奔边叫地说:“不好了,大当家被人给杀了……”
    这一大声嚷嚷,内殿中顿时窜出了五六个和尚来。
    其中一个头陀率光骂了起来,说:“好个贼婆娘,你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到能仁寺来行凶?”
    他叫“赛行者”吴即,带发修行,但仍然难安于“寺”,不守清规,因此被原化度的寺院“翘”了出来。
    四处挂单驻脚,还是无人肯予收留,最后飘到了能仁寺,方与“赤面虎”阮百里臭味相投,住了下来。
    “赛行者”的兵刃是月牙铲,月牙牙既长又重,同于重兵刃,兵器谱上云;“一分长,一分猛。”
    它能制敌于三丈,它能击物成粉,是以一经挥动.风声呼呼,灰影圈圈,威势煞是吓人!
    绛衣姑娘远程施展展雕弹弓,近搏运用雁翎刀,兵器谱上也曾经有这么一段记载;“一分浅,一分险。”
    刀似雁翎,轻巧锋利,人如燕莺,灵活迅捷,她略一摇曳闪烁,立即滑进了对方月牙铲尖刃之内,刀刺掌劈,各尽其极!
    这一来,吴即措手了,仓年了,他空有一身蛮劲,白练兵刃招式,连连退缩,连连躲闪,月牙铲反而成了累赘。
    “好一个年轻美貌的俏女子,又是‘天丽自荐’,洒家艳福不浅,今晚可以软玉入怀,温香在抱,参它一个欢喜禅!”日间坐在山门外的那个和尚见状立即加进了战围,他叫“花和尚”鲁乞,性喜漫色,曾经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使的乃是一根枣木齐眉棍。”呸!你这淫驴恶秃,万死不赎,看姑奶奶不把你碎尸万段,劈于刀下!”
    绛衣姑娘既羞且恨,她柳眉双挑,银牙齐咬,满脸布上了杀气,周身奋起了全力,以一敌二,虽然感到有些压迫,但仍能从容地游行在二人之间。
    可是,鲁乞一上,其他的几个和尚戒刀一摆,也俱都拥上来了!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有这许多的手,有这许多的人,绛衣姑娘如何承受得住?如何应付得了?
    因此.她手忙脚乱,心慌意惘了……
    “以众击寡,万耻之尤,打!”
    突然,数缕黑线由屋顶上散落下来。
    这些和尚说他们坏,却还真乖,丝丝线线,但不错过,他们一人迎上一丝,一人接着一缕,然后.“嘎——”,喘息声连续响起。
    “当啷!”兵刃落地声也连续响起,接着,所有的和尚,先先后后,又连续地软了下去,瘫痪在地了。
    那黑线是什么?
    黑线乃是有人以无比神功捏碎的瓦片,然后打了出来,不偏不倚,每块碎瓦丝毫不差地击中了每个和尚的气门。
    从此以后,他们想不守本分也不成了,冈为.一手将残,腿将废.被打岔了一处神经血管,半身不遂了。
    绛衣姑娘一见就飞身上了屋顶,说:“敢问是哪位英雄,大义伸手相助?”
    “在下麦小云。”
    “啊!”绛衣姑娘既惊且喜,她立时抱拳当胸地说:“竟然会是麦少侠当面,小女子何幸如之。”
    “客气了。”麦小云笑笑说:“请教姑娘……”
    “小女子何玉凤。”
    “哦!也恕在下失敬。”麦小云也抱起双拳说:“原来是女侠十三妹。”
    “见笑了。”
    “哪里,是久仰了。”
    “那是麦少侠抬举。”
    “衷心之言。”麦小云慎重地说:“还有,两个脚夫,也心怀不轨,望何女侠能……”
    何玉凤一听顿时接口说:“莫非他们已经有所行动?”
    麦小云点点头说:“是的,在黑风岗顶,他们曾经卜手欲戕害那个姓安的书生。已遭在下给破坏了。”
    “多谢麦少侠侠胆仁心,嗣后之事,不妨交给小女子处理好了。”
    “彼此彼此。”麦小云笑笑说:“难道何女侠不是吗?”
    何玉凤听不由樱桃绽了,瓠犀展了,也浅浅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打退堂鼓了,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两个人相对地抱起拳头说着。
第十七回 三喜客栈祛尸毒
    海口镇城隍庙后面的破屋中,这时候坐着三个人。
    他们当然是麦无铭、姚风婷、地主城隍菩萨纪国勋了。
    姚凤婷生性爽朗,而且又寻亲心切,是以最早开口说话的也就是她。
    “麦少侠,我们什么时候赶去黄山?”
    “既然有了目标,差就不在一天两天,我看明天或者后天。”
    “兵贵神速,我们何不即时就走?”
    “但先得探查一下此地幽冥教分坛的动静或去向。”
    “那现在就去。”
    “现在去必定探听不到什么结果来。”麦无铭审慎地说:“因为,时方也要经过磋商,经过安排、是以行动决不会如此之快。”
    “你的意思……”
    “我看还是留待明日早上。”
    “好吧!”
    姚凤婷怏怏地说着。
    当晚.麦无铭也不到镇上投宿旅店,将就地在城隍庙的客房中住了一夜。
    第二天,辰时时分,纪国勋由王家祠堂回来了,才一进门,姚凤婷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了。
    “怎么样?他们……”
    “一禽二兽仍旧呆在王家祠堂,‘秦岭三蛇’则已经走了。”
    “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究下去的依然是姚风婷。
    “去了哪里,无人知道。”纪国勋望了麦无铭一眼,然后继续地说:“据说是往西而去。”
    “往西而去不正是黄山那个方向?他们一定是回黄山去了。”
    姚凤婷肯定地下了断语。
    纪国勋说:“可能是的。”
    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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