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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整个人都很消沉。
——头两年不敢想,想了就做噩梦。
——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心疼如刀绞。这瞬间她几乎忍不住要把自己的苦衷全盘托出。
内心激烈斗争的当口,感觉他轻轻抱住了她。
“所以你要好好的,等我去接你。”
但九一愣,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各种复杂情绪同时涌上心头,连带着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把脸藏在他的怀抱里,哽咽着重重点头:“嗯。我等你。”
……
马车继续行进。
直到戴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但九才回身坐好。前方传来多拉和保拉的笑声,明显比戴纳出现之前的情绪高涨了许多。她用手贴着有些发烫的脸,不由地也笑了。
因为耽搁了一阵,入了夜后并没能按照预估那样进入还有平民居住的城市。幸好这时候是夏天,也不用怕有强盗突然从大路两旁窜出来。主仆三人把车停靠在一边,拿出准备好的吃食和水大概对付了一顿。
多拉点亮油灯,挂在车檐的钩子上。暖色的光晕照亮三个人的脸。
但九的脸依然红彤彤的。平日里颜色浅淡的嘴唇此刻却是滟泽如花。
她自己毫无察觉。只是脑袋有些发沉,昏昏然地想睡觉。多拉却皱起眉,拿手去贴她额头。
痼疾发作的前兆,就是烧热。
多拉着急起来。怎么偏偏是这时候。之前都是吃了医生特配的药才勉强把病症压了下去。可现在莫说医生了,他们停歇的这段路,黑黢黢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距离皇宫还远着呐。这可怎么办是好。
多拉急得抹起眼泪。
“没事的。应该是这两天情绪太过反复,才会把老~毛病勾了出来。现在天气和暖,比冬天要好捱得多,我受得住。”但九本来已经倚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多拉过来贴她的额头她就知道情况不妙,现在听到她哭更是确定了几分。然而她是主子,是她们的主心骨,这时候不能陪着掉眼泪,更不能显出一丝慌乱。她安慰多拉,“况且明天应该就能进入城市。到时候找个医生,放一回血,把烧热压下去就行了。”
保拉正把手帕递给多拉,听了但九的话却是吃了一惊:“放血?那可是迫不得已才用的法子。虽然能暂且压住病征,身体却是要大大受损的啊。”
但九笑一笑不再说话。
多拉仍在小声抽泣着。保拉则目光担忧地注视着阖目睡去的但九。她已经注意到了。
女子细白的颈侧,突兀横亘着一条淡色的疤痕。
天色转至黎明时分,多拉已经急急忙驱动马车。急速后退的景色渐渐不再是残垣断壁,有了草木,有了完整的建筑,还有越发嘈杂的声响。
但九推开车门向外张望。
她们已经进入主街道。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临街的店铺多半关着门,可到底还有那么几家是还在营业的。
医生也不难找。多拉之前防备着王后在但九吃食用药里做文章,早就把药方记得烂熟于心。她本意是想让医生照着方子配药,然而时下物资匮乏,她说的药剂又都是极金贵的名目,医生摊手表示自己心有余但力不足。
保拉又极其反对放血的主张。没办法,最后只能拿了几样退热祛咳的药剂暂时抵挡一下。多拉只怕舟车劳顿让但九病情加重,提议在这里停留几天。
被但九摇头拒绝了。
两人拗不过她,只得继续赶路。
烧热反反复复,但九的精神却倒还好,食量也不见怎么减少。多拉每夜入睡前都要祷告很长时间,祈求主庇佑她的公主。但九阖目听着满含祈盼和温柔意味的祷词,安心睡着。
好在除了她的病,路上并没有其余波折。多拉和保拉交替着赶车,路上连续换了好几匹马。这样日夜兼程赶了几天的路程后,马车终于停靠在了城堡的大门前。
负责通报的护卫在转身前一再用了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着两位女仆。多拉和保拉都明白他目光里的含义。
大约城堡里的所有人,都以为爱莉公主已经死了。
国王对女儿的平安归返表现出了极热切的欢喜。他甚至等不及但九去到殿中,自己先早早迎了出来。看到她面带笑意,轻声唤他父王,国王眼底也湿~润了几分。
他紧紧握住但九的手,语气急切:“怎么样?龙族答应求和的请求了么?”
但九愣了下,脸上笑意更加明显。连寒暄问好的步骤都省略了,可见亲爹是真的沉不住气了。放在平时,这套父慈女孝的戏码还是要演一遍的。
“答应了。”她盯着亲爹脸上越来越扩大的喜悦笑容,淡淡补充,“但他们同时开出了一个条件。”
她脸上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国王正在狂喜中,哪能注意到她语气和神情里的讥讽。此刻他意气风发地一挥大手,表示一个条件而已,当下不在话下。
但九眯起眼睛:“他们说,只有父王你归还所有的宝藏,才有可能考虑求和的请求。”
“这……”
国王睁大眼睛。笑容僵在震惊失语的脸上,可笑又可憎。
但九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好一会过去了国王才意识自己的失态。他干咳了两声,向女儿摆摆手:“你先下去休息吧。至于龙族提的条件……让我再好好想想。”
但九点头,周全行了礼,带着多拉和保拉退去自己的住处。
走了一段又听见国王在背后唤她。她恭敬转身,听见他问:“你母后呢?怎么不见她一起回来?”
终于记起来询问王后的安危了么。但九唇角弯起。隔了这么长时间,本以为死去的女儿好端端站在了自己面前,没有拥抱,没有抚~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办好他交代的差事。
那在眼底停留了几秒就干涸的水气,其实是为了他自己。
但九想,先前他不是这样的。他也曾拥抱过她,安慰过她,为了她和王后置气,帮她举办盛大的成年礼,还有意要撮合她和西德尼在一起。
在那时候,除了多拉和保拉,他是她在皇宫里,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温暖的存在。
然而在得知这世上确实有龙和宝藏的存在后,他一点点变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样子。为了那些黄白的死物,不惜让妻女以身犯险。甚至到这时才想起来曾经恩爱有加的妻子。
但九语气依然平静无波:“龙族扣留了母后和士兵,说是怕我一去不返,留下他们充当人质。他们当然是不屑和士兵谈话的,母后又怕得大喊大叫,他们只能放了我回来,跟您转达他们的意向。”
她当然不会告诉国王,其实王后和那些士兵早就葬身大海。随行的二十二个人全都死了,偏偏只有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绕个圈想一想就能知道是龙族对她的另眼相待。如果国王抓~住这点,绑了她威胁戴纳,那么事态走向又会变得复杂起来。
而她重新回到皇宫的初衷,是想着帮助戴纳的。
国王藏匿宝藏的地点十分隐秘。除了他本人和他的心腹护卫,连王后也不知道存放宝藏的真正位置。据说宝藏刚运回城堡时,是打算放在库房的。然而库房的面积只够存放三分之一的金块和珍宝。国王于是把位于地下的酒窖完全清空,将宝藏挪了进去。
国王自此养成了每日必去酒窖查点的习惯。不多久之后,他发现存放在酒窖最外面的箱子里少了盏顶盖嵌宝的纯金油灯。把负责看守的护卫全部关起来酷刑拷问,在得到统一的否认答案后,国王气怒交加,下令把这些护卫就地斩杀。
酒窖里琳琅满目的金银宝石堆积成山,国王是怎么在当中察觉到那盏油灯不见的?后来据宫里人私下议论,都说国王八成是被宝藏迷得花了眼,乱了心,这才疑神疑鬼地觉得东西少了,继而让整支护卫队都丧了命。
国王再次兴师动众转移了宝藏。这回选择的位置相当隐秘,走遍偌大的皇宫,竟然连看守的护卫都寻不见。
就像宫里人议论的那样,国王已经彻底被贪婪蒙住了双眼。龙族的复仇出现征兆时,他完全可以拿出部分宝藏去向周边几个邻国示好。联结他们的力量来共同抵御龙族,未必没有胜算的把握。
他或许也有想到这点。然而他舍不得。
拿出来一点点都像是能要了他的命。
但九告诉他,龙族想要回宝藏。这句话在他听来,无异于是想要他的命。
国王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全在王后的安危上。他看起来像是察觉出哪里不对才随口问问的。听了但九的解释他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住所的家具摆设都蒙了层薄薄的灰。宫里人都知道她喜静,尤其出了吉娜那桩事之后,更是连路过都小心翼翼的。多拉和保拉私自外出的事情或许已经有人发觉了。然而国王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要追究的意思,所以那些有眼力见的,自然也会把这件事咽回肚子里。
但九洗完澡换上便服,多拉和保拉已经把她的卧室拾整一新。躺在床~上翻了会书的功夫,多拉就把熬得浓稠的药汁端了进来。但九皱眉啜了一口,转而去看保拉。
“父王的贴身仆人在咱们这拿了不少好处。现在好歹回来了,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去跟他叙叙旧吧。”
第110章 一颗蛋【18】()
入了夜后保拉回来了。国王的贴身仆人弗恩收了钱物,说话自然是客客气气的,只可惜他提供的消息毫无参考价值。照他说的,国王最近的日常作息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处理大臣和贵族呈报上来的事务,间或去两位舞姬的住处逗留一会。倒是小公主和小王子上次受了惩戒后,不太敢和国王亲近了。加之他们的母后去了龙岛后许久没音讯,听了宫人私底下的揣测,两个孩子见了他更是惴惴。这样讨了几次没趣后,国王也就不大去看他们了。
“大概是担心着王后和公主的安危,再加上龙族的事情迟迟寻不到办法解决,国王最近也不去找那几个情~妇了,每夜独宿在自己的寝室中,作息倒比之前还规整。”弗恩笑嘻嘻地把小半袋金币收进衣兜里,“他每日来来回回的就只有议事厅和寝室两个地方,再没去过别处了。”
这些消息的确零散得很,也无用得很。
但九用手指扣了扣桌子,阖目思考。一会之后她交待多拉去准备两份重礼,由保拉明天送到舞姬的房里去。
然而转天保拉带回来的消息听起来依然没什么可取之处。两位舞姬忧心忡忡地表示,她们大概是要失宠了。国王来找她们的次数倒没怎么减少,然而完事后无论姐妹俩怎么挽留,国王都一定要回自己的寝室。舞姬们怀疑他是不是在室内藏了其他的情~妇。
听到这多拉忍不住插话:“不对啊。要是真的藏了女人,弗恩该是知道的。可听他说的,国王的寝室内并没有女人的痕迹啊。”
“有点意思。”但九感兴趣地挑眉,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就算不是女人,那寝室里也一定有点什么,让父王上心到无暇顾及美人。你们说,这样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保拉仍有些不确定:“可是……连库房都存不下那些东西。国王的寝室,总不见得比库房还大吧。”
但九点头:“宝藏虽然不可能藏在寝室内,但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但究竟有什么关联,还得找个好时机亲自~摸进去找。只是这事太过危险,咱们一定得计划周全。”
多拉和保拉都点了头。但九夸了保拉几句,摆摆手让两人下去休息。多拉临走前把药汁端到桌上,叮嘱但九一定要趁着温热时喝完。但九笑着答应了。等卧室的门关上,她拿起药汁走到窗边,手势娴熟地泼了个干净。
起先是嫌药苦,实在难咽下口,才耍了个小聪明,瞒着多拉把药汁统统倒在了窗外。一段时间后,她再去泼药汁,意外发现常被药汁浸透的那几株植物全都从底部开始发黑溃烂了。
是药三分毒。虽然能暂时缓解她的病症和痛苦,可是长期服用之后,她约莫也会变得和这些花草一样,从里到外地腐溃了。
今夜月朗星稀。但九抬头去看远空中皎洁的圆月。今天的月亮和昨天的并无什么不同,和八年前的也并无什么不同。时间如飞梭,原来她在这个梦境里已经停留了这么久。
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白日里国王要去议事厅见贵族见大臣,这段时间其实是溜进寝室的大好时机。然而如何调走守门的护卫,如果出现突发状况要如何替进去的人拖延时间,最后又要如何掩盖痕迹完美收尾。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为了避免使国王起疑,主仆三人最好只在暗处行动,明面上的文章则要交给其他人来做。
所以这时候就要借助别处的助力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主仆三人都很忙。但九带着多拉去了趟舞姬们的住处,关着门聊了会天,最后由两姐妹恭敬相送出来。保拉那边则在收紧弗恩这条线。弗恩爱酒,但九那正好存了许多美酒,保拉没少拿了去送给他。
第四天。
弗恩因为身体不适告了假,由另个仆人顶上他的空缺,跟着国王去了议事厅随行伺候。
按照惯例,国王应该会在那停留两到四个小时。
约莫二十分钟后,弗恩抱着几瓶好酒出现了。他和守门的本来就相熟,趁国王不在时寻个乐子也是常事。当下五个人在不远处寻了个僻静地儿,亲~亲热热地推杯换盏。
弗恩给护卫们倒完酒,状似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两道人影顺着护卫们看不见的死角,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国王的寝室。
室内敞阔,以金色和蓝色为装饰的主色调,铺陈十分华美。虽然乍看之下并没什么异常,保拉还是沿着角角落落仔细寻找起来。她做事细致,地砖和墙壁毫无遗漏地用手敲了,并没听到空荡的回响。花瓶和装饰物也都拿起来查看过了,并不是预想中的机括所在。她抹抹头上的汗,有些气馁地去看但九。
彼时但九正绕着国王的大床来回往复地走。她的视线从金银线织就的厚重垂幔移到用了象牙装饰的床柱,表情若有所思。
然后她伸出手,按住其中一块色泽略深的象牙,用力下压。保拉正疑惑着自家公主的奇怪举动,就听见偌大的空间里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轻响。
整张床裂开成两半。透过越来越大的缝隙,可见一排阶梯向下延伸到不可见底的黑暗里。
保拉捂住嘴巴。
虽然可以确定宝藏就在下面了,但九却仍想下去看一看。她回头去看保拉:“把油灯点上,咱们下去看看。”
保拉依言点燃了油灯。她一手提着灯,一手扶着但九。两人顺着密道,一步步走向黑暗中。
……
舞姬早早就派人等在了厅外。等国王出来,那仆人忙一脸恭敬地追过去,将舞姬教她说的一字不漏地转述了。国王听说舞姬们为了替他排解忧烦特意排演了新舞,不由地想起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贴在他身上灵活扭动的销~魂滋味。于是由那仆人引路,向着舞姬们的住处去了。
酒至半酣,护卫们怕耽误正经事,纷纷停杯要走。弗恩张手拦他们:“怕什么?我可早就得了消息,国王从议事厅出来就去了舞姬那。那两个可会缠人,没小半天功夫国王根本出不来。到那时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