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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点点头，表示理解，九思立刻大感欣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一声“孺子可教”。
日当头，不知不觉已经正午。下昆仑山用了一个时辰，逛街居然用了两个时辰，虽然九思自己不需要进食，但想到还是凡体的暖阳，他果断迈步进了旁边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
“嘿，两位客官里面请！大厅人多，二楼还有包厢！”
在热心小二的带领下，两人坐进了包厢里，什么都第一次体验的暖阳仍旧好奇的四处张望。在小二领了菜单下去之后，九思再次开始了讲解。
“凡间的食物不比昆仑山，无法为你增加灵力，吃了之后也只是能确保体力而已。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学着习惯吃这些东西。我这边带的丹药有限，只能在必须的时候服用，无法像之前那样无限提供给你。”
“恩恩，我知道的，师傅放心，徒儿我听夜狼说了，凡间的食物其实是很好吃的。”暖阳贴心的回答，唯恐九思会因为自己困扰。
“”又是夜狼。九思至今不能理解，暖阳明明天天都在自己眼前，就算自己偶尔下山，他们两个也不可能会这么熟识才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就在九思陷入沉思时，先前点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齐了，暖阳知道自家师傅根本不用吃这些东西，所以也就没招呼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味道明明很好，师傅真的是担心太多了！
这边暖阳吃的津津有味，对面的狐狸仙人也终于从思索中回魂了，他从暖阳那里要过镜子，拿在手中开始仔细端详。
那镜子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九思险些没拿稳，一句“安静点”不耐烦地丢出来，镜子瞬间“冷静”，对面的暖阳看得无比崇敬。
“叫什么。”九思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子，冷淡开口。
暖阳看到镜子剧烈抖动了一下，而后迅速平静下来。整个包厢里诡异的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暖阳以为这镜子中的女鬼要选择以沉默反抗到底时，一道好听婉转的女声在小小的空间响起——
“奴家名为合欢。”
第四章 栩栩（）
吃饱喝足的暖阳，忍不住自发自动的加入了九思对镜中女子的审问队伍中。
“那个，合欢？你怎么会跑到镜子里去的？”戳戳镜面，暖阳再次看到那张带疤的女人脸，很是好奇地问道。
名为“合欢”的女鬼显然很是瞧不上暖阳，对她的问话一点表示都没有。因为九思已经将镜子平放在了桌子上，所以她也没了之前的惊惧。
反倒是九思，贴心的为暖阳解释起来：“死前执念太深的人，魂魄会附在生前贴身的事物上。这种鬼魂如果执念不消，那么时间一久，除非吸人精气进化为精怪，否则天地不容魂飞魄散。”
“怎么会？”暖阳惊呼，看向镜中女子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怜惜。
合欢听到九思的说明也在一瞬间愣住，却又在感受到暖阳的眼神后情绪产生剧烈波动：“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在同情我吗？别笑死人了，我可不需要。”
即使对方态度恶劣，暖阳却仿佛无所觉，她伸手轻轻抚摸过镜面，看向九思的双眸带上了恳求：“师傅，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吧，如果魂飞魄散了也太可怜了！”
九思叹一口气，一脸“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缓缓道：“办法倒是有。只要在她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想办法达成她死前的心愿就行。到时候，自会有阴府拘魂官带她去轮回。”
暖阳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了，秀气的面容也因为开心而容光焕发，让九思也不由得跟着微笑起来。
“合欢，你听到了吗？你有什么心愿吗？我们可以帮你哦！我师父可是很厉害的！”
镜中的合欢看着面前如阳光般的笑脸，原本心中的敌意不知不觉间已经烟消云散。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纯粹的笑容了？合欢问着自己，乌黑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咦，这是什么眼泪？我原来还会流泪吗”如梦般的呓语，合欢抬手擦去脸上的水滴，看向暖阳的目光变得柔和。
“为什么要帮我？”合欢犹豫着开口，虽然她的内心已经完全信任了对方。
“为什么？因为我们可以帮到你啊！”暖阳回答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
九思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是一副见到傻瓜的表情，终于忍不住无奈开口：“你就当我们喜欢多管闲事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已经死了几天了。”
“三天。”迫于九思的视线，合欢不得不诚实回答。
“很好，时间足够。心愿呢？”
“当朝状元，丞相千金的丈夫，我要他死。”合欢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出，语气里的杀机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暖阳没想到合欢的愿望居然是要另一个人的性命，整个人都惊呆了。
九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最后还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十一天之后的夜晚是你‘魂归之日’，到时你可以在人间现出实体一段时间。”
“师傅？！”暖阳惊呼，十分不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到那天为止的十天里，我要知道你想杀他的理由，如果你的理由说服了我，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反之先告诉你，我们虽然多管闲事，却也不会干助纣为虐的蠢事。”九思用眼神安抚了暖阳，将自己的决定告知安静聆听的合欢。
“明白了。等我理好思绪，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们。”吐出一口浊气，合欢平静的接受了九思的要求。
暖阳将镜子收进自己怀中，而后右手托着腮望向窗外的蓝天，小脸皱成一团。
九思安静坐在对面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呐，师傅”
“恩。”
“徒儿觉得自己说大话了。”
“怎么？”
“也许我帮不到合欢虽然她很可怜可是”暖阳的小脸皱得更紧，撇撇嘴，她有些委屈地看向九思，“徒儿觉得生命很珍贵，谁都没有资格伤害别人的生命。”
“你说的没错，生命很珍贵。可是，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通过伤害别人活着的生命。这种人，你无须替他们难过。”九思带着微笑，淡淡的解释道。
“恩。”暖阳点点头，她知道师傅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她的眉头仍旧皱着，一脸纠结的望向楼下穿行的人流。
“暖阳，这次带你下山，除了让你见见生养你的人，主要还是想借这个机会带着你游走人间，体会人情冷暖，感受世间百态。”九思叹一口气，实在是看不得原本如太阳般的女孩现在满面乌云的样子。
暖阳还是孩子心性，听到九思这样说，注意力瞬间便被转移了：“真的吗，师傅？是说我们以后会到处玩吗？”
“什么玩，是师傅带你体会红尘。”九思抱臂，一脸严肃地纠正。
“是，师傅！”暖阳立即很给面子的点头哈腰，脸上终于重新挂上笑容，亮晶晶的双眸愉悦的弯成月牙状。
九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提点暖阳：“今晚去东阳帝宫，你不必有负担。他们在我带走你之后曾昭告天下，为你起名字为‘叶栩栩’，以后你在人前便用这个名字。”
“可是徒儿比较喜欢师傅叫我‘暖阳’。”
“我对你的称呼自然不会改变，只是从今以后，暖阳这一名字只有我知道。其他凡人怎么配跟我一样称呼你。”九思自然而然的说着高傲无比的话语，让人生不起反驳之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暖阳再一次接受九思的要求，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九思为她安排一切。
九思看着暖阳顺从安静的面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终于是第九世了吗？只差一点点了，就只还差一点点了
“暖阳，你记得，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九思突然这么说道，语气郑重的像是誓言一般。
虽然不知道自家师傅又抽的哪门子疯，但被这样说了，无论是谁都会很开心的吧！
暖阳柔柔的笑了，她望着自家师傅，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回答道：“我知道的，因为暖阳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我还很弱小，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想要保护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师傅啊！”
“所以，师傅您就放心吧，暖阳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师傅！”
第五章 何为家人（）
夕阳西下，染红天边的云霞。随着夜幕的降临，街上的行人渐渐减少，街边的房舍也依次亮起了橘黄色的温暖灯光。
都城中心最宏伟的宫殿，此刻在灯火的装饰下更显气派，外围一列列巡逻的军队，在夜幕中也是纪律森严、态度严谨，尽职尽责的守卫着皇宫的安全。
只可惜他们拦得住人类，却拦不住神怪。
当天空完全暗了下来，九思便抱着暖阳进入了东阳帝宫最中心的议事殿——东阳国君最常在的地方。
彼时，叶凌霄正在批阅白天余留下的奏折，沈化羽在一旁为他研着墨，两个人虽无交流，但他们周围却环着浓浓的温情，仿佛形成一个不容第三人存在的小世界。所以，即使整个大殿只有两人，却一点都不显空旷。
当九思与暖阳的身形从空中逐渐显化，叶凌霄反应极快的扔了手中朱笔，一把将旁边的沈化羽拥入怀中，对着来人大吼道：“大胆！何方妖孽竟敢私闯议事殿！来人！”
九思待暖阳站稳后，挥手为整个大殿设了禁制，所以叶凌霄的声音没有传出去，自然也无人得知殿内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仙人？”沈化羽自叶凌霄怀中抬起头，看到面前凭空出现的一男一女，直觉的问道。
她急忙欣喜地转移视线到旁边那女孩身上，却在看到对方一头黑发时，颓丧下来。
这时九思再次抬手，宽大的袖摆划过他与暖阳的面容，衣袖落下时，两人已经恢复原来的容貌。
“啊！果然是仙人！”一声惊喜的呼声在看清两人容貌后传来，沈化羽捂住嘴，双眼已经含满泪水。
“是是我们的女儿！不会错！是我们的女儿！”叶凌霄也激动不已，他颤抖着身子，步伐不稳的冲到了暖阳面前，抬起手来想要触摸她的头发，却又僵在了半空中不敢继续动作，仿佛害怕眼前的只是一个梦，触碰了梦就会醒了一样。
大殿中央，灯光下九思与暖阳安静的矗立。
九思一头银发流泻在身后，如银河一般的光辉让一身白袍的他更显神圣，他的五官有着狐仙一族独有的艳丽，同时因为仙气的洗涤少了几分魅惑，给人傲然高贵、凌然不可侵犯之姿。
暖阳虽只有十五岁，可她身高已达九思的肩膀。少女亭亭玉立，一头金发如黄金般在夜色中散发着光泽，她的五官是绝美的，在她本身柔和的气质下，这种美也更加让人感觉亲切。
不同于九思让人不敢直视，暖阳的容貌会让人着迷到甘愿为她的一笑而付出一切。
只是此时，暖阳蹙着好看的眉头，一双剔透的金眸望着面前失态的男人，疑惑不已——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在颤抖？为什么举起了手又放下？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沈化羽这时也冲了过来，不像叶凌霄因害怕美梦破碎而不敢动作，她一把抱住了犹自在盯着叶凌霄发呆的暖阳，紧紧相拥的瞬间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的儿呜我的栩栩母后一直在想你等你”
暖阳浑身僵硬，突然被抱住让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身边一脸“看戏”表情的九思，却在听到对方哭诉的内容时，心软了。
“你，一直在等我？”暖阳回抱住对方，轻轻拍着她因哭泣而不停颤抖的后背，感受到她的悲哀，自己心里竟然也开始酸涩。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头发，暖阳温柔的开口。
“恩！”带着鼻音，沈化羽重重的点头，她怀中抱着的是她分离了十五年的亲生骨肉，即使不曾陪伴，在这彼此拥抱的一刻，沈化羽真的觉得这十五年的等待与想念值了！
他们是血亲，不管分别多久，都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待沈化羽哭泣终于止息，叶凌霄也确信不是在做梦之后，暖阳拉着他们席地而坐。什么一国之君，什么母仪天下，在这一刻统统不被考虑。此时此地，只有一对普通的父母满怀喜悦的在与久别重逢的女儿倾吐着思念之情。
“栩栩，我的女儿，果然是跟个大美人。”沈化羽抚摸着暖阳的金发，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称赞道。
“可不是，咱们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叶凌霄注视着暖阳，同样一脸的骄傲笑容。
暖阳温柔地笑笑，余光扫到倚着墙柱自出现好像就被完全无视的九思，心情大好。
“父王，母后，这是我师傅，他抚养我长大，对于我来说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暖阳指指墙角黑着脸的男人，很认真的说道。
叶凌霄两人这才想起还有这号人，顿时尴尬不已，急忙表示歉意：“啊，是了，是仙人送栩栩回来的嘛！我们夫妇二人再见到女儿是在太过高兴，怠慢了仙人，还望仙人见谅。”
“无妨。”九思洒脱回道。实际上在听到暖阳说自己是“最重要的人”时，他的黑脸就已经龟裂了，不过因为有仙气遮脸，才没被那两人看到自己笑眯眯的表情。
“父王，我师父他很温柔的，你不必如此害怕他。”暖阳有点看不下去自己父亲低声下气的样子，像最开始向他们大吼的时候那样多帅气。
“你这孩子，我们身为凡人，当然应当对仙人心怀敬畏之情！”沈化羽捏捏暖阳的手指，佯怒道。
“哦，是吗？”看自己母后表情严肃的样子，暖阳回头对九思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
叶凌霄看到自己女儿鬼灵精怪的样子，越发的喜爱，他摸了摸暖阳柔软的金发，和蔼开口：“栩栩，你这十五年在昆仑山是怎么度过的？跟着仙人学了哪些本事？”
“陛下，这些事以后再说，栩栩今天才回来，应该让她赶快休息才是。”沈化羽打断叶凌霄的话，而后对暖阳说道，“不用理你父王，咱们今晚先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好好聊。”
“也是，是我着急了。”叶凌霄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暖阳看着两人，心中感动，其实她一点都不累，但想到刚才两人见到自己情绪波动的那么大，想来精神也很疲倦了，所以对于自己母后的提议只是乖顺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栩栩，在你未出生前，你父王就为你建好了宫殿，十五年来未曾有人住进过，但是日日都有人清扫，今晚就可以入住了。”沈化羽起身，同时拉起了暖阳，对她说道，“宫殿就在我‘化羽殿’旁，我带你过去。”
说完，拉着暖阳起身便走，高兴得就像是要给大人看自己收藏了好久的宝贝的小孩子一样。
九思抬手撤了大殿的禁制，如此，他们才可以自由出入。
沈化羽也似这时才想起九思大仙，她急忙笑着补充说：“仙人若不嫌弃，就跟栩栩住同一个宫殿如何？毕竟是您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我也怕栩栩睡得会不习惯。”
九思点点头，脸上在他人看来仍被一层白雾笼罩。
只有暖阳知道，他现在的目光正专注的望向自己，脸上带着比月光还要温柔的笑意。
第六章 人间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