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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福派人候了三天,便等到了陆家的女婿大人。
这乔家安一身锦衣华服,大摇大摆地走出陆家大门。
他直接坐着轿子,上了城南大街。
六福得了消息,一路跟了过去,跟着发现他居然去了赌坊。
乔家安在赌坊完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又去茶楼喝茶,跟着又看人斗蛐蛐。整整大半天的光景,他几乎一件像样的事情也没做。
果然是有钱人的上门女婿,出来就是吃喝玩乐。
六福看了直摇头,在茶楼招呼伙计给乔家安递了纸条,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那纸条上写着明明白白,乔家安若真是那人,看过便明了。
六福前脚刚踏出茶楼,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
他连忙往旁边的摊位后面避了一下,免得节外生枝。
谁知,回头看去,只见方才还大摇大摆的乔家安,不知为何急红了一张脸,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地坐上候在门外的轿子。
他走得太急,脚下差点绊倒,惹得周围的人偷偷发笑。
六福看着他如此慌慌张张,像是被什么吓破了胆的模样,不禁暗暗纳闷。
这人什么毛病?上一秒还好好的呢?
难道是因为那张纸条……得,他一定就是念儿他爹,□□不离十了。
六福回家报信,黄富贵听了,心里顿时就来了气。
“好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因着事情有了眉目,他也不再瞒着韩玉娘了。
韩玉娘听闻此事,也是连连摇头:“想必是错不了。”
那陆大人家的女婿,要是问心无愧,怕是不能够吓成那副模样。
“他既然还记得她们母女,怎么如此狠心?连个音讯都不给,还得她们巴巴地来找他来!”
黄富贵越想越气,决定要给念儿那孩子讨个说法。
韩玉娘一手支颐,叹息道:“这世上怎能都是尽如人意之事。那乔家安如今成了官家的东床快婿,养尊处优,身份贵重。而念儿……我看,那乔家安不会认她们母女了。”
她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事情估计就是这样了。
黄富贵眼睛一瞪:“不认不成,抛弃骨肉,这可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事。”
“也许不是不认,只是不知请罢了。”
六福见缝插针说了一句。
想想白天,乔家安那副毛毛躁躁的慌张模样,一看就是吓到了。
“玉娘,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黄富贵知道自己脾气暴躁,容易坏事,便交由她来做主。
韩玉娘想想道:“不管怎么说,总要让父女见上一面再说。”
认还是不认,他总要有个态度。
不知是被真的吓到了,还是担心自己的荒唐事被人知道,乔家安一连好几天都没在出门。
六福派人盯梢整整五天,方才等到乔家安出来。
这一次,他既不赌也不斗蛐蛐,只是去到上次收到纸条的茶楼,一坐就是大半天。
韩玉娘不想黄富贵出面,便亲自带着念儿去了茶楼。
乔家安坐在二楼,她们则是坐在一楼。
韩玉娘端起茶碗,看向二楼满脸焦躁不安的乔家安。
六福站在一旁,小声道:“少奶奶,您仔细瞧瞧,他和念儿长得多像啊。”
的确,他们的眉眼很相似,尤其是眼睛。
不过,念儿太瘦了,眼睛显得更大更圆。
念儿见她们都往楼上看,也跟着看了过去。
她从未见过她爹,自然是认不得的。
说来也巧,那乔家安一直坐在二楼发呆,看也不看楼下大堂一眼。
可就在念儿抬头的时候,他不经意地低了低头,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个正着。
四目相对,念儿的眼神清澈,毫无异样。那乔家安却是微微一怔,盯着念儿看了好一阵子。
他方才没注意,现在一看,下面的那一桌,三个人都在看着他呢。
乔家安心中一紧,视线缓缓移动,落在那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身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那不是她!
韩玉娘见他发现了,便收回目光,看向六福道:“他看到咱们了。”
六福应道:“恩,亏他眼睛还挺尖……少奶奶,您说怎么办?”
韩玉娘看了看念儿,只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请他下来说说话吧。”
六福应了声是,便转身蹬蹬几步上到二楼,对着那神色不定的乔家安,拱拱手道:“这位老爷,我家夫人请您下去说话。”
乔家安闻言脸色一沉,眉头紧皱道:“你是什么人?”
他们是谁?穿着打扮,瞧着可不像是花船上的人……
第一百六十四回()
她不是岳红琴,可她身边的那个孩子……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不过,片刻的功夫,乔家安的脸色就变了几变,从白到青,完全不是颜色了。
六福上去请他,他却不肯下来,只是盯着韩玉娘和念儿看了半响,重重拍响桌面,愤然而起。
“你们是什么人?”
茶楼里人来人往,本不怎么清净,他这一嗓子偏又声高,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六福见他恼了,倒是不怕,反而溢出一声轻笑:“这位爷,您急什么?在下可是好言好语过来请您的。”
眼见主子急了,身后跟着随从,上前一步道:“大胆刁民!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六福又是一笑:“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了。”
他这话说得话里有话,惹得乔家安的脸色又是一变。“你到底是谁?你们有什么目的?”
六福跟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凶神恶煞没见过。所以,甭管乔家安如何拔高嗓门,他都不怕他。
“这位老爷,小的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家夫人请您过去说话。你过去不就知道了吗?”
乔家安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只觉,自己嗓子堵得难受,脸色更是通红。一双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在转着什么主意。
六福见他这般,有些不耐烦地轻轻嗓子。
你小子到底是去还不去,赶紧给个痛快话啊。
乔家安眼见茶楼人多,不想闹出事情,当场甩下冷脸道:“哼,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说完,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楼下的韩玉娘。
韩玉娘看得真真的,微微仰起头,不偏不倚直视他的眼睛。念儿却是被他瞪得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韩玉娘的身边靠了靠。
她还不知那人是谁,只是感觉到他对自己深深的敌意。
乔家安匆匆付了茶钱便离开了。
六福下来回话道:“少奶奶,这人肯定心里有鬼。”
看他刚刚那副样子,分明是恼羞成怒。
韩玉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茶,稍微想了想才道:“看来今儿是不行了,那就先这么着吧。”
这里的茶钱并不便宜,所以,韩玉娘吩咐大家把茶都喝完了再走。
谁知,一出了茶楼,就见方才乔家安身身边的小厮,正探头看来,巴巴地等在那里。
“这位夫人,我家主子请您过去说话。”
什么?韩玉娘闻言微怔,顺着那小厮伸出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对面巷口停着一顶轿子,甚是隐蔽。
六福上前一步道:“你家主子什么毛病?方才好言好语地请不来,这会儿又要来见?”
那小厮见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不屑一哼:“小子,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六福还要和他理论理论,却听韩玉娘淡淡吩咐:“咱们办事要紧,既然能见就去见一见吧。”
念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充满了不安,她不停抠着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很是用力。
那乔家安坐在轿子里,见韩玉娘一行人等过来了,方才不耐烦地掀起帘子来。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念儿,直勾勾的,像是刀子似的。
念儿本就怕生,只是一个劲儿地往韩玉娘的身后躲。
韩玉娘见乔家安面色不善,脚下一顿,对着念儿说道:“你等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念儿怯怯点头,咬唇不动。
乔家安不停挥动地手中的扇子,看着韩玉娘,语气不善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韩玉娘见他如此没有礼数,索性也肃着一张脸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眼念儿:“那是你的女儿。”
此话一出,乔家安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他慌里慌张地看了看四周,攥紧手里的扇子,那张俊美的脸庞,因着不安而扭曲起来,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我没有女儿!”
韩玉娘皱眉看他:“她是你的女儿,乔念儿。她的母亲乃是运河花船上的艺妓……岳红琴。七年前,你和她曾私定终身,她一直在等着你呢。”
她把念儿娘亲的花名报了上来,还把她念儿身上的信物,拿出来给他过目。
乔家安瞪大双眸,手上微微一抖,手上的扇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连连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
他的脸上清晰可见地写着一个“怕”字。
韩玉娘看得真真的。他在怕什么?八成是怕这孩子会是自己的累赘和麻烦。
“你少蒙我!岳红琴是花船上卖身的,她的孩子怎会是我的孩子?你分明是血口喷人!”
韩玉娘闻言目光冷了下来:“七年前,你是不是在那艘花船上认识过一位名叫岳红琴的女子,而且,还给她留下半块玉佩。乔念儿今年六岁,她们娘俩一直在等着你回去找她们……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似乎没这个打算。”
他要是真惦记他们母女,怎会成为翰林大人家的上门女婿。他现在要名有名,要钱有钱,据说还有个厉害娘子……估计早就把岳红琴忘到九霄云外了。
一时间,韩玉娘突想起岳红琴那张悲伤又消瘦的脸。真是可怜……难得她一片真心,痴痴地等了他那么多年,终究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乔家安恼羞成怒道;“那孩子不会是我的孩子。你们分明是来讹我的?一个艺妓生下的孩子,凭什么说是我的?简直是侮辱乔家安的名声!那个岳红琴,她的客人多得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们随随便便找个孩子,拿块玉佩,就来糊弄我?哼,分明是想要讹我!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一个人越是心虚,越是话多,越是嗓门高。眼前的乔家安,便是如此。
原本,韩玉娘还想着他是秀才出身,学过圣人道理,不该是那等无耻无义的小人。结果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呸!
“岳红琴拿这玉佩出来编故事,不就是要银子吗?要多少银子,你们这帮人才能闭嘴走人,还有把玉佩还给我。”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想,大不了自己认倒霉,拿点银子出来了事。不管怎样,那半块玉佩,他一定要拿回来才行。
韩玉娘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她和六福对视一眼,只觉跟这种人真是无话可说。
韩玉娘轻笑一声:“我们一两银子都不要。不管你信不信,念儿是你的女儿。”
多说无益,她留下这话,便带着六福转身走了。
乔家安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是什么意思?
乔家安有心追上去问个清楚,又怕街上的人认出自己,只好攥紧双拳,暂时作罢。
乔念儿等在远处,急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韩玉娘牵起她的手,微微而笑:“念儿,他不是你爹,咱们找错人了。走,咱们回家了。”
她无心骗她,只是觉得像乔家安这样的人,实在不配为人父。
念儿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她先看了看韩玉娘,又回头看了看乔家安,默默地低下了头。
六福心中实在气不过,便又转过身去,瞪着乔家安,往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
亏他还是个念过书的秀才,什么玩意儿啊?
韩玉娘带着念儿回了家,让翠儿好生照看她,不要多嘴。
六福跟过去回话:“少奶奶,那姓乔的,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韩玉娘心里也有气,只能喝茶缓缓。
这种事,光是生气是没用的。那个乔家安现在混得那般滋润,又成了亲,又做了官家女婿。他是不会认下这个女儿的。
“少奶奶,要不要小的想想办法,给他点厉害看看?”六福实在心疼念儿,有心想为她出出气。
韩玉娘听得摇头:“不可以。不要莽撞行事,他到底是官家女婿,背后还有那翰林院的岳丈在。他不认念儿就算了,让她留在黄家,也是好的。”
她当初答应过岳红琴,若是找不到念儿的生父,自己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只想帮人,并不想招惹麻烦上身。这里是京城,要提防小心的事情,多得数也数不清。
六福也是一时冲动,忙点头道:“少奶奶说的是,跟着那样一个不靠谱的爹,还不如跟着少奶奶您呢。”
说话间,黄富贵从外间进来了。
他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担心韩玉娘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夫妻俩面对面坐下来一处说话,韩玉娘也没瞒着他,照实直说。
黄富贵听了,果然也不高兴了。
韩玉娘握着他的手道:“算了,就让念儿留在咱们家吧。等她娘熬出头了,过来找她,好歹她们母女还能团圆。”
黄富贵见她主意已定,只叹了口气道:“那就依你吧。”
那孩子实在怪可怜的,索性也不折腾了,往后更不用再指望她那个没用的爹了。
第一百六十五回()
念儿的事,暂时只能先这么着了。
韩玉娘故意让六福和翠儿瞒着她,只说出去继续找,让她既犯不着伤心,也不至于让她彻底断了念想。
不管乔家安那个人如何不堪,念儿的心里还是希望有个亲爹在。就算天南海北,就算互不相识,但好歹也是个亲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翠儿留在外间守夜,见里屋要了热水,便招呼念儿一起过去伺候。谁知,这小丫头一个人躲在屋里,哭得双眼通红,肿得像只金鱼似的。
翠儿看了直摇头,只让她回屋呆着,别去少奶奶和少爷跟前,让他们看见。
念儿的事,院里的仆妇小厮,差不多都知道了。小小一个人儿,看着的确可怜,所以,平时大家对她都很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就给她多抓一把,有什么好事儿,也总是算上她一份。
大老爷不在,院子里的事都是少奶奶来拿主意。宋姨娘从里到外都是向着她的,凭她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做。
之前在黄家,韩玉娘这个新媳妇,虽然得老太太的喜欢,但一举一动都要以长辈为先,要讨他们的喜欢。对于家事,纵使有看不惯的地方,他也是不说话的。
此番,来到京城,公公不在,这院中的里里外外全都交给了她。韩玉娘心里还是高兴的,总算是个可以自己拿主意,定规矩了。
不过,她一向节俭惯了,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精简。如此这般,下面做事的人就没什么油水可捞了。
宋姨娘一早听见负责洗衣打扫的仆妇们小声议论说,韩玉娘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所以,太过抠门。
宋姨娘一听这话,顿时把脸拉得好长好长,过去把那些人给教训了一顿。
翠儿听得真真的,回头把这事告诉给了韩玉娘。
韩玉娘听了只是抿唇微笑。
须臾,宋姨娘过来和她说话,便说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