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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这男人转头冲后面说,“不到十年的房子,这个价格很难得了。”
“都没有什么装修,”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旁边还有个老太太,“我还得花那么多钱装修呢。”
“就算装修了,不合你意也得重新修,还更麻烦呢,”男人说,一抬眼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方驰,“您有事儿吗?”
“我找人,”方驰感觉有些回不过神来,“我找孙问渠。”
“孙问渠?”男人有些茫然地想了想,“不认识啊,这房子的主人不叫孙问渠。”
“……那这房子是要卖?”方驰问。
“是的。”男人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下他,估计是在判断他有没有买房的能力,然后没再理会他,转身继续跟那女人说着话。
方驰走到了一边的小花园里,他有点儿震惊,孙问渠的房子不是孙问渠的名字这倒没什么,但这房子就这么突然卖了?
方驰拿出手机,拨了孙问渠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暂停服务……”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方驰整个人都愣住了,拿着手机连听了三遍才挂掉了电话。
暂停服务?
什么意思?
彩铃?
方驰又拨了一次号,以前许舟也用过类似的彩铃,什么您拨打的号码已被劫持请带一套煎饼果子赎回之类的……
又拨了两次号之后,方驰确定这不是彩铃。
孙问渠的号码停机了。
方驰站在小花园里,看着看房的几个人上车离开之后又走回到院子门口,犹豫了一下,他翻墙跳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花已经枯了,地上的落叶不少,也没有清扫。
他走到窗边想往里看看,但窗帘拉上了,什么也看不到,窗台上也全是灰。
看样子孙问渠离开已经至少半个月以上。
方驰站在院子里有些发蒙,这是出什么事了?
正在方驰犹豫着要不要撬开窗户进去再看看的时候,身后有人走了过来,他回过头,看到了一个保安站在院子外面。
这人他还见过,那天抓贼的时候就是这个保安问他是谁来着。
“你怎么天天跳,人都没住这儿了你还跳,”保安站在院子外面对他招招手,“赶紧出来,你这样我就要抓你了啊。”
方驰只得又翻了出去:“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怎么突然就卖房子了?”
“我不清楚,”保安说,“你不是他朋友吗?你也不知道?”
“我跟他……快俩月没联系了,”方驰皱着眉,“您知道他什么时候……搬走的吗?他搬走了?”
“搬走了,屋里都空了,”保安回答,“都搬走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天天都有人来看房子,估计是家里急用钱要卖?我也不知道了,走之前还送我一幅字呢。”
“什么字?”方驰马上问。
“什么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什么什么的,”保安笑了笑,“我觉得写得还挺好的,不过我们这种粗人也不懂这些,挂都不知道挂在哪里。”
“我能……”方驰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看看吗?”
“看?”保安说,“要不你拿去吧,你喜欢吗?”
“好。”方驰马上说。
孙问渠搬走了,电话打不通了。
方驰坐在椅子上,看着从保安那里拿来的字。
保安不知道挂在哪里好,他也不知道该挂在哪儿,自己这屋子墙上都灰扑扑的,除了那张q版黄总,孙问渠送他的那张正式黄总他都没好意思往上挂。
孙问渠怎么了?
出事了?
还是……只是正常的卖房子换手机?
可为什么也没说一声。
也许说了吧,只是没告诉自己而已。
也不对啊,难道不打算要钱了吗?
方驰觉得里那一堆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有两天就要回家了,他得想法在这两天之内找到孙问渠,就算不为了还钱,为了那份曾经的服务合同,他至少要知道孙问渠到底有没有事。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准备去俱乐部,现在不用训练,也没有向导的活儿,不过他想去找找看能不能联系上罗鹏,都是一块儿玩的,也许罗鹏知道。
出门的时候肖一鸣打了电话过来:“许舟租了场地,去打球吗?”
很久没打篮球了,以前他和肖一鸣再忙再思,一个月也得打两三次,现在猛地一听就觉得心痒痒想去打,但现在这情况他又实在没办法放松下来去打球。
“我这两天有事儿,实在是没时间去打球。”方驰说。
“那行吧,”肖一鸣说,“过两天是不要回去了?”
“嗯,”方驰边走边说,“等我回来再去打吧。”
“行吧,”肖一鸣笑了笑,“我今天先让许舟哭一把吧。”
“他不是说球技进步神速么,你当心。”方驰说。
“你信啊?”肖一鸣说。
“不信。”方驰笑了。
跟肖一鸣又说了两句,他挂了电话,打了个车。
俱乐部人还不少,放假了,室内场合有不少学生来玩。
方驰看了看,没见到罗鹏他们那几个常来的,于是进了办公室,找了个挺熟的小姑娘打听。
“罗鹏啊?”小姑娘在电脑里翻着会员通讯录,“客户资料都不能对外的呢。”
“你翻都开始翻了。”方驰说。
“哎,”小姑娘关掉了页面,白了他一眼,“我就随便翻翻。”
“再随便翻两下吧,”方驰说,“要不你去喝杯水,我帮你翻。”
“行啦,一个电话,”小姑娘看了看屏幕,在纸上把罗鹏的电话抄了下来,“你别说是我给的就行了,我是看你跟他们也挺熟的才给你的。”
“谢谢。”方驰拿走了纸条。
罗鹏的电话倒是很容易就打通了,但回答却让方驰很失望。
“我也不知道,真的,哥没骗你,他这次换号码谁也没告诉,”罗鹏叹了口气,“这人就是这么怪。”
“那……”方驰皱皱眉,“马亮会知道吗?”
“亮子啊,估计知道吧,你找问渠有什么事儿吗?”罗鹏问。
“我还钱。”方驰说。
“哦,这样啊,”罗鹏犹豫了一下,“那我把亮子号码给你,你找他问问吧。”
“谢谢。”方驰赶紧说。
马亮听到他声音挺意外的:“大侄子?”
“亮子……叔叔,”方驰有些无奈,“我就是想问问,你能联系上孙问渠吗?”
“他是你,你爹,”马亮说,“你联系,不上?”
“……嗯。”方驰叹了口气。
“有,有事儿?”马亮又问。
“还钱。”方驰说。
“哦,那给,给我就行。”马亮说得很干脆。
“给你?”方驰愣了愣,“合适吗?”
“不合适啊,”马亮说,“不还最,最合适。”
跟马亮约了下午四点半在俱乐部门口见面,方驰每隔三十秒就出来顶着老北风往四周看一圈,然后再缩回俱乐部。
人都快冻透了,才看到马亮开着辆小破面包车过来了,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快四十分钟。
“上车。”马亮从车窗里冲他招了招手。
方驰拉拉衣领跑了过去,副驾的门拉了四次,愣是没拉开。
“哎,”马亮侧过身把腿跨了过来,对着门踹了一脚,“再,再拉。”
“哦。”方驰又拉了一下,这回门开了。
马亮把车往前开了两条街,找了个热饮店。
坐下之后方驰灌了大半杯热奶茶才暖和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包,有些犹豫:“那什么,孙问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什么大事,”马亮拿着根吸管往杯子里吸着珍珠球,“流浪,去了。”
“什么?”方驰吃惊地看着他。
“流,浪,”马亮说,“不要老让我重,重复,费劲。”
“他流浪?为什么啊?那他去浪呗为什么还要卖房子?”方驰感觉撸不顺这中间的逻辑。
“两回事儿,房子又……不是他的,”马亮说,然后又伸手,“钱呢?”
“他去哪儿流浪了?”,他知道马亮和孙问渠是很好的朋友,而且看得出马亮是个靠谱的人,但他还是要问清楚,“你能联系上他吗?”
“能啊,”马亮笑笑,“不过不能告,告诉你。”
“他没出什么事儿吧?”方驰又问。
“你很,关心他嘛。”马亮说。
方驰猛地一阵紧张,突然有种想要躲开的感觉,瞪着马亮说不出话来。
“父子,”马亮咬着吸管,“情深。”
“钱你帮我给他吧,里摸出了装着钱的纸袋,“借条就……”
“这儿。”马亮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到他面前。
方驰拿过纸看了看,就是他写给孙问渠的那张借条。
他突然有种很失落的感觉,孙问渠提前已经把借条给了马亮。
也就是说,孙问渠知道自己会找他,但却没有把换号码的事告诉他,如果自己找到了马亮,那么马亮会把借条还给他。
方驰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孙问渠那样的一个人,平时吊儿郎当,没事儿瞎开玩笑,但也会认真画画送给他,也会认真地给他讲题,还会在他机子里悄悄放一段牧羊女……
最后却又能这样干脆利落甚至有些没礼貌地消失了。
前后画风有些不一致。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奇怪,在捉摸不定这一点上,孙问渠一直没变过。
马亮把方驰送回了家,然后开着小破面包走了。
方驰没问那辆甲壳虫哪儿去了,估计就是孙问渠开走了吧。
去哪儿了呢,流浪。
方驰回到屋里,一边琢磨一边收拾东西,还有行李没整理,还有一堆要带给爷爷奶奶和家里人的礼物要塞进箱子里。
除了这些,还得拎一个猫包两袋猫粮……
其实因为黄总很讨厌猫包,他还想过就不带黄总回家,孙问渠那么喜欢猫,让他帮养十来天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也没办法了。
想到猫,方驰又叹了口气。
第二天中午的车,方驰早上起来赶着点儿拿着一袋子猫粮又去了孙问渠家那个小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善良了,就琢磨着平时孙问渠一直喂着的那些流浪猫这段时间会不会来找他,然后饿着肚子离开。
不过到了孙问渠喂猫的地点,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儿多余,那里放着一碗猫粮和一碗水,估计是有别人也在喂着。
方驰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点儿操心了,抱着猫粮又打了个车回去。
中午上车之前他给张叔打了个电话,让他告诉爷爷午饭不用等他,他下午能到,直接吃晚饭就行。
车上人很多,过道里都堆着行李,全是年货。
方驰旁边坐着个抱孩子的大姐,虽然一直在给他道歉,但孩子却不肯抱着,非得放在俩人中间,孩子还不睡觉,来回扭着,一会儿要吃一会儿要喝,方驰不得不一直往外让,最后半个屁股都坐到了自己的箱子上。
好在时间不长,在他屁股开始发麻的时候,他到地方了。
拎着东西费了半天劲挤下了车,脚一着地,他就听到了狗叫声。
小子顺着村口的那条土路一路狂叫着向他跑过来。
“小子!”方驰笑了起来,张开了胳膊。
小子跑过来直接往他身上一扑,爪子在他胸口上拍出两个大灰爪印。
“好了好了,”方驰一手拎起箱子,一手拎起猫包看了看,黄总在猫包里发出哈哈的声音,全身的毛都已经炸开了,跟个大蒲公英球似的,“黄总让你吓死了……”
小子欢蹦乱跳地在前面跑着,方驰闭上眼睛闻了闻四周熟悉的气味。
昨天下了雪,不大,路两边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小雪团子,空气里清新而冰凉的气息让他觉得很安心。
“是不是爷爷让你出来接我的,我爸妈回来了没?”方驰伸脚往小子屁股上踢了一下,“爷爷做好饭了没,应该还没有……不过我现在好饿啊……”
村里的人这几天都回来了,走在路上见到的人都比平时多,没走几步,方驰就忍不住跑了起来,拎着箱子和猫包也一路跑得带着风。
小子边跑边叫着,老远就看到爷爷家院子门外新贴的对联,跟往年的不太一样,特别大。
往年爷爷舍不得买太大的,说就两片纸花那么多钱不划算,今年居然弄了对这么大的。
小子跑到院门口停下了,爷爷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爷爷——”方驰吼了一声,然后撒丫子跑了过去,箱子在地上拖得叮哐响,黄总在猫包里发出愤怒而紧张的嗷嗷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第30章()
“我就估计着你该到家了,”爷爷站在院门口笑着,“慢点儿,上回就把箱子拖坏一个轮子。”
“我饿死了,”方驰进了院子,把箱子往地上一扔,把猫包放到院里的桌上,“有吃的没。”
“有有有,”奶奶从屋里走出来,“饿死鬼投胎呢,我去给你拿。”
平时有假期方驰也会抽空回来,但那都没有过年的时候回来让他激动,一进村就闻到的炮仗味儿伴随着过年喜悦的感觉特别让人愉快。
院子里外都是红色的炮仗屑,他踢了几脚扬起一阵碎屑,被奶奶骂了两句之后很开心地把箱子拎进了屋里。
老爸老妈正在屋里弄着年货,墙边还有好几大盘的炮仗码着,看到他进来,老妈笑了笑:“回来啦,老远就听着小子一路叫了。”
“它去车站接我了。”方驰笑着说。
“先把东西拿屋去,这儿乱着呢,还没弄利索,”老爸拍拍他的肩,“你屋你奶奶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
“嗯,”方驰拿着箱子往楼上走,又扭过头冲院子里喊了一声,“桌上那个包别打开啊!里面有只猫!”
“怎么还带只猫回来啊?”老妈皱了皱眉,“家里还不够乱呢?”
“之前捡的,我回来没人管了就带回来了,”方驰说,“它不乱跑的,我带了牵引绳。”
“还捡只猫……”老妈在楼下还说着什么。
方驰没听清,他已经跑上了楼,把箱子扔到了自己屋里。
想要转身出来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转头看着窗台上的一排小花盆,以前都没有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时间伺候花花草草。
突然这么有精力了?
方驰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爷爷奶奶都住在一楼,二楼三间屋子,除去他住的这间,另外两间一间堆了杂物,另一间是老爸老妈以前住的,后来另外盖了房就空出来了,一直也没收拾,都落了灰。
方驰走这间屋子的时候觉得有哪儿不一样了,都走到楼梯口了他又退回来看了看,这回看出了不同。
门上的挂锁拆掉了,换成了个带把手的门锁,还是土豪金,跟旧木板门形成鲜明对比。
爷爷奶奶这是怎么了?
还是老爸老妈弄的?
他伸手拧了一下门把,门没有锁,一拧就开了。
往里一看,他就惊呆了。
屋里已经收拾得窗明几净,窗台上同样放着种了花草的小花盆,本来空荡荡的窗户上挂上了灰色带暗纹的窗帘。
原来什么也没有只有灰尘的房间里多了不少东西,一张床,一套书桌,一张看上去就想睡觉的椅子,桌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屋子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