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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就喜极而泣!
虽说妹夫爱妹妹爱得发疯是件好事儿,可
菁菁怎会好这一口儿,偏偏爱上了这么一个娘里娘腔的兔子?!
邵良宸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将那幅画折好揣进怀里,说道:“二哥,虽说菁菁似乎有着脱身把握,又有钱宁赶去,我还是想追去前面看一看,不如你先回去应付仇钺,我身体已经无碍,可以自己前去。”
“不忙,仇钺反正已经入城,再起疑先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先随你走一段。”此时只留了韩毅与另一个侍卫在跟前,朱台涟将火把交给韩毅,自己随邵良宸走回到官道上,上了马,“至少去到环县那家客店打探一声,说不定迟艳也留了什么讯息给我呢。”
邵良宸也随之上了马,继续北行。
之前在安化驿馆之中,听说何菁撞到仇钺手里时,朱台涟便已向他解释过,仇钺在那边遇见何菁,如果暂时不来安化城,最可能的就是去到环县客店落脚,而那里的店主迟艳,是他的一名忠心手下。
邵良宸也着意记忆过锦衣卫密探名册上所记驻留安化的几个密探的名字,其中包括已经“绝嗣”的迟艳之父迟永祝。
朱台涟告诉他,迟家父女从前在安化城内开着一家小店面做着生意,因早年受过他的关照得以度过难关,迟永祝便向朱台涟坦言了自己锦衣卫密探的身份,并立誓自己父女二人必会对王长子效忠终身。
当然,身为锦衣卫密探却主动暴露身份其实是违法的,迟永祝就是清楚自己没有子嗣,职司反正也不可能长久担下去,索性就把恩情放到了公差之上。
早在四年多以前迟永祝就过世了,朱台涟那时并没指望迟艳能帮上自己什么忙,只想将她当个寻常的遗孤略加照管罢了,没想到年仅十四岁的迟艳竟然自寻门路,在安化与宁夏府之间跑起了小买卖,将越来越多打探来的讯息报告给了朱台涟,证明了自己的过人能力。
那时迟艳还不知道王长子意在谋反,打探来的消息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有用,有的没用,为的只是向王长子证明自己有着用处,希望能有机会为他效力。朱台涟对此只是冷淡以待,并不想把她收在麾下。他想要做的事太大,不想拉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进来。
直至大约两年以前,迟艳竟来告诉他,她成功结识了仇钺与杨英,还博取了仇钺的好感,争取到了他们信任,已可以直接从仇钺和杨英跟前获取重要讯息。就连王长子意欲谋反的讯息,迟艳也是从杨英仇钺那边获知,而非听朱台涟相告,朱台涟才由此对她刮目相看
朱台涟是个极难得向人吐露衷肠的人,对邵良宸讲起这段过往,意在说明迟艳是个既忠心又可靠的手下,有她在,菁菁一定不会有事,为的是叫妹夫安心。所以言辞之间对他当时的那些心境几乎没有任何表露。
邵良宸却体会得出来,二哥又不是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有那样一个无辜女子为了帮他,竟然肯去深入敌巢,还去勾引敌人,二哥心里总会对其有着一些复杂情愫的?或许是亏欠,也或许,还有点别的
“二哥,你对那位迟姑娘将来的打算,是本想叫她顺势跟了仇钺的?”同往环县的路上,邵良宸问道。
朱台涟点了一下头:“那确实是对她而言最好的出路。”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计划,不久的将来他自己就会身首异处,而仇钺却会借机平步青云,加官进爵。能嫁给仇钺,即使只是做妾,也像是个不错的出路。
可是,如果那位迟姑娘是忠心为他做事,就一定会视仇钺为敌人,她怎可能会情愿与个仇敌厮守终生?
以此时古人的心理,连亲生父母嫁女儿,都不见得会去考虑女儿自己愿不愿意,朱台涟会做此判断,不去在意那样是不是顺从迟艳自己的心意,这很正常,以他的身份与个性,已经算得上很为他人着想了。
邵良宸也不指望用自己的现代人视角感化二哥,只问道:“那现在呢?倘若一切顺利依计而行,安化王府得以全身而退,而仇钺却抵死不肯顺从咱们,以至于随着杨英一道落罪,二哥又当如何安置迟姑娘呢?”
朱台涟望他一眼,唇畔又露出惯有的讽笑:“你这么快便有心情管我的闲事了?菁菁是没打算离你而去,可为你骗了她这么久生气总难免的?你还是好好想想,等见了她的面,看她对你大发雷霆,该如何应付!”
邵良宸一听,刚松下来的心又揪成一团,果然再没心思为他的闲事操心了。一想到可能过不多会儿便会与何菁见面,他是既盼望又恐惧,几乎头皮都发了麻。
“原来如此,你是想借机安抚杨英。”
环县客店的大堂之内,何菁与迟艳对坐说着话,钱宁陪在旁边一张桌旁静坐听着。
迟艳将火家送来的茶接过,双手端给何菁,赧然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该替二小姐做这个主张,将来被王长子得知,我也少不得会落一顿责骂。
只是,我今日从仇钺那里听出意思,杨英原本对王长子的动向是没有疑虑的,反倒是仇钺总担忧王长子另有筹划,可昨晚安化城内的变故不小,杨英留了不少探马在安化城内,昨日的事很快便会传入杨英耳中,被他得悉出了驿馆内杀人、王长子封城寻人这些大事,他怎么也会有所疑心了。
再加上之前仇钺向他吹的风,单单像王长子谋划的那样,扣下仇钺后再去信招杨英来平叛,恐怕已经难以成功。务须要及时给杨英一颗定心丸才是。我便想着,借今日这机会送二小姐过去宁夏府。
您去了宁夏府,就是既对昨晚的事有了个合理解释,更是给了杨英那颗定心丸。自然,我不会真将您交到杨英手里,只需叫他看见您到了宁夏,就在他眼皮底下,他也会安心许多,更有希望中王长子的计。
况且,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您对仇钺说的离开安化的原因是真是假,便想着,或许您自己也是真心不想回安化去,这般送您去宁夏府也是正好。”
何菁点了点头,这套说辞合情合理。
虽说依照计划,诳了仇钺进安化后的下一步就该是假装造反骗杨英出兵了,但这中间总该有几天的时间差,如果是仇钺前脚进了安化城,后脚就去信通知杨英说朱台涟动手谋反了,这就未免显得假了。所以在这个时间差之内,还是尽量降低杨英一方的疑虑、避免横生枝节最好。
何菁不禁有些懊恼:真是,早知如此,还不如配合她真去了宁夏了,如今那四个仇钺的亲兵都已被杀了,尸首就草草拖去路边沟里藏下,想再将计就计,也有了点难度。
迟艳望了望何菁,有些迟疑地道:“二小姐,其实杨英也是信我的,倘若你有心赶去宁夏府掩护王长子的计划,我此时再带你去也还可以。”
话音未落,就听见钱宁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迟艳秀美一蹙,冷淡问道:“钱师傅可是对我仍有疑义、以为我是蓄意谋害二小姐的?”
钱宁转过身子,冷瞥着她道:“王长子对二妹妹何其看中,怎可能任由你带她去到杨英跟前做人质?还责骂呢!得知你竟背着他拿了这种荒唐主意,他怕是连杀你的心都要有了!不过听了你这些话,我也便可以确信,你还真的只是个王长子的属下。”
迟艳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所谓“只是个王长子的属下”是何涵义,不由得满面通红,羞恼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钱宁一旦确信她不是朱台涟的女人而只是个手下,跟她说起话来立刻就有了底气,“你不信咱就等等看,怕是不到天亮,王长子便会亲自找到这里来,届时你便将你这套高明主意去说给他听,看他会不会对你大发雷霆之怒!”
迟艳也对王长子看重二小姐有所耳闻,听了他的话也有些心虚,却又不甘在他面前表露,仍呛声道:“王长子如何处置我都等着领受,也用不着你来替他教训我!你算老几?还不是与我一样,都只是个王长子的下属而已?”
钱宁“哈”地一声干笑,大显狂傲之气:“姑娘你可别拿我跟你比,我好歹也跟二仪宾称兄道弟,王长子么,说不定过不多久也要跟我称兄道弟呢!”从这次临行前朱台涟的那番态度来看,这还真说不准。
迟艳半点也不信,嗤笑道:“就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说别的,就冲你对二小姐说话没大没小这个劲儿,被王长子见了就绝容不下你!二小姐好歹也是郡王府的千金,你见人家为人和气就不守规矩,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
“你懂什么?我跟二仪宾夫妇全都不分里外。”一被迟艳揪住这条抢白,钱宁顿时就馁了。
他与何菁说话随意,都是因为心知何菁与邵良宸夫妇都不计较这些小节,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与他们相处得十分舒坦,可他心里一样清楚,他与二仪宾再如何不分里外,也没理由跟人家的县主媳妇同样不分里外,这事儿到哪都说不出理去。
钱宁忍不住朝何菁看过来,烦躁地问:“弟妹,你怎也不帮我说句话?”
何菁看热闹正看得起劲呢,未来的御前红人钱大佬居然与个姑娘吵架,这等热闹错过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了,一被点了名她才如梦方醒:“啊嗯是啊,迟姑娘,这位钱大哥是我与二仪宾的好友,从京城来的,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官居千户,很受指挥使大人重用的。二哥也是看在他本领过人,才托他保护我与二仪宾。不过,我知道你也是二哥的得力属下,论地位也不见得比钱大哥低,反正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嘛!你也不必怕他哈。”
这么明晃晃等看热闹的意思表露出来,那两个人顿时都没了再吵下去的兴致。
“二小姐稍待,我去为您张罗些吃食来。”迟艳瞪了钱宁一眼,站起身向后堂走去。刚折回客店那会儿她本想安排何菁与钱宁分别去睡下歇息,结果这两人都说今日事多已然被搅得困意全无,这才会坐在这里说话。
待迟艳走了,何菁问钱宁:“你是否也觉得,我还是过去宁夏安抚杨英更好?”以她对钱宁的了解,钱宁应该还是会做对大局有利的抉择。
没想到钱宁却毫不犹豫地将头一摇:“这主意我可不能替你拿。你知道光是这一回欲擒故纵,放任何锦算计你们,我就已经把你哥哥和你男人都得罪苦了。若是被他们得知我还送你去了宁夏,回头我就得被他俩当做劈柴剁了。”
见何菁要说话,他又抢先道:“你也不要说你来拿主意就行了,被他们得知你一意孤行我却没有拦着,他们一样可以把我剁了。你就别想了,这么大的事,好歹也要与他们当面商议过了才能决定。再说,真要光是我与那小丫头两人护着你去宁夏,我也没把握能保证你的周全。至于她,哼,竟还想着自己一人跟着四个仇钺的手下就带你过去,纯属异想天开!”
何菁蹙起眉:“那依你所说,难不成要等咱们回返安化与他们商量了才能决定?”
她是在仇钺到达安化之前还是到达之后出发去的宁夏,一定会引发杨英不一样的遐想。被杨英体察到这个时间差,发觉是仇钺到达安化后,她才启程过去宁夏,说不定就会猜想到是他们为了安抚他蓄意为之。
虽然现在仇钺也很可能已经进了安化城,但至少这个时间差得还很少,还可以弥补。越是多等,骗过杨英的几率就越小。如果等到他们返回安化,再跟朱台涟商议一番,然后再走,那就不那么自然了。
钱宁也皱紧了眉头:“我说你的心倒是够宽的。你男人为你担忧得都快没魂儿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些,就不想着尽快回去见见他?”
见他?何菁没有说话,自从听说邵良宸安然无恙放下心后,她对回去见他这事就很有些矛盾,想当然也是想的,可一想到那个人新被她发现的那一重身份,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好像对与他重逢就有了点恐惧,想象不出再见面时,该用何样态度对他。
钱宁见她听了自己那话就开始愣神,很快便体会出:哟,看来这俩人之间还出了点别的事儿
第95章 旧账新算()
二哥还真找来了?何菁与钱宁一起站起身来。
说是王长子来了;可当先一步踏进大堂门槛的;却是邵良宸,何菁一见是他,顿时浑身凝定。
邵良宸一眼望见她;也当即顿住了脚步。
大半年来,无数次向他凝望;从陌生到熟悉,从无情到深情;可何菁这一次望向他时;心境却与之前的每一次都迥然不同。
他就是前世那个人,心底其实早就体会到了,也早就不知不觉在拿他当那个人看待;没想到直至这许多日子过去;才真真正正面对了这个事实。
这一刻,才真真正正算是“面对”了。
就在朱台涟也跟进大门;与钱宁一同旁观了数秒钟这对男女的相对静止之后;何菁忽然脸色一冷,一个字都没说,扭头便朝后面走去了。邵良宸见状,赶忙快步追过去。
钱宁在心里说了一句:还真叫我猜着了!
这两口子前一天还蜜里调油谋划着床笫游戏呢,今日经历了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劫难;团聚时不说抱头痛哭,竟还是这样一副光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钱宁好奇得心痒毛抓;简直恨不得追过去揪住他俩问个清楚。
不过理智与冲动之间,钱大佬自然会选理智,见到朱台涟似是不放心也想跟上去,他赶忙阻拦道:“王长子留步,虽说我不明白是咋回事,不过依我看,还是叫他俩私下里去说更好。”
朱台涟皱眉道:“这回的事可不同一般”
“再不同一般也不怕,”钱宁依旧死命拦着,就差跟朱台涟动手拉拉扯扯了,“您不知道,二小姐今夜见到我的头一句话,便是询问良宸怎样了,您觉得这样,还用的着担忧他俩会闹掰了?”
“是么?”朱台涟听了这话,也不那么急着去劝架了。毕竟,其实去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多就是警告妹妹“差不多就算了哈”,以及“动口就行了不要动手”。之前看够了妹夫那副可怜巴巴的兔子样儿,连他都觉得邵良宸再挨妹妹一顿欺负,就太没天理了。
钱宁继续头头是道地解说:“王长子您不明白啊,夫妻两个拌嘴吵架,外人越是掺和,那两人就越是下不来台,反而要越吵越凶,您就放着他俩自己吵去,保准没一会儿就好了。”
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的,朱台涟半笑不笑地瞟他一眼:“你倒是挺懂的。”
钱宁笑了笑:“说起这个嘿嘿,王长子妃必定贤良淑德,绝不敢跟您呛声儿的,其他人家,有几对儿夫妻会连个磕磕绊绊都没有过啊?哎,您实在不放心,咱可以去偷听啊。”
朱台涟本来还真是有点这个打算,可听他提了,哪还好意思承认?偷听还要跟钱宁一块儿,他如何放得下这个身段儿?
他装作没听见这话,转身走回到一张椅子跟前坐下,语调闲在地问道:“你媳妇是病逝的?”
钱宁跟过来回答:“是,一场伤寒就没了。”
“没了多久了?”
“都快五年了。”
“都这么久了,你没打算过续弦?”
钱宁心头一凛,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体会到了朱台涟说起这话的用心。王长子才没闲心关注别人要不要娶媳妇呢,眼下计划转变,仇钺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平步青云,最终会不会被杨英带累丢官都是难说,自然不再是托付迟艳的好对象。王长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