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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少女软糯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就好像一朵盛开在初晨第一抹阳光下的丁香花，带着醉人的芬芳和甜美到无以伦比的气息。
莫非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恍惚，细看之下，还有几许无措的迷茫潜藏在里面，就好像一只初入凡世的小鹿，那双湿漉漉的黑眸里面满是懵懂无知的神情。
但这样的神情也不过一刹那，便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着的，是一双复杂到深不可测的眸子，那样幽沉，那样清冷，又是那样的淡漠。
“哥哥，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我们先进去吧，霜云，你跟采薇去厨房准备晚膳，我想跟哥哥单独相处一会。”轻轻地推开怀中身子有些僵硬的人儿，莫小小的视线从面前男孩低垂的脑袋上掠过，看向站在前方不远处的霜云，和从拱门处匆匆赶来的黄衣小丫鬟身上。
“可是小姐。。。”霜云并未很快答应，而是有些犹豫的咬了咬嘴唇，看起来有些担忧的模样，但又顾忌到话中有些言辞的不便，所以只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莫小小自然知道这丫头是在担心什么，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面前男孩的心疼更加重了一分。
摆了摆手，勉强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道：“霜云，哥哥不会伤害我的。”
“怎么没有，三年前的时候他就。。。”霜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一声呵斥打断。
“霜云！”
明明还只是半大的孩子，但此刻面对那双带着几分冷意的眸子，霜云却感到了一些不容抗拒的威压，心跳在这一刻有些惶恐的漏了一拍，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把那剩下的半句话说出来。
“那小姐，我去去就回。”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莫小小，临走之前，霜云还是回头叮嘱了这么一句。
莫小小摆了摆手手，目送着她跟采薇的离开，看着她急切的步伐，心中不免有些无奈。
她这个丫鬟吧，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过于保护她了，不过就是三年前的一次意外，被哥哥不小心蹭倒在地，小腿擦破了点皮的小事，都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她却还一直耿耿于怀着，没有忘记。
如果霜云此刻在这里，肯定会双手叉腰，一脸不认同的指责她道，哪里是擦破点皮的事，事后是谁因为伤口感染大病发烧了那么一段时间？又是谁好几次烧到昏迷，差点就没了气息？这要是算小事的话那这世上还能有什么大事？
第17章 哥哥，我会保护你（）
简单陈设的房间里，莫小小拉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莫非离在一旁的桌椅上坐下，又亲手替俩人斟了一杯茶水，一杯放在他面前，一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
茶水的温度是温热的，不烫，喝起来刚刚好，莫小小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之后，便开口说话了。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是谁欺负你了吗？”从刚才她就注意到了，莫非离一直低垂着个头，也不抬头看看自己，除了被人欺负了，她想不到另外的理由解释他这一反常的现象。
“啊？”像是一语唤醒梦中人般，坐在莫小小对面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眼神中一片茫然的迷雾，像是一时间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一样，但目光一触及到莫小小身上，便变得万分热切起来。
“小小，小小，你来啦，我还以来你不来看我了呢。”委屈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要哭不哭的颤抖，莫小小来不及思考他这突然的反应，眼前人影一晃，下一刻，她便再次被某人举高高了。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每次一见到她，哥哥便喜欢把她抱在怀里举起来，若她现在心智还是一个十岁孩童还好，可偏偏她不是，这样的举动对于她来说难免就有些别扭尴尬了。
“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使了点力气终于让悬空的双脚着地，但整个人却还是被一双固执的手臂欢喜的搂在怀里。
本想挣脱，但瞧着他那喜笑颜开的眉眼，终究还是弃了推开他的动作，松开手心，轻拍他的后背，温柔的安抚着。
“好了，哥哥乖，不要闹，小小现在不会走的。”
心中料想如此，果然，下一刻，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便慢慢的松开了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在此刻撞入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期待。
“真的？”
心下有些抽痛，嘴角却勾起一抹明媚春光的笑容，努力点了点头。
“嗯，真的，不骗你。”
抬手替他拭去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落叶，莫小小语气万分坚定的说道：“哥哥，你放心，从今往后，有小小保护你，没有人再敢轻视你，更没有人再敢欺负你，小小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直到哥哥彻底好起来。”
因为幼年失母，府中人又对他视如空气般的态度，所以哥哥心底总是缺乏安全感，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哥哥才会对她那次不经意间的小小帮助而铭记于心的吧。
从未靠近过温暖，从未遇见过好意，所以，当有一天，一个小女孩肯伸出稚嫩的小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才会如此亲近于她的吧，只是，这片赤诚之心却被前世的她所忽略，以至于后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悔局面。
“妹。。妹妹。。你怎。。怎么哭了。。你不要哭。。哥。。哥哥把好吃的都让。。。让给你。”焦急而又吞吐的声音传入耳中，莫小小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面前这个想要伸手替她拭去泪水的大男孩，突的，便破涕为笑起来。
胡乱擦了把脸上不自觉冒出来的眼泪，弯弯如月牙的眉眼下，一张殷红的小嘴上挂着清浅却又万分真诚的笑意。
“哥，没事，我就是眼睛里进东西里。”为求真，莫小小还特意揉了揉双眼。
“呼呼，呼呼就不流眼泪了。”
一双白皙的手就这样触不及防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阻碍了自己继续揉眼睛的动作，下一刻，便有一张俊秀的脸蛋不断在瞳孔中放大，再之后，一股温热的气息便从那张视而可见的唇瓣中吹进了半眯的眼眸之中。
有泪水从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流下，正想抬手去擦，那滴泪水却被一个软热而湿润的东西舔去。
等莫小小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身体本能反应跳到了三米远的地方，单手捂住被舌头舔到的那一边脸颊，通红着一张脸蛋，眼神有些凌乱而惊愕的看向不远处一脸无辜站着的少年。
“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妹妹远离自己的莫非离一脸慌张无措的想要接近莫小小，却又担心自己这样会吓到妹妹，所以只能耷拉着个脑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双眼睛还是一如往常般那样清澈见底，莫小小平静下内心有些波涛起伏的情绪，在心底说服自己，哥哥现在的心智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刚才的动作，应该就是简单纯粹的想要替自己弄掉脸上的泪水。
“妹妹。”那委屈巴巴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莫小小放下遮脸的小手，有些懊恼的在心底甩了自己一巴掌。
莫小小啊，莫小小，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想那么多干嘛，真是够了。
深呼一口浊气，脸上的绯红飞快褪去，莫小小快步上前，有些自责的安抚抿着一张嘴，已经快要哭出来的少年。
“哥哥，我刚才有点抽风，你不要在意，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看我真诚的小眼神。
“真的？”
“比黄金还真。”
说这话的时候，莫小小脸不红，心不跳，就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能够如此镇定从容的说着自损的话，不过为了不让哥哥慌张，损就损吧，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脸皮什么的，不要也罢。
“小姐，晚膳做好了。”门外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隔着老远的距离，莫小小便听到了霜云的大嗓门。
这丫头。。。
松开因为紧张而握住哥哥的手，莫小小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轻柔的替莫非离擦了擦眼角快要流下来的泪珠。
“哥哥，我们去吃饭吧。”将绣帕放进他的手中，空出双手帮他重新理了一下头发，柔顺光滑的墨发很好打理，在霜云踏入房门的那一刻，莫小小正好替他戴好了玉冠。
“四小姐，这些粗俗的活让奴婢来干就是了，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干这些下人的活计。”紧跟霜云之后踏入门槛的采薇正好看到这一幕，立马紧张的便想要跪在地上赔罪。
让四小姐替三少爷梳理头发，是她的失职。
“不用跪了，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想干，便干了，对了，你是叫采薇吧。”挥了挥手，莫小小便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这样距离采薇更近。
霜云见此，默声站在了莫小小的身后，她相信，小姐必然有自己的主张，而她，只要保护好小姐不受任何人欺负就够了。
“是，奴婢正是叫采薇。”
一脸惶恐的少女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鹅黄色罗裙衣裳的小女孩，明明身高上她要胜过于她，但不知是权贵人家的子女都是这样还是什么，那股人上人的气质还是让她有些打心底的畏惧。
第18章 秋风阁，我罩的！（）
听见她如此回答，莫小小轻轻一笑，刻意收敛了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语气温和地说道：
“采薇，你是安姨娘留下来照顾我哥的丫鬟，秋风阁的丫鬟里头，也只有你待我哥最诚心，你听着，从今天开始，秋风阁，我罩着，平日里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耍心眼怠慢我哥，或者借机生事欺负我哥和你，你尽管来水云居找我，我替你们做主。”
虽然她现在还不够强大，但至少在眼皮子底下，她得护着哥哥的安危，万不能让旁人欺负去了。
“四，四小姐。”没想到莫小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采薇一张清秀的小脸上立马挂满了泪痕，激动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心情异常复杂，想要笑，却又哭出了声，曾经所受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般在此刻疯狂流露出来，一方白色的手帕便在此刻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抬头，正对上霜云一个友好的笑容。
脑海中闪过以往被朋友排斥的画面，再看着眼前这张笑颜，采薇突然觉得，自己所受的苦并没有白受，至少现在，她和三少爷都有了可以依靠的后台，虽然不知道这个后台可不可信，但至少，有人肯站出来保护她们，只凭这一点，就值得让她尝试着去相信一次。
“谢，谢谢。”接过那白色的手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采薇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俯着身子便要磕头。
“哎。。。”霜云正想阻拦，却被莫小小一个示意的眼神给劝退，一直到采薇郑重其事的对着莫小小连磕三个响头之后，她这才伸出手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上方，传来莫小小认真的话语。
“你既磕了我三个响头，我便承了你这份情，你放心，只要我莫小小还在这世间一日，便决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们半分，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跟你讲明一件事，我莫小小平生最恨的便是两面三刀之人，若有朝一日，你敢背叛我，背叛我哥，我必定会穷其所有，将你杀死，挫骨扬灰，懂？”
“采薇明白，大小姐放心，采薇这条命是夫人给的，对于三少爷，采薇必当忠心耿耿，绝不生有二心。”
“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点了点头，莫小小便敛去了眸中犀利的视线。
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丫鬟倒是机灵，只说忠心于哥哥，却并未说忠心于自己，明显的还未全部信任于她，不过来日方长，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自己总会去分辨，而她身边已经有了霜云，所以也并不需要再多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只要她肯忠心于哥哥，便够了。
“好了，用膳吧，我哥都饿了。”莞尔一笑，视线看向身边眼神一直懵懂不知的少年，眼底的柔意泛滥，带上了几许宠溺的神色。
霜云朝着空中翻了一个大白眼，喂，小姐，明明是你自己饿了，却拿你哥哥当挡箭牌，这样真的好吗？好吗？
用过晚膳之后，莫小小好不容易哄的哥哥入睡，便带着霜云开始返回水云居，毕竟男女有别，要是让莫端知晓今日她在秋风阁留宿，难免多生事端，她现在准备不够充足，还是小心点别跟他正面对上，以免自个吃亏。
行至秋风阁门口，莫小小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身后相送的采薇说道：“对了，改天，你有空时，记得把以前都欺负过你和我哥的人名都写在一本小册子上，然后交给霜云，虽说都是过去了的事了，但我这个人吧，啥都好，就是有点疵瑕必报，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天找个机会，我一一收拾回去。”
惹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这世间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是。”采薇眼神发光的便应了下来，这一刻，她的腰板是挺直的。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爽。
“嗯，就是要这样有自信，你要知道，丞相府中，除了我娘，就是我爹也要听我的，所以，该嚣张时就嚣张，咱们不欺负人，但要让人欺负了，也不能忍气吞声，至少加倍奉还回去。”莫小小满脸鼓舞的打气道。
一旁默默的看着自家小姐教人如何嚣张跋扈的霜云：“。。。。。”
小姐，你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好吗？夫人知道吗？
眼角抽搐间，霜云好像看到了那根象征着家法的鞭子正在朝她们挥舞。
回到水云居后，莫小小便脱衣睡觉，躺在了床上正打算眯眼的时候，便瞧见霜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站在床头犹豫不决的看着自己，这丫头一路上便是这表情，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但又顾忌着什么硬是忍住了没出声，不过她大概的想法，自己也有些猜到了。
“说吧。”直起身子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莫小小浅笑着望着眼前人。
“啊？”霜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在看到床上女孩那双明澈的双眼时，便知晓自己的心思定是被自家小姐察觉到了，当下，便也不再憋着那口气，一咕噜的全部都问了出来。
“小姐，我记得你以前跟三少爷并不是很亲近啊，可是为什么这次从伽罗寺回来之后你对三少爷的态度会转变的那么大，还说要护着他，还有，小姐，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你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但要说哪里不一样，我又一时间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变了，小姐你好像要比在伽罗寺的时候成熟了好多。”
霜云挠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看得莫小小有些无奈。
她就知道，其她人可能好忽悠过去，但霜云做为自己的贴身婢女，平日里也算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一个，重生回来之后，自己的性情肯定是不能再像真正的十岁小女孩那样天真无邪，所以，她会提出这些疑问来，也算是早有预料的了。
“霜云，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我只是比其她孩子要早熟一点罢了。”伴随着一声无奈的轻叹，莫小小将整个身子钻到被窝里面去，不再出言。
“小姐。”虽然对于莫小小的话，霜云无法完全的理解过来，但她心底却清楚的明白着这样一点，她捧在手心里一直细心呵护着的小姐，在这一刻，是真的长大了。
只是，如果可以，她宁愿小姐不要长大，算上今年，小姐也才刚满十岁啊，一个十岁的孩子，本该生活的无忧无虑，可是小姐却。。。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的性子起了这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