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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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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童硕新毕竟是一坛之主,只见他身形一晃,虽嫌仓卒,但总是避过了对方的来势。
    身子显得不稳,口齿却轻薄依旧,强自地说:“你怎么说干就于?圆好梦也该事先谈谈情呀!”
    “上仿下效,一丘之貉,你这无耻的贼子!”姚凤婷咬碎贝齿说“好!姑奶奶这就送你去长圆好梦吧!”
    “莺回燕转”,“分花拂柳”,她一连攻出了三招。
    这一来,童硕新就感到手忙脚乱了,他的艺业,虽然比他手下的两匹狼要高明一些,但较之姚风婷却还差上一截。
    因此,再也无法分心,开口说话了。
    姚风停已经把对方恨之入骨了,女人家最最爱惜颜面,最最讲究体统,童硕新一再地口出秽言,孰能忍,孰不能忍。
    是以,她这一出手,就不遗余力,七八招一过,手印即分别的印上了对方的脸庞、胸际……
    童硕新如今似乎成了一只狗熊,被人戏,被人耍,他势穷力竭,狼狈万分,不由转怪起旁人在看热闹,就破口大骂地说:“你们是死人呀!大家上啊!”
    “喳——”大伙儿上了。
    但是,姚凤婷却不以为意,她像一只穿花蝴蝶,她像一尾迎水游国,梭插在枝叶中,回转于岩石间,目标仍然指向着童硕新!
    第十招,就是那第十招,姚风婷纤手猛扬,似刀如斧,一掌劈下!
    童硕新修嚎一声,右臂立即就下垂难动,骨折了!
    幽冥帮众怔住了,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姚凤婷舒出了一口气说:“现在总可以‘请’你们的教主出来了吧?”
    童硕新忧着面孔说:“本教教主不在此地。”
    “是吗?”
    “是的。”童硕新一手抚着受创的臂膀说:“两天前,他就离开了这里。”
    “那你们总坛设在哪里?”
    “不知道,或在九华,或在黄山。”
    “嘎!”姚风婷略一思维说:“你们教主‘万儿’如何称呼?”
    童硕新苦笑一声说:“也不知道,我们连地的面目都没有见过。”
    “你们不是一起由地狱门出来的吗?”
    一提起地狱门,童项新的眼睛不由一亮,他犹豫一会说:“不错.但是他一直蒙着一块面幕。”
    “那他什么时候会重来此地?”
    “大概下一个月。”
    姚凤婷没辙了,她转向麦无铭说:“麦少侠,怎么办?我们如何处理?”
    麦无铭说:“地狱门的宗旨乃是感化恶人,虽然他们严重地犯了天条,但是,秉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妨从轻发落,告诫他们不再危害乡里也就是了。”
    姚凤婷又转朝童硕新说:“听见了没有?从今以后.迁过向善,不准你们再向商户百姓收取什么保护费用,不然的话,卞次犯在本姑娘手中可就没有这样好说话的了。”
    童硕新号称“龙头之鸟”,就因为奸诈万分,顽强万分.虽然自己的功力不如人家.虽然自己的手臂受到创伤,但仍旧不作轻易的应话或答允,你说你的,我行我的。
    而且,他心中疑云未消,必须要问个明白,探个清楚.
    “二位都是地狱门中的神佛吗?”
    姚凤婷听了果然略一怔愕,但是.她有所依恃,是以肯定地说:“不错,我们正在逐一追缉潜逃中的元凶恶首!”
    童项新似乎有些西惶了,他回目看了闲在一旁的麦无铭一眼说:“这位所称的‘麦少侠’,可就是麦小云?”
    “也不错!”姚凤婷更是加强语气,毅然决然地说:“他正是两个麦小云之一,地狱门中的巡行特使!”
    童项新释然了,但也气馁了,他当初惊异着姑娘深厚的功力,继之又骤闻地狱门那隐秘的名称。
    如今,再加上一个武林侧目、江湖寒胆的麦小云,这怎不叫他死心塌地?这又怎不叫他气势两绝?
    “好吧!我们从此谢绝江湖也就是了。”
    他们真会从此谢绝江湖吗?那真是天晓得!
    姚凤婷舒出了一口气说:“走,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螓首微倾,横眸斜睨了麦无铭一眼,率先地举步走了。
    在途中,麦无铭虚怀地、委婉地说:‘蒙面人的行踪无定,姚姑娘难道还要守在海口?”
    姚凤婷恻然地说;“除此之外、别无去处。”
    “那在下就此别过了。”麦无铭关心地交待着说:“平时请多与城隍庙联系,下个月我当再次前来。”
    “再见!”
    麦小云离开了南浔,循着往西大路而行,去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熟悉的叉路口,他本能地弯了进去。
    那是什么地方?是桑头渚,桑头渚的故居。
    喔!不,如今该称之为新居,因为,这幢房屋他从未进来住过,麦无铭也然,要有,那也只是尚在母亲肚子中的时候。
    婚前,他们全体开过了家庭会议,两全其美,春柳双挂,一为完成麦文岳当初的愿望,二为不让桑头渚房屋继续荒芜,三为不叫沈家庄从此无后,四为不使沈氏四雄老景寂寞。
    是以,决定麦小云伉俪同老母回居太湖桑头渚,麦无铭和沈如婉则留在沈家庄。
    因此,他已经把房屋布置得美仑美英,那婚后的新房,那母子、婆媳长居之所。
    可是,地狱门事出突然,在道义上,在职责上,他和麦无铭不得不出来执行任务。
    幸亏沈家庄乃武林世家,幸亏沈如娴姐妹是江湖儿女,她们同情,她们谅解,但自己本身却不无感慨。
    麦小云抬手推开了拱门,院子中,两旁的常青灌木苍翠翠,绿油油,花枝、小草,也开始萌出了芽、探出了头,春天来了。
    迈进了客厅,巡逡着房舍,新的家具,新的装修,而且已尚无福去消受它,使用它,唉!劳碌命,真是身不由己!
    他无言地踱出了家园,落寞的离开了桑头渚。
    吴兴到了,麦小云正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忽然,街边的屋檐下冲出一个老妇人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放。
    麦小云不由感到奇怪,感到惊异。
    他凝目一看.见这个老妇人大概有五十多的年纪,穿着不坏,气色也不坏,只是眸了中有些迟钝,有些呆滞的样了。
    老妇人欢愉地说:“孩子,崇文,娘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麦小云意会过来了,他温和地说:“大娘,我不叫崇文,我叫麦小云。”
    老妇人却固执地说:“谁说我认错了人,你叫崇文,是为娘十月怀胎,双手抚养长大的林崇文。”
    麦小云笑笑说:“你真的认错了,我不叫林崇文,我叫麦小云、”
    “你是的,你是的……”老妇人口里重复着,手中也紧拉着对方的衣袖不放。
    有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围过来了,其中一个说:“你真的不是这位大娘的孩子?”
    麦小云苦笑一声说:“当然不是.”
    另一个路人说;“这位大娘也真可怜,她想孩子想得疯了,在此地她已经徘徊了好几天了哩!”
    又有一个接口说:“她早年丧夫,是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天前,孩了突然地失了踪,因此精神就失常了。”
    “人要是迷失了路,或者被人给拐了去?她孩子有多大了?”
    “这怎么会?她的孩子已经是二十郎当的少年人了。”
    “这位兄台,那你可知她的孩子怎么失踪的吗?”
    那个路人生硬地笑笑说;“不知道,我也是听西街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麦小云摇头了,叹气了,这倒好,以前苦心地探访身世,找寻父母,如今却有人认他为儿子了。
    事情既然如此,他实在也不忍拂袖而去,只有管它一管,查它一查了。
    “大娘,那我们回去。”
    “好,回去,回家去。”老妇人露出一脸笑意,牵着麦小云往西街而去。
    她的家在西街的一条巷子里,环境不错,屋宇也颇气派.
    步入了偌大的一所院子,里面厅是厅,房是房,还有一间字画满壁的书房,这该是一个书香门第!
    “主母,你回来啦?”一个十七八岁的丫环展着笑脸迎了出来。
    “唔——”老妇人神情轻松地说:“家院呢?”
    “家院他出去找小主人尚未回来。”
    “不用找了,我已经把小主人给寻回来了。”
    “公子回来啦?”那个丫环欣喜地说“在哪里?”
    “他就是啊!”老妇人用手指一指麦小云说:“这不就是你的小主人吗?”
    丫环睁着眼睛朝麦小云看了一会说;“他……他不是……”
    “他是的。”老妇人沉下声音说:“阿春,你快进去准备午膳,小主人他一定饿了。”
    “是。”阿春委委屈屈地正待转身离去。
    麦小云却把她给叫住了:“这位阿春姐,请你稍等一下。”
    阿春闻声就停住了脚步,布着满脸疑云说:“这位公子叫我有事?”
    麦小云迈上两步,压低声音解释说:“我叫麦小云.只因中主母想孩子想得迷失了神志,错将……”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个老妇人已经在催促了:“阿春,你快去呀!别把公子给饿坏了。”
    麦小云回头笑笑说“大娘,我不饿。”
    老妇人又沉下了声音,但是柔和地、善意地说“你怎么左一个大娘,右一个大娘的?我是你娘,叫娘!”
    麦小云无法可想,他只有涩讷地叫了:“娘,让我再和阿有讲几句话。”
    “好吧!阿春,你等下去泡茶。”
    “是的,主母。”
    “茶也不用泡了。”麦小云说:“我看你主母倒是累了,你不妨扶她进去睡一会吧!”
    “我主母的精神这么好,她怎么肯睡呢?”
    丫环阿春又刻意地望望这位文文秀秀的少年人,她觉得对方的确有几分像她家的公子,难怪她主母不问情由地将人家给拉回家来。
    “会的.你跟着我过去吧!”麦小云转身走了过去。
    阿春也就疑疑惑惑地随在后面。
    “娘!你找我找了这么多天.必定累了,还是进房去睡一会吧!”
    “为娘不累……”
    老妇人的话尚未说完,麦小云已经一手轻轻搭着她的肩头,一手轻轻按上她的睡穴。就这样,老妇人的眼皮阖上了,脑袋也垂下了。
    她至少得睡上两个时辰。
    阿春一见,立即惊异地跨上两步,也扶住了她主母另一边的肩膀,往里面的卧房缓缓而去。
    到了卧室外,麦小云说:“阿春姐,卧房里我不便进去,你可要小心些,注意些。”
    “我理会得。”阿有顿时使出了全身之力,半背半负地将老妇人安放在眠床之中,替对方脱去了鞋,盖上了被。
    他们又一前一后的回到客厅之中。
    麦小云说:“你们不知道你们的公子去了哪里?但他平常所去的地方你可知道?”
    “我们公子平常都在书房中读书,他很少外出,偶而出去,那也只有去普济寺和方大大师论论诗词,弈弈棋子。”
    阿春又抬头看了麦小云一眼说:“不过,最近他出去勤了,时间也长了。”
    “哦——去哪里?”
    “依旧是普济寺。”
    “那我就到普济寺去问问看!”
    “不用了。”阿春立即接口说;“我家主母已经叫家院去问过几次,都说没有,后来,她自己也去了两次,由我陪同着,结果……”
    “结果还是没有?”
    阿春点点头说:“是的。”
    “或许我运气好也说不定呢!”
    麦小云步出院子,正待举脚跨出拱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口有一位姑娘在探头探脑地朝里面观望着。
    “姑娘找谁?”
    那位姑娘羞涩地瞄了麦小云一眼,说:“喔!你这里可是林家?”
    麦小云忆起老妇人曾经叫他林崇文,是以点头地说;“不错,这里正是林家。”
    姑娘吁了一口气说:“那林公子可有在家?”
    “林公子……”麦小云感到有些应对困难。
    而那位姑娘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说:“婢女是说你的弟弟,林崇文林公子。”
    她竟然将麦小云当成了林崇文的兄长。
    “他不在。”
    那位姑娘略一犹豫,然后小心翼翼地由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说:“那就请你将它交给你的弟弟吧!”
    麦小云伸手接了过来,说:“姑娘贵姓?”
    那位姑娘已经掉头而去,她边走边说:“你只要将信交给他就知道了。”
    人家不报姓名、麦小云焉能勉强?
    他只有回头向阿春说“你可认识这位姑娘?”
    阿春摇摇头说;‘没有见过。”
    麦小云几经思虑,认为这封信必定与林崇文的行踪有关,但是,他未敢专擅,遂将信交给阿春说:“阿春姐,你拿去看看,里面写些什么?”
    阿春傻傻地笑笑说:“小婢识字不多,还是麦公子你抽出来看看吧!”
    麦小云既然要彻查林崇文的去处,些微的小节也就不容放过。
    他随手抽出了信笺,随口客套地说:“那我就越权了。”
    首先,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孔,接着,几行娟秀的字迹映入他的眼脸,那是一首捣练于令。
    “深院静,
    小庭空,
    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睬,
    数声和月到帘栊。”
    这首词意味着期待,意味着盼望,意味着怀念,也意味着相思!
    丫环阿春伸长着头颈,迫切地说:“里面写些什么?”
    “一首词。”
    “是普济寺老和尚写来的?”
    “应该不是。”
    “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首词中情意殷切,该是送信来那位姑娘的主人。”
    阿春困惑地说;“那会是谁呢?”
    “难道你家公子没有意中人?”
    阿春摇摇头说:“没有。”
    这条线索由此断了,不过,就算不断,也算不了什么线索,因为写词的人不也在等待着林崇文吗?
    “那我走了。”麦小云间明了普济寺的所在,就出了南门。
    南门外有一个山岳,那是莫干山迤俪下来的支脉.
    曾济寺就在这个山岳之中。
    “山殿秋云里,
    烟霞出草微,
    客寻朝罄空,
    僧背夕阳归。
    下界千门在,
    前朝万事非,
    看心兼送目,
    葭菼自依恋。”
    麦小云绕过了照壁.迈入了山门,知客增就展着笑脸迎出来了。
    他,四十来岁,大概是多与世人俗客接触的关系,故而精明而圆滑。
    不是吗?这位知客增刚才还和一个服饰华丽的年轻人在彼此欢愉地交谈着。
    麦小云目光如炬,他当然也注意到那个年轻人了.但是,见对方形态高傲,举止轻佻,该不会是一个整日与诗书为伍的人——林崇文——
    “施主是来朝山,还是上香?”
    “先上香,后朝山。”
    “是,施主请。”知客僧单掌凭胸,身形微弯.他在肃容。
    麦小云是佛门弟子,他当然十分虔诚地随殿上了香,然后摸出一锭五两重的元宝,去进了香油箱内。
    几束香一串铜尚且化不完,何用钱?何用两?
    知客僧见了不由眉开眼笑地说:“施主请到禅房奉茶。”
    “好的。”
    知客僧阅人无数,他知道对方或非王孙公子,但至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是以交待了其他僧人一声,就亲自陪着麦小云到了一间十分精致的禅房。
    禅房内有红木的大师椅,红木的茶几,还有一张红本的禅床。
    壁上有联,一边是:
    “云来云去,山林留穹影,
    烟聚烟散,湖水映波光。
    另一边是:
    “苍松鸣风声,
    翠竹摇月影。”
    正中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佛”字。
    彼此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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