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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扶着东西慢慢行走了。
眭然心里记挂眭奶奶的病;特托了冯太太去拜托老医生。
老先生也好说话,了解过眭奶奶的病情之后;只觉得惋惜,直言脑溢血这个病,发病之后的前半年,治愈希望最大;越往后,随着病人身体肌肉的越加萎缩,治愈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那会儿眭奶奶已发病将近四年;治愈的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
虽然医生这么说了,但是眭然不愿放弃,央求着老先生开了药方,老先生也结合病情给开了药方;怜惜她的的拳拳孝心,他还特意花了两天时间教她如何病人替针灸、按摩、推拿的手法。
重生之前,眭然带着药方回乡;只得到奶奶、父亲的死讯。
这也让她长年被愧疚所笼罩;那早已用不上的药方;在无数个辗转不眠的夜晚;已经铭刻进在她的心底。
因为369号,眭然现在重生回了十八岁,不管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还是她真的运气使然,这一次,她一定要治好眭奶奶。
回到房间之后,眭然辗转难眠,生怕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妄想出来的,等她一觉睡醒,她还是只能拖着她那具残破的身体,静静的在那雪白一片的病房之中,慢慢消耗掉她那为数不多的生命。????眭然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睛捱到了天亮,她听见母亲生怕吵醒她们,所以在厨房轻手轻脚准备早餐,听见父亲拎着的他的铜锣出了门。
眭然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她知道,再等一会钟,父亲就会爬上屋后的山顶、敲响他手中的铜锣。
眭正有的铜锣声,对于第三大队的村民来说,就相当于闹钟,听到锣声,村里的乡亲就会起床、各自准备早餐、吃过早餐之后,大家就会在村头的田间集合,就如她以往无数次午夜梦回中所看到的一样。
锣声响过没有多久,眭然就听到眭正有进院子的脚步声,脚步停在了她的门口,她提着心等待着什么。
林从巧正好出来倒水,见眭正有站在女儿门口,连忙过来拉他:“你让孩子睡会,我听着她昨晚起来去了妈房间两次,早饭我会给她留。”
眭然把母亲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冲外面嚷道:“妈!我起了,马上出来。”
林从巧没好气的斜了眭正有一眼,从冲屋里说到:“不急,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没有听到女儿应声,林从巧知道女儿这是已经起了,又面带不善的斜了某人一眼。
眭然找了头绳扎好头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之后,推门走了出去:“我打水去给奶洗脸。”
眭奶奶现在吃点喝拉撒基本上都只能在床上,要是不勤着点收拾通风的话,那屋里的味道不出两天就熏人得紧。
眭正有叫住了她:“把粥给你奶一起送过去。”
眭然朗声应道:“哎!”
眭然端着洗脸盆出去的时候,还听着父亲在堂屋小声念叨:“知道今天要收稻子,眭忠那小子还敢给我睡懒觉,等我吃了早饭,看我不好好收拾那小子一顿。”
为了自家小弟不被收拾,路过眭忠房间的时候,眭然敲了敲门:“眭忠,起床吃早饭了。”
眭然又立在门口等了一会,没有听见动静,又笑着抬手敲了敲门:“咱爸说你要是再不起床,他的鞋底就要来了。”
听见这杀伤力颇大的威胁,眭忠才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他穿好衣服,没好气的推开门:“叫,叫,叫,我还在长身体好不好,睡眠不足我会长不高的知不知道。”
听到他的抱怨,眭正有在堂屋怒吼:“小兔崽子,你要是再不过滚吃饭,我就让你真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长不高。”
眭忠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反驳眭正有吗,只能冲眭然抱怨:“都怪你,昨天找你找到半夜,我这会还困着呢。”
昨天的事情眭正有半点都不想提起,毕竟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在胡咧咧什么,还不滚过来吃饭,吃了赶紧跟我下地去。”
“来啦。”
眭忠不敢再磨蹭,冲眭然做了个鬼脸之后,踩着鞋子往堂屋走。
看着跟自己和往常一样亲近的小弟,眭然长舒了一口气:没错,这就是她的家、她的家人,她——真的回来了。
一家人除了眭然和眭奶奶两个闲人,吃过早饭之后就都下地了。
眭然喂眭奶奶吃过早饭之后,特意去河边摘了好些薄荷叶。
这种原本河边再寻常不过的小东西,夏天用来泡水是最清凉解渴不过的。
眭然烧了一大锅开水,撒了薄荷叶进去之后,用干净的木桶盛了,吊在井里,夏天井里温度低,这样吊着,等喝的时候提出来,就是冰冰凉凉的了。
眭然打了桶清水,把家里外都擦洗了一遍,趁着太阳没有完全出来,她还抽空把院里菜苗都浇了一遍水。
忙完这些之后,眭然估摸着差不多也是时候准备午饭了。
她去厨房柜橱里翻了一下,柜子里大概还有七八斤白面。
收稻谷十分累人,眭然想让家人吃点好的,这样身体才有力气,狠了狠心,她舀了一半白面,加水揉成了面团。
除了白面,她还准备把家里的肉给做了,这肉还是眭然大哥眭政送回来的。
眭然的大哥眭政,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在镇上纺织厂上班的工人,知道这两天村里快要收稻谷了,前两天花了钱和肉票割了两斤猪肉送回来。
除了过年大家能够分到几斤肉以外,平常想要吃肉那可不容易,林从巧舍不得煮来吃,于是抹了盐腌在厨房。
只不过现在天气太热,撒了盐也管不了多久,再不吃,这两斤肉俨然就快要臭了。
天气热,再加上苦夏,眭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做凉面。
重生前眭然在冯家当了三十几年的住家保姆,这一点一点慢慢学着,现在的她已经能够轻松做出一桌好菜了。
面团擀平,切细条,滚水下锅,木盆打井水,两息之后捞出放入木盆。
猪肉眭然切了约摸一斤出来,剁成肉末,姜蒜切末,油热下锅,炒出香味之后下入肉末,简单几步,一盘喷香诱人的肉码就做好了。
十一点刚过,林从巧和眭忠就回来了。
天气太热了,眭忠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喊:“累死我了了,姐,有没有水。”
眭然从厨房冒了个头:“有,我给你倒。”
眭忠看到晾在簸箕里白花花的面条,惊呼:“喝!咱家中午吃面条啊,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眭然笑了笑,给他碗里倒满了水:“割稻子辛苦,是要吃点好的,不然人受不了。”
林从巧打了水洗了把脸,进屋就听见他两的话,看着碗里的一大碗肉末,顿时心疼不已:“你这是切了多少肉。”
这肉林从巧原本是打算腌了慢慢吃的,见女儿这么大手大脚,只觉得肉疼不已,这许多肉,炒青菜的时候划上细细一条,能吃上许久呢。
眭然笑着解释到:“还有呢,我就切了一半,天气热,再不吃就该坏了。”
眭忠也不以为然,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姐煮了又怎么,大哥和嫂子在城里,那过得可是好日子,等两天我们还要屁颠屁颠跑去给他们送粮呢,到时候再让他拿肉票割点肉不就行了。”
见林从巧又要数落他,眭忠抢先又说道:“再说了,大嫂抢了姐的工作,吃她两斤肉又怎么了,要是舍不得这肉钱,就把工作还给姐,这一个月三四十块呢,不知道能买多少肉呢。”
眭忠的话让屋里瞬间安静起来,这事确实儿媳妇做得不地道,林从巧也不为大儿子夫妇辩解,只愧疚的朝女儿看去。
眭然闻言也是一愣,随后她想了起来,在她十八岁的这一年,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大学,嫁在镇上的小姑托人替她找了工作,在供销社上班。
这个时候,能在镇上上班那就是吃商品粮的,不管是小伙子还是小姑娘,有了在镇上上班的工作,那说亲的时候能挑的对象都不一样。
眭然的小姑为了这份工作,那也费了死劲,要不是眭家姑父在供销社上班,虽然她是为数不多的高中生,这么好的工作,也轮不上她。
眭然只记得自己那时是很高兴的,不过还没等她去报道,大哥眭政的对象就闹了起来。
眭政和对象王芳两人是初中同学、又是自由恋爱,感情一直很好,王芳母亲早逝,父亲把她宠得跟个什么一样。
不过王父一个在地里挣工分的普通农民,再宠她也没有本事给她多好的出路,坚持供她上完初中就已经是极限了。
王芳知道眭家小姑给眭然找了这么好的工作之后,就缠着眭政去说项,说只要把工作让给她,她就愿意马上和眭政结婚。
王芳长得好看,周围几个大队,能让大家都夸好看的,除了眭然也就是她了。
眭政禁不住王芳的痴缠,真就回家提了这件事。
作为长子,只要他坚持纠缠,林从巧和眭正有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得结果自然就是王芳顶了眭然的差事。
前一世眭然之所以会毅然离家,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觉得平常父母表面上虽然对她好,但都是表面功夫,一遇到像这样的关键时刻,牺牲的就肯定是她。
刚好那时候江建国又给她寄来了信,心怀怨气的眭然就毅然决然的离了家。
前世的眭然会看重这份工作,毕竟这每个月的工资都是实打实的,重生之后,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了。
现在都已经1978年了,供销社的工作再好,那也做不了两年了。
以前眭然在冯家工作,接触到的事物更多,眼界也更开阔,供销社的工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眭然现在想做的,那是成为经济改革开放的第一批弄潮儿,她前世的所见所闻,就是她的资本。
这两年对于南方的开发已经是热火朝天了,国内的第一批实业家,大多都是在这几年出现、崭露头角的,重生之后的她,那是势必要挤进去分一杯羹的。
眭然心里想着事情,没有马上回答,她这样子看在林从巧眼里,就是她心里依然埋怨他们的表现,所以林从巧看着她的眼神就更加愧疚了。
作为母亲,林从巧当然是希望女儿过得好,可是大儿子的要求他们又不能不满足,家里结婚添丁那也是大事,这次的工作,确实是他们委屈了女儿。
被林从巧这么盯着,眭然有些难过,家里太穷,才会因为一份工作,闹得大家都不开心,要是有钱了,这么一份工作又能算什么。
要是眭然现在立马就说,自己半点不在意这份工作,母亲和小弟肯定会以为她在说昧心话:“我给爸送饭过去。”
眭然找了个借口,装了一大碗凉面放在竹篮里,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拎着竹篮和热水壶出门了。
眭芳一听就坐不住了,提子苗,还是买的?自家的傻侄女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她连忙问道:
“多少钱买的?”
“一块钱一棵,小姑你什么时候有空,拿回家里栽着。”
眭然是早就想好了的,林凯的奶奶爷爷现在是在乡下种着地的,院子里种个五六棵提子苗也不错。
“什么?一块钱一棵?这什么苗子这么贵呀。”
眭芳不由得惊呼出声,平素大家家里想种棵葡萄,找那家中种了葡萄的人家掏要一段葡萄藤就是了,哪里用的着花钱。
看着自家侄女袋子里数量的不小的提子苗,眭芳连忙拉着她就要出门:“现在这个世道,还有这丧天良的人敢出来骗人,看我抓到他不把他送警察局去。”
某位‘丧天良’的人膝盖种了一箭,才知道自家小姑是误会了,连忙拉着她解释道:
“哎呀小姑,我真不是被骗,这提子苗是外国货,我上次去c市的时候就见到了,紫红水灵,看着就好吃。”
眭然接着说服:“只不过要卖五块钱一斤,我没有舍得买。”
听她这么一说,眭芳也迟疑起来:“小然你真的见到能卖五块钱一斤?”
眭然忙不迭的点头:“是呀,我上次还特意注意过了,那卖提子的大哥说这是g市流过来的,稀罕货,今天买提子苗的大|爷也说了,说他这苗子就是他儿子从g市运过来的。”
眭芳微微点了点头:“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没有吃亏。”
眭芳拿起一棵提子苗细看起来:“是嫁接的?”
“是啊,要只是普通的葡萄苗,人家也用不着这么费力去嫁接不是。”
眭芳看着侄女紧张的样子,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刚才太过严肃,让侄女也跟着紧张了。
不过眭芳还是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就算这是好苗子,你买上几棵也就行了,怎么就买了这么多了?”
看着堂屋桌子上的电视机,又看了看自家侄女拎在手里的一袋果苗,眭芳心里无不担忧的想:小然莫不是上次去市里运气好挣到了一些钱之后,开始大手大脚,不把钱当钱用了吧。
这可不行,眭芳心中一凛,要是她想岔了还好,可要是是真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眭然就光顾着听自家小姑拉着她念叨勤俭节约了。
偏偏眭然还不能直接对小姑说:这小小几棵提子苗,以后可是有大用处的,当下只能安安分分听着,时不时还得点点头,表示自己深以为然。
念叨过之后,眭然谢绝了小姑要送她回去的提议,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返家了。
后座上有台被五花大绑固定住的电视剧,此时的电视机十分笨重,是以眭然一路上骑得不快,原本骑车只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她足足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
眭然车还没有骑到村里,就见小弟眭忠伸着脖子在村口张望了,这会看到她人影,正踮着脚冲她摇手呢:“姐,姐,姐。”
眭然加快车速,行到眭忠面前的时候她刹车停了下来。
眭忠直直的盯着车后座的纸箱,激动得手舞足蹈,嘴里还反复的确认道:“这就是电视吗?我们家的电视?”
眭然颔首浅笑:“可不是嘛,这大家伙又重又沉,你姐我废了死劲才弄回来的。”
眭忠连忙从眭然手中接过车把:“那你歇会,我来骑。”
看着小弟不淡定的样子,眭然笑道:“一台电视就让你这开心了?”
眭忠连忙点头,他诧异的看着眭然,纳闷的问道:“这可是电视剧,搁谁家谁不高兴呀,难道大姐你不高兴?”
眭然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当然高兴了,我们快回家,把天线弄好试试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话好早点找人家换。”
不用眭然说,这会眭忠心里已经急迫得不行了,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动作利落的抬脚上车了。
只见眭忠脚下轻飘飘的一蹬,就让眭然一路蹬的费劲不以的自行车就就‘咻’的一下窜了出去。
走在自行车的后面,眭然一路上都听到自家小弟和村邻聊天时高亢的声音:
“小忠这车后面驮的什么,怎么还用纸箱子装着。”这是好奇的乡亲,眭然估计是好奇纸箱里的内容。
“这个呀,我家刚买的电视机。”眭忠说话时估计也顾虑着不想太高调,不过少年总是免不了炫耀的,说这话的时候,话里那兴奋,自喜的情绪暴露无疑。
“喝,电视机呀,这可是稀罕物件呐。”
“可不是吗,我小姑好不容易才寻摸|到的电视票,别人没票给钱也买不到。”
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