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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半,却又顿住,好像,大当家一向不愿意跟别人提起他的身份啊。
这人不是张青?周成就有些发懵——什么时候漕帮总舵主换人了?可这么大的事,锦衣卫怎么会不知道?
“雷炳文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的手下!”沈承没好气的道。
肩负朝廷重任,竟然会被张重拿来当枪使了。亏得是自己在这里,不然,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刚要让梁欢把他解开,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沈承抬头瞧去,赶紧起身出来接:
“糊涂!谁让你们惊动你家小姐的?”
外面可不是廖凤娟正扶了希和走过来?
她们身后还有神情局促的廖平等人。
看沈承脸色不好,几人越发胆怯,却是不敢给自己辩解一句。
还是希和察觉到气氛不对,摸索着摇了摇沈承的衣袖。
沈承声音陡然低了下来,温声道:
“没事儿,是我抓了雷炳文的人到这儿问话,你只管回去歇着,等养好精神,咱们就回京……”
话里话外,根本没把自己抓了锦衣卫并官府的人放在心上。
廖平几人面面相觑,心说姑爷还真是憨大胆儿。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敢往京城跑。
正想着怎么提醒希和劝解着些,不妨周成忽然和见了鬼似的,直直的瞧着外面站立的希和:
“你,你是,杨家小姐?你不是死了吗?”
气的梁欢上前就踹了他一脚: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大嫂活的好好着呢!”
“大嫂”“老大”“姑爷”还有梁欢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个“沈”字——周成一下瘫在地上,直愣愣的瞧着沈承,却是越看越熟悉,失声道:
“沈大人,您是,沈承,沈大人?!”
第247章 247()
“什么沈大人; 这是我们大当家!”好像这家伙方才还口口声声要灭了整个漕帮呢; 这么快就怂了!梁欢大为开怀,叉着腰俯视着周成,神情得意至极,“你们锦衣卫不是很嚣张吗?怎么不继续狂了?这会儿想起来跟我们大当家攀交情了; 嘿嘿,晚了!”
还想再骂; 忽然想到一点,挠挠头困惑的瞧着沈承:
“老大; 难道还有跟你重名的?方才这货说他上面有位大人; 也叫,沈承?这也太巧了吧……”
听梁欢如此说; 周成好险没哭出来——再不会有错了,这人必然就是沈承沈大人!甚至这会儿,周成已然推测出沈承另一个身份; 那就是龙骑卫指挥使。
毕竟; 旁人不知; 周成却是清楚,这么多年来; 朝廷再不许锦衣卫插手江湖势力,初进锦衣卫时周成还有些奇怪; 自打后来崭露头角,成了雷炳文倚重的左膀右臂,才从雷炳文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 整个江湖早被龙骑卫指挥使整合,甚至那位比雷大人更神秘的龙骑卫指挥使,分明就是江湖势力的执牛耳者。
之前就觉出沈承的身份怕是有些古怪,毕竟,再怎么勇猛,也就是此次战役中以少胜多,虽也算大捷,所受到的封赏和恩遇也太过了些吧——
先皇也好,新皇也罢,赏赐不要钱似的赐给他;别人争着抢着到处逢迎想要的爵位和官职,那沈承倒好,丝毫不看在眼里,还数次往外推;更离谱的是,再立下大功,也依旧是大正臣子,锦衣卫既有监视百官之职,怎么但凡是牵扯到沈承的事,雷大人都慌得什么似的!
这会儿可不所有的疑问全都迎刃而解——沈承分明就是大正最神秘也最显赫的龙骑卫指挥使。
就说漕帮近年来怎么这么听话,原来早就在沈承掌握之中。偏是自己有眼无珠,竟然犯到这位手里。
一时沮丧至极,神情越发小心而恭敬,勉强笑道:
“这位兄弟,说笑了。之前都是在下的错。”
又转向沈承:
“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贵人而不自知,还请沈大人责罚。”
“啊哈哈……”梁欢傻了片刻,忽然指着周成狂笑起来,“你是锦衣卫的千户,你们锦衣卫,也会认错?”
廖平几人则一个个俱皆呆若木鸡——
一定是眼花了吧?自家姑爷怎么可能把锦衣卫的大人吓成这样?瞧那周千户惶恐的模样,仿佛姑爷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一般……
本还想着即便小姐出面,说不得想要解开和锦衣卫的误会也得费一番口舌,怎么现在看着,姑爷一出头,不独不用给锦衣卫低头道歉,还把他们吓得磕头请罪了?
且瞧这人的模样,即便认出了小姐是谁,也是意外居多,似是震惊雨小姐还活着这件事,至于畏惧的情绪,根本一点也无。反是因为姑爷,被吓得什么似的!
难不成,姑爷的身份,比之自家老太爷,还要厉害?
可也不对啊,明明梁欢口口声声说,姑爷是他们漕帮大当家的……
一时瞧瞧沈承,再看看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周成,脑子彻底成了浆糊。
同样吓傻了的还有周雄。
之前廖平等人口口声声说他们家小姐是贵人时,周雄还想着这些混蛋东西坑傻子呢,现在看周成如此,早明白根本是自己想的岔了。虽不明白,周成为何吓成这个熊样,有样学样总不会有错,努力翻身跪着,头在地上撞得“砰砰”作响:
“大人,大人,饶命啊!都是张重,是张重告诉我说这里有反贼,捉着了就可以升官发财,都是张重那个王八蛋坑了我啊。”
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了起来。
声音太响,令得旁边昏死过去的武鸣也慢慢清醒过来,一眼瞧见跪在地上的周成和嚎啕痛哭的周雄,明显有些惊疑不定,却是不愿轻易服软:
“你这逆贼果然好胆!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信不信朝廷很快就会派人剿灭你漕帮,诛杀你九族……”
这话倒是有信心,之前总兵的意思可不是逼的漕帮造反,让整个平洲府都乱起来?
话音未落却被周成一下打断——之前还觉着这武鸣也算是个可造之材,这会儿却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了了事:
“混账东西,还不快闭嘴!这位乃是英国公、皇上敕封的兵马大元帅,”
勉强把到了嘴边的“龙骑卫指挥使”这几个字又咽了下去:
“沈承沈大人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英国公?还是,兵马大元帅?
周雄咽了咽唾沫,彻底萎了——还想着实在不行,请知府姐夫帮自己出面,现在才知道,和人家相比,姐夫根本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啊。
惹了这样的牛人,想要逃出升天,根本是做梦还差不多。
武鸣也跟着傻了眼——这人不是匪吗?怎么一转眼变成朝廷命官了?更要命的是,还是这么显赫的官职!兵马大元帅啊,说句不好听的,若然是平时,自己根本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
廖平几个腿一软,竟是“噗通通”跪了一地——以为杨家老太爷太子太傅的官位已经是很厉害了,怎么能想到,姑爷这么大点儿年纪,竟是比杨老太爷还厉害。那可是当朝国公啊,还是兵马大元帅!几人又是畏惧,又是兴奋,隐隐还有几分自豪,毕竟,能把锦衣卫吓趴下的这般厉害的沈大人,却是,自家姑爷。
一时,整个院子里除了希和和扶着她的廖凤娟还站着外,竟是哗啦啦跪了一地都是。
沈承不觉苦笑,低声对希和道:
“你身子骨弱,切莫要累着了,先过去躺会儿,我处置完这边的事,就回来陪你。”
语气温柔,甚至还带有些哄孩子似的感觉,哪有之前面对周成等人时的一点点煞气?
“小姐我们回去吧。”
“不能耽误了姑爷问案。”
“是啊,是啊,姑爷放心,有我们呢,一定会照看好小姐。”
廖平几人也忙跟着出去,却是一个个低着头,弓着腰,唯恐惹恼了沈承似的。
“你们两个也下去吧。”沈承对梁欢和林放摆了摆手
梁欢还不想走,被林放扯了下衣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却是一步三回头:
“老大,您得空了,可得指点指点我……”
看着众人鱼贯而出,武鸣脸色已是越发惊疑不定,眼珠转了下: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末将不识的沈大人尊面,还请大人海涵……”
沈承却是冷哼一声,虽是看不清面容,依旧令武鸣打了个哆嗦:
“到了这会儿,还敢狡辩?裘吉文,和姬晟,这会儿在张重哪儿,还是在澜沧山庄?”
武鸣眉毛不住耸动,听到“澜沧山庄”几个字,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至极:
“沈帅这话什么意思,末将却是不大明白……”
“不懂?”沈承直接挑开周成手腕上的绳子,“周成,你让他懂。”
“卑职遵命。”周成心里一松,抬手直接朝武鸣身上刚刚止了血的箭窟窿捣去,“沈大人面前,还敢狡辩……”
一想到之前这厮竟然敢把自己当枪使,周成神情更加狰狞。
武鸣疼的“啊”的惨叫一声,想要昏过去,可也不知周成用了什么法子,头脑却偏是清醒的很。整个人顿时蜷缩成一团:
“你们……竟敢,用私刑……在下可是朝廷命官……”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跟朝廷作对到底了?”沈承蹲下身,直看入武鸣的眼睛深处,“对逆贼,你武鸣倒是情深义重,竟是连沧州的父母妻儿都可以不管不顾!还是说,平洲府叶县小妾生的儿子,比你武家九族的命都贵重!”
“你……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这么对我……”武鸣大睁着双眼,神情骇然欲绝,“不对,你,你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连自己最隐秘的事都知道!可不是因为小妾生的儿子落在了张重手中,自己才不得不帮着卖命!
本想着来个浑水摸鱼,张重那边胜了固然好,便是败了,自己也可全都推到张重身上,只说是被蒙骗了便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摸清了底细。
“听说过龙骑卫吗?”周成阴测测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武鸣僵硬的转头,正听见周成附耳低声说了一句:
“沈大人可不但是兵马大元帅,还是,当朝龙骑卫指挥使!老实点儿,别想耍什么花招,说不好,你武家还有一线生机……”
饶是揣测了千般可能,却再没想到,会是这般。
武鸣身上的生机都似被人一瞬间抽去:“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早就听过“龙骑卫指挥使”的赫赫威名,私下里和同僚们闲谈时,也曾臆测过这位大正王朝最神秘的大人,再没想到,竟是在这般境况下见到本尊。
哪还敢抱一丝侥幸?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止:
“……大人息怒,末将有罪……”
第248章 248()
“卑职; 卑职不知道那些神秘人的身份……”磕头用力太过; 身上的箭伤又开始往外汩汩冒出鲜血来,武鸣却好似麻木了般,一声“痛”也不敢哼。?
“可听他们的口音,确然说的一口地道的官话; 其中还有一位,是躺着被抬进来的。可卑职瞧张总……张重的模样; 倒是对那位很是恭敬……”
看不清那人的脸,听声音; 年龄应该不算大; 甚至好几次,武鸣还隐隐约约听见那人自称“孤”……
声音却渐渐低了下来。也不是武鸣胆小; 委实是沈承沈大人身上的杀气渐渐浓重,便是匍匐在地的武鸣和一旁垂手侍立的周成都止不住簌簌发抖。
至于周雄则惊恐的连气都喘不上了。
好半晌,沈承才道:
“也就是说现在那澜沧山庄也是落在了张重的手中?”
武鸣忙点头:
“是那位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 说澜沧山庄里有最好的医者和药物; 还说那里易守难攻; 不独便于养伤,还最是安全不过……”
果然是裘吉文和姬晟他们。
不用问; 那澜沧山庄定然就是顾准的云深宫总舵了。竟是被人连老巢都给抢了,堂堂云深宫宫主; 顾准也就这样了——凭这样的识人之能,还妄想着左右朝纲,也算得上是一桩笑话了。
“大人; 求大人饶了卑职家人,卑职愿意为大人效死!”武鸣接连磕头不止,哀告个不停。
周雄虽是到现在也没闹清楚这位沈大人有多大来头,却是明白一点,这位沈大人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太阳,自己则是名副其实的蝼蚁,看武鸣如此,他只有比武鸣磕头更用力的。
周成虽比两人强些,身子却是弓的更厉害,求饶之意不言而喻。
一时屋内除了“砰砰砰”的磕头声,只剩下一片死寂。
“让周成回去就好。”房门一下被人推开,一个身材修长却同样胡子邋遢的青年出现在门外,毫不见外的吩咐周成,“只我有一句要紧的话你且记着,那就是先去把张重的妻儿弄出来送到这里,澜沧山庄,我要了……”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姬晟和裘家老贼敢出手算计小妹,自己总也要把小妹受过的苦楚千百倍的还回去才好。
周成身体一僵——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方才院外有动静,他自然是听到的。只周成以为,应该是漕帮的人,倒没想到,竟是个和沈承一般不讲究的年轻人……
啊呀不对,这人一双熠熠有神的星目却是熟悉的紧……
还有这人说的话,怎么就透着股说不来的阴险狡诈呢!
还没想出来对方到底是谁,沈承已然上前一步,朝着来人肚腹上就是一拳。
这一拳虽是未用内劲,却用了大气力的,男子一下抱住肚子,蹲在了地上,神情痛苦。
偏是他脸上还有些扭曲的笑意:
“臭小子,算你,有心……”
沈承虎着脸上前一步,还要再打,却在对上那双和希和极为想象的眼睛时,竟是如何也下不去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一下把地上的人拽起来,咬牙切齿道:
“若非念在你是她的兄长……”
当初可不就是这个混账把希和遇险的事情给压了下来,不然,何至于让希和多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
半晌恨恨道:
“以后她的事,你不许再插手,不然,我可不管你是谁……”
杨希言捂着肚子,好久才能说话:
“这次,是我错了。”
语气又是苦涩又是欣慰——
果然相较于沈承,手下的人办事能力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不然,也不会被他抢先找到小妹;可从另一方面说,有这么个厉害且全心爱着她的夫君,小妹今后的日子自会过的开心顺畅。
“你放心就是,这一次,是我对不住你。”却又想到一点,毫不示弱的又瞪了回去,“就只是一样,若是你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照样不会放过你!”
这些日子以来,杨希言何尝不是身处地狱之中一般?好容易查出些眉目,不想沈承比他动作更快。
要说心里没有愧疚是假的,只这愧疚,也就顶多在妹妹的婚事上不难为这小子罢了,沈承想要再多的福利,却是绝不可能的。
“你管好自己就成,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沈承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讨人厌的……”
大舅子!
周雄一旁瞧得暗暗咋舌,心说进来的这位是谁啊?怎么就敢和上面那位太岁爷对上了?
周成却是心里发苦——这会儿再不清楚对方是谁,真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了。分明就是皇上之前领兵时手下那位神鬼莫测的军师杨希言吗!
也终于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