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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牺牲了这个儿子,好歹落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之外,还能减轻罪责!
心思已定,竟是连犹豫一下、询问一句事情缘由都没有,反是顺着孔存的话做出一副目瞪口呆、悲愤欲绝的模样:
“逆子!难不成这里突然出现的老虎和你有关?”
那模样,恨不得把沈承给生吞了。
且不待沈承辩解,已是涕泪交流的又转头朝着皇上磕头不止:
“皇上恕罪。都是微臣管教无方,才让这逆子惹出滔天大祸来。这孽障从小就无法无天,微臣怜惜他年幼失怙,便也格外纵着些,孰想这孽障不独不能怜我苦心,反而益发无法无天,甚而长时间混迹江湖人物之间。微臣管束不力,又不忍直接打杀,这才对外谎称此子体弱……这些时日可不是为了他的婚事,才想尽办法,令他返家。也不知今儿个家里又有什么惹得他不快,竟是胡乱跑了出来,冲撞了圣驾,惹出这般滔天大祸来!”
口中说着,越想越觉得就是这回事,甚而因为自己的急智颇有些得意——
方才所言真假参半。皇上若去调查的话,就会发现所谓结交江湖人物并非虚妄,眼前家里可还杵了个漕帮的人。
且既为之前裘氏有关“沈承体弱不久于人世的”的说法正了名,更和沈承撇开关系,便是他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很难牵连到自己。
还有“不快”一说,说不好还能一箭三雕——
毕竟,今儿个皇上才通过太后下了赐婚懿旨,这般一联想,说不得皇上就会对沈承厌恨之际,收回指婚旨意不说,便是国公府的爵位也再与他无缘。
旁观众人绝没想到,天下还有沈青云这般愚蠢的人。一个个张口结舌,神情都有些扭曲——
这个沈青云,脑子有毛病吧?本来自己犯了错,儿子却替皇上解了围,多磕几个头,说几句好听话,说不得还能将功折罪、落个不功不过。
怎么眼下倒是往自己头上扣起了屎盆子?
他这么一说,沈承不独救驾无功,说不得还是心怀叵测罪大恶极之辈。
不独沈承要被怪罪,便是沈青云自己,又能落得什么样的好下场?
早知道是沈青云心偏,也不能偏到这般程度啊,生生是不把自己亲儿子弄死不甘心啊。
关封第一个见不得这般腌臜事,勃然大怒道:
“沈青云,你自己找死,莫要拉上我这好侄儿!口口声声说沈承孽障,我瞧着你才是冥顽不灵。这么红口白牙诬赖儿子,也不怕被雷劈?明明沈承是救驾大功,怎么到你嘴里,就敢这么胡咧咧栽赃自己儿子?可惜英国公府数百年威名,都得毁在你的手中。老国公地下有知,说不得会从坟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关封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诬赖,什么救驾……”沈青云也是自来瞧关封不顺眼,总觉得这人就是没有脑子的赳赳武夫,眼下被指着脸骂了个狗血喷头,如何能忍得?
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只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一脸懵逼的转向沈承,声音倏地拔高:
“救驾?孽障,到底怎么回事?”
该死!
蓦然意识到什么,猝然回头,喘着粗气恨恨的望着孔存:
“孔存,你什么意思,缘何要这般冤枉我沈家?”
“冤枉?”孔存冷笑一声,“叫我说是沈大人做贼心虚吧?明明是你自家认了纵容长子私放猛虎,谋害圣驾的错,又与我何干?也是,我就说是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呢?你沈大人亲自巡的山,旁人想要做什么手脚自是不宜,亲儿子想要干什么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到时只认个教子不严的罪名也就罢了!”
这话就有些毒辣,分明是要把沈家给一网打尽。
“孔大人这话也太偏颇了吧”虽然深厌沈青云为人,关封却也不忍瞧着沈家就这般糊里糊涂的被送上绝路,当下蹙眉道,“要是两人早有商议,沈青云心知肚明之下,如何还会这般愚蠢的认下?我瞧他也是昏了头,才会这般胡言乱语。这老虎又不是条狗,还听起人话来了!这事定然也就是一场误会罢了。”
话虽如此说,已是认定了沈青云就是天下第一蠢。生生把救驾大功弄成了刺客的嫌疑。
“东亭候,”一直静静站着一句话没说的三皇子姬旻叹了口气道,“谋刺大事,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误会就能算了的。沈公子还是交代清楚的好。”
一时又是佩服岳父的急智,又是满意眼下的结果——
方才不过递了个眼色,岳父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令得沈青云方寸大乱之下上了套。
以父皇越来越多疑的性子,即便这件事漏洞百出,也定然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
这件事之后,沈家重则伤筋动骨,再不能给老五出力,退一万步说,起码沈青云身上的左翼前锋军参领一职是做到头了。
心里却也有些讶异,实在是这边吵得不可开交,沈承哪里怎么始终无声无息?
竟是既不争吵也不辩解。
这是吓傻了?这般想着,不觉对自己之前对此人的警惕有些可笑——
沈家的话倒也不全错,此人果然太废物了些,这般上不得台面,不拿来用一用,简直天理难容。
听姬旻定了调子,关封即便不服气,也不敢再争辩。
沈青云绝望之余,瞪着沈承尖声道:
“孽障,你平时不是挺会说吗?怎么这时候成哑巴了?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你倒是同皇上和各位大人说啊!”
沈承翻了翻白眼——有什么好说的?难得瞧见沈某人如此狼狈……
慢吞吞好半晌才做了个口型:
“蟠龙鞭……”
沈青云瞧了个正着,好险没气晕过去,下一刻忽然想起一点,是了,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一根鞭刺呢,也是最后一根了,本想着万不得已,就拿来逼这逆子写一道让出爵位的奏章来,眼下却是顾不得了,只能拿来让沈承担下所有罪责了。
只是,那样的话,沈承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半晌咬咬牙,也只好如此了,他一人死总比全家都赔上强。
沈承注目沈青云的神情变化,很快已是了然,心头一片凄凉。却是很快扭过头去,不愿再看沈青云一眼。
“此等大案,不可轻忽,不然,把人交给刑部——”姬旻左顾右盼道——
眼下朝堂势力虽然大半被老五那边的人占据,好歹刑部更倾向自己。
话音一落,却被皇上冷声打断:
“朕还好好的呢。雷炳文,人交给你了。”
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悦,吓得姬旻一下跪倒在地,暗暗后悔,方才是不是表现的太过了……
其他人瞧向地上的沈家父子,眼神中却是充满同情——落到锦衣卫手里,沈家怕是真的要完了!
同一时间,女眷那里也听说了这边的消息,猎场登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很快消息越传越多,到最后,竟是听说似是和沈家有关。
本是事不关己的希和也不觉有些担心。正想着要不要派人探问一番,衣服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小姐,我家公子有事要见小姐,还请小姐莫要声张……”
第146章 146()
“你家公子?”希和心一下悬了起来,“不知你家公子是……”
“我家公子姓沈。”那婢女神情焦虑,声音压得更低,仔细瞧的话,甚而能看见有泪花闪动,哀求道,“情形紧急,除了小姐,公子也想不到其他人了,还请小姐施以援手。”
竟果然是沈承出了事吗?
希和一时心乱如麻。眼前不期然闪过当初安州府沈家老宅中,沈承被打的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画面……
当下微微点了点头,带着阿兰同那婢女往僻静处而去——
虽不知猎场那里,沈承当时遭遇了什么,却非常清楚沈家的态度,若然真是沈承搅入是非之中,怕是绝没有人救援,说不得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眼瞧着渐渐远离喧闹人群,希和站住身形,同那婢女道:
“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吧。”
那婢女看了一眼紧随在后的阿兰,神情明显很是为难:
“事关重大,小姐看……”
希和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方才乱哄哄的,希和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好像沈家人牵扯到了圣驾遇险的事情中,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要避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当下冲阿兰摆摆手,示意她守在此处,自己却同那婢女又往里行了些,眼见得四野无人,连远处的喧闹声都听不见了,那婢女终于站住脚,一辆马车倏忽从灌木丛中驶了出来,婢女伸手就要去搀希和的胳膊:
“小姐,我们快上车吧。去的晚了,说不得沈公子……”
希和一怔,眼神在车上迅速扫过,视线在马车前面的辕木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忽然瞧着婢女的后面露出些惶恐之色:
“您怎么来了?”
那婢女手倏地缩了回去,探向腰间,人跟着飞速转身,后面却是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登时明白怕是被人识破,待得转回头来,脸上哪还有之前半分卑微之态?瞧着瞬间退开的希和,冷哼一声:
“杨小姐倒是挺机灵的,可惜晚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上车吧——”
口中说着,探手就去抓希和。
不想一道劲风袭来,婢女身形急速闪避,堪堪避过头顶一记杀招。
抬头往上瞧去,却是古树枝叶间,一个人影如箭般朝自己激射而来。方才站立的地方,竟是被那人手中的刀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周鸣,留个活口。”希和边快速退到大树前,边急声道。已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方还真是老谋深算,竟是驾了英国公府的车驾过来接人。
只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吗?沈承在国公府根本连下人的地位都不如。再结合裘氏方才的恶劣态度,不羞辱自己也就罢了,如何还这般善待自己?
这些人对自己下手,也不知要对付的是爹爹还是沈承?
这婢女,决不能放她逃脱。
周鸣和那婢女已是战成一团,希和瞧了片刻,却是越看越吃惊——
那婢女猿背蜂腰,瞧着身形竟是比之周鸣还要强壮些,哪里是什么纤细婢女,分明是个魁梧汉子。
惊诧之余,忽然忆起一事,这般绝妙的易容之术,之前在公主府的时候可不是领教过?
“小姐,快走——”周鸣忽然道,紧跟着刀往前一送,一阵血雨顿时淋漓而下,却是对战男子胸前被划开了一个尺长的口子。
那男子闷哼一声,急速后退。周鸣也借机跃出战圈,扶住希和转身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一阵桀桀的阴森笑声在身后响起,希和只觉眼前一花,再抬眼去瞧时,却是大吃一惊,四面路口竟已俱被黑巾蒙面的神秘人给堵住。
周鸣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方才对战之时,已然发现对方身手不弱,好不容易觑准时机,才伤了那人,眼下竟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些好手。
却不知这些人同样惊疑不定。小小一个太子宾客,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本还想着带走一个弱女子,却竟然要动用到他们兄弟已是大材小用,不料主子竟又派人传话,让再加派些人手。
几人虽是心里嘀咕,却也只能领命。
到了这里才无比震惊的发现,之前派出的十一不独没有得手,还被人重伤。
看向希和并周鸣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戒备,齐齐抽出随身武器,直指向被围在中间的希和两人。
“小姐,得罪了。”周鸣无奈何,只得俯身抱起希和,身形原地拔起,朝着头顶的参天巨树直射而去。
“还想跑!”为首的神秘人好险没给气乐了——跑不了了,就往上面去,这人不会吓傻了把自己当鸟了吧。
当下一声唿哨,几人紧跟着周鸣,齐齐飞身跃起。
周鸣毕竟快了几步,稳稳的把希和放在一个较粗的枝桠上,手中的刀随即朝下面圧去,一片光华之下,五人同时坠落地面。
“好功夫,够忠心。”到了这会儿,几个神秘人也明白了周鸣的心思,分明是怕几人打斗时会伤了他家主子。
却又疑惑不已,这般身手,如何甘心跑到一个三等官员之家为仆?
那杨泽芳果然好手段,竟还能把这般好手笼络在家宅中。
“把你主子安排好了?”为首之人冷飕飕的瞟了树上的希和一眼,嗤笑一声,“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在我们手里还有活路?”
这样也好,毕竟,那女子也是主子点名须得全须全尾带回去的。她不在战圈中,倒是更自在。
竟是齐齐纵身,朝着周鸣扑了过去。
耳听得刀剑齐鸣,几人霎时间战成一团,看周鸣左绌右支,明显处于劣势。先前那名被周鸣打伤的男子很快转了眼光,视线正瞧向高踞树上的希和。
希和心一颤,下意识的拔下头上金簪。
还未想好对策,男子手中刀已是用力在地上一磕,人也借着一拄之力,朝着希和坐的地方如飞而至。
眼瞧着两人已是咫尺之遥,那人一探手就去拽希和的脚脖子。
希和举起手中金簪刚要往下刺,神情明显一愕:
“你——”
眼睛分明掠过男子,直盯着他的正后方。
又来这一招!男子气的头上青筋直蹦——
以为自己就那么蠢吗!方才诳了自己一次,眼下竟然还来!
“死丫头,这次谁也……”
“小心!”下面混战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怎么是兄弟的声音?
男子忽然觉得不对劲。方才对阵时,这死丫头手下武士实力虽强,可自己四个兄弟齐上阵的话,没道理制服不了他。
不对!
忙不迭想要回身,一阵冰冷的杀意已然穿过衣袍直透肺腑。
男子惨叫一声,扭曲的神情中分明是不可置信——
这次,竟然是真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身手奇高,直到利刃加身,自己才感到危机。
眼睁睁的瞧着树上的女子越来越远,男子探出的手缓缓收回,终于后知后觉的攥住胸口衣襟,却是左边心房处,正有一个血窟窿。
希和还没从亲眼瞧着扑向自己的敌人当场殒命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身下树枝已是微微一动,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正亭亭立于其上。以拱卫的姿势是守候在希和身旁。
见希和看过来,微一拱手:
“小姐莫怕,有我等在,定不让这些贼子伤小姐分毫。”
女子面容普通,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偏是希和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细细想来,可不和当初安州时,初次见到的那个扮作张青的沈承相仿?
又想到之前沈承给自己的纸条,当下迟疑道:
“你可认识,沈公子?”
“不瞒小姐说,”女子神情傲然中更有着不容错认的恭敬,“我等正是受沈公子驱使。”
真是沈大哥的人?希和心情一松,转而又有些不解“我等”?那岂不是说,不止一人?
方才已是亲眼见识了女子的身手,分明较之周鸣还要厉害。
只既是沈大哥的人,岂不是和周鸣来路一般?既如此,看周鸣眼下处境艰难,甚而身上已是挂了彩,为何不出手相助?
有心询问,又担心犯了忌讳,不觉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