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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牡丹就这么走了,而她似乎也闯下了大祸。
半个时辰后,黄富贵早一步先回了家。
他找了不少地方,可还是没消息。
他累得脚酸,正想回屋歇歇,就见韩玉娘一脸忧心地坐在桌边。
“玉娘……”他走过去,手掌刚要碰到她的肩膀,就听她道:“我把花牡丹给放走了。”
“嗯……啊?”黄富贵先是一愣,继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把她怎么了?”
韩玉娘深吸一口气:“我把她给放出去了,她走了,离开黄家了。”
两人又是一番对视,黄富贵定定看她,脸上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费解:“为什么?”
是花牡丹又耍了什么花招?让她心软了?
韩玉娘垂下双眸,只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都告诉给了他。
黄富贵听罢当场怔住,忘了生气。他的脑子里像是被人临头浇下一壶热水,烫的稀巴烂,理不清个头绪来。
“你和我说过,当年和你一起被绑走的,还有个小女孩儿……这件事这么隐秘,除了家中的长辈们知道,便没人知道。所以,她说得八成是真话。”
这事实虽然荒谬,却也不可不信。回想花牡丹之前的种种举动,她的挑衅,她的不怀好意,现在似乎都有了理由。
黄富贵沉默着,目光阴晴不定,心中翻转着情绪。震惊……诧异……气恼……怀疑……团团纠结不清。
十年前的那一幕,他清楚记得,那陈氏兄弟有多么蛮横,手里攥着锋利的匕首,故意吓唬他的样子。他的确是怕了,所以才不顾一切逃了出去,可就在他摔下马车的那一刻,耳边还能清楚听见那个小女孩呜咽的哭声。他想救她的,可他没办法带她一起跑……
黄富贵身子一沉,重重地坐了下来,脸色异常严肃:“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她就是她……她是冲着我来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困惑和无奈。
韩玉娘心中一紧。没错,她是冲着他来的,也是冲着黄家来的。
从她方才的话里,可以听出,她对黄家的怨念颇深,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韩玉娘走到他的身边,搭上他的肩膀,正想要宽慰他几句。谁知,黄富贵突然攥住了她的手,满脸不解地看着她道:“她为什么要记恨我?”
韩玉娘实话实说道:“她心里有些执拗的误会。她认定当年是因为你一个人逃走,才使得她被陈氏兄弟卖掉。”
黄富贵听了愈发攥紧她的手,指节发白,连连摇头道:“这算什么道理?我想要救她来着,可等我带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韩玉娘吃了一痛,见他如此激动,便知他的心里真的介意这件事。
她弯下身子,抱住他的肩膀,轻轻安抚:“我知道。”
他那会儿不过才十岁,还是个孩子,能从陈氏兄弟的手上逃出来,已经是大大地不易了。
凭他那时的能力,根本没办法保护别人。
黄富贵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从小到大,他从未觉得愧对过谁,为何这一次因为花牡丹,他的心情变得如此难堪……他明明没有做错,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别人的仇人。
韩玉娘轻轻拍扶他的后背,用温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没事的,那不是你的错……”
最害人的还是陈氏兄弟,这都是他们的错。
…
夜深了,黄大郎心里不痛快,所以喝得酩酊大醉,一步一晃地回了家。
见他醉成这样,黄富贵只让小厮们扶他回房睡了。
父亲是睡着了,可他和韩玉娘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好好的日子被打破,平白无故冒出一个仇人来,这感觉还真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黄富贵望着桌上的茶碗发愣,沉吟片刻,才道:“玉娘,你觉得宋姨娘还能回来吗?”
韩玉娘看了他一眼,指尖沿着杯口轻轻绕着圈。“不知道,但愿她能说话算话。”
她心里也没底,估计一切全看花牡丹的心情了。
黄富贵闻言叹息一声。她不是恨极了黄家吗?又怎么会言而有信。
两人正默默相对,突地外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六福睡眼惺忪,强打起精神过来敲门:“少爷少奶奶,您们快出来看看。”
眼看着都要到子时了,黄富贵皱着眉头出去,韩玉娘紧随其后。
六福提着灯笼,丫鬟们举着蜡烛,来到院门口一看。
只见宋姨娘和双喜一身狼狈地瘫倒在门外,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和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酸臭味。
韩玉娘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黄富贵见了她们,整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肩膀微微下垂。
“别愣着了,赶紧把她们带回屋里。”他说完这话,便迈步出走,看在巷子里面,朝着两头看去。除了门前的灯笼照亮一块地,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是谁把她们送回来的?看她们这样子,肯定不是自己能回来的。
黄富贵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紧蹙的眉头方才松了松。
六福捂着鼻子,举着灯笼上前,照着她的脸:“宋姨娘,你醒醒啊。”
宋姨娘听见动静,稍微翻翻眼皮,但还是没醒过来。
六福把灯笼交给翠儿,把睡着的小厮们全都招呼过来,把两个人抬进屋里休息。
韩玉娘过去照看着,让丫鬟们先给两人擦擦手擦擦脸。
她想要亲自检查一下,两人的身上有没有受伤。
宋姨娘脸色煞白,双颊都凹下去了,嘴唇也裂开了。她的手背上有轻微的擦伤,还有几道血鳞子,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刮破的。而且,她的指甲全都断了,参差不齐,有的露出血肉来,指缝里全是泥土。
双喜的状况也不太好,脸颊又红又肿,还清晰可见巴掌印子,十个指头也都破了,指甲脏脏的。
韩玉娘看得眉头一皱。
她们虚弱成这样,一定是被关在什么肮脏的地方,被人看着被人打,野蛮囚禁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回()
翠儿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又端了一盆脏水出去,来来回回,足足折腾了好几趟。
黄富贵坐在外间,浓眉紧蹙,吩咐六福道:“你去外面请个郎中回来瞧瞧。”
看她们的样子,这几天像是吃了不少苦头。
六福低声应“是”,转身出去,一路哈欠连天。
须臾,韩玉娘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坐在桌旁,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她们总算是回来了。”
黄富贵看着她:“回头等她们醒过来,你好好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揣不透花牡丹的意图,她处心积虑地想要报复黄家,下一步的计划又会做些什么?看她把宋姨娘和双喜折腾成这副模样,下一个落在她的手里的人,结局一定也好不了。
韩玉娘点一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花牡丹的事……”
黄富贵道:“父亲那边我去说,你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要一并承担下来,免得父亲迁怒于韩玉娘。
韩玉娘微微咬唇,语含抱歉地轻声说道:“其实,我不该瞒着你的。”
黄富贵闻言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温和道:“是我不好,让你操心这么多不该操心的事。父亲那边,我会说清楚的,管花牡丹是要报复还是使坏,我都不怕。”
韩玉娘见他非但不气,反而还安慰自己,心里愈发觉得愧疚。
此时,翠儿掀了帘子出来:“少爷,少奶奶,姨奶奶醒了。”
韩玉娘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握了下黄富贵的手:“你先回屋,我去去就来。”
宋姨娘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人翠儿,她瞪大眼睛,微微发怔,待见韩玉娘也来了,立马咧开嘴,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少奶奶……少奶奶……”
宋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韩玉娘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姨娘别哭了,赶紧和我说说,这几天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宋姨娘吸吸鼻子,摸了把脸道:“少奶奶,那个花牡丹真的有问题啊!”
此言一出,韩玉娘眉心微动,只等她继续说下去。
原来,那天宋姨娘一心想着要查查花牡丹的底细,便一路偷偷地跟着她。
谁知,她跟着跟着就来到了胭脂胡同。
沿街都是胭脂水粉的小香味儿,浓得化不开。
宋姨娘和双喜哪里见识过这种地方,当场就被吓傻了眼,差点把人给跟丢了。
她们跟着花牡丹一直走,走到一处挂着红灯笼的门口,那木门有些破旧,看着不像是正门。
花牡丹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有了回应。
那会子,见到这一幕,宋姨娘激动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居然敢出入这等地方!若是老爷知道了,怎会轻饶了她?
宋姨娘一时心急,便去到那门外查看,想着自己一定要记住这地方。谁知,她们主仆二人刚一站定,木门就“哗”地一下打开了,然后从里面猛地窜出来两个人来,二话不说就在她们头上罩上黑乎乎的布袋。
她们还来不及做声,就被人给敲晕了。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那地方又脏又破,还黑漆漆的。
宋姨娘和双喜被关在了里面,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喊人也没人来。
她们就这样一直熬着,直到觉得自己就快要不行了,才见到有人来了。
宋姨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只是听他说话的声音是个男子。
“你可想好了,都耗了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把她们都弄老实了。要是卖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算了,就算放她们回去,她们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宋姨娘听得不太清楚,可她总觉得那声音听着耳熟,等到现在,回头一想,那分明是花牡丹的名字没错。
从宋姨娘断断续续地叙述中,韩玉娘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姨娘哭了一阵,因着没有力气,便又睡了过去。
那胭脂胡同是什么地方,韩玉娘倒是想得出来。
那花牡丹果然和外面还有联系,她是铁了心要搞垮黄家的。
郎中摸黑过来给两人看了诊,倒是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宋姨娘喝了一碗补气血的汤药,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韩玉娘回屋,和黄富贵商量了一阵,便觉得明儿一早定要把这事情的真相,让老爷子知道。
翌日一早,宿醉未醒的黄大郎,只能喝茶解困。
他听了儿子的话,一张圆脸顿时拉得老长老长。
韩玉娘微微垂眸,忽听一阵细碎的声响。
再度抬眸一看,方才发现声音来自于公公手中的茶碗。
他大大的手掌,托着茶碗,微微发颤。茶盖轻磕着茶碗,发出微弱的声响。
黄富贵也觉察到异样了,抬头看去,只见父亲的脸都气白了。
“爹……”
黄大郎怒极反笑,突然“哈哈哈”地笑了三声。
“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让个女人给算计了!那古玩生意就是她一心想要做成的局啊。”
他说完这话,重重地撂下茶碗。亏得儿子当初多事,把事情给搅合黄了。要不,他现在的损失更大。
“爹,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花牡丹存心要报复咱们,往后您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黄富贵难得这么心平气和,沉得住气。
黄大郎看了儿子和儿媳一眼,拉长一张脸,一字一顿道:“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来收拾她。”
甭管怎么说,她都已经是黄家的人了,居然敢这么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那他自然不能轻饶了她。
“不用等她找上门来,我就能找得到她!”黄大郎显然并不担心,她就会就此消失。
风月场上混出来的人,想要避人耳目过清白的日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黄富贵闻言和韩玉娘对视一眼,韩玉娘心中思量,只觉这样也好。
她对黄富贵微微点了下头。
公公动了这么大的气,一时半刻是劝不住的。
黄富贵眸光微闪,继而又道:“爹,那店铺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古玩店的生意,只是一场局。但店面还在翻修当中,总不能空着。
黄大郎想了想才道:“还是做老本行,开粮店。”
黄富贵忙道:“那么好的地方,不用可惜了。不如还是开客栈吧,地方都是现成的,还有二楼可以用。”
在福安镇,他们是自家的米自家买。如今在京城,米源不好找,而且又废银子。
黄家曾经一度也在京城做过客栈的买卖,只是干赔不挣,所以就没再继续了。
黄富贵显然底气很足,有玉娘帮着他,这客栈的生意一定能红红火火。
“爹,这件事儿子自己做主成吗?”
黄大郎虽在气头上,但见儿子这么主动,心里倒也有些欣慰之情。
“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眼下家里的闲钱不多了,你轻点折腾!”
他只留下这句话,便起身走了。
平日里沉重又迟钝的身子,今儿走起来却是脚下生风。
韩玉娘微微屈膝,送着他离开。
黄富贵在她的身后,松了一口气道:“幸亏之前和胡掌柜打了招呼,收拾店铺的钱,总算是没白花。”
韩玉娘转眸看他:“公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爹准是出门找朋友,查找花牡丹的下落去了。”
韩玉娘闻言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她既希望公公能找到他,又希望公公找不到她。
那么多年的误解,这心里疙瘩想要解开,可没那么简单。
花牡丹虽然不幸,可黄富贵也实在无辜。
她犹自想着出神,黄富贵在旁瞧见,还以为她担心什么,便道:“一会儿我带你去店里转转,你看过之后,也好拿拿主意。”
韩玉娘闻言正欲点头,又想到了宋姨娘和双喜。
“今儿我先不去了,我再去看看宋姨娘,她们都被吓得够呛。”
此时,宋姨娘和双喜都睡醒了。
双喜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哭,恨不能把这几天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去。
韩玉娘让厨房熬了粥,让她们稍微吃点东西。
宋姨娘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眼里还含着泪。
“那花牡丹实在可恨!那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韩玉娘没有瞒着她,只把她的来历说了出来。
宋姨娘听罢十分诧异,差点噎到自己。
“天啊,这是什么孽缘啊……当年的确有这么回事来着,可她不该,不应该啊。”
宋姨娘放下粥碗,想了想才道:“她不会是说谎吧?她若是当年的小孩子,什么都记得,为何不去找她的爹娘和亲人啊。”
韩玉娘静静道:“也许她想找来着,可她说她没有亲人了。”
第一百六十回()
说起来,花牡丹的确是个可怜人,可她也有可恨的地方。
当年的事,的确由黄家而起,但她冤错了人。
花牡丹……韩玉娘轻轻叹息道:“她一定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花牡丹只是她的花名罢了。”
黄富贵见她微微低着头,便伸手过去,将她整个人揽了到怀里,拍了拍她道:“你总是心软可不行。”
韩玉娘把头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