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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点二十分，天已经大亮了，机场上的照明灯关闭。飞机滑入指定航道，接到可以起飞的指令，飞机准时起飞。
此刻尤珠珠才醒，头昏沉沉的，好像有点感冒。她发现自己错过了航班，倒也没懊恼。不过，她料定梁晋不会等她，因为如果是她，她也不会等。只是，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她用手机重新买了一张票才慢悠悠地穿衣服。
*
等感冒好后，尤珠珠去了一趟公司，北航没有任务的飞行员们竟在飞行部迎接。尤其是随她一起飞行过的陆飞和秦瀚，一人手里捧了一束花，笑着说：“欢迎尤机长回公司。”
尤珠珠接过那两捧花抱在怀里，挑起眉，“我从来没离开过。”
“是是是，我还要跟着尤机长学习呢，你可不能走。”陆飞说。
“听说很多公司来挖人。”有人说。
秦瀚道：“我也听说长吉航空希望尤机长跳槽。”
尤珠珠扫了一眼众人，说：“我还不会跳槽。”
“不过，飞行部将有新飞行员进来。”陆飞说。
尤珠珠点头，“我听陈主任说了，旅客增多，飞行员，尤其是机长调度紧张。”
第二天，尤珠珠确定了飞行任务，飞法国巴黎。机组人员在巴黎呆了三天后返航。
返航回来，罗灿灿也在北城。因为元毅生日，罗灿灿请了假，给元毅过了生。尤珠珠刚刚错过元毅的生日。
她买了一瓶新的指甲油，坐在罗灿灿家的沙发上涂指甲。罗灿灿在收拾衣服，做第二天跟飞的准备。
“今年元毅生日，你也是吃了顿饭就回来了？”尤珠珠问。
罗灿灿抬头，说：“送了皮带。然后”
“然后什么？”尤珠珠头也没抬。
“然后在他家呆了一晚。”
“真的？”尤珠珠霎时抬起头来，眼睛一亮，“生米煮成熟饭了没？”
罗灿灿瞪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给西西拼的城堡塌了，她缠着我拼了个通宵。”
西西就是罗灿灿的小侄女。
尤珠珠瞪大了眼睛。但想想她和梁晋两次同处一室都没发生什么，她叹息一声。说起梁晋，自从那次在多伦多分开后她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他了，也没给他发过信息。
罗灿灿也在这时提起梁晋。“他说宋雅的那句话让公司里的乘务员们生了好感，很多都暗恋他呢。”
“他说了宋雅？”尤珠珠惊讶，她并不知道这事。
“对啊！”罗灿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尤珠珠翘起了唇，这个不解风情的冰山男人。
她拿起手机给梁晋发了一条信息：嗨，梁机长，想你了。明天我又飞伦敦，你飞哪儿？
梁晋没有飞行任务，他正用手机订票，去伦敦。而时间最合适的班机是北航的，他刚刚订了。
第二十二章（）
而且他这次是去苏格兰看望母亲的，他母亲生病在住院。中国直飞苏格兰的航班一周只有两次，所以他计划的是飞伦敦，再从伦敦坐飞机去苏格兰。没想到明天北航飞伦敦的班机又是由尤珠珠执飞。但他已经买了票了，不会退票，也不会因为是尤珠珠飞而退票。
更何况，他买的经济舱，而她在驾驶舱，恐怕也见不到面。
尤珠珠没等到梁晋的回复，抬头问正将一双黑丝袜放进箱子里的罗灿灿，“你知道梁晋明天有飞行任务吗？”
罗灿灿用手压箱子里的衣服，摇头说：“不知道。我帮你问问阿娇。”
“阿娇？”尤珠珠皱了皱鼻子。
“公司里的一个乘务员，她也暗恋梁机长，她暗地里关注着梁机长的动态呢，应该知道明天梁机长有没有任务，以及飞哪儿。”
尤珠珠哼了一声，“我的情敌是不是很多？”
“反正不少。不过，她们应该称不上你的情敌，谁能敌得过你？而且没人像你这么大胆。”罗灿灿笑着说。
尤珠珠催她，“那快问问。”
罗灿灿问到的结果是梁晋没有任务。
“唉，没有任务也不知道他会在哪儿。”尤珠珠说。
“我看到过梁晋了，长得确实不错，一身正气的样子，就是少言寡语。你是真喜欢他还是？”
尤珠珠斜睨着罗灿灿，“你以为假的？”
罗灿灿见尤珠珠的样子，似乎假不了。她心里感慨，感情的事真是个说不清的东西。紧接着她又笑了，“不知道相处久了梁机长是不是好男人，但珠珠你肯定值得最好的。”
“我不会看走眼的。”尤珠珠把手机放一边，站起身来，走到罗灿灿身边，用手指勾起一条绿色的睡裙。“你可以换一件新的了吗？这颜色都褪色了。”
“总没时间去买。”罗灿灿把尤珠珠勾起来的睡裙拿过去又放回箱子里，“等我抽时间去买了再换。”
“你的时间都给小侄女儿了。”
*
翌日，尤珠珠穿着白色的机长制服，拉着飞行箱，和飞伦敦的机组人员经过廊桥依次登机。
进了驾驶舱，尤珠珠亲自检查了各个仪表，嘴角念着：“气压高度表——正常、转弯侧滑仪——正常、垂直速度表——正常、磁罗盘——正常”
坐上驾驶位后，尤珠珠又和陆飞一问一答，重复飞行要点。
“预计仪表立场程序”
“已设置。”
“目视飞行条件？”
“已具备。”
“能见度？”
“大约15公里。少云，云高5800英尺。”
“起飞一英里后右转，保持和地面联系，限速200节”
尤珠珠问：“疏散的细节明确吗？”
陆飞：“明确。”
临起飞前二十分钟，乘务长来驾驶舱向尤珠珠汇报：“尤机长，所有乘客都已登机。”
尤珠珠回头看向乘务长，问：“各个乘客看上去都正常吗？”
“正常。”
“把所有乘客的名单都给我。”
“嗯？”
这个乘务长是新升上来的，不知道尤珠珠的做事风格。许多机长并不会一一查看乘客名单，毕竟在安检口就对乘客们进行了核对，她没想到尤珠珠要所有乘客的名单。
而知道机上每个人是尤珠珠一贯的要求。尤其是国际航班，乘客们来自世界各地，要确保绝对安全她就要尽可能多的了解信息。
“名单。”尤珠珠又说了一遍。
“尤机长你还要具体名单呀？”
尤珠珠看了乘务长几秒。
乘务长赶紧说：“我去拿！”说完立刻出了驾驶舱。
片刻后，尤珠珠得到了乘客名单。她看得很快。扫到其中一个名字时，目光立刻顿住。
“liang/jinmr。”
情不自禁地，她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会是梁晋吗？他会乘坐她开的飞机？她不敢置信。
“他是长吉航空的梁机长？”尤珠珠问乘务长。
乘务长摇头，“我不认识长吉航空的人。”
“他长什么样？”尤珠珠问。
乘务长描述了一番，最后总结：穿灰色t恤，气质沉稳，五官立体，很帅很帅。
尤珠珠微微勾了唇，果然是他。他竟然会乘坐她执飞的飞机。昨天他还不回她的信息，现在是在给她惊喜吗？
“王乘务长，一会儿请替我多多关照一下他，时不时来告诉我一声。”尤珠珠说。
王乘务点头，“好的。”
“尤机长假公济私。”王乘务长一走秦瀚就开起了玩笑。
“那又怎么样？”尤珠珠说。
陆飞问：“尤机长看上长吉的梁机长了？”
尤珠珠扬了扬眉，“对！”
“哇哦”
“空中奇缘？”
陆飞和秦瀚笑起来。
尤珠珠发话，“好了，干正事！”
放行许可下来，尤珠珠操纵飞机滑行、起飞。
到达巡航高度，飞行平稳，尤珠珠启动自动驾驶仪。这个时期，驾驶舱的人可以聊聊天。
王乘务长正好这个时候过来。尤珠珠问：“他在干什么？”
她自然是问的梁晋。
“梁先生正看着窗外。”
“好的，我知道了。”
王乘务长离开，一会儿又回来。尤珠珠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把遮光板拉下来了。”
“拉下来了之后在做什么？”
“靠着椅子上闭目养神。”
“哦。”
王乘务长离开了。
陆飞和秦瀚大开眼界般看着尤珠珠，接着都噗呲笑。
尤珠珠毫不在意。王乘务长走了她就瞄一眼仪表。
五分钟后，王乘务长又过来。尤珠珠问：“他又睁开眼睛了吗？”
“是的，尤机长。那位梁先生睁开了眼睛。”
尤珠珠想了一下，问：“为什么？才这么几分钟他就睡醒了吗？”
“因为坐在梁先生旁边一排的一位乘客在看报纸，报纸忽然落到了梁先生身上，梁先生睁开眼睛，把报纸还给了那位乘客。”
“旁边一排的那位乘客？”尤珠珠想了一下名单，想起一个名字。她缓缓说：“女人。”
“是的，尤机长。”
“漂亮吗？”
王乘务长仔细想了一下，回道：“挺漂亮的。”
第二十三章（）
尤珠珠微眯了眼，“哦”了一声。“你继续注意客舱里其他人以及他的动静。”
不一会儿，王乘务长来说：“梁先生闭了会儿眼又睁开了。他邻排的那位小姐的发夹掉到他脚下，他捡起来递给了那位小姐。”
又是她！尤珠珠皱眉。
“梁先生邻排那位小姐从包里拿充电宝时，充电宝掉到了梁先生脚下，梁先生帮她捡充电宝。”
“梁先生”
尤珠珠哼笑：“那位小姐又掉什么了？”
“这回那位小姐没掉什么。她的行李放在梁先生那边的，她请梁先生起身帮她拿行李箱。于是梁先生站起来帮那位小姐拿了行李箱。”
“emmabilie。”尤珠珠念出那位女乘客的姓名，“来自荷兰。”
王乘务长想了一下，“好像乘客中有这个名字。”
尤珠珠板着脸，“不是好像，那位女乘客就是这个名字。”
“尤机长记性真好。”王乘务长说。
陆飞和秦瀚没憋住笑。尤珠珠睨了二人一眼，对王乘务长说：“你去问一下他喝苹果汁吗？”
“好的。”
还没到发饮料和配餐时间。而苹果汁是尤珠珠最喜欢的果汁，每次飞行，机组都特意为她配了苹果汁。
王乘务长一走，驾驶舱就传来了哈哈哈的笑声。
陆飞说：“尤机长，我也想要杯苹果汁。”
秦瀚道：“我也能来一杯吗？”
客舱内的梁晋把行李箱递给邻排的女乘客后，又开始闭目养神。王乘务长走到梁晋身边，小声问：“先生，您要不要来一杯苹果汁？”
梁晋睁开眼睛，看了下四周，并没到配餐及发饮料的时候。他说：“不用，谢谢。”
尤珠珠听了王乘务长带回来的话，看了下腕表，“一会儿配餐的时候，把我的鸡腿给他。”
到了配餐时间，王乘务长吩咐下去，把给尤珠珠的鸡腿发到了梁晋的饭盒里。
梁晋邻排的女乘客发现了，“哇”了一声，用不太流利的英语问发餐的乘务员还有没有鸡腿饭，她也要。
乘务员微笑着回答：“抱歉，只有这一份。”
梁晋狐疑地看着那个大鸡腿，但没有作声，默默地吃起来。
“那个鸡腿，他吃完了吗？”一会儿后，尤珠珠问王乘务长。
“吃完了。”
尤珠珠笑了，“你继续留意。”
飞机进/入俄罗斯空域，尤珠珠和俄罗斯空管对话，按空管的要求降低高度，继续平稳飞行。
“机长，你该休息了。”陆飞提醒尤珠珠。
机长连续飞行时间不得超过八个小时，长途飞行时都有强制休息。尤珠珠从驾驶位上起来，陆飞坐上去。
尤珠珠走到客舱前面看了一眼。机舱外面已经天黑了，客舱里面的灯光暗淡，乘客们几乎都在睡觉，少数几个戴着耳机看平板。还有人打呼噜。梁晋坐在客舱倒数第二排，也在睡觉，旁边的位置是空位。他邻排的那位女乘客靠在椅背上也已经睡着了。尤珠珠看了一眼那位荷兰女乘客，亚麻色头发，粉嫩的皮肤，鼻子高高的，五官看上去的确漂亮。但也就一般的漂亮而已，她认为。
她走到梁晋身边的空位坐下，转头看着梁晋。梁晋并没有睡熟，警觉地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下，四目相对。
尤珠珠扬起唇，小声说：“梁机长，欢迎乘坐中国北航最年轻最漂亮的女机长尤珠珠执飞的班机。”
梁晋淡淡道：“该休息的时候别到处晃。”
尤珠珠眼睛一弯，“你在关心我？”
“我在为所有人的安全着想。”
“梁机长有颗大爱的心。”尤珠珠把手指抵在梁晋胸口，在那里缓缓画圈，“总怀着一颗爱心帮别人捡东西呀、拿行李呀什么的。”
梁晋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从他的胸口拿开。
尤珠珠问：“她漂亮吗？”
梁晋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昏暗的氛围中也很亮。他知道她问的是谁。他看了她几秒，闭上眼睛，懒得理她。
“不说，那就是默认她没有我漂亮了。”
她又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梁晋的头向一边偏了偏。
“你对别人总是很绅士，唯独对我冷冰冰。”她说。
他睁开眼睛，说：“我对任何人都一样。”
“但我没感觉到你对我的绅士。”
梁晋盯着她。
“哦，你在罗马载过我，在多伦多从人群中救过我，还背过我，还让我在你的房间里留宿。”她小声说，“姑且算绅士”
但她要的可不只这些。
“你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
“回你的休息室去。”梁晋压低声音说。
“我不。”
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我在这里休息也是一样的。”
梁晋看了她一会儿，转回头，闭上眼睛，不管她。
等梁晋闭上眼睛了，尤珠珠又睁开眼睛，转头盯着他，唇悄悄靠近他的唇。
“可不可以小声点！”一名乘客用英语大吼，“打呼噜的，能不能消停点！”
梁晋一下子睁开眼睛，警告地看了一眼尤珠珠。尤珠珠皱眉，抬头望向客舱前面。
那名打呼噜的是黑卷发个胖子，被吼醒，恼怒地骂起来：“别人都没嫌吵，就你觉得吵！这飞机又不是你开的！”
其他人也不满，让他小声点。那人说他就是这个样子，小声不了。他的同伴也让大家忍忍。这一下子起了争执。
尤珠珠立刻站起身来，往那堆人的座位走。
“安静！”
到了那几个人旁边，尤珠珠呵斥。
那几个人正在激烈的冲突中，根本不理尤珠珠。口角之争变成拳脚相加。他们的拳脚还打在了座椅和机舱上，一片混乱。睡觉的乘客全部都醒了，站起来观看。
“我是本班机的机长，请大家克制！”尤珠珠大喝。
有两个人收了拳脚，还有三个人像没听到尤珠珠说话一样继续互相殴打。
“如果你们再动手，将影响飞行安全！我只能让飞机迫降了！”
其他乘客顿时热议起来，“这么晚，迫降也很危险啊！”
“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迫降？”
“是啊！别打了！多大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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