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白幡然醒悟过来,哭丧着张脸抖抖嗖嗖地将汤盆端了下去重新热过。
不过多时,小白就恭恭敬敬复又端着汤盆出来。于是四人一兔一虎,通通围坐在石桌边上用了些鸽子汤。
小白因适才被祝东风点醒,方晓得自己对上神有些不敬,一张苦瓜脸惨白惨白的,重羽心下不忍,随口道:“唔……你洞府里的这只兔子精虽不会说话,厨艺倒还不差。 ”
话毕,小白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立马闪亮亮了过来,复又拿着勺子给他添了些道:“上神若觉得不错,便再用些吧,锅里还有许多。”
重羽低低应了。
一旁的阿寒又盛了一晚,将鸽肉挑了出来,就着手喂跟前的白虎吃,那白虎顺着他的手舔了舔,一口将鸽肉吞下。
祝东风看着这一幅和谐的情景,却有些吃味。自己的儿子注意力全放在了这头白老虎上。阿寒以前从未喂自己吃过东西,这会儿却将一只虎照顾的十分妥帖,祝东风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转眼凉凉地瞅了瞅那只白虎,不爽道:“它不是不用吃东西么,阿寒,你快些吃,莫要在吃饭时玩耍。”
阿寒天真地扬起头道, “阿娘,它喜欢我,所以我喂它的东西它就吃啊!”
那白虎似是听懂了阿寒的话,大脑袋往阿寒胳膊上蹭了蹭,又抬起头来定定地瞅着祝东风。祝东风不经意间看过去,竟惊觉那白虎的一双眸子中竟有些幽怨的意味,随即惊问道:“重羽,你确定这只老虎未曾成精?”
彼时一口汤正从重羽口中喷出,他接过小白递来的布巾,缓缓道, “就是只普通的白虎罢了,你生完孩子怎得变得婆婆妈妈了。”
膳毕,阿寒带着白虎出去散步,重羽靠着桌子剔完牙,又饮了杯小白端上来的山泉水泡的茶水,哼哼唧唧了半晌,期期艾艾道:“今日前来,除了来看一下你和寒儿,我还另有一桩事。”
祝东风微觉重羽今日大异于往常,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山中枯淡,听人八卦成为祝东风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于是又将凳子往重羽跟前挪了挪,倾过身子兴致勃勃紧盯了他有些躲闪的眸子笑道:“你说。”
重羽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复又哼哼唧唧道:“那个……离舸……”
祝东风闻言立刻收了笑意,坐直了身子冷淡道:“重羽,你记不记得一件事?我小时候喜欢婆罗树上结的幽昙果,但那婆罗树却独独生于九重地脉下,不能存活于异地水土。我曾偷偷去九重地脉下挖来树苗,花了死力想在青羽峰种活一颗,耗了许多心血,花费了两三百年的时光,时时浇水施肥,下雨怕给淋着,日头出来又怕给晒着,悉心照料,可那婆罗树却依然不能结果。最后,我实在没有了心情,便干脆将剩下的那几株半死不活的苗苗都拔出来扔掉了,从今往后便是连那婆罗树的名字都再不想提。我如今又忍着不耐将那旧事再提上一提,你可懂我的意思?”
重羽愣了愣。
祝东风复道:“我曾对那人也有过些期许,甚至在他初初做下错事后,还抱着一丝幻想。如今,我也想通了,他就是另一株我种过的婆罗树,无论如何也结不出果来了,曾经喜欢过,无奈他却将我的心戳了个千疮百孔。我现下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再听到了。”
沉默半晌,重羽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觑了眼一旁面色青白的祝东风,立起身来,摇了摇头,一双眸莹满了伤感,“小风,你可曾想过,当日他与心月的那事,是否还存着些隐情?”
重羽提起这茬,祝东风多年的噩梦又涌上心头,一时心痛如绞,白着脸冷冷道,“呵……能有什么隐情,难道说他与心月做了那档子事,是因为有人逼他不成?”
重羽皱眉道,“离舸他……”
话未说完,祝东风指着洞府门口冷冷道:“重羽,你深知我的脾性,你若非要提他,便早早打道回青羽峰吧。”
重羽在祝东风面前向来好脾性,这般送客,他竟也不恼,只收了面上的严肃劲儿,嬉笑道:“嘿嘿,小风莫要生气,我以后再不在你面前提他便是,正好我也有些事,这便走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话毕,又堪堪叹一口气,缓缓走了出去。
skbshge
第五十一章 血池()
菩提花间濛濛雨,南山子规一声啼。
一大清早,外面便窸窸窣窣地下起雨来,洞府前的菩提花开了满树,香味却并不浓郁,只清清甜甜的。奈何景色虽盛,祝东风心里却揣着事情。虽是夏日,此情此景却正适合伤春悲秋。
前日里祝东风与重羽相谈话不投机半句多,出言无状将他请走,不多时,阿寒牵着白虎进来,嚷着要让重羽舅舅教他七十二般变化,小白也拿着张雪白雪白的布帛想要找重羽签个名。祝东风深感头痛。细细想起自己方才种种,确是有些过份,直到过了两日,仍旧有些恹恹的,深悔自己胡乱迁怒。
雨慢慢的大了起来,祝东风站在洞府前的草亭子边上,垂首看着那淅淅沥沥的细雨。
雨水溅在泥地上,打出一个一个浅浅的小水坑,如宿命的脚印一般,即便微浅,却无法轻易消失。一滴雨水,自亭角淌落,溅起小小的水花,细微得近乎无声,可她的听觉却独独捕捉到了,只觉得恨音连绵,惆怅无限。
望了望四周,又叹了口气,阿寒去念学,小白与无名去虞符山脚下看几只猴子组的戏班子唱戏,一时间四下寂寂无人,只有一只白虎与自己做伴。
听得祝东风叹气,那老虎甚是诡异地拿大脑袋在祝东风腿上蹭了蹭,祝东风见得它皮毛油光水滑,身上隐隐泛着光,目光温顺,只往自己身上蹭,心下又有些怀疑,暗测道:“这只白虎难道真的成精了?”
当下定定盯着它敛神察探,却感觉不到丝毫妖气,唔……不过就是山中一头普普通通的白虎罢了。
那白虎见祝东风定定瞅它,复又拿它的大脑袋往祝东风身上蹭,彼时的百兽之王此时却像只大猫,撒起娇来毫无威武之气。祝东风被它撒娇的架势看的有些好笑,见它这般黏人,便伸出手来在它大脑袋上摸来摸去,笑道:“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百兽之王,却作出一副大猫的架势来,果真是被重羽驯化成仙宠了么?嘿嘿,皮毛滑滑的摸起来好舒服呀。”
这老虎低低呜咽,似听懂了祝东风的话一般,只围着她身周打转,愈发的撒起娇来,再不肯离开一步。祝东风忍不住对扁毛仙宠的热爱,何况还是头不和她抢食的温顺大猫,即刻俯下身来揽了它大大的脑袋来抵在颔下,将这老虎亲了亲,却奇异的发现,这头老虎身上竟然没有野兽皮毛的腥臭味道,却透着淡淡的竹香。
是的,竹香。
“这老虎身上的味道竟与那人有些像……莫非是我昏了头了?”
那老虎见得祝东风有些厌恶的将它推了开来,委屈的低低呜咽了两声,又小心翼翼靠了过来。
祝东风看着白虎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下一软,“怎么可能是他,我必是昏了头了。一定是重羽想的周到,兽类都是臭烘烘的,他怕熏着我,便在这老虎身上的洒了些香罢了。”
祝东风感激重羽替自己想得周全,又将自己那日的表现检讨了一番,心下决定下次见了重羽必要跟他道歉,说声对不住。
那白虎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祝东风瞧着它这般机灵,只觉不久之后这白虎定然要踏上修仙之路,且前途无量,不由很是欣慰。复又蹲下身去,抚摸着白虎毛茸茸的大脑袋,叹息道:“白虎啊白虎,我观你十分有灵性,从今往后便跟着我修行吧。以后位列仙班,也算美事一桩。嘿嘿。”
祝东风说完,白虎的反应有点奇怪,它将脑袋一歪,祝东风摸着它大脑袋的手便摸了个空。只见它虎目微眯,凑近来舔了舔祝东风的唇瓣。
祝东风大脑嗡的一声,全身立时不舒服了起来,看着白虎结结巴巴,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连滚带爬朝后退了几步,惊吓道:“你你你,你果真没有成精?”
白虎又一副大猫状,伏下身子挨着地低低呜咽了声。
可知这世上,让祝东风招架不住的事物有二,一是旋满了泪花的自家儿子阿寒的一双眼睛,二就是扁毛动物萌萌的撒娇。看了半天,仍未看出这白虎已经成精的证据,祝东风心下稍安。
阿寒念学回来,每每要与白虎抱作一团亲上半天,起初阿寒要将白虎抱上榻睡,祝东风一万个不愿,卧榻之侧,岂容老虎酣睡!这白虎再通人性,却也是只兽,且须知虎类只在晚上觅食,万一它晚上兽性大发,趁着祝东风母子睡着一口咬下去,那可不妙。
祝东风只许那白虎只卧在洞府门口,无奈阿寒却不同意。因这白虎是只普通老虎,却又通体雪白,生的过于扎眼,阿寒怕它被虞符山中的精怪吞食,死活不让它出去。对峙了半晌,各让一步,祝东风只许它在洞府里待着,却不许上床。然而第二天起来,却发现那只白虎缩手缩脚地卧在石塌上,阿寒抱着它睡的正欢。祝东风十分庆幸自家的床榻是石头做的且又足够宽敞,否则以白虎这种体格,三两天就要换床了。
见祝东风未多话斥它下去,那白虎慢慢地也胆大了起来,后来每日只要到了睡觉的时候,它便先跳上榻去,缩在个角落里等着。样子活像只大猫,令祝东风心中腹诽它必是投错了胎。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有些多雨。一天夜里,外头的雨有些大,洗刷的四周都有些凉凉的。祝东风睡到半夜只觉得冷,忍不住往热源跟前靠。恍惚中有东西轻轻的在她脸上抚了一下,身上一暖。第二天起来,却发现自己抱着只虎。虽然白虎是虎类,但处了这么些日子,祝东风却慢慢摸出来了它的脾气,端地十分温顺,无丝毫杀气,大脑袋萌萌的,还挺讨人喜欢,慢慢地习惯了,倒觉出它的好来。
似乎自己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连阿寒也说,“自从白虎来了,阿娘就再也没做过噩梦,踢被子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呢。可见白虎是瑞兽!”
祝东风深以为然。于是免不了对待它又悉心和蔼了些,更加照顾它,每日里只将它圈在洞府里,自己出门游荡时再带上它。这白虎也十分乖巧,并不在外面乱闯,除了偶尔驮着阿寒去念学、与他在一处耍一耍外,剩下的时间便都只跟在祝东风身后。
祝东风偶尔出去散步,登到山顶听松涛,观晚霞。按着山居岁月算了算,自己来此地已差不多快有六年,朝听呦呦鹿鸣,暮观星沉月起,这来来回回的,也算将虞符山上的景致看了个遍。
这一日,将将雨过,天气晴好,祝东风拂花穿叶徒步而行,提着个竹篮,往虞符山后山菩提林里去采菩提果。白虎在后面亦步亦趋。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不过堪堪走进林中十几步,祝东风便觉得不远处似有个东西在盯着自己,身后白虎亦低啸一声,凑近祝东风将她的腿蹭了蹭。祝东风直觉蹊跷,停下步来,却见白虎又低低啸了一声,随即如离弦之箭一样向前窜去。
祝东风扔下篮子紧紧尾随,却见白虎直直跑出了林子,眼见着已要跑出自己的视线,心下一时着急,便急唤道:“白虎!白虎!莫要乱跑!”唤完,那白虎脚下停了下来,在远处站着,祝东风便又循着它方才的脚步跟了去。菩提林里花果皆盛,堪堪十里。祝东风一路赶去,已微微有些疲累,行了多时,走到林子尽头,甫一出林,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祝东风立定在身后的一片菩提林前,面前是铺天盖地的妖气。空中的黑色瘴疠遮天蔽日,颇有些暗黑白昼之感。祝东风暗暗称奇,此前的几年时光里,祝东风从不曾发现这虞符山还有这么一处魔境。然而在前山不曾瞧见,必是有妖魔在此地又另外布了一番结界,而被自己和白虎误闯了进来。
祝东风定睛一瞧,瞬间发现那结界内竟然有一个血池。
那血池之中,许多动物正卯足了劲全力挣扎,但却如陷入泥沼一般,被困得动弹不得。池中无数魑魅魍魉伸出蛇身一样的触手,将血池里的生灵往深处拖拽。转瞬之间,一只犄角还未长全的小鹿被拖拽进血池,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茫然而惊恐,至死不知发生了什么悲剧。
远处传来诡异而刺耳的曲调,似是魔咒。那些被拖入血池深处的生魂随着血水的沸腾齐齐哀唱,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但最终被刺耳的咒语压制下去,那哀嚎越来越轻,越来越不可闻,慢慢地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啸,哀凄的嚎叫声自血池底下传出来,空洞而断断续续,却更显得阴森刺耳。
许多面目凶恶的妖兽立在池边严防有生灵逃出,这些妖兽有的仍是兽身,有的化出一半人形,嘴角滴滴答答流着涎水,红红绿绿的瞳眸发出渗人的光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skbshge
第五十二章 拘魂咒()
竟然有人如此残忍,以上古禁术屠戮生灵,可知以拘魂咒生拘的魂魄,三魂六魄被迫分离,痛苦万分,永不能见天日!
祝东风被这副地狱般的景象惊地说不出话来,面上严肃,心中却百转千回,十分想将自己抽上几个嘴巴子。
乖乖,这下却好,真是茅厕门前摔跤——自寻死路。这一通乱闯,却不知不觉地闯进了禁咒之地,这一窝妖怪,必要被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祝东风心中懊悔,看着眼前一池子黑红粘稠的血浆和密密泱泱的妖兽,头皮一阵发麻,立时紧张了起来。正乱糟糟不知如何应付时,却见白虎上前堪堪立定,银白色尾巴如一根棍子般逢危而立,挡在自己的身前,黑睛怒睁,前爪蓄势待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竟有些临危不乱的威仪,王者之风顿显。
祝东风看着这副情境,心中有些动容。自己竟远没有一只老虎从容淡定。这白虎虽是只兽,却也知道在危难时刻护着自己,祝东风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它。然而虽不知这结界里聚集的如此多的妖兽到底法力如何,但就凭着自己这没有丝毫法力的肉体凡胎,除了硬拼,就只能布一些小小的阵法来抵挡,微末技量定然不能取胜,而这只尚未成精的白虎,虽有威仪,奈何只是普通白虎,它又何尝有胜算呢?
话本子里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敌强我弱,敌众我寡,不能打,就只能逃。
然而自己这两条肉体凡胎的大腿却是跑不过那众多体格庞大的妖兽的,为今之计,只得奋力一逃。于是祝东风拍了拍白虎的脊背,幽幽道:“如今可是惹了麻烦了,你跑的快,赶快穿过这道林子回我们洞府去,我随后便到。”顿了顿,见白虎没有反应,又轻声道:“若到了晚上我还不能回来,阿寒就拜托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送他回青羽峰,懂吗?”
不成想,这白虎十分的通人性,听到祝东风这样说,危急时刻竟然发起了脾气,眼睛愈发大睁了起来,喉咙里低低吼着,自己并不挪步,只挡在祝东风面前推搡着她往后方的菩提林里躲。
正推搡着,半空中传来一声令人悚然的尖利笑声:“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还真是人兽情深呐!”
祝东风抬眼看去,一条半山高的巨蟒正悬在空中,眼射晓星,鼻喷朝雾。密密牙排钢剑,弯弯爪曲金钩,头上两只黑色肉角,三角脑袋上一双灯笼大的眼睛泛着红光,眼睛后面一条闪电状的黑纹,嘴里嘶嘶地吐着蛇信子,腥气冲天,更显得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