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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犬-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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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瞎说,”孙问渠晃了晃脚,“没考呢就想着考不好。”

    “说真的我也没想过能考多好。”方驰靠着桌子,看着桌上孙问渠画的那些图,这回是看清了,是很多长得差不多但又细节各种不同的壶。

    “你有目标么?哪个学校什么专业之类的。”孙问渠冲床上的黄总喵喵了一下,黄总顺着他的腿爬到了他肚子上。

    “……没有。”方驰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一个虽然没上过大学但还是学霸的学霸,他这个回答有些没底气。

    “有空想想呗。”孙问渠说。

    “哦。”方驰应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方驰回手把拉上一半的窗帘全拉开了,夕阳铺到了桌子上。

    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跑了的方辉没回来,除了爷爷和二婶在厨房忙着,其他的人都回了客厅。

    方驰摸了摸窗台上的小绿叶子:“这什么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孙问渠闭着眼睛,手指插在黄总的毛里。

    “你说一个试试呗,没准儿我知道呢。”方驰看着孙问渠的手,黄总是个短毛土猫,孙问渠的手指在短短的小黄毛之间很显眼。

    “其实我也不知道,”孙问渠笑了,“我就跟卖花的说给我来几棵冬天不掉叶子的小玩意儿,他就给了我这些。”

    “……哦,”方驰也笑了,“还挺漂亮的,不知道开春能不能有花。”

    “到时我帮你看着,开花了就拍照片发给你。”孙问渠说。

    “好。”方驰点点头。

    突然想起来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开学挺久了,又得挺长时间见不着孙问渠,再见面的时候估计得是高考完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能考成什么样。

    学校?

    专业?

    “你……”方驰偏过头看着他,“为什么……没有,就,没上大学,为什么啊?是没去考还是考了没去上啊?”

    孙问渠闭着眼笑了起来:“你好奇宝宝么,老问。”

    “我14岁嘛,好奇也是正常的。”方驰说。

    “没考,”孙问渠说得很平静,“我就去转了转,体会一下考场气氛。”

    方驰皱皱眉:“为……”

    “为什么呢,”孙问渠睁开眼睛,“因为去哪儿,学什么,最后都不是我说了算,干脆就不考了。”

    “哦。”方驰应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从孙问渠一惯以来的态度和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已经感觉到孙问渠似乎跟家里的关系很差。

    “明天你家会有很多人来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孙问渠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嗯,我姑今年也要回来,”方驰点点头,“她家三口人,今年差不多就这些人了吧。”

    “人真多啊。”孙问渠说。

    “你家过年人少?”方驰问,论人数,他家这些算是村里人少的了,老爸就三兄妹,别的家里都是五六个的,如果碰上两亲家都是村里的,那人就更多了。

    “我爸,我妈,我两个姐姐姐夫,就这么些人。”孙问渠扳着手指说。

    “没老人和叔伯什么的?”方驰从他身上抓过黄总,黄总今天看着很乖,感觉不会挠人。

    “没有老人,我爸三代单传,”孙问渠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你查户口啊?”

    “互相查查呗,谁也不吃亏,”方驰笑笑,笑容还没展开就被黄总一巴掌甩在了嘴上,他把黄总扔到床上,“流浪去吧你个娘炮!”

    孙问渠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着:“猫送我得了。”

    “你想得美。”方驰想也没想地说。

    快开饭的时候,方驰下了楼去帮忙架桌子,看到小子飞快地从院子里跑进厨房,再一抬眼,果然是方辉回来了。

    压着饭点儿,挨揍逃跑了也不能耽误吃饭。

    “你朋友不下来吃吗?”老妈拍了拍方驰胳膊上蹭的墙灰。

    “嗯,我给他拿上去,”方驰说,“不用管他。”

    “不太好吧,我们一大家子人吃饭,也不叫人家?”老妈看了看楼上。

    “他……”方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艺术家,比较有个性,就这样。”

    “哦,搞艺术的啊?”老妈看上去挺恍然的,“没留个油乎乎的长头发还真看不太出来。”

    “就是,”方驰笑了,“反正这段时间他就是在这儿租房,是咱家租客,不用老招呼着,由着他吧。”

    “嗯,行。”老妈点点头。

    方驰不知道要是孙问渠听到自己这么概括他会是什么反应,不过虽然他能理解孙问渠喜欢一个人待在屋里,除了他有事儿要做之外还有心情的原因,但别人不一定能明白。

    大过年的一个人跑到乡下租间屋子住着,深居简出的最多就是早上跑个步哦最近还不能跑了脚还没好利索……这样的人如果不拿艺术家来解释,跟一般人也没法解释了。

    爷爷今天做了很多菜,都是拿手菜,小子在厨房角落里蹲着,口水都挂着能有五公分了。

    “这个拿给水渠吧。”奶奶端了个托盘给方驰,上面四五个碗,全是菜。

    “这么多?”方驰愣了愣,就孙问渠那个小胃胃,能吃下一碗就不错了。

    “吃不完再说,过年就得剩菜,”奶奶对孙问渠不下楼吃饭倒是很适应,“再说也得对得起人家的伙食费啊。”

    方驰拿着托盘想往客厅上楼,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门绕到了后院,他不想让方辉看到,万一方辉又嘴欠他怕自己把这一盘子菜扣方辉脸上。

    “我巧克力呢?”孙问渠接过托盘就问。

    “先吃饭啊,”方驰叹了口气,“你什么毛病啊,这么有瘾?”

    “也不是有瘾……”孙问渠想了想,“算了今天不喝巧克力了,再喝下去要胖了。”

    “你也知道啊,”方驰笑了笑,“我就偶尔喝一次,你都当饭了。”

    “今儿菜也忒多了点儿吧,”孙问渠把托盘放到桌上,弯腰闻了闻,“不过真香啊。”

    “我奶奶说过年的时候吃菜就得剩,”方驰说,“你吃不完就剩着吧,小子就盼着都吃不完全给它呢。”

    “对,今天它还伤自尊了,一会儿我给它送吃的。”孙问渠说。

    方驰关上门下了楼,楼下客厅的菜都摆上了,老爸和二叔在院子外头准备点炮仗。

    “我来点吧!”他从兜里掏了打火机跑出院子,从小他就爱干这个,“我来。”

    “你来你来。”二叔笑着说。

    “你爷又撺掇你抽烟了吧,”老爸一看他手里的打火机就叹了口气,“你不说戒了么。”

    “基本……戒了,”方驰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纪念品。”

    “一块钱一个地上都能捡着,还纪念品呢。”老爸说。

    “哎,”方驰蹲到鞭炮前,“我要点了,往后靠靠。”

    楼下传来的鞭炮声吓了孙问渠一跳,黄总嗷一声就从桌子上窜到了他怀里,他放下筷子,用手指按着黄总的耳朵走到窗边,正好看到方驰从院子外边儿蹦进来。

    方驰不笑的时候挺酷,笑起来有点儿傻了吧唧,不过还算帅,还有个加分不少的酒窝,所以孙问渠还挺乐意看他笑的。

    这挂鞭挺长的,噼里啪啦地炸着,随着火光腾起的烟雾很快飘进了院子里,方驰在烟雾里突然抬头笑着往他窗户这儿看了一眼。

    孙问渠把手指放到玻璃上比了个v。

    鞭炮放完,方驰一大家子回了客厅开始吃饭。

    孙问渠也坐下抱着黄总开始边吃饭边看着自己画的那些图。

    方驰他爸和他二叔嗓门儿都挺大的,在楼上都能听到他们愉快而兴奋的聊天声,还有一阵阵笑声。

    这种热闹的家人团聚的场面对于孙问渠来说很陌生,他觉得有意思,但本以为这样的场景会让自己想起家人来的情况却并没有出现。

    他感觉自己就是在体会,体会方驰的生活,一个挺有意思的小孩儿和他热闹的家庭。

    方驰吃饭很快,特别是在不说话的时候。

    这种一大家子人纷纷聊天的情况下,他一般都插不上话,有人问他什么,他才答一句,别的时间里就是埋头吃,吃完了就上一边儿逗小子去了。

    方辉的话倒是挺多,他成绩不错,比方驰强多了,所以一般吃饭的时候他都会指点江山,点评时政。

    方驰每次听到他的演讲都很感动,一个少年,为强国富民操尽了心,呕干了血……国家和人民还不知道。

    逗了一会儿小子,方驰站起来准备上楼。

    “不再吃点儿啦?”奶奶叫住了他。

    “吃撑了都,”方驰摸摸肚子,“我看会儿书去。”

    “哦对,小驰明年要高考了吧,”二婶说,“那是得抓紧看看书,上楼去吧,关上门省得吵着你。”

    “没事儿。”方驰笑笑。

    “你这么自己看有效率么,还是自我安慰啊?”方辉的演讲被打断,但激情还在,“你这样是没效率的,不如等着开学补课。”

    方驰往楼梯上走了两步转过身,方辉这话吧,说得不算冲,但就是让他浑身不舒服。

    “我有私教。”他看了一眼方辉,转身上了楼。

    进屋他就关上了门,挺窝火地坐到书桌前。

    没效率?怎么就没效率了?

    多么有效率啊,拿出书就背,拿出卷子就做了。

    他扯过套数学模拟题趴下就开始埋头写。

    这里头都是纯音乐,比较舒缓的那种,方驰每次感觉四周有点儿吵没法集中注意力的时候都会听这些。

    写了半张卷子,他就被卡住了,草稿纸上算了半页也没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拧着眉,这什么玩意儿呢。

    正使劲琢磨的时候,脑袋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指在他草稿上点了点。

    “啊!”方驰吼了一声,虽然在受惊蹦起来的同时他已经认出了这是孙问渠的手,但还是已经吼了出来。

    “哎呦我的妈,”孙问渠被他也吓得往边儿上躲了躲,“这爆发力,你考音乐学院得了。”

    “你怎么进来的啊,”方驰扯下耳机瞪着他,“我肠子都让你吓得打卷儿了!”

    “你又没锁门,”孙问渠撑着桌子笑得停不下来,“打卷儿了啊?要不要爸爸帮你揉揉肠子?”

    “不是,”方驰也笑了,坐回椅子上,“你吃完了啊?怎么跑过来了。”

    “早吃完了,碗我都拿下去洗了。”孙问渠拿过凳子坐到了桌子旁边。

    “干嘛?”方驰看着他。

    “讲题啊,我不是你私教么,”孙问渠指指他草稿,“这一开头就错了您还挺执着,愣是错着往下算了十分钟啊,感动得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方驰不好意思地笑了,揉揉鼻子:“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私教啊?”孙问渠说,“听见了啊,站楼梯上说那么大声我还能听不见啊。”

    “……那你给我讲讲题吧,”方驰拿了支笔给他,“正好我前面还有两题拿不准的。”

    平时讲题,方驰都能感觉讲的时间挺长,今天感觉没讲几题,就被打断了。

    老妈走进了他的房间。

    “怎么了?”方驰回头看着她。

    “复习呢?”老妈有些惊讶,“水渠给你讲呢?”

    “嗯,”方驰点点头,想想又笑了,“怎么你也叫人水渠啊。”

    “不叫水渠吗?”老妈说,“你奶奶说叫水渠啊。”

    “问渠,孙问渠,”方驰在纸上飞快地写着,然后把纸递给老妈,“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问渠啊,”老妈笑了,“你奶奶真是的,瞎叫。”

    “没事儿,”孙问渠笑笑,站了起来,“阿姨有事的话我先过去了。”

    “我没事儿,”老妈说,“就是……”

    “知道了,方辉要睡觉了是吧。”方驰挺不爽地说了一句。

    “他们今天坐一天车也累了,让他睡吧,他睡觉应该不影响你看书吧?”老妈说。

    “不影响我看书,影响我心情,”方驰站了起来,把桌上的书本都里,“你们回去了没?”

    “估计得过半小时吧,方芸两口子过他们家休息了,你爸和二叔二婶还聊着呢。”老妈说。

    “那我……”方驰看了孙问渠一眼。

    孙问渠笑笑:“来我房间吧。”

    题讲得差不多了,到孙问渠房间讲了半个多小时,方驰听到楼下二叔二婶跟爷爷奶奶说要回去休息了。

    “我一会儿得回我家那边儿了。”方驰说。

    “嗯,还有什么不懂的明天给你讲吧。”孙问渠打了个呵欠。

    “耽误你事儿了吧。”方驰坐着没动。

    “我反正也没正事儿,”孙问渠笑笑,“私教嘛,好歹喝了那么多巧克力呢。”

    方驰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东西:“说真的,我不太习惯跟我爸妈单独待着,觉得尴尬。”

    “总不在一起吧?”孙问渠说。

    “嗯,基本就没在一起住过,”方驰叹了口气,“真烦死方辉个傻逼了。”

    “你明天早点儿过来呗,”孙问渠说,“跑步去。”

    “你?跑步?”方驰弯腰往他脚踝上摸了摸,倒是没肿了,摸着也挺正常的,“现在不能跑。”

    “那散步呗,反正也睡不着。”孙问渠拿过黄总,在脸上搓着。

    “行吧,”方驰站了甩到肩上,“我过来叫你?”

    “嗯。”孙问渠也站起来活动着胳膊,把黄总拿在手上当哑铃。

    “那我走了。”方驰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怎么?”孙问渠看着他。

    “那晚上不煮巧克力了。”方驰说。

    “嗯,控制体重。”孙问渠继续举着黄总。

    “那……”方驰慢慢往门口走过去。

    “哎你不想走就在这儿睡呗。”孙问渠笑了。

    “晚安。”方驰啧了一声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周五继续。

第37章() 
自己家新盖的这房子平时住得少,没什么东西,客厅里连电视都没买一台,就卧室里有床和柜子。

    老妈从爷爷奶奶家拿了铺盖过来,方驰自己铺好了,也没洗漱,直接脱了衣服往床上一倒。

    老爸老妈都回屋睡了,明天三十儿,要忙的事多,老姑一家还要回来,得早起。

    但方驰睡不着,知道要早起,但躺下半小时了他还枕着胳膊瞪着没有窗帘的窗户出神。

    今天没有星星,月亮也看不见,但有几坨带着模糊光亮的云,糊里糊涂地裹着也看不清形状。

    就跟自己似的。

    翻过来趴着,翻过去躺着,方驰就这么在被子里来回折腾着,感觉自己如果是个糖饼,这会儿应该已经煎得两面金黄鼓起来了,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他叹了口气,坐起来开里摸了本英语出来,再团回被子里。

    背会儿书吧。

    反正一背书他就瞌睡,正好了。

    打开书背了一会儿,枕头边的手机一直在滴滴叫着,他拿过来看了看,是班上的群里不少人在聊天儿。

    差不多都是在商量这两天出去玩的,假期就这么几天,接下去一直到考试,他们除非请病假,否则就一直得在学校里待着了。

    想想这段即将到来的日子,方驰就觉得一阵绝望,太可怕了,跟坐牢似的。

    早上他是被手机的闹钟吵醒的,睁开眼睛时觉得右脸完全失去了知觉,挣扎了好半天才弄明白了自己还保持着昨天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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