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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修文喝了半碗粥,吃好了,起身去学堂开课。
韩玉娘看着父亲的背影,有些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
玉环和玉郎歪着头看她:“姐姐,今儿怎么不去赶集了?”
万秀秀闻言,先她一步回话道:“你姐姐还有别的事情做呢。”
韩玉娘附和地点了下头。谁知,玉环和玉郎一脸失望:“姐姐不去赶集,我们就没好吃的吃了。”
每次姐姐赶集回来,家里都是有鱼有肉的。
万秀秀忙把他们带。
“二娘,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韩玉娘叹息道。
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事情好不容易开了头,总不能因为别人的错处而放弃吧。
万秀秀张了张嘴,原本想劝她几句,可她也清楚她的脾气。这孩子看着温和柔软,其实骨子里和她爹一样藏着股倔劲儿。
到了晚上,韩玉娘主动找父亲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是非要自找麻烦,而是想要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韩修文听了女儿的想法,沉默一阵才道:“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了。”
韩玉娘重重点头:“是。”
韩修文跟着道:“摆摊做生意,的确是件好事,可为父有为父的担心……不过,你的主意已定,为父也不好总是拦着你。这样吧,过些日子你和你二娘去镇上走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若是有的话,咱们就盘下来,到时候给你们开店用。”
韩玉娘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忙和万秀秀对视一眼,谁知,她也有点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相公,你说的是真的?”
开店做生意,可是很费钱的。
韩修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何时跟你扯过谎话。既然玉娘和你都有这份心,那咱们就正经八本地开间店,总好比在外面零零散散的不安生。”
他的性格就如此,要不就是不做,要做就努力做到最好。
第四十九回()
韩玉娘万万没想到父亲肯出钱让她去盘店面做生意。家里的积蓄不多,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韩修文打定主意之后,转身回了东屋,拿出一只略显老旧的红木匣子,匣子没有锁,直接就可以打开。匣子里面放着几张银票,还有房契和地契,都是平时不常动的东西。
韩修文拿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女儿道:“这二十两你先拿着,加上咱家的现银,应该差不多有三十几两了。回头你去镇上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若是不够,回头爹再给你添。”
韩玉娘看着银票,鼻子忽然有些发酸。,迟疑着伸出手去,最后还是没接。
万秀秀见状,忙催促她道:“玉娘啊,赶紧收着吧。”
韩玉娘吸吸鼻子,摇头说:“爹,这银子我不能要,开店的事,我要自己想办法。这银子是咱家的积蓄,留着有大用处的,不能随便乱动。”
她也不是不想要,只是舍不得罢了。那是遇到大事才能用的钱,她不能要。
韩修文见她不拿,皱眉道:“你这孩子,让你拿着就拿着,还别扭什么?”
韩玉娘咬了咬唇:“爹,我不要。您要是真相信女儿有本事赚钱,那就让我自己想办法。”
韩修文一脸无奈地看着女儿:“你自己能想到什么办法?还不是想去镇上!”
韩玉娘想了想才道:“摆摊不行的话,我可以去饭馆帮厨挣工钱。”
镇上的饭馆酒馆那么多,她经常能看到那些招厨的告示,可见人手不够。所以,她想去试试运气。
韩修文和万秀秀对视一眼,神情颇感意外。
“你说你要去做厨娘?”
韩玉娘点了下头:“厨娘也好,伙计也罢,只要是能赚钱的话,女儿都愿意去试试。而且,都是在厨房干活儿,也不用抛头露面,更不会招惹是非。”
万秀秀不依:“那怎么行?整天闷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那得多遭罪啊。”
韩玉娘微微而笑,摇头道:“我不讨厌油烟,也喜欢做饭。所以,我不怕在厨房里做事。等我攒够了本钱,咱们再盘个店面,做些小生意。”
她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办法行得通。
万秀秀有些拿不定主意,拉着她的手,问:“你去镇上做事,倒也无妨,只是这吃住的问题怎么解决?”
“仔细找找的话,应该有包吃包住的地方,我带些行李,住过去就是了。等到得闲的时候,我一定马上回来。”
如今有万秀秀在,家里的事,她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把父亲和弟妹们照顾得好好的。至于,那三亩地也都种好了,平时多照看些就行。
万秀秀有点被她说服了,忙看了看自己相公的脸色,只见,韩修文还是皱着眉,神情略显不悦。
韩玉娘生怕父亲反对,忙又道:“爹,您就让女儿自己做主一回吧,我求您了。”
韩修文听了这话,突感一阵心酸。她明明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却反过来还要求他这个一无是处的父亲。
“好了好了,你做什么就去做吧。为父不拦着你就是……”韩修文说完这话,长叹一口气,再也没说话就起身回屋了。
万秀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玉娘,小声道:“玉娘啊,你先等会儿,我去看看你爹。”
韩玉娘点了下头,只把匣子里的东西收好,转身回了西屋。
这会儿,弟妹们都困了,她过去给他们脱了衣服,又给他们擦了脸蛋和脚丫,便哄着他们睡了。
东屋里,韩修文一个人面朝着墙壁,默然出神。
万秀秀走过去关心他道:“相公,你别不高兴,玉娘是个稳重的孩子,她一定是都想好了才会这么做的。”
韩修文点了点头没说话,隔了半响,才道:“明儿,我想去西林,给孩子她娘上柱香。”
柳氏的骨灰被韩修文带回了家乡安葬,葬在西林边上,还立了石碑。石碑上的字,是韩修文亲自写的,然后专门找石匠刻上去的。
万秀秀犹豫一下:“那我和你一起去。”
韩修文默默点头。
其实,在万秀秀嫁过来之前,韩修文曾经去过亡妻的墓前跟她道歉。而这一次,他还是要和她道歉,因为自己那执拗又不知变通的脾气,没能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万秀秀看着他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还过去上了三炷香。
韩玉娘想去镇上谋事,只过了父亲那关还不行,还有玉环和玉郎。他们平时都很粘她,若是知道她要离家去外面住,肯定少不了要哭闹一番。
韩玉娘最见不得他们哭,于是特意去了一趟镇上,买了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给他们。
两个小人儿都高兴得很,但听说姐姐要走,顿时就变了脸,哇哇大哭起来。
万秀秀闻声过来,忙着安抚他们。
韩玉娘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把他们哄好,还做下保证,每三天就回来一次。
韩玉环和韩玉郎哭累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万秀秀轻轻地拍着他们,小声道:“玉娘啊,要不你再想想,孩子们都舍不得你,你爹也舍不得你。”
韩玉娘低了低头:“二娘,我都想好了。您就让我试试吧。如今家里家外,有您照顾着,我这心里踏实得很。只是,往后免不了要辛苦您,让您多受累了。”
万秀秀微微红了眼眶:“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家里的事,不用担心,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韩玉娘点头“嗯”了一声。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活儿?”
“明天。我今儿去看了看,城西的醉仙楼和城南的常乐饭馆都招人。”
万秀秀一面给孩子们盖好被子,一面道:“行,明儿我和你一起去。”
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韩玉娘就起来收拾东西。
她没带太多行李,就是一些衣物鞋袜和一本手抄的菜谱,还有半吊铜钱。
万秀秀怕她在外面睡得不舒服,便给她带了床被子。被子是她亲自缝补好的,里面还蓄了新买的棉花。
母女二人临出门的时候,韩修文过来送她,他原本想说些体贴女儿的话,可就是张不开嘴,犹豫片刻才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马上回来。”
韩玉娘含泪点头:“知道了。”
万秀秀叮嘱道:“相公,等孩子们醒了,你好好和他们说,别让他们哭得太凶。”
为了不让韩玉环和韩玉郎看见,韩玉娘只能趁着他们起床之前离开。
韩修文点了下头,心中有数。
一路上,韩玉娘一直偷偷地抹着眼泪,万秀秀看得真切,忍不住心疼道:“你也是真能忍。”
韩玉娘抹了一把脸,轻声道:“我要是哭哭啼啼的,父亲见了该伤心了。”
万秀秀闻言,忙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
醉仙楼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东家是一位南方商人,行事低调,平时鲜少露面。店里做主的掌柜的,姓沈,是一位年近三旬的美娇娘,因为长得太过漂亮,所以人送外号“沈仙姑”。醉仙楼的酒菜价格不菲,客人却是从来不少。镇上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平时请客吃饭谈生意,首选的地方就是这里。
韩玉娘按着门上张贴的告示进去应事,负责接待她们的人是个面相和善的老妇。
她是在后厨做杂事的仆妇,张婆子。
张婆子抬眸打量了一番韩玉娘,只觉看着不错,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儿啊。”张婆子忍不住夸了一句,跟着走过去,望着韩玉娘道:“来,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在厨房做事的人,必须得有一双巧手。
韩玉娘伸出自己的双手,还不忘摊开手掌。
张婆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点头道:“恩,这手相看着也贵气,平时不怎么干活吧。”
韩玉娘忙道:“一般的家事我都会做,而且,我还会做饭,也会几样拿手的菜。”
万秀秀也附和道:“是的,我家玉娘做饭可好吃了。”
张婆子闻言仍是点头:“姑娘坐吧。我看你倒是不错,只是咱们这儿招的都是在灶上做工的活计和帮厨。每天卯时就要起来,一直要到亥时才能休息,很是辛苦,姑娘你能吃得消吗?”
韩玉娘郑重应是:“我可以的。”
张婆子见她一双眼睛亮亮的,透着股精气神儿,心里满意道:“好,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谈谈工钱吧。”
后厨的等级分明,只要是刚进门的新人,一律都算是学徒,只管砍柴烧火,洗洗涮涮。虽然店里包吃包住,但学徒的工钱不多,每个月只有二百文。等三个月之后,学徒之间要相互比试,得胜者可以晋升为帮厨,不但可以正式上灶台学手艺,每月的工钱也会增加至五百文。
这条件不算优厚,但也算是合情合理。一个月二百文钱,虽说是少了点,但韩玉娘对自己有信心,估计用不了三个月,她就能成为帮厨的。
第五十回()
醉仙楼的后厨房连通着一个半大的院子,院子分为前后两进,每一进各有四间大房,前院是做饭和储存食物的地方,而后院就是个可以住人的大杂院。
韩玉娘被安置到了大杂院的西屋,屋子地方不大,砌了一床通铺的大土炕,还外加一张木头床,看着有点拥挤。
万秀秀将屋子打量个遍,不觉蹙眉道:“这也太挤了,你能住得惯吗?”
韩玉娘看了看四周,觉得还挺干净的,便点头道:“二娘,我觉得挺好的,人多住着也热闹些。”
说话间,打从外间进来一个青衣丫头,梳着双丫髻,柳眉细眼,皮肤黝黑,看着年纪不大。
“呦?你们是新来的吧。”那丫头脆生生地开口,倒不认生。
韩玉娘微微而笑:“是,我是刚过来做事的,我叫韩玉娘。”
那丫头闻言回给她一笑:“我叫小春。张婆子让我来带你去干活,你把东西放好了,就去前院找我。”
“嗳,知道了。”
打过招呼过后,小春就出去了。
万秀秀把包袱给交给韩玉娘,不放心道:“玉娘,出门在外,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儿才行,别轻易心软。”
韩玉娘连连点头,半哄半劝地把她给送走了。
回了西屋之后,她把自己的包袱搁在土炕的一角,然后就去前院找小春。
院子里飘着一股子肉香味儿,闻着很香。
这会儿快到饭点儿了,也是大家最忙的时候。
有人吆喝着报菜名,有人小跑着去上菜,还有人在院中劈柴火。韩玉娘的耳中充斥着各种声音,煎炒声,剁肉声,还有锅碗瓢盆发出的声响。
韩玉娘还未找到小春,她就已经从水房探头出来,“这里这里。”
韩玉娘跟了过去,一进门就发现里面热气腾腾,十几口的灶台上都烧着热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小春垫着麻布,提起一壶热水道:“咱们这儿有个规矩,进门先洗澡。”
韩玉娘微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规矩。
小春笑笑:“你跟我来就是了。我提热水,你提凉水。”
洗澡的地方在后院,小春帮着她兑好水后就去木屋外面守着道:“你好好洗,我在这里替你把风。”
韩玉娘一时还有些闹不清楚状况,这是间用木板搭成的房子,十分简易。
洗过澡后,韩玉娘推开木门,看见小春果然等在外面。“院子里人多,所以,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有人把风。下次我洗的时候,你也要帮我啊。”
韩玉娘点头微笑:“当然。”
新环境,新规矩,看来要适应的事情还有很多。
头三天,韩玉娘一直都在后院忙活,不是挑水就是砍柴,做得都是些粗笨的活儿。
她知道自己是新人,没资格挑剔,只把事情都做得整整齐齐,不让人挑出错儿来。和她同屋的那些人,除了小春之外,其余人对她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韩玉娘不明为何,小春便偷偷提醒她道:“她们那是嫉妒你呢。因为你长得好看,穿得也好看。”
来这里做工学徒的女孩儿,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没钱没地,只差要卖儿卖女的过生活了。她们都是被父母硬送过来的,每天在厨房里做最苦的杂事。
韩玉娘听了小春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我也是穷人家的女儿啊。”
小春瞪着她笑:“瞎说,你看你长得多白,一看就是享过福的人。”说完,她又低头抓过她的手,继续道:“再瞧瞧这手,摸起来软乎乎的,不像我们一个个粗得像树皮。”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羡慕。
韩玉娘忙岔开话题,问道:“小春,我什么时候能去前院拜师傅啊?”
“你急什么?我都来三个月了,还一直都在水房烧水呢。”
韩玉娘顺着话茬,多问了几句。
小春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她。
原来,醉仙楼的厨房里有两位主事的大师傅,一男一女,一位姓王,一位姓沈,一个是南方人,一个是北方人。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厨房有了两位大师傅,那些跟着他们的人,自然而然地分成南北两派。
沈师傅因为是女师傅,所以手下的帮厨和学徒也都是女子,而王师傅的手下则是清一色的小伙子,两帮人视同水火,常常在厨房里面斗得不可开交。
韩玉娘听了只觉新鲜,心里不禁对那位尚未谋面的沈师傅多了几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