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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正皇朝最后的守卫者,龙骑卫只忠于朝廷,或者说只忠于大正的皇上,便是再受宠如姬晟,之前也绝不可能见过龙骑卫指挥使的真容。
瞧着沈承的神情已是无比动容。到了这会儿,如何不明白为何父皇要让沈承做元帅!
新帝登基,势必会造成局势动荡。更不要说时逢大正刚遭受战乱之后。指不定多少敌人藏在背后,想要暗算自己,图谋大正王朝。
这个时候,兵权自然是重中之重。这种非常时期,无疑自己牢牢掌握兵权更安全,可哪有堂堂帝王,还身披帅印的?
以龙骑卫对皇朝的绝对忠诚,还有比把兵权交到龙骑卫指挥使手里更可靠的吗?
到了这会儿,姬临已然完全明白,这沈承必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登顶龙骑卫指挥使一职。毕竟,身为皇子,姬临早就知道,世上所有部门的官员要想升迁,政绩是一方面,有才华,更有人提携,说不好是更重要的一环。
唯有这龙骑卫指挥使的任职途径与众各异,须得是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拼杀得来的!
说是九死一生一点儿也不夸张!
也怪不得那鬼乔一族会任凭驱使,当初,传说中平了鬼乔的可不就是龙骑卫指挥使一人为之。
且父皇此举,可不是全心为自己着想?但凡得了沈承的臣服,朝中那些魑魅魍魉又能算得了什么。
一时又是激动又是酸涩,心潮起伏之下,疾步上前,扶起沈承,却是并不坐下,反而冲沈承深深一揖:
“小看了天下英雄,是孤之错!还请将军就任大帅之位,不然,将军就是不肯谅解孤!”
“殿下言重了。”沈承越发无奈,殿下这是以为,自己再拿乔了?
“身为龙骑卫指挥使,自当任凭殿下驱遣,只臣想……”
“如何?”姬临目光炯炯,“不管什么事,你尽管说!”
一副沈承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样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姬临这般说,沈承倒是难得有些赧然,“就只是臣,年岁已然大了,准备这次回京,就想成亲的……”
可若然接了这大元帅的位子,眼瞧着两军合为一家,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多,说不得又得一年两载脱不开身……
姬临先是瞠目结舌,然后不觉大笑出声,用力拍了一下沈承的肩膀:
“让孤怎么说你呢!堂堂横扫千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竟也这般儿女情长!”
神情却是有些了然——
这沈承的经历可不是和自己一般?一路走来跌跌撞撞,说是爹不疼娘不爱也不为过。
就如同自己,当初和谢畅成亲,离别时可不是百爪挠心一般?
恨不得日日守在她身边才好。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了深爱也爱自己的家人,爱人。
或者别人觉得不可理解,姬临却是一下明白了沈承的心情——这沈承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和这样的人相处,贵在拿出一颗真心罢了!
当时郑重道:
“将军娶亲自然是大事,可这大元帅之位,将军也务必要一力担之!”
第227章 227()
这话声音却是不小; 外面打发了西寮使节依旧不放心回转的杨希言正好听到; 脚下顿时一打跌,好险没摔倒——
不是吧,沈承还真说了他要娶亲的事?更甚者太子不但没怪罪,还不依不饶的硬是要把大元帅的职位塞过去了?!
还没回过神来; 已经有脚步声从里面响起,杨希言忙收起心里的无奈; 抬眼看了过去,却是睁大了眼睛; 只觉更懵了——
走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太子姬临?可和自己想的太子满面怒容不同; 姬临这会儿却是眉眼带笑,整个人由里到外; 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神,和胜券在握的愉悦?!
这种感觉,也就在皇上立储的诏书公告天下的时候; 杨希言才从姬临身上看到过。
可也就是高兴了那么一天罢了。毕竟; 眼下的大正朝廷分明是一个烂摊子。
朝内人心浮动; 即便有了储君之位,可太子真安排什么事下去; 小事也就罢了,但凡触及某些权贵利益的; 依旧是阻力重重,甚至很多时候不得不打着皇上的旗号才能勉强通过;便是四境也不甚太平,不时听说异族出手试探……
内忧外患之下; 太子本就是稳重的性子,这会儿越发和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一般不苟言笑了。
如何今日这般心事尽去的模样?
总不会是被自己那个实心眼的二缺妹夫给逗的了?
姬临也瞧见了杨希言,当下一招手,笑着道:
“什么时候沈杨两家好日子定了,一定要告诉孤一声,孤定要讨一杯喜酒喝。”
杨希言已是哭笑不得——这是,真拿亲事说事了?看太子的模样还蛮开心的,难不成,连沈承辞去帅位一事也准了吗?
当下笑着拱手:
“殿下日理万机,些许小事,怎么敢劳烦殿下?”
不想却被姬临打断:“沈将军和杨小姐成亲怎么能算是小事?你杨希言莫要小气,这杯喜酒,孤定是要喝的。”
“殿下厚爱,臣焉敢辞?”沈承倒是没有客气,“只这帅位……”
还未说完,就被姬临打断: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孤还有事,就不妨碍你们两家商讨婚姻大事了,只记得到时给孤送个请柬就好……”
说着转身就往回走,一副生怕沈承再追过来请辞的模样。
杨希言这会儿真是目瞪口呆了,狐疑的瞧了一眼沈承:
“你们方才在营帐里都说了什么?”
这里可是足有大正将近一半的兵力,不知道多少人绞尽脑汁儿想要把大帅之位抢到手,何以太子就是一副一定要把帅位赖给沈承的模样?之前也没看出太子有多欣赏自己这未来妹夫啊!
“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我想成亲,真是接了大帅之位,事务太过繁杂……”沈承却是神情不变,甚至说到成亲一事时,瞧着杨希言的眼神还颇有些期期艾艾。
杨希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沈承瞧着是可怜,可自己还是想把妹子再留几年好不好?
一时又有些没好气:
“走吧,爹还在家等着你呢。”
这话明显有些发酸。总觉得怎么自家老爹也好,妹妹也罢,好像都有被人给抢走的危险?
看两人并肩而去,赵永方几人才从一个拐角处转了出来,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情明显有些阴晴不定——
方才那沈承到底同太子说了什么?明明之前几人进言时,太子的模样对那沈承还不甚喜欢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亲自把人给送了出来?还说什么要亲自去喝一杯喜酒?
凭他沈承,一个没落的世家之子,也配得到这么高的荣耀?
“还不是瞧在小白脸的份上。”孙青海嘴里嘟哝了句。这口气明显有些发酸——
明明在战场上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杀的是自己兄弟,太子心里最看重的却是那个小白脸……
“咱们再去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风……”
赵永方却有些犹豫:
“殿下的脾气最是说一不二……”
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跑过去,说不好就会惹恼太子。
“殿下可不是最厌烦那些一肚子官司的?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
“可不,我就是看不惯姓杨的那一肚皮官司的模样……”
只口中这么说着,待得来到辕帐外,却依旧有些犯怵,正在外面徘徊,就听太子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你们也都是跟着孤的老人了,以后这种糊涂事切不可再做。沈将军是个有大能为的,你们只管跟着他好好干,若然在外面惹是生非,或者不听沈将军调度,到时候别怪孤没有提醒过你们!”
姬临说第一句话时,赵永方就吓得一哆嗦,到得后来,忙跪地诺诺连声。最后更是再不敢多说,仓惶退下,一直到走出老远,还一身的冷汗——
怎么就这么大会儿,太子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杨希言的影响力竟这般大不成?
倒是孙青海品出了味儿:
“我怎么觉得,太子话里话外,看重的人是那沈承啊?”
几人吃瘪的事很快悄然传遍了整个大营,所有人瞧着沈承的眼神登时不同了——
怎么看着,这又是一个新贵啊!
这沈承何德何能,不就西山救了次驾吗,先是老皇帝,再是即将登基的新帝,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还都瞧上这么个武夫了?
只是再不服,也就敢想想罢了。毕竟赵永方几人,平日里可不是太子面前最得脸的?连他们都吃了瘪,其他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然更不敢往前凑了。
以致沈承接手大帅的过程异常顺手,便是安排下什么事情来,也不是一般的顺溜,临踏上归途时,虽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头绪,整个军营的面貌已是焕然一新了。
连杨希言一旁瞧了,都啧啧称奇,这个妹夫,还真是个有大才的。
一晃十天过去了,启程归京的日子也到了。
姬临的储君之位早已是天下皆知,场面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地方官员送了一程又一程——这位说不得一到帝都就得登基,哪个不想拼命的往前挤?能在新帝面前留下一点印象,那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基于此,对随行在太子身侧的大帅沈承并太子太傅杨泽芳那叫一个眼红——
瞧太子对这两位的态度,那真不是一般的倚重。
这两人一文一武也就罢了,还偏生是岳父和女婿的关系。你说这好事怎么就让一家人占齐了呢!
却是对两人越发恭敬。毕竟,能巴结上皇上的心腹,那也是一份儿了不得的机遇不是?
也有那进不了身的,索性另辟蹊径,开始围着杨希言位置转——
因着种种考量,杨希言这会儿并没有跟着一道回京,除了帮着处置战后事宜外,杨希言也和姬临并杨泽芳说好了,他这会儿并不想走到台前,而是要选择回去后重新参加科考,毕竟于杨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而言,走科举才是正途。
姬临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杨希言是个有大才的,一个解元却靠着军功上位,又能在朝中走多远?
当然,今日立下的大功,姬临也都给记着呢。
好容易送走了姬临一行,刚要回房间休息,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杨希言抬头瞧去,却是自己的长随杨舟。
“爷,帝都有人来了,说是有急事来寻姑爷,徐副帅就打发到咱们这儿了——”
杨舟话里话外,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杨希言愣了一下,来找沈承的?沈承已是在回京的路上了啊,这是错过了?
且杨舟的表情,怎么瞧都怎么不对啊。
蹙眉往外瞧了一眼,明显也是一愣——外面那人虽是一身的风尘仆仆,可依旧能瞧出,分明是锦衣卫的人,甚至身份,还是个千户!
登时明白,杨舟的表情为什么有些发憷了——
锦衣卫的人来了,会有什么好事吗?
再往外瞧,就这么会儿子,有意无意往这儿凑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又寻思着沈承这会儿风头可是正盛,难不成是帝都那里有人在皇上面前上眼药了?
“沈将军可在?在下锦衣卫千户周成,有急事要面见将军……”那锦衣卫千户顾不得打什么官腔,开口就急火火的道。瞧他那模样,若非顾忌着什么,说不好这会儿就会直接闯进来。
听这人语气,倒不像是沈承犯了什么事。毕竟,真是要倒台的,锦衣卫哪里会这般客气?
当下轻吁一口气:“沈将军已经回帝都了,在下杨希言,你有什么事……”
“回帝都去了”周成登时傻了眼,下一刻恶狠狠的剜了眼旁边徐副帅派来领路的副将,“老子要找的是沈将军,你领我到这里做什么?”
说着飞身上马,就要离开,只刚抖开缰绳,忽然觉得“杨希言”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呢?
忙又甩镫离鞍下了马,有些不确定的道:
“不知这位爷,和当朝太子太傅杨泽芳老大人什么关系?”
第228章 228()
“那是我爹; 怎么了?”杨希言心头一紧; 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锦衣卫愣了一下,失声道:“您是,杨小姐的兄长?”
隐隐有些明白,为何那徐副帅会着人把自己领到这里了。
杨小姐的兄长?杨希言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这周成不是来寻沈承的吗?怎么又提到阿妹?
杨希言挥了挥手; 低声对杨舟道:
“你去外面瞧着,三丈以内; 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说着,冲周成道:
“大人可是有事见教”
周成叹了口气; 飞身下马——既是杨小姐的兄长; 便是告诉他也无妨。
快步行至近前,冲着杨希言一拱手:
“咱们进里面说吧。”
态度倒是恭敬的紧。
杨希言眼下虽是太子面前第一得力臣子; 身上却是并无一官半职。周成这样,却是完全看在沈承的面子上——
作为雷炳文最信任的心腹,周成几乎算是雷炳文一手提拔成长起来的。期间不论发生多大的事情; 老大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 从没有其他多余神情; 还是第一次露出那般惶急、愧疚之色。
甚至亲自招来周成,千叮万嘱; 让他无论如何以最快速度赶赴钦州,把杨家小姐“失踪”一事报到沈承那里。
周成虽则瞧着木讷; 却最是个聪明的,不然也入不得雷炳文的眼。当即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毕竟,一同“失踪”的可还有一位堂堂皇子; 结果自家老大提都不提半个字,倒是那被挟持的杨家小姐,令得老大长吁短叹。一副愁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当时怎么也想不通,杨家小姐再是有一个刚刚升官的爹,可一个太子太傅罢了,说句不是吹牛的话,即便是王爷,锦衣卫可也不惧!
且那杨小姐失踪,乃是五皇子做的孽,又与锦衣卫何干?凭他杨家,还敢和锦衣卫杠上不成?
到得最后却发现,哪里是为着杨家,令得老大坐卧不安的原因,分明是那杨小姐的未婚夫婿沈承!
委实想不通,那沈承不过是皇上身边出去的一个小小侍卫罢了,如何就能有这般脸面?只是连老大都是一副“出大事了”的模样,周成虽然疑惑,却是对沈承丝毫不敢怠慢。
为了最快速度的把信送到,周成一路上都是抄小道,哪里知道紧赶慢赶,却是同沈承等人错过?
又怕消息送的晚了,被雷炳文怪罪,索性先说给杨希言听,让他拿个章程出来,好歹自己这里也能少担些责任不是?
“说吧,到底,怎么了?”杨希言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看周成嘴唇上厚厚的一层白皮,分明是着急赶路,渴得很了。
周成接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然后才咬了咬牙道:
“我们雷大人的意思,是尽快把消息禀给沈大帅……只公子同样是杨家人,便是说给公子听也未为不可,还请公子代为拿个章程才好……”
“五皇子出逃那日,不知怎么碰到了杨小姐,还挟持了杨小姐为人质……”
杨希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里的茶壶“嗵”的一声就摔倒了地上,立时跌的粉碎:
“你说什么?我阿妹,这会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