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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稚嫩的哭声一下子撕开了林向晚的心,叶楠热热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裤子,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烫伤一般。林向晚转过身,把他搂在怀里,颤声道,“对不起……小楠……是我不好,妈妈不会不要你,妈妈刚刚只是说出来吓人的,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对不起……是妈妈错了……”
明明就是她,曾经狠着心的将孩子推开,用生死做沟壑将他挡在她自以为安全的地带,但她却忘了,对于小孩子来说,母亲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失去了母亲的保护,再安全的地方,对他们来说,都是危机重重的。
只有母亲的怀抱,才是可以供他们小小船舶停靠的港湾。
若不是她这么狠心,叶楠又怎么会对这样一句平常的话而如此惊恐,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把自己在楚狄那里累积的怒意施加到孩子身上,她连徐云起都不如,她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就凭直觉给他定了罪。
叶楠性子和林向晚相似,都不是爱哭的人,可此刻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让人看着格外揪心。
“小楠,疼不疼?要不要打妈妈几下?妈妈以后都不会再打你了,我也不会再见那个人,我们明天就搬家,好不好?”她知道叶楠不喜欢楚狄,但她从未想过小孩儿对楚狄的反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当初要留下,也是为了叶楠好,但学棋这种事情,也不是每个大师都一定要有个好老师才能成功,叶楠是真的喜欢围棋,林向晚相信就算是没有特级教师,他也会在这条路上顽强的走下去。
叶楠哭得哽咽,小脸憋得通红,他真害怕林向晚就这么一走了之,然后再也找不到她了。听到林向晚的话,忙不迭地点着头,小手紧紧地抱着林向晚,汗水和泪水混成一团,在裤脚上留下一个不小的湿渍。
一次原本美好的出游,就以这样乱糟糟的结局收尾,回程的路上,叶楠和小珍都哭累了,歪在后排座睡了过去,因为车子的制冷不好,徐云起怕连续赶路会把小孩儿热坏,就找了个休息站停下来,等太阳西落之后再往市里赶。
“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连孩子也要一起受罪。”林向晚靠着背阴的一处墙壁坐下,脸上写满了颓废。叶楠和小珍睡在离她不远的树阴下的长凳上,微风吹过,两个小孩儿的柔软的头发随着风轻舞,脸上洋溢着唯有做美梦时才会泛出的笑容。
徐云起挨着她坐下,像是照顾兄弟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说,你也是没办法,如果把别人放到你的生活里去,他们一定没有你处理的好。”
这世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若真让他们换到她的日子,估计极少有人能熬下去,或许在遇到楚狄的前三年,就随波遂流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家人,后来父亲死了之后,我整个人都傻了,心里除了恨,再没有别的,也许就是仇恨,支撑了我最难的那几年,后来有了叶楠,日子才算有了些奔头,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段日子就像是一团浓墨,除了深深浅浅的黑,就是绝望的灰,而叶楠的到来,有如一道阳光射入深海,给了她再次活下去的坚持与希望。如果说这么多年,林向晚做了什么事绝不后悔的话,那就是把叶楠留下来,生下来。
“你没办法想象一个人带个孩子在国外生活有多难,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两年或者两年半,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叶楠和别的孩子不同,他不哭,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了病,什么时候吐了奶,什么时候尿湿了尿布,你只有付出给普通孩子多出近一倍的时候来照顾他,才能让他健康的长大。可是我哪有时间,我要忙着修学位,忙着实习,忙着打工赚钱买奶粉,忙得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林向晚用手撑住头,手掌仍是热辣辣的疼,她把它贴在墙上,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墙虎,轻薄的叶子上生了一层细细的绒毛。
“为什么不找个人帮你?那位沈先生看起来是做丈夫不错的人选。”徐云起问。
林向晚笑着摇了摇头,“有多少男人心甘情愿地给别人的孩子当父亲呢?干爹是一回事,继父是另外一回事。嫁给他是好,但如果他以后想要自己的孩子呢?除了叶楠,我不想再生了,太痛苦了,一个人在产床上一躺就是几个小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经历,我可不要再重演一遍了。”
所有人的产妇,都有亲人陪伴,他们围在产床旁,雀跃地等待着,在新生命降临的第一秒钟,就能感觉到亲人关怀倍至的爱与呵护。而她的小儿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只有她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也许也只有她一个人,盼望着他的落地,因为他的第一声哭啼而欣喜不已。
第68章 十年
摊开双手,掌心那条旧疤早已从当初的惨白刺眼变得一条平淡的细线,人就是这样顽强,如野草一般,身体上不管多惨烈的伤口,只要活着,就有痊愈的那一天。
“说起来真是挺可笑的,当初自己明明一无所有,但却总觉得我能赢,我想做的事情一定可以成功,然后就那天一头扎进去,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到今天一看,原来所谓的年少轻狂,就是指我这样的人。”林向晚苦笑着说,“我再没什么好输的了,以前还能拼出命,现在年纪大了,死过一次了,连命也不敢拼了,只能在儿子面前逞逞威风,结果……”
“叶楠并不是真的怨你,他只是怕失去你而已。你应该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他对你的感情不输给任何人。”
树荫下叶楠睡得正好,小脸红扑扑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林向晚内心一片温柔,这是她最后的守候,如果可以换他一世安康,她可以付出所有。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维持现状?”徐云起说话时,远处传来汽车驶过的时间,林向晚抬起眼,看见楚狄开着车载着百里佟,从他们面前经过。他的车速很快,电光火石之间,林向晚却感觉到他目光灼热的温度。
她摇摇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但若真的拔出那只能斩断万千情丝的剑,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叶楠是真的累了,回家草草地吃了些饭,好好地洗了个澡,就去睡了。林向晚在他身边一直守到他睡熟,才退了出来。
楚狄如心有灵犀一般,坐在客厅里等他,他身前茶几上摆了两只红酒杯。
一只未满,而一只已空。
“我会带叶楠尽快的搬离这里,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至于叶楠的老师,以后也不用特意帮他再去请那些特级教师,我想以他的实力,就算是和其他孩子一样上学,也可以学得很好。如果实在不成,也是他和围棋没有缘分罢了。行李我已经全都打包好了,搬家公司过来的时候,麻烦你给他们开一下门,哦,对了,至于门的密码,你也及时换了吧……”林向晚站在楚狄面前,没有坐下,她的语速极快,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说完这些,然后就赶紧离开一般。
楚狄沉默地呆坐着,直到她停下喘口气的功夫,他才抬起头,琥珀色的酒光,倒映在他全黑的眼眸之中,满满的,都是哀伤。“真的不能再想一想?”
“不了……再想下去,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鬼念头,快刀斩乱麻,分了吧。”林向晚轻声地答。
他和她不是夫妻,却住在一个屋檐下,身背世仇,却又共同孕育了一个生命,经过这些年的经历,彼此对对方的感情早已不能用简单的爱或者恨来形容。林向晚原以为离开这里,她会很开心,但实际上,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楚狄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对你们不够好。”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们真的不合适,你已经做过你的努力了,最后没能成功,我也很遗憾。”
“别说这些场面话,像政府的新闻发言人一样。”楚狄不耐烦的扬了扬手,掌中酒杯里的佳酿也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层层波光,他知道他做错了事情,一步错,满盘皆输,但他并不后悔,他就是这样的人,冲动而任性,他已经为她折去了许多尖刺,但这样仍是不够。“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不过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你不用走。”
林向晚疑惑望向他,楚狄继续道,“该走的那个人是我。我把你硬拖进我的生活,搅乱了你和叶楠本来平静的日子,这一切出于我的一厢情愿,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该退出的人是我,房子的物业水电早就存好了,产权书放在书房里,你想卖掉也没关系,不过最好等过了这阵子经济危机再说,否则楼市的价格……”
“楚狄,我不要。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要。”林向晚摇头。
楚狄笑,“谁说是给你的,是我留给叶楠的,做为他的父亲,不管他认不认我,我总是要认他的,这橦房子,就当做是给他未来若干年的抚养费吧。”
那孩子不喜欢他,讨厌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这让他觉得即难过,又欣慰。
难过的是,他从小失去父亲,长大成人后一直告诉自己,以后要做个成功的家长,不再让孩子经历风雨,但最终却事与愿违,而欣慰的是,他的儿子极像他,小小年纪就很有主意,就算他不在他身边,他也可以很顽强的长大吧,可以替他把林向晚照顾得好好的。
林向晚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楚狄眼中义不容辞的坚定,让她成功地闭上了嘴。
“林向晚,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明明是想做好一切的,但为什么却总是弄砸?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我都会让你受伤?是因为我太笨,还是因为……”
“也许是因为我们有缘无份吧。”林向晚轻轻地说。
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遇到他,一转眼,如今人已经年近而立,一个人一生中有几个十年?你的每个十年又能与谁消磨?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而十年之后,我们也不能做朋友。
那这漫长而刻骨铭心的岁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错过了谁?又是谁改变了谁?
他们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寂静一片,玻璃窗外万家灯火,每个灯光后都是一个个即相同又迥异的故事。
“散伙要吃散伙饭的,不过估计你并不想和我一起用餐,不如这样吧,林向晚,抱一抱,就当是说再见了。”楚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伸开了双臂。
她快要忘记了,这男人有多高大,他张开手臂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守候着宝藏的巨龙,人人都因为巨龙丑陋的外表而憎恨它,但谁又知道它内心的温柔,它这么多年一直守着那箱小小的宝藏,不离不弃,它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龙,但有一天,当它无意中打开宝箱时,却发现里面一无所有。
抱一抱吧,就当是给他最后的奖赏,以后天涯陌路,也许真的就再也不相见了。不是没有和他分离过,但林向晚有种直觉,这一次两人的离别,将会很久很久。
于是她上前两步,投入男人的怀抱中。
他抱得很用力,手臂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胸骨闷疼闷疼地,像是要被人生生地挤断一般,像是要被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楚狄在林向晚耳边低声叹惜,林向晚怔了怔,接口道,“那总比,可惜是你,陪我到最后的好。”
楚狄轻轻地笑出了声,林向晚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他却什么也没说,他在下一秒,毅然决然地放开了她,就好像她突然变成一块火炭,让他再多抱一秒,都会被烫得体无完肤一般。然后楚狄快步地走上楼梯,连头都没有回一回。
第二天清晨,林向晚醒来的时候,楚狄已经离开了。
一夜功夫,他将家中所有和他有关,沾着他痕迹的东西都拿走了。
叶楠醒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家中有些变化,直到早餐端上床,他才迟疑地问着林向晚,“他真的……走了么?”
林向晚把煎蛋盛到他的盘子中,面无表情的回答,“是的,从今天开始只有你和我住在这里。”
“那我们,不搬回去?”
“不搬了,搬来搬去的好麻烦,再说这里离你学校更近一些,楼上又有棋室,我们以后都住在这儿了。”
“那我可不可以要楼上挨着露台的房间做卧室?”
“当然可以,你想住在哪一间都行。”
小孩子欢呼一声,冲到了楼梯上,叫唤着要怎样将房间安排布置,兴奋得连盘子里的煎蛋都没有吃完,林向晚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叶楠开心,让她做什么,她都乐意,她根本就不在乎楚狄离开这里,会在哪里落脚,也不担心他从此以后是否会风餐露宿,更不担心他身上的伤势,会不会因为流离失所而恶化。
她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安排,最好的结局,最好的……
最好的……
最好的。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个月,在这段日子里,林向晚再没见过楚狄一面。
虽然没见到他,但这些日子,林向晚身边却着实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件极值得人兴奋的是,白静醒了。在躺了这么久,所有人都对她失去信心之后,她却突然苏醒过来,只可惜林向晚并没能见上她一面,因为当她赶到茶庄的时候,龙先生已经带着白静远走高飞,林向晚在失望之余,仍是觉得雀跃,至少她身旁有朋友是实实在在地幸福着,这让她对这个苦逼的人生,多多少少又增加了些许活下去的信念。
第69章 **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沈士君突然出差去了西西里,给林向晚留了封mail,说是要去参加什么国际医疗大会,林向晚不禁稀奇,以前像这种全球性的医疗学术大会,都是开在美洲或者欧洲的主要繁华大都市,什么时候见过大会开在旅游和黑手党聚集地的?
她心中虽有疑问,但也没有多想,回了封mail给沈士君,祝他一路平安,顺便不要忘记带特产。
夏去秋来,当街上的梧桐树叶开始变黄飘零的时节,警局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运动赛。
大概是上面的领导心知肚明,让这些成天窝在办公室,实验室里的职员和出外派的警员同台竞技完全是自讨没趣,于是明明很正经的运动赛硬是被加入了例如两人三脚,或者麻袋跳之类的趣味比赛,就算这样,类似于林向晚这类的法医内勤人员,依然是毫无胜算。
但……总不能就这么认输吧?
苏岑平时很要强,到了和运动相关的事情,立刻就变得委顿,不过她的消极态度并不能影响林向晚,林向晚自从得知了运动赛的奖品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开始找人和她一起搭档。
警局的运动赛,每年都要举办两次,也许是因为知道他们从事的这份行业有着极高的危险度,而且要经常面对超乎常人理智的变态对手,上面的人恐怕也担心在高压工作环境下干太久,正常人都要变成精神病,所以经常会举行一些团体小活动,让大家分散注意力,缓解精神压力。
活动经费自然由上面直接拔款,每次款项给得都十分大方,可以让大家玩得尽兴。
林向晚看中了两人三脚的二等奖,滨海三日游,包吃包住包游艇,还能带一名家属,她和叶楠的关系刚刚恢复,要是能一起出游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
“师兄,我们不用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