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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选后选贤,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陛下到时候多纳几位喜欢的妃子就好。”
他话说得十分自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作为朝臣,劝当朝皇帝多纳几个妃子有什么不对。
赵显若有所思,他突然叹了口气,“说起张谦,自他上回发了密信过来,说广南兵少防弱,难以抵挡交趾,如今过了这么久,护国公都到了桂州,也没有听说张谦有好转……”
朱炳撇了撇嘴。
民间有一句俗语说得极好:是驴子是马,牵出去一遛就知道了。
往日里张谦被吹上了天,都说他是悍将,可在凤翔歇了这几年,已经把悍勇都给歇成肥肉了吧。不过也好,当时同张谦商议的是在广南他须要节节败退,配合京城内的“祥瑞”及散播出去的消息,让民众都觉得广南之所以接连失败,是因为田太后牝鸡司晨,小皇帝不能亲政。
如今他的怪病倒是来得巧,不但保全了作为悍将的名声,也一样得到了广南战事危急的结果。
朱炳道:“张将军吉人天相。”说完这一句,他就岔开了道,“只是太后那边……她必不会允许陛下得到护国公府这样的助力。”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开始继续谈了下去。u看书
他们从未考虑过周严是否愿意作为小皇帝用完即丢的临时刀斧,而周秦如果知道了自己在别人口中仅是被抬进宫起来的摆设,又有何感想。
时辰已晚,朱炳准备出宫。
李德才突然在外头轻轻敲了敲殿门,道:“陛下,您渴不渴?”
赵显惊疑不定地站了起来,与朱炳对视了一眼。
这是交代李德才的暗号,这一句话说明,远在广南的张谦来了密信。
可明明今天送过来的折子还说张谦昏迷不醒啊!
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信送得比急脚替还快?
桂州城中,赵老夫人携着孙女早已住进了后衙。
若干天前护国公周严见到老母、侄女千里而来,几乎连笑都挤不出来。
此时再做隐瞒也没有了意义,他只得将周延之的情况细细交代了,并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整顿人手,下邕州。
此时此刻,他命属下把着门,对着母亲同侄女密谈起来。
周秦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惊骇。
“二叔,您的意思是,您怀疑张谦根本就无心救援邕州?那他为什么要让那田储带着他的精兵锐卒南下?这不是飞蛾扑火,枉顾人命吗?”(。)
第115章 悬殊()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谁又敢胡乱推测呢。
周严眼睑下方一片浅浅的青色阴影,这是长期没有好好休息遗留下来的痕迹。
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多年的沙场生涯已经让他习惯了警惕,即使在挚亲家人面前,也不过是稍微放松了些许。
周严斟酌着用词道:“张将军把奏报档案管理得极好,可人事调动、粮秣运转,乃至于兵士调度,却是一团乱麻。”
周严抵达桂州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一到府衙,他就开始连轴转。
张谦来了这么久,基本没有对州府衙门进行过像样的整顿。还是被田太后派来协助转运的田储在任时,为了筹措军粮,曾经认真清点过各大州府库存、理过一次后勤吏治。
与之相反的是斥候队伍的完善、奏报档案的规整,简直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斥候确实重要,可张谦安排的斥候数量,几乎可以够得上常规配置的六倍还多。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着急地了解桂州城附近交趾军的动向?
桂州临内陆,与交趾距离甚远,离邕州也有十多天的路程,在桂州城内安排如此多的斥候,除了在交趾攻到附近时能稍作探查,根本就一点作用也起不到。
又不是行军之中配在大军左右,可以帮着了解敌人兵力分布。
张谦乃宿将,不可能不清楚这个。
而档案架上对广南各大城池守卫情况、交趾攻打的速度、方式,广南兵力情况解构,则又留存得太多了。
那一封封的档案,简直像在拿广南做练手,学习如何写奏报一般。又像是故意在告诉接任的人——我是有干活的,看,我才来了多久,就已经费了这般大的力气,把广南的情况分析得如此透彻!
可正是桂州府衙、广南军队系统的状况,档案架上密密麻麻的奏报,让周严生了疑心。
说句难听的,周严自三岁就开始拿着泥人当兵马,同哥哥一起做推演,张谦打过河湟藩部,可藩人战斗力连给北地的那些个彪猛鞑虏提鞋都不配。而北地无论粮秣运输、地理天气,驻守条件都要比河湟恶劣不知道多少倍。
张谦在府衙中做的那些手脚,瞒过其他人也许没有问题,想要骗过他,还嫩了点。
赵老夫人摊开手上的纸张,道:“我这两日也替你计了计,按着邸报上的数,桂州存留下来的守军估计不到三千,仅凭这三千兵马,不要说去救援邕州,若是交趾一朝兵临城下,你连轮班守夜的兵都不够排!”
周严并不否认,他道:“兵册上留有三千二百零七人。还有新招募的,做不得大用的壮勇五千余人。”
赵老夫人嗤笑,她看着大魏一路打过来,对新兵的战力,再有发言权不过了,她淡淡地道:“那新兵就算五百人吧。”
周秦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二叔,兵册上有三千二百零七人,那实际上又有多少?”
上辈子她听过叔叔说起大魏军中积弊,
就曾多次举例空饷。
有些厚道的军将,吃个三成的空饷,兵册上一千人,点出七百,已经算给朝廷面子了。而遇上不厚道的,吃个六七成也是有的。只要不被查出来,朝中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广南距离京师万里之遥,从前是折老将军领兵,想来在一年前名册上的花头并不会很多。可自刘彝接了任,就很难说了。
周严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道:“反复清点,桂州实际兵员一千六百三十人。不过张谦在时贴榜招募兵丁,招到了七百余人,这一部分只吃了三成的空饷。”
周秦飞快地在心中算了一遍。一千六百三十比三千二百零七。
桂州老兵的空饷居然吃到了五成!
刘彝也太贪了!
/》 他不知道这是会害死自己的吗?!
如今倒好,没有害死他,却害到了邕州、廉州、钦州的万千百姓!
桂州仅有这点兵力,这叫二叔如何救援邕州!
转念一想,周秦忍不住皱起了眉。
清点兵力是所有接管兵权的人到任后应当首先做的事情,张谦没道理不清楚这个情况,可自他到了桂州,从未听到他向京内请求发兵支援。
周秦刚从潭州过来,也并未听到荆南曾经有过派兵南下,援助桂州的事情。
张谦难道是有自信能凭借着区区两千的兵力,赶走据说八万的交趾大军?
那他就不是悍将,而是神了!
周秦心中把广南的兵力算了算,顿觉不对,道:“二叔,从前说张谦从凤翔带了一千五百名精锐下桂州,给哥哥他们带了一千走,另外那五百,怎么好像没有影子了。”
周严冷冷一笑,“他令副将领了那五百人马前去救援宾州,同行的还有他的儿子,并苏中丞的长子。”
周秦愣了一下。
张谦的儿子是小皇帝的侍读张浚。张浚与哥哥周延之、御史中丞苏荃的儿子苏仲昌乃是同窗。
记得上元节前几日,苏仲昌还来过护国公府找哥哥,当时他问哥哥要那几只从宫中带出来的小玩意,后来不知怎的,又不了了之了。
周秦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ww。ukam)耳濡目染,也觉得张谦这动作有点奇怪。
本身兵力就不多了,还要把自己从凤翔带过来的能当大用的精锐拆分得七零八落,这是想干嘛呢?
只是再想这些也帮不到如今的局面。桂州才这点守军,二叔又要怎么救援邕州。
哥哥跟着田储南下,算算日子早该在半个月前就到了邕州。如今音讯全无,又才得了钦州、廉州全城被屠的消息,他到底情况如何,是生是死。
周秦捏紧了拳头。
周严见房内气氛压抑,连忙道:“如今张将军卧床不起,他此次来广南只带了一个儿子,已经去了宾州,现在身边连家眷也没有,我这几日就要带兵南下,想来想去,也只好请母亲帮忙安排仆役打点一下他。”
赵老夫人到了广南,桂州后衙自然就交给了她。虽然这几日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可有了家里人在,周严着实轻松了不少。如今要走,桂州城的杂务可以交给推官、属官,后衙的事情,总算可以交托出去给母亲了。
赵老夫人道:“如今后衙的事情都是宪姑办的,你只吩咐她吧。”又问,“你哪里来的兵,莫不成要把桂州的人都带走?”
而在后衙之中的一间房舍内,本该昏迷不醒的张谦,正趁着照顾他的下仆出门倒水,偷偷睁开了眼睛。(。)
第116章 算盘()
张谦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惊动了门口的守卫。
他手中拿了一小根炭条,凉席之下压了几张宣纸,此刻轻轻抽出一张,在上头极迅速地写就了一封密信。
一面写,他一面觉得肚子里饿得难受。
“昏迷”了这么久,他收着的干粮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广南天气炎热,到了昨日,剩下的饼子已经发了霉菌,他只得饿了一整天。
这一次“昏迷”完全是临时起意。
他接到朱炳的信中说要他带军南下,直对交趾,先小部溃败,再大型溃败,最后退守桂州。桂州城坚粮足,又有凤翔精锐、广南兵士数千人,踏踏实实守着,至少能撑个一年。
这时候,朱炳会帮着皇上在京中制造祥瑞,并且散播各种言论,逼太后避位。即使不能让太后撤帘,也能令她知道皇上乃是万民之首,不可轻忽怠慢。
朱炳在信中说,他会在让太后不得不正视皇上选后之事,尽量把“张氏女”扶上后位。请他务必按照皇上的步调,好好安排广南战事。
张谦哪里会看不出来朱炳打的小算盘。
如果他不照做,等同于得罪了皇帝,那从前铺的那些路,做的那些事,搭的那些台,都全然白费了。即便之后能用其他的功劳补上去,皇上也一定会在心中狠狠记上一笔。
而如果他照做,就如同自己把把柄送到了朱炳手中。
武将败阵是一件何等丢脸的事情。因为从前被弹劾杀良冒功,自己已经好些年没有再上战场,手下的士卒早已蠢蠢欲动,若是此次压着他们打败仗,自己在他们心中怎么可能还会有威望可言!
况且若是自己真个听了朱炳信中之言,溃败退守桂州,广南生灵涂炭,等到陛下真正掌权,天子能揭过此页,朱炳又怎么放过!
纵容交趾入境肆虐,烧杀无度,领兵不利,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点,就能让他无法翻身。
他虽是武将,却不是无脑之人,秋后算账四个字还是会写的!
况且等皇上登上大宝,终究一山难容二虎,自己与朱炳,必然会有权势之争。
什么都不给,就想让自己卖命,这皇上也当得太容易了。
空口许个白话,就要拿自己几十年的名望来开刀,朱炳未免也太小觑自己了。
张氏女必然是要当皇后的。
广南战事,也一定得配合着皇上的打算来。只是怎么配合,却可以好好琢磨。
此次不同于前几次帮着皇帝做事。从前最过分的不过半路劫掠了魏国公主,可那只有他与皇帝知道,不会有什么大碍。这一次干涉太大,他不愿意把自己舍进去。
张谦来了这一段时日,虽然不敢说对广南的情况了若指掌,却已经大致有了几分清楚。
交趾国力并不强盛,此次八万大军北上,几乎可以算是倾进了他们举国之蓄。如今广南早稻未熟,几个被攻陷的州内都没有大量存粮,
唯一富庶异常的邕州,还被苏令一把火烧了府库。
即使不去大力围剿,用不了半年,交趾自己就会退兵。
因为根本养不活这么多兵!
除非交趾攻下了桂州、广州。然而这又怎么可能。
不过退兵之前广南会变成什么境地,这就是他没办法控制的了。
若是想要击退交趾,他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广州、潭州调兵,兵不欲多,只要有个两万就够了。大魏兵器精良、马匹雄壮,正规的军队岂是交趾可以战胜的。
可惜广州、潭州都太远了。
不干己事,一定是慢吞吞的。如果没有人帮着催,从他们军队调集,到抵达广南之南,至少需要两个多月。这么久,足够把广南的二十五州打下来三分之一了!
他不愿意自污,又不想影响自己在小皇帝心中肱骨之臣的印象,只得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生病。
只要他无法理事,朝中自然只能派遣其他的人过来。
他神志不清,广南任何事情都会与他无关。按照朝中处事的速度,等他们找到的能接替自己的人选,那人又从京中过来,早已是不知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届时广南估计已经沦陷了一半。
自己要做的,只是在得到皇上得手的回函之后,装作被大夫诊治好了,慢慢转醒。无论朝中派谁而来,声望、资历,一定是比不过自己的。届时他可以自然而然地上书朝堂,接回军政大权,此时广州、潭州的兵也该整理好了。
交趾挨了这么几个月,一定早已兵疲,大魏则是兵盛,等两州发兵过来,自己领着万数人马,轻轻松松就能将交趾逐走。
多好!
名声保住了,功劳也有了,小皇帝眼前,也办到了差事。
想到这里,张谦忍不住紧紧咬住了牙齿。
他怎么也想不到,护国公周严会被派过来!
同朝为官,又都是武将,彼此有几斤几两,谁会不晓得呢?旁人他自然无所畏惧,可若是撞上了护国公……
自他装病,桂州府衙里的推官、属官个个都发了疯,轮番守在自己的榻前,时时屋里都有好几名仆从看着。
此事机密,他不敢让普通的仆从知晓,只有几个帮着与京城递送密函的心腹会定期来给自己送信、取信。
他被这些人看守着,连日只喝了白粥、清水,早已饿得头昏眼花,偏生还逮不到给京中送信的机会,早已急得不行。偏偏那一日……
张谦此刻想起那日的场景,还忍不住气得胸闷。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突然从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躺了这多天,他早已能从来的人的声音中推测出这至少是一行十几人的队伍。
还没等他凝神细听,耳边就传来了推官巴结的声音,那人道:“将军这边请,不要靠得太近了。张将军卧床许久,虽定期擦洗,到底身上有些异味,( o 这房里又总是放着药……”又嘱咐人道,“快把窗给开了!”
没等他把那推官骂上几百遍,就听到一人淡淡道:“大夫的方子何在?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作用?”
他当场就惊得呼吸一滞,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差点没露了马脚。
他是与护国公周严一起陛辞过的,也同桌吃过席、同堂朝议过,自然对对方的声音不陌生。
可为什么本该远在北地的护国公,会出现在这里!
北地离广南何止千里!
他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