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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闲谈之际,谢太傅忽然想起此前听谢夫人提过,说瑶光在棋艺上颇有天赋,于是叫人拿了棋盘过来,让瑶光陪他下几局。
瑶光点头应下,在对面坐下。
她其实并非初学者,从前就会的,不过也只是一时兴起学过一段时间,所谓的天赋,说白了其实是她过人的记忆力与超强的计算能力,也就能赢周延璟那种半吊子,像谢弈这种真正有天赋且钻研过的人,她就赢不了,而如今跟谢太傅对局,更是输得一塌糊涂。
瑶光其实对胜负不是很看重,但这也输得太惨了些,惨得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拿出了当年高考时那股拼命的狠劲,脑子里飞快掠过曾经看过的各种棋谱,一边根据谢太傅落子的位置,一点点推算可能的走势。
像这样思考无疑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当然,最终的结局依旧免不了是输,但至少输得不那么丢人了。
瑶光也就满足了。
谢太傅见此,笑着点评道,“天赋随了你父亲,性子却是像你母亲。”
从前的时候,他与谢夫人几乎不会提起晏长清与谢婉词,如今却是可以轻易说出口,虽然语气难免会带着几分感叹,但至少不是悲伤的,可见人一旦有了寄托,心绪也会随着发生变化。
“平日里若是无事,可以向你舅舅讨教一二,不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略通文墨即可。若有喜欢的,再看情况给你请先生到府上来教导。”谢太傅对瑶光说道。
他虽然不像谢夫人那般,紧着凡事只要开心就好的原则娇宠着瑶光,但提出的这个要求也一点不过分,毕竟谢家是世家贵族,且瑶光的父亲晏长清还是三试案首,若是女儿大字不认一个,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这其中道理瑶光也懂,于是乖巧的应下,“阿瑶知晓了。”又看向谢弈,“日后少不得要叨扰舅舅了,舅舅可别嫌我烦。”
而谢夫人和谢弈都没想到谢太傅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前者心中一紧,但又不知该如何提起,只能作罢。反观谢弈,虽然明知道不该有什么念想,却依旧控制不住心生雀跃。但是怕父亲察觉到什么,他便垂了眼,声音淡淡,“无妨。”
永定侯府。
修养了几日后,老夫人头上的伤口勉强结痂,缠着一层雪白的纱布,已经能下地了。这个样子是不能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不过她现在也不需要,只要扶着头做出不舒服的样子,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这两天,谢家找回了孙女的消息传遍了太京城。起初的时候,周父等人并未联想到瑶光身上,直到那日许安彤在街上见到瑶光与谢弈同行,又听得围观的人说起那些话,才知晓谢家找回的孙女竟然是瑶光。
周父意外之余,忽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下老夫人应该也理由阻止周延璟娶妻了。
而老夫人知晓后,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独自琢磨了许久,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这几日周延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不曾归家。周父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回来,将人叫到了正堂,又让下人去请了老夫人过来。
“母亲,”周父看着老夫人,小心翼翼,“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说一下子安的婚事”
他话还未说完,就只听老夫人淡淡道,“他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了,跟我说什么。”
“母亲,你,你说什么?!”
她之前还要死要活的拦着,现在忽然就不管了,这个转变未免太大,以至于周父都不敢相信。
周延璟闻言,却是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老夫人脸上,总觉得她不怀好意,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老了,管不动事了。”老夫人说罢,让婆子扶着她,竟是直接走了。
周父如在云端,过了许久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神情看起来有些飘,对周延璟道,“子安,你可以娶李晏瑶了。”
却不想,瞬间被周延璟泼了凉水。
“父亲,你既然知道她如今姓晏,是谢太傅的孙女,就该明白,她已经不是我想娶就能娶的人了。商家女的确高攀不上你这侯府,谢家人却不一定看得上这一屋子的妖魔鬼怪。”
他看着周父,声音冷冷,“你最好祈祷祖母她不要在这件事上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我心狠。”
然而很多时候,往往好的不灵坏的灵,周延璟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芙蓉帐暖(二十六)()
老夫人的态度忽然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只要不傻都不会相信她是突然醒悟了;心里必然是憋着什么阴损的主意。
为此;周延璟一直防着她。
然而接连几日都风平浪静;倒像是在嘲笑他想得太多。
不过周延璟并未因此而松懈;依旧差人盯着老夫人那边的动静。而这几日里周父也来找过周延璟;目的不用说;自然是催促与瑶光的婚事,然后每次都被周延璟以一句“我会考虑”给打发了。
当然,这话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是在敷衍周父;周延璟的确在考虑。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确定自己对瑶光是否有所谓的真心,但不管怎么样;唯心而论;他是想娶她为妻的。
但是谢家才刚认回瑶光,谢太傅和谢夫人怕是舍不得这么快就让她嫁人。再一个是这侯府里还有老夫人这个大麻烦;只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疼;若是她此前让瑶光做妾那番话传出去;传到谢家里耳朵里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这个隐患解决掉。
然而不等周延璟动手;事情局势忽然之间恶化;变成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糟糕局面——
一夜之间,各种对瑶光不利的消息,传遍整个太京城的大街小巷;几乎是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明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讨论。
瑶光直觉外面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而且很大可能是跟她有关的。
今天早上她去给谢夫人请安的时候,注意到对方眼底的忧虑与爱怜之情,且在用过早点之后,谢夫人忽然对她说起,“阿瑶,前些时日你祖父交待过的话,可还记得?”
“记着呢。”她点点头。
谢夫人接道,“正好你舅舅今日有空,等下你便去找他,让他教你认字吧。切记不可贪玩,你祖父下了朝回来可是要考你的。”
这番话并不是在征求瑶光的意见,而是直接给她安排好了。但是在昨天的时候,谢夫人对瑶光的态度都还是很宠溺的,现在忽然来了个大转变,一定程度上表明的确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谢夫人既然不说,瑶光也就不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安心一些。
于是瑶光乖巧的应下,之后又陪谢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开,径直往谢弈的院子去。不过她选的时间点不好,到了那边并没有找到谢弈,从院里伺候的下人口中得知,他去了静心堂。
瑶光只能又找了过去。
静心堂在谢府的西侧,是一间小小的阁楼,外面是大片苍翠的竹林,清幽的环境,很好的贴合了‘静心’二字。
瑶光一个人到了竹林外面,远远便听得一阵琴音从里面传出,节奏缓慢悠扬。
她循着声音往里走,在竹林间穿行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前方视野忽而开阔,一座小小的阁楼出现在眼前。
琴声便是从后面传来的。
瑶光绕了一圈,找到了谢弈。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前放着一张瑶琴,盘膝而坐,修长的食指拨动着琴弦,微微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
瑶光听他弹完了一曲,才走过去打招呼,“舅舅。”
谢弈闻言身体一僵,片刻后才抬头看过来,眼底似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再细看时,已然没了踪影。他弯起唇角,露出温润的笑意来,问道,“阿瑶你怎么来了?”
瑶光便将谢夫人吩咐的事与他简单说了一下,一边说一边留心观察他的反应,只见他微微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估计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一向聪明,很快就猜出谢夫人的用意,点了点头应下,“正巧这边有书册。”
于是瑶光就在静心堂这边跟着谢弈学字。
她记忆力极好,过目不忘,再加上本来就有基础,识字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学着学着,不免就走神了。
谢弈很快就察觉到她心不在焉。他平时什么事都可以由着她,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很有原则,叫了她一声,接着便向她提问之前教过的东西。
没想到瑶光一点没错的全答上了。
之后他又抽问了几次,结果也都一样,他便知晓,瑶光远比他想象还要聪慧。
早晨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谢弈最初是只打算教瑶光识字的,后来见她学得快,索性便把练字提上了日程,反正静心堂这边笔墨纸砚俱全,方便得很。
他清理了书案,正准备研磨,忽然听得瑶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舅舅,我来吧。”
瑶光当了一早上的幼儿园小朋友,实在是太无聊了,早就琢磨着给自己找点事做。她没练过书法,从小到大写字用的,也都是铅笔圆珠笔之类的,这会儿看见谢弈拿了墨锭,就来了兴趣。
谢弈闻言一怔,侧过头便见瑶光站在桌案旁,一双漂亮的眼,略带了两分期待之色,教人不忍心拒绝。
他便将墨锭递了过去。
瑶光伸手接过,就站在他身侧,开始研磨。她的动作很生疏,然而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与墨色形成鲜明对比,倒成了一番别样的景色。
谢弈整理着书案上的东西,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掠过“红袖添香”这个词,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神情一时恍惚。直到瑶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堪堪回过神来。
“舅舅,好了。”
他闻言下意识低下头又垂下眼帘,以掩去眼中的狼狈,而后花了点时间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铺开宣纸,教她习字。
第一步,是执笔。
这一点对瑶光来说不是问题,只一眼,她就把谢弈执笔的姿势记下,并且完整的复制出来。
然而在顺利的开头之后,她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毛笔醮了墨,落在宣纸上,只见一团墨色迅速的扩散开来,很快便成了一团污渍。
瑶光看了看谢弈的示范,又看自己练习作品,沉默了片刻后,埋头继续。
一早上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她勤奋练习的成果,也只是勉强能在宣纸上写大字,丑得无法直视的那种,看完之后只想揉一团扔掉。
谢弈则是沉默的在旁边看着她练习,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但是渐渐的,他的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弯起,眼里也渐渐漾起了笑意,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忽然转过身去。
瑶光执笔的手一顿,笔尖的墨接触到宣纸后迅速晕染开来,一团完美的墨渍跃然纸上。
“舅舅”瑶光叫道。
谢弈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又缓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神色一本正经的说,“练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能急于一时,你已经练了一个早上了,休息一下吧。”
瑶光磨牙,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清风从远处吹拂而来,穿过林间时,惹得竹叶沙沙作响。
瑶光忽然想起她找过来的时候,谢弈正在弹琴,那首曲子听起来,给人一种心静的感觉。
“舅舅,你之前弹的,是什么曲子?”她问。
“那是你母亲自己谱的曲子,名为幽兰调,取义空谷幽兰,宁静致远。”谢弈说起这个,语气不免有些感慨,他看着瑶光,问道,“阿瑶你想学吗?”
瑶光对这个暂时没什么兴趣,于是摇头,“我听听就行了。”
谢弈听她这么说,只觉得有些好笑,“那我给你弹一曲吧。”
之前那张瑶琴还在屋后,谢弈本来准备去拿回来,不想瑶光直接跟着到了屋后,他索性就坐了下来,手指拨弄琴弦,试了一下音,而后弹奏起来。
苍翠的竹叶随风舞动起来。
瑶光忽然想起以前旅游时跟一个村子里的老人学过吹竹叶,一时兴起,顺手摘了一片竹叶下来,凑到嘴边吹了起来。
她记忆很好,琴曲听一遍就记下了。但是艺术一般都讲究天赋,记得很会是两回事。
只听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她嘴边发出来,掺杂在清丽委婉的琴曲之中,十分的突兀煞风景。
谢弈手上动作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来看瑶光,眼神略微有些复杂。
瑶光见状,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之前来的时候,听到舅舅你弹过一次,都记下来了,感觉应该可以吹出来,就试了一下,没想到”
谢弈沉默的看着她手中的竹叶上,过了片刻,才道,“显然,你的感觉是错的。”
瑶光只觉得膝盖好疼,点头,“是的。”
想象跟现实的差距。
谢弈便又低下头去,手指拨弄着琴弦,重新弹奏起来。
瑶光听着他弹奏的曲子,莫名其妙的,心里又生出那种‘应该可以’的感觉。但是有了刚才惨痛的教训,她还是忍下了。
忍一下,忍两下,忍算了不忍了。
她再度将竹叶凑到嘴边,吹了起来。
然而想象跟现实总是有差距,跟之前一般无二的奇怪声音响起,再一次打断了谢弈的弹奏。
他抬起头看过来,这一次,眼里的情绪变成了无奈,“阿瑶,你母亲她曾是名满太京的才女,琴书双绝”
芙蓉帐暖(二十七)()
这话绝对是在嘲讽她!
瑶光闻言;情绪一秒从尴尬转变为愤怒;一眼瞪过去。
却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
“舅舅。”她磨牙。
“何事?”谢弈笑问。
“你还没弹完呢。”她提醒。
“好。”谢弈笑着应下;低下头去;重新拨弄琴弦。
很快;那道突兀的奇怪声音再一次响起;掺杂在清丽婉转的琴曲中;显得异常的怪异。
显然,瑶光这是在故意捣乱。
谢弈其实也料到了她会如此,是以并未受到影响;继续弹奏着,婉转的琴音从他指间流泻出来。
瑶光也不气馁,捏着苍翠的竹叶一直吹。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声音难听;但至少是跟着琴曲调子的,但是渐渐的;她就开始乱来了;一通胡乱的吹;完了换一口气;又继续接着吹。
琴声与竹叶调混合在一起;莫名有一种群魔乱舞的怪异感。
府上的下人恰好在这个时候把午膳送过来。几个小丫鬟远远听到这诡异的声音;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一个个的全程头都放得很低;不敢去看玩得正起劲的舅甥二人;等把菜饭都摆好之后,便匆匆退下了。
瑶光也终于从头脑发热的状态清醒过来,面无表情的坐下吃饭。
忽然,一双筷子从对面伸来,夹了她最喜欢的菜,放到她碗里。
“是我错了,阿瑶别生气了。”谢弈柔声哄道。
瑶光看看碗里的菜,又看看他,“我没生气,只是看你无聊,陪你玩玩而已。”
谢弈点头,“是,我知道,多谢阿瑶体谅我。”
瑶光瞪他一眼,特别想拿针把他嘴给缝了。
永定侯府。
老夫人的院子。
自从前几日安排了人去四处散布流言后,老夫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这期间周父在外面转悠了无数次,然而任凭他如何恳求,伺候老夫人的婆子始终守在门口,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