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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云长说完,方弛远问道:“听说师傅这几天常在外面,有时连吃饭也不回家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谁说的?”
李云长想了一下说“可是门房老刘?他年龄大了,倒是越管越多了!明天就把他赶回家养老!”
方弛远听了李云长的话只是一笑,刘叔已经跟着李云长大半辈子了,要是真赶回家,恐怕李云长第一个就会不习惯,方弛远看着李云长,他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了,帽子边『露』出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现在时常会发一些小脾气,常常让人忍俊不禁。
“可是你说的,明天就赶老刘走。”两人正说着话,就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常老夫人手脚灵便的端着一碟糕点走进来,“尝尝吧,厨娘刚做出来的。”
常老夫人在屋里站了一会,看着李云长坐在书桌前就有点责怪的说:“过几天正则就要回来了,当初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他送那么远。”
“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你怎么能忍的心。”
“要是正则瘦了……”
“他是从小到大顺利惯了,不去历练历练怎么去参加会试?你啊就是『妇』人之仁。” 李云长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块说:“太甜了。”方弛远吃了两块倒是觉得还可以,常老夫人唠叨了半天,却看到李云长没有任何反应,就把糕点留下气呼呼的离开了。
方弛远吃了两块:“前段时间师傅也没提过正则师兄,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他呀。”李云长摇头笑笑:“他说他想去历练历练,我就把他交给我一个朋友了,我那朋友说一不二,正则跟着他估计有的罪受。不过啊。”李云长停了一下说:“进步也会很大。”
“哦。”方弛远喝了口水回过神来说:“师傅这两天等我要干什么?”
“哦,对。”李云长一回过神,就把手边的小木盒推给方弛远说“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方弛远问着就走到了桌前,刚才回来的时候这盒子就是他拿着的,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他『摸』索着扣开了小木盒的机关,“啪”的一声,小木盒应声打开,『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数个银锭子。
“这……”方弛远抬头去看李云长,虽然他心里也有些猜测会是银子,或许还会是给他的银子,但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这是《解九章算术经注》和《追踪练习》赚的银子。你点点看可是二百三十两。不够的话我再去问仝老头要”
“师傅。”方弛远被李云长搞的一愣,看着盒子里的银子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知味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笔名,即使书的内容再好,短时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买吧。”
“这就是仝老头的功劳了,他先是把书摆在了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又设了高价诱『惑』人,人就跟着上当了。”李云长停了一会又反应过来说:“不对不对,也不能说上当,这书也值他定的那个价。”
“那这钱?”方弛远话没有说完,带着疑问的看向李云长,他没有认为李云长会贪了他的这点钱,毕竟李云长年龄大了,功利已经都不大在乎,而且这钱在方弛远看来虽然很多,但是对李云长来说,也许会不值一提。
“若是给你,你会干什么?”
“干什么?”
方弛远不知道这是不是李云长给他的考验就道:“弟子不太明白……”
“你不用考虑太多,如实回答我就好。”李云长捋须坐正,表情也严肃了三分。
其实很久以前方弛远就思考过,若是自己有钱了会做些什么,他曾想过开店铺,也曾想过做工厂,想着钱生钱,但是他上辈子只是一个外科医生,一辈子从上学到工作,一步步按部就班走过来,而且他现在没有任何功名,即使他真的要干也要在他考取功名之后,现在他只有十一岁,让他在古代发展一些东西,恐怕还不现实。
“我会开一间店铺吧,然后把它交给家里管,剩下的钱存着,也许以后会用的到。”
“嗯,饮水思源,没有忘本,而且你现在当以科考读书为主,也没有舍本逐末,安排的也算得当,那你打算如何向方安山解释这银子?”
“现在还不能实话实说,等徒儿以后考取了功名,肯定要把事实都向家里说清楚的,不会瞒着家里。”
方弛远说完小心的打量了李云长一眼,书房的窗都是关上的,阳光都被遮在了外面。
“嗯”李云长点点头,对方弛远的答案不置可否,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才说:“这钱本来就算是你的,本该给你,但是你年龄尚小,心『性』未定,我怕再『乱』了你的心智,但是你家人口多,又需要这笔钱改善生活。”
“这样吧。”李云长最后确认道:“这钱给你留一百两,我拿一百三十两,为你找一块商铺,在为你买一座小宅子算是你在县里的产业,你看如何?”
“可是县城里普通的一个沿街小店面大概会要七八十两,一座一进的小宅子也会要七八十两,一百三十两怎么能够?”
“这你不用担心。”李云长老神在在的捋捋胡须,“自然有我在,你也无须现在就告诉你家人实情,现在你寂寂无名说出去百害而无一利,等到以后却是不同了。”
“那这店铺又怎么解释?”
“就说是我送的又何妨?外人最多说我偏宠你一些,可是你几个师兄都不缺钱也都比你大,我就偏宠你一点又怎么了?”
*
还有两天县学就要开学,方弛远也没有时间在特地回家一趟,只抽了一天和李云长说了自己的喜好,定了宅子大致的位置,其他的就都由李云长一手『操』办了。
而这时侯赵旭方弛林等人也来到了县城,县学虽然还要两天才会正式授课,但是住宿的地方却已经安排好了。
第二天,李云长询问了方弛远的意思,就让李勒然帮忙一起把方弛远的行李送到了县学,从此方弛远的县学生活就要开始了。
第33章()
溪山县是个小县城; 如今在县学里读书的只有二十二个秀才,十五个童生; 总共三十七个人,却配有八个教习和一个教谕; 因为人少所以李青才一般都不再授课了。
李勒然送方弛远到宿舍的时候,赵旭等人都已经搬好了行李,正在一起收拾东西; 听见方弛远这边屋里的动静就吵吵闹闹的找了过来。
“弛远。”隔着老远; 赵旭就先喊了一声,确定是方弛远后就笑着跑了过来说:“听伯父说你昨天早就过来了,去你家没找到你; 到了县学也没找到你。”
“要不是弛林说你有可能去李老先生家了;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找呢。”
“是啊; 本来昨天晚上准备着一起去吃顿饭的。”赵铭舸也『插』嘴说道。
三人身上都脏兮兮的; 看样子应该也是在打扫屋子。
“呵呵。”方弛远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县学宿舍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 里面八间屋子围了一圈; 中间大家公用,住了七个人也不显的拥挤。
“我昨天去老师家了,被老师留着住了一天,所以今天才赶过来。”方弛远回答完后看着三人问道:“就你们三个?我四哥呢?”
“弛林不住这,他是秀才功名; 住的要比我们这好点。”
“房子也大了不少; 昨天晚上还想在他那睡一晚呢; 不过学院有规定,我们就被赶回来了,哈哈哈。”
“这样啊。”方弛远点点头,赵旭三人也是昨天下午才到的县学,东西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打扫。他们说着就一起走过来帮着方弛远搬桌子。
留意到李勒然就问道:“你是弛远的朋友?”
“嗯”李勒然笑笑说:“我姓李,字留坤,你们称我留坤就行。”
“他是我老师家的人,也是我们现在教谕的大公子。”方弛远补充道。
“哦,留…,留坤。”张贤把跑到嘴边的留坤兄停了下来,看着方弛远尴尬的笑笑。
方弛远和李勒然的关系,他们和方弛远的关系,按照辈分礼数来看,他们还真不好称呼李勒然。
方弛远注意到了张贤的表情,不在意的笑着说:“我们私底下都按同辈称呼,留坤私下里也是叫我名字的。”
“嗯,好。”三人点头。可能是因为李勒然在,大家还不熟悉,所以有些拘束,等屋内的摆设都按方弛远的要求摆好之后,大家才松了口气。
“这里收拾好了,弛远我就先回去了。”大致收拾完之后,李勒然擦擦手上的灰尘对方弛远说道,马上就快中午了,他热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中午别忘了回家吃饭,我先回去洗个澡。”
“嗯。”方弛远想了想还是对李勒然拒绝道:“我中午还是不回去了,晚上回吧,你替我给老师说一声。”
李勒然看了看方弛远身边的赵旭等人,也就明白了,没有多问 ,只是道:“也好,你自己留意点,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也行,晚上别忘了回去陪爷爷多说会儿话。”
方弛远点头应允。
李勒然一走,张贤等人就随意了很多,一人拉了一张椅子,倒坐着看着方弛远。
“还是坐着舒服啊!”
赵铭舸『揉』『揉』发酸的膝盖说:“从昨天早上赶路我就一直忙到现在。”
“唉,谁不是啊。”
三人坐着,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却一个个抱怨说腰疼,说腿酸,磨磨蹭蹭的喝着茶,方弛远看着好笑,算了算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就大声道:“快点干,帮我收拾好了,中午还能不管你们一顿饭不成?”
“好!”听了方弛远的话,三个人就猴一样的跳起来,也不嫌腰疼腿疼了,“我们也还有一点没收拾好呢,一会收拾好了,一起出去啊。”
“我是说你们要帮我干完啊!喂?”
三人跑的快,留下方弛远一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笑了两声认命的打扫了起来。
宿舍不大,
一间房子被分成了两间,中间用了张竹子编的屏风遮住,里面一半放了床,书桌和衣柜,外面一半放了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个小书架,除了这些大件外,还有一些小台子,上面摆了一些半死不活没有生气的花草。整体来看也还不错。
“这盆子是有多少年了啊……”
方弛远看了看屋内,基本的生活用品大多没有,他拎起一个已经磕坏了几个角的木盆,看样一会还要出去买几个盆子,县学的学费很少,住宿费也不多,像方弛远这样“借读”的附生,一年加上住宿费也不过一两多银子,秀才的学费就更便宜了,而且秀才每年还能从官府领到一些粟米。
等方弛远把屋里打扫,擦干净之后,才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条新做的棉被,把县学给准备的都铺到了下面当褥子垫,又铺了一张干净的床单,才算把屋子收拾好。
他出去的时候,在院子里看见了方弛林,方弛林正抱着一些衣服往北边的一个小房子走去。
“四哥!”方弛远高兴的喊了一声。
“你打扫好了?”
方弛林看到方弛远就笑着问。
如今方弛林考上了秀才,方安山就决定把他的婚事延迟一点,慢慢挑,方弛林现在不用在整天为了他的表妹发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
“打扫好了,四哥这是在干什么?”
“呵呵”方弛林举起手里的衣服给方弛远看了一眼说:“我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们告诉我说你也来了,衣服也没拿就去洗澡了,还要我去送衣服。”
“这里还有洗澡的地方?”
方弛远四下看了看,院子里的房屋一目了然,他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哪里能洗澡,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洗澡的地方确实应该要有的,不然他们一个院子七个人,夏天到了也不能天天出去。
“有的。”方弛林看了看方弛远,指了指北面的一个小房间说:“在那里烧水就能洗澡了。”
“你去烧水吧。”
方弛林又笑笑,“我回去给你拿衣服,你先把水烧上,等你洗好我们就一起去吃饭。”
“好。”方弛远也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好受,听了方弛林的话就往小房子跑去。
在小屋子里『摸』索了一会,发现已经烧了热水,他跳进浴桶里好好泡了一次,等四人都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一点也找不到刚才干活时的狼狈。
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五人就决定去县学旁边一家环境还可以的小酒楼吃饭。五人来上学,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会带些银子,但都不是富裕人家,所以吃饭也没多挑剔。
席上五人没有喝酒,一边吃着菜一边说着各自的情况。
“昨天到现在也没遇到过一个先生,不知道先生严不严格。”
赵旭最先开口说到。
“应该不会吧。”方弛远想想李青才,虽然他平时看着严肃居多,但是品『性』温和,对人也是礼让居多,在他的带领下,县学应该不会太差。“我倒是想县学里有八位教习,各个都擅长什么,你们知道吗?”
“我倒是听我叔父说过,县学里不仅会教我们念书,君子六艺中的乐,也是会教导的,有专门的教习师傅教我们琴,萧,笛等乐器。”
“嗯。”方弛林点点头赞同道:“我也听我同院的秀才说了,选修一门乐器会是以后参加文会时的一种交往手段。”
“那我要学箫。”
赵铭舸笑着大声道:“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我要学箫,箫最懂离愁。”
饭桌上一静,赵铭舸挠挠头尴尬的说:“这是我看一本话本里说的。”
“话本里终归是假的。”方弛林皱眉,“现在还是当以读书为重。以后你还是不要看了。”看着赵铭舸的样子,其他四人也齐声劝诫道,赵铭舸今年刚刚十六岁,人品学识都不差,不说以后考上进士,但是考上举人还是有希望的,但是现在若是把时间都荒废了,以后肯定会得不偿失。
“不看了。”赵铭舸咧着嘴笑笑“我也只是仅仅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五个人说说笑笑,闲聊着就到了未时,看着已经花费很多时间了,方弛林就站起来带着几人回去熟悉学堂。
他昨天来的时候,同院的秀才带着他熟悉了一遍,知道的比方弛远等人多一些,明天就要正式授课,方弛林就想着今天带他们也熟悉熟悉。
县学位于溪山县和永和街交叉的齐乐街上,旁边有浅草和绿风两大书社,地段算是县城中除了芳阳街最富饶的一片。
方弛远等人回了县学,沿着府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先是两排靠东的授课教室,教室两边种着桂花树,现在正是桂花花开的时候,金灿灿的,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阵芬芳。
因为教室现在还没被用来正式授课,所以五人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大概记住每个教室的名称和位置,就继续往里看了起来,再往里是一间只有教习才能进的小院子,被用来供给教习修习办公。
因为方弛林也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所以也没有可以细讲的地方,四人再往后走,又发现了一个小食堂,一个『操』场,其余就是学生们住宿的地方,方弛远四人只走一遍也就把整个县学弄清楚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又回了宿舍。
第34章 乐器()
“我是真不知道那姓黄的为什么看不惯我; 我压根连姓黄的都不认识几个。”
张贤端起茶杯就开始抱怨道。
“哪止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