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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心月的一席话和离舸的梦境,点燃了祝东风心头的一把邪火,站在灼灼烈日下,这股子邪火越烧越旺,半天浇不下去。紧握着的一只手,些许指甲已扣入肉中,祝东风兀自镇静,心内仍似一团乱麻。揉着额角,祝东风觉得,此刻她须得找到离舸问问清楚,然而问清楚之后再怎样做,她却再想不出半分打算。
曾几何时,自己已经习惯了与离舸在一处,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替身,那该何去何从?扪心自问,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自己真的能潇洒的放手么?还是应该假装不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婚?
想到这处,猛然间惊醒,祝东风惊出一身汗来——自己对离舸的感情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没有尊严的地步,被离舸当作替身,竟然还想着就这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与他成婚!曾几何时,自己竟变成了爱情的奴隶,失掉了应有的骄傲和尊严。
“如果在这段感情中,我真如狐妖心月所说,只是充当着个替身的作用,那么,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即将是我痛苦的根源。割舍下去,纵然会有痛苦,但至少为自己留下了尊严,已经失掉过一臂了,壮士断腕我又不是没有尝试过,大不了比现在更凄惨一点而已。”祝东风暗自下定决心,即刻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想起自己出来时,离舸还在细细的为珠子穿着孔,然而这种甜蜜的耐心,却全然不是为了自己,心内不禁又是一阵暗痛。
果然,情之一字,乃是魔障,情生欲,欲生妄,妄生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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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霜上雪()
一路昏昏沉沉回了院内,一道道银红的天蚕素锦被挂在院中的竹竿上风干,随风舞动,灼灼其华,一派喜庆景象,然祝东风此刻却觉得它们很是刺眼,再不复之前初见到这满眼银红时的甜蜜喜悦。
转过眼不再去看,三步并两步走进房门,却发现莹白的珠子散落一地,有几颗上面还略微沾着些血气。祝东风登时脑后一凉,个把时辰前离舸还在磨着珠子,难道是他遇到了不测?!
祝东风心头越沉,一桩事接着另一桩事,肝胆间的怒火还未消下去,心肾间的惊恐又冒了出来。立刻散开灵识寻了一遍,却见离舸正在紫薇宫曜离殿中,好整以暇的批着公文。
“唔……我真是可笑”祝东风收回灵识,看着满地的珠子,“或许是小九贪玩打翻了盒子罢……”
……
须知祝东风要质问离舸的这桩事,是好不容易才决定的,必得一股作气,然而被散落一地的珠子搅了一番,祝东风顿觉再而衰,三而竭,委实提不起勇气来去问离舸。
接下来的几天里,祝东风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也未见离舸再回青羽峰来,屋子里似有若无的淡淡竹香总是萦绕在鼻尖,然而对她而言,连这种熟悉的味道都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一院的银红素锦仿佛撒了漫天的网,一道道红色的束缚,裹的祝东风喘不过气来。
谴通灵鹤送出的信,一连五日,仍未见回音。祝东风坐在镜前,对着镜子略整了整妆容,面色看起来有些暗淡,顺手便翻出盒胭脂,想要淡淡抹一些,然而刚触到那盒胭脂,祝东风便想起那日在冥刹海见墨钰时的情景,心中一惊,不由将手一抖,胭脂盒便被打翻在地。
祝东风也不再去管。转身出门招来朵云彩便向北极中天紫薇宫腾腾而去。到了宫门口不远处,却见一对守门的天将正睁大双眼直直地立在门口。祝东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行头,约摸看不大出来是个上仙的模样,大概等候通报还得大半晌,便捏个诀化成个蛾子,绕过正门,一路飞进了曜离宫。
一路过去,并不算十分惠风和畅,隐隐闻得几缕竹香,夹杂着些许奇怪的味道。
眼看就要到曜离殿前,祝东风心中沉了沉,竟觉出些与近乡情怯异曲同工的怯怯然来。见殿门口留着个小缝,深呼了口气,忘了变回原身,便扇着翅膀从缝里扑腾了进去。
始一进去,祝东风便听得一声娇吟。
如被万年玄冰弱水浇了个透顶。
那声音正是狐妖心月在娇娇喘息,“离舸,离舸……”
怪不得,这前院里除了竹香还有股子奇怪味道。
祝东风由内到外全身冰冷,如冻僵了般,一时忘了扇动翅膀,支撑不住,便落了下来,化成人形。倚着一旁的桌案一路缓缓走过去,不留神带倒个凳子,咚地一声响,那侧间床榻上是一双交缠的身影双双转过头来。女子媚眼如丝,男子披散着一头乌发。
祝东风昏昏沉沉地走过去,却见离舸极其镇定的披衣坐起。
“唔……这般冷静,倒不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形容。”祝东风走近几步,抬起唯一能动的一只手,将离舸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却用了十二分的力,直扇的祝东风感觉有些麻麻的,垂下来时有些微微颤抖。
旁边的心月一声惊叫,听得祝东风直犯头痛,捏个诀甩过去,心月登时变哑,抠着嗓子挣扎着喘息。
离舸的脸上出来一张手印,嘴角溢出滴血来,印在脸上好像有些苍白,看着祝东风,眸子一片幽黑,好似无甚情绪,僵持半晌,道:“是我对不住你。先时我们的婚约,便作废了吧。”
祝东风怒极反笑:呵呵,成婚悔婚却都是你说了算,甚好,甚好!你却将我看作了什么?一个闲时无聊来逗弄玩耍的玩偶?抑或是一个与你深爱女子相像的替身?又或只是个暖床的工具?
离舸沉默半晌,一张苍白的脸又变得煞白,道:先时是我荒唐,我们……我们终究是无缘。
祝东风敛了敛神,冷冷笑道:缘?什么又是个缘。有缘无缘的,又是你说了算的么?呵呵,可笑,可笑,我祝东风竟在情这一个字上连连栽了两个大跟头!罢了……”
离舸颤了颤,终究再未吐出半个字来。
心力交瘁,祝东风扶一扶额,“是我荒唐,竟就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你。我这便走。你好自为之,但愿从此,永再不相见。”语罢,转身捏了个缩地诀,瞬间便已不见,耳后隐隐有几声压抑的咳嗽,一声惊呼,但祝东风已被心伤迷蒙了心智,再未一有丝清明去追溯这声音的源头。
从星宿曜曜的紫薇宫腾云到青羽峰,一胸膛的怒火与情伤烧的祝东风一路上迷迷瞪瞪,途中从云头上栽下来两回,又撑着再爬上来,将一身上下搞得十分狼狈。
青羽峰门口,重羽叼着根狗尾巴草正躺在花地里晒太阳,望向祝东风满身的泥巴枯草,坐起身来摊开扇子嬉笑道:“哟,小风,你这是掉泥坑了?唉……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上仙,竟连云彩都驾不住么?啧啧啧……还是我带大的,委实也太丟我青羽峰的脸了!”
祝东风仍旧青灰着脸,未搭理他,蹒跚着脚步径直往里走。重羽终于看出不对来,讪讪笑道:“你这是?这是和离舸吵架了?”
祝东风停下脚步,一记眼风过去,差点将重羽冻成冰凌茬子,“少在我跟前提这个人。我亲眼见了,他正与一只骚臭的狐妖在床榻上风流,只叹脏了我的眼睛。”
“什么?离舸?”重羽惊疑道,“呵,呵呵,你莫不是看错了罢,那离舸最闻不惯那股子狐狸的骚气味儿了。”
“呵呵,我胳膊是有些不灵便,所幸眼睛还不瞎。人家你侬我侬打得正火热呢。”祝东风冷冷道。
“他,他竟真的?……小风莫气,我这便找他去!”重羽一惊,又惊中生怒,祭出破月扇,招来朵杀气腾腾的火烧云,便要向紫薇宫杀去。
祝东风扯着他的衣角道:“我只想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罢了,你莫去。且让我静一静好么?”
“我不管,他奶奶的,离舸这个紫衣娘娘腔,敢欺负我家小风,当日他是怎么跟我赌咒发誓要一世对你好的?今日,今日竟然做下如此恶心的行径,我定要揍的他满地找牙,找不着他北极中天紫薇宫的方向!”重羽怒极,挣脱祝东风的手,一路杀气腾腾往北极而去。
“罢了……”祝东风看着自己空空的一只手,和另一只怎么也抬不起来的臂膀,直觉头痛欲烈,再不理会,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寝殿。
一踏进院子,只见那满院子灼灼的银红素锦还在风中如火般微舞,屋内莹白的珠子仍旧散落一地,幽幽的散着微光,不由一阵烦躁,怒火攻心,祭出梵音哨来疯了似的全力撕扯,不一会,那一院子透着点点银光的如霞素锦便被扯得一片狼藉。顿下来缓了缓,祝东风捏了个诀,引出苗三昧真火来,将那碎布片连同珠子噼里啪啦一起烧了个干净,望着那蹿红的火苗,心中仍是如把刀子在搅一般。
小九在院外探头探脑半晌,看着祝东风呆呆立在院中,凑了过来小声喏喏道,“姑姑……那个……那个……叮当姐姐问,需不需同你抬些酒来?”
祝东风默了半晌,道:“唔……把上次喝剩下的那几坛子忘忧酒都与我搬过来吧。”
酒坛子一个接一个的空掉,又是一天醉生梦死。然而祝东风深觉这次的忘忧酒似被掺了水一样,着实无甚大用。虽被醉的睡着,祝东风却仍溺在情伤中不可自拔,连梦里,不是一幅离舸与心月作交颈鸳鸯的场景,就是那心月阴笑着指着自己道:“你本是个替身、玩偶!”,这一番番的梦境如同魇魔一般,直逼的祝东风心肠绞痛,脑子绞成一团乱麻,乱七八糟的快要发疯。
直到晚上,月亮有大半弦都隐在云中,晕晕白白不甚明亮,一时虫鸣寂寂。祝东风正坐在院中一张石凳上饮酒。旁边的石桌上、地上,已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酒坛子,被惨淡的月光映着,焕出些幽幽的绿光来。祝东风正抱着酒坛子心中憋闷,却见重羽披着一袭夜露从云头降下,一时凉风飒飒侵人。祝东风不由打了个喷嚏,见重羽走近前来,抬眼过去,发现他眼角似乎有些青红。
“唔……你看,我就说你不要去吧,虽说你是青羽峰之主,一介上神,不过要与那掌管天地经纬、日月星辰的万象之宗紫薇帝君打架,着实还是讨不着好吧?”祝东风灌了口酒,故作轻松道。
重羽看着祝东风,眼中幽光明明灭灭,口中欲言又止,半晌,挨着祝东风坐了下来,夺过坛子猛地喝了两口酒,幽幽道,“显然,他似乎比我惨的多了。”
“哦?你是说你真的打得他满地找牙,找不着北极中天紫薇宫的方向了?”祝东风扯着嘴角转头道。
“嗯……他现下的情况,也差不离了,比这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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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有狐绥绥()
“哎呦~重羽,不错不错,这些年来竟大有长进嘛,能将紫薇帝君修理的如此凄惨,自己只落得些轻伤,这等本事,也算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改日也多教我几招啊。”祝东风扯出丝笑纹来调侃道。
然而重羽却再未答话,只闷闷的又灌了口酒,转头盯着祝东风半晌,叹息道,“小风,你要想哭,便哭出来罢,莫要再故作轻松了,灌了这么多酒,若不哭出来,郁结进肺腑,便不好了。”
“我,我只是一时觉得被骗,放不下来罢了,没事……没事。”祝东风喉头哽了哽,勉强笑道。
重羽抚了抚祝东风额头的碎发,“莫要作出这副要哭不哭的笑脸来,没得引人心酸”,说完,又从衣袋里摸出颗丹药来,“你若真心里头难捱,便将这颗忘情丹服下,自此便会忘记那些让你伤心的事了……”
祝东风呆呆接下,望着重羽青红的眼角,留下两行泪来,靠在他肩头,凄凄然道:“重羽……我心里面好痛,头里面也好痛,我全身每一处,连头发丝都绞着痛……可是,可是我竟舍不得忘记,怎么办,重羽,我是不是中了降头了……”
重羽一时哽咽,脑中登时闪过一张苍白的脸,削薄的嘴唇毫无血色:“如若她不肯,你便将她打昏,喂她服下。”
重羽摇头叹息:“唉……苦啊苦,情之一厄,又有谁能够轻易脱身。”叹完,未等祝东风反应,一抚衣袖,祝东风便轻轻倒下。重羽将那颗映着莹莹绿光的丹药送入她口中,帮她顺了顺气,便抱着那清瘦的似要飘起来的身子进了卧房。
重羽为祝东风掖好被角,推门出来时,院子里刮过一阵微风,看着院角那一袭衣角划过,重羽不由重重叹息。
……
几个月过去,圆月升起,清风徐来,青羽峰侧殿院子里站着三人,沉默半晌。
“咳咳……命数,果真不可改么?其中凶险你们又不是不知,若出个什么意外……”紫衣男子苍白着脸,一头乌发披散。
“现今,只有她能寻得四把神剑并驾驭它们,当日魔神的身躯被青华帝君用四把神剑封印在四个地方,元神被启陌剑封印,如今启陌剑回归,封印亦
已有松动的迹象,加上魔神无月已有一缕元神逃脱,想来不久他就要复活了。合三清之力的卦象上显示,只有风儿能再次将他封印。”一道暗哑的男声略有无奈,黑衣暗纹似在清风中缓缓流动。
“罢了罢了,我当日将她带上青羽峰时,心里就隐隐约约有些预感,母神血脉,封印魔神乃是她的宿命……且让她将养几天,精神好的差不多了,便送她去寻剑。你们放心,母神当年将我养大,这一份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她的骨血既还在,我即便是拼了命,也会护小风周全的!”一旁扇着扇子的男子微阖着眼缓缓道。
……
一觉睡了好些天,总觉得睡着的时候有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带着些熟悉的香味,有时是重羽身上的龙涎香味,有时又是一缕竹香,再有时还会有些别的味道。待到醒来时,祝东风只觉睡得身上都要长毛了。揉了揉额角,伸了个懒腰,脑袋里面似乎有些不大清醒。
“唔……好饿。”
祝东风只觉心里空空荡荡的,便想拿些东西吃进去,来填补填补这种空缺的感觉。虽想吃东西,却懒的动弹,赖在床榻上半晌,眼见着日头升到正空,已是晌午,只得撑着只胳膊坐起,慢悠悠下了床榻。脚一沾地,不由腿上一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
“娘的,我这是吃了兜率宫那老头儿的散功丹了么,浑身软塌塌的……”祝东风连忙扶着榻边立住,慢慢走到近前的妆台边坐下,不经意往那铜镜里一瞅,问候完老娘不禁问候祖宗,铜镜里的那张脸,形容枯槁、唇色暗白、头发如团枯草一样堆着,眼窝子深陷了进去,委实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僵尸模样。祝东风被自己的脸色吓了一跳:“是了,必定是因着刚失去了条胳膊,血流的太多了,脸色才这样难看。”
祝东风拿起梳子来将头发收拾平整,对着镜子略整了整妆容,看着唇上暗淡干涸,舔了舔唇,用胭脂淡淡抹了抹,感觉看起来气色好了些,正要唤叮当拿些吃食进来,却见重羽嘴里叼着根草,手里提着个食盒吊儿郎当的推门进来:“唔……看你这副形容,气色也上来了,想是已不大难过了吧?”
祝东风嘿嘿一笑眨眼道:“左右不过失了条胳膊而已,不是又给我安了个玉做的么,想来以后咱也算半个冰肌玉骨了啊!”
重羽忽的脚步一顿。半晌,走到桌前打开食盒道:“你不难过了便好,也不枉费……”顿了顿,又道:“快坐过来吃吧,今日有人特地进奉的酒菜,百合莲子粥、糖渍冰莲、百果酥、桃花糕,都是你最爱吃的。”
祝东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搓着手流着涎水道:“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