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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留下了泪来,把脸埋到了郑卓信的后衣领子上,温热的泪水顺着单薄的衣服往下流,郑卓信身子僵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心想:“真是个孩子!这么摔下来都不见她哭,怎就几条蛇就怕成这样?”
他不由紧了紧托着苏暖的手,继续往前走,果然,走了一段,迎面有股细细的阴风吹来,他欣喜,又快走两步。
忽然身后隐隐有火光,两人往后一瞧,上面有人扔了那点燃的松枝往洞里抛下来,驱赶那些蛇。
郑卓信加快了步伐。
是他们。
这些蛇撑不了多久,等他们追上来,就麻烦了,对方人太多,他之前流血过多,失了元气,现下还提不起气来。
他方才就认出了那些人,试探掏出了师父给的引蛇珠,那些蛇被源源不断地引来。
他一喜,果然有出路,他顺着蛇的方向继续。
苏暖几番想要下来,又不敢,终于望见前方隐隐有微光,能看清地面了。
她喘了一口气,说“四哥,你放我。。。。。。”
身子一痛,郑卓信已把她一把扔到了地上,她惶急之下,已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手指下意识撑去,却是摸到一截温热的东西,吓得一个激灵“蛇?”
然而下一秒,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昏黑中,郑卓信正与一个人缠斗在一起,洞里狭窄,只闻闷闷的搏斗声,地上翻滚着一团人影,分不清谁是谁的。耳旁听得声声刀入皮肉的声音,苏暖觉得每一刀都好似插在自己身上一般。
她下意识地身子往另一边退去,又不敢退得太远,怕万一郑卓信不敌,需要她帮忙,他先前就受了伤。
苏暖努力让自己静了下来,借着微光,往地上瞧去,寻找是否有乘手的东西,这才发现地上已躺了一人,一动不动,该是死了。她方才摸到的应该是他的手。
她胡乱摸着,忙乱中,忽然静止了下来,混战的二人也不知是谁,躺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鼻端有一股血腥弥漫开来,她一动不敢动,心脏狂跳,仿佛要蹦出胸腔:她两世为人,连只鸡都不曾杀过。如今,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就死在眼前,她竟然没有晕过去,也没有尖叫。。。。。只是谨慎地,惊惶地往站着的那人瞧过去。两腿已经开始暗暗蓄积,发力,随时准备狂奔。
站着的人喘息着走了两步,一个踉跄,一把扑了过来,她惊跳,被一把抓住:“走!”
是郑卓信。
他粗喘着气,抓着苏暖的手滑溜溜的,也不知是汗还是血。
苏暖喜极而泣,顾不得了,一把钻到郑卓信胳肢窝下,架了他就走。
两人都不吭声,一路踉跄着往前摸去,苏暖不敢回头,只是紧紧抓住郑卓信的手,生怕他支持不住,半路出溜下去。
好在不久就见到亮光,后面也再也无人追赶上来。
两人顺着光往前走,终于听到隐约的鸟叫声,这声无异于天籁之音。
两人俱精神一震,忙往前跑去。。。。。。
灌木掩盖处,一阵响动,惊了两只枝头的鸟雀,一个黑鸦鸦的脑袋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
苏暖从洞口爬了出来,开心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讨厌黑暗,喜欢这呼啸的风声,还有鸟叫声,是多么悦耳。
感慨了一会,忽然想起郑卓信来,忙回头去拉他,见他正卡在那里嗞牙咧嘴地。
这洞口有点子小,郑卓信块头太大,她不知道郑卓信伤得怎样,又不敢使劲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了出来。一瞧,倒吸了一口冷气:郑卓信一条右腿已经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血糊糊,分不清是肉还是衣的。
郑卓信正望着她笑着,她红了眼眶,低头去搀扶他。
郑卓信架着她,挪到了一边,喘息着坐下。
苏暖望了望,这里是半山腰,见下方十几步远,似乎有一条小溪,山下是农田,可以望见远远地有人在耕作。原来这已经是山那边了,山下不远已经可以瞧见城墙,下面蚂蚁似地人在移动。
原来,就在城外,只是绕了一座山。
郑卓信撅了屁股在推一块大石,呼哧呼哧地,苏暖回身帮忙,一齐发力,堵住了那个洞口。郑卓信这才两腿一伸,靠在了一块岩石上,累得不行。他的右腿肿胀得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歇了一会,他伸手去拆开布带,苏暖惊呼一声,但见整条腿肚子已经发亮,红的黄的脓水合着血痂把布条与肉粘连在了一起。
郑卓信使劲一扯,登时血水就汨汨地冒了出来。
他挣扎着起身,要挪到水中去洗。
“哎!”
苏暖反应过来,忙制止他,“四哥,我来。”
她“噔噔噔”地跑到水边,伸手去掬水,又放开了手,直接伸手,撕了衣服的下摆,洗净了,浸透了水,跑了回来,郑卓信自己已用匕首切开了那伤口,正用手往下挤脓水,一股一股地出来,直至流出淡红色的血水为止。
苏暖看着那血肉外翻的小腿,她小心地用布蘸干净了,一连跑了好几遍,才擦干净,架在干净的岩石上。
郑卓信的腿不能再走了,得赶紧找个大夫,上药。
可是郑卓信不让,说等天黑再走。
郑卓信说话的时候,满眼血丝,他接连二昼夜未好好休息,此时,靠着一块岩石,眼皮止不住直打架。
“四哥,你先休息一下!”
094回家()
苏暖见状站了起来,对郑卓信说。她跑上跑下,拿湿布擦净了郑卓信的脸与手,又洗净了原先的布条,挂在树枝上,准备晾干了再用。
郑卓信实在困极了,合上眼皮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沉,直到日暮时分,他才迷糊睁开眼睛,却见面前无人,一个激灵,忙撑起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腿没有那么痛了。
一条干干净净的布条正紧紧地包着伤口,上面俏皮地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他抬眼望去,前方溪水处,苏暖正对溪水梳着发,以手作梳,往头顶快速拢着发髻:小小的脸上已冼干净,只是身上还沾着泥土,十指翻飞,快速而灵巧。
这一幕很熟悉,对,在后角门,也是一身脏污,对着墙角那口大缸梳理头发。。。。。
他别开了眼。
“四哥,你醒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苏暖紧跑几步,小脸红扑扑的,眉毛上还滴着水珠,长长的睫毛卷翘,嘴唇红润如花瓣。。。。。
郑卓信这才发觉,她先前脸上似乎擦了什么东西,这会子全冼干净了。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手搭凉篷抬目四望了一圈,:“走!”
苏暖:“四哥,腿还疼么?我扶你!”
郑卓信摆手:“不用!”
。。。。。。
天色已经昏黑,暮色下,两人做贼似地沿着巷子往家里摸。
原想去买一身衣服换了,苏暖还好,脏乱了点。可是郑卓信,光着两条胳膊,右腿还有半条裤腿没了,吊着半截裤子,着实不像话。可这天一傍黑,这些铺子就早早地关了门,哪里去找。
这是郑国公府的后门,郑卓信拐着腿上前去敲门,敲了几下,里边无人,郑卓信焦躁起来,抬手又用力敲了几下。
“来了,来了,”里头有人应声,一个小厮跑来开了门,吓一跳,夜色下,猛丁见一个赤膊汉子低头就要往里面闯,忙横了身子,拦住:“去,去,哪里来得?这门也敢乱敲。。。。。。”
紧接着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似地:“四,四少爷!”
小厮一脸惊惶,四少爷这是怎么了?被打劫了么?
正想着怎么说话才合适,却见郑卓信回头,招呼身后一人,那人低着头,就要从他面前挤过去。
小厮不敢细瞧,忙侧转身子让开,却见那人竟然往内院里去,忙叫:“唉,走错了。”
郑卓信早一脚踢了过来:“多事,滚!”
小厮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一声呜咽:”小姐,你可回来了!呜呜!”
一个碧衣丫鬟,正是小荷,她紧紧抓着苏暖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
小荷那个开心呀。
小姐昨日就失踪了,根伯没接到小姐,隆祥的伙计说苏暖早走了。夫人都急疯了,老国公爷已经派出几拨人去寻找。从昨日下晌一直到今日下晌,所有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均摇头。
小荷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上回的事情,她急头赤脸地跑去与小郑氏说,小郑氏也是一脸惊怕,连连拍了她几巴掌,眼泪汪汪地又跑去国公爷那里,说了自己的担心。
老国公爷沉了脸,追问,小郑氏只得说了铺子的事情。老国公训斥了小郑氏一顿后,偷偷派了人去附近的花楼里去打听,可有新进的姑娘。
一天一夜过去,梨落苑里的人都失望了,小郑氏发了疯般地,一趟一趟地往国公爷屋里,老国公那里跑。。。。。。苏暖失踪的消息再瞒不住,迅速地刮遍了整个国公府。
小荷失魂落魄地,她有空就守在这个角门里,总觉得小姐突然就回来了,每次小姐都是从这里进来的。
没想到,真的,回来了,她的小姐回来了。
此刻,她泪流满面,一把抱住苏暖,就嚎了起来,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全然不知道,身后已经围了一大圈子的人。
苏暖抚额,郑卓信两只眼睛都冒火了,眼看得周围那一圈子人看自己与苏暖的目光,他阴着脸:“都散了!顺子!”锐利的目光,对着人群挨个睃巡了过去……
众人忙往后退,早有人去叫了顺子来。。。。。。
苏暖忙扯着小荷一路小跑,很快消失不见。
身后,刚散去的众人,瞧着一身狼狈离去的四少爷,又瞧瞧梨落苑那边,那眼神里尽是遮都遮不住的八卦。
不到半个时辰,府里已经私下悄悄传遍了:失踪的表小姐与四少爷一起回来了,怪道遍寻不着。
正房里,郑卓信换了一身衣服,正伸着腿,大夫仔细地包扎那条伤腿,重新又给上了药粉。
金氏紧紧抓着郑启华的手臂,指甲都抠进了郑启华的肉里,红着眼眶,见郑卓信那红肿外翻的腿,抖着声问:“怎么就伤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情,痛不痛?”
郑卓信斜了一眼同样一脸忧色的郑启华,咧了咧嘴:“无妨,就一点皮肉伤。值当什么。”
金氏还待说什么,郑启华轻挥手,大夫退了出去。
他方才对郑卓信说:“好了,说说罢。你的腿伤是怎么回事情?还有,你又怎么会同冬姐儿在一起?“
金氏这才想起苏暖来,焦急:“是呀,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她,”
她看了一眼儿子,咽下了嘴里的话。
方才,她听得郑卓信与苏暖一起回来了,听说郑卓信受伤了,就没有顾得上那边,先赶来郑卓信这边,现下郑启华提起,才省起。
郑卓信坐了起来,转动着眼珠子说:“此事说来凑巧了。我回来,碰到一伙强人,一路追杀我,我受了伤,好不容易进了城,被逼到了一条胡同里,再也跑不动了,恰逢表妹遇见了我。。。。。。那伙人以为我们是一起的,我们两人就跑,见路就钻,他们追得紧,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不敢出来,就这样。。。。。。”
他张着手,说着与苏暖先前商量好的话来,把事情都兜转了来。
隆祥的事情不能泄露,这是他们的共识。
他简短说了几句,怕金氏再追问,一句话抛出:“皇上派我去执行秘密任务,我此番被人偷袭,很是蹊跷,给我弄点吃的,我这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我明日一早还得进宫一趟,向皇上回话!”
果然,金氏闭了嘴,忙张罗去弄吃的了。
这边郑启华眸子闪烁,盯了郑卓信好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再问上一句,见郑卓信脸孔清瘦,虽然是笑着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就叹了口气,嘱咐他早点休息。
095回家2()
梨落苑里却是闹翻了天,小郑氏抱着苏暖,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才两日未见,那眼睛竟然都凹了进去。
苏暖回来时,小郑氏正躺在她房里。
她直挺挺地躺在苏暖的床上,静静地躺着,谁叫她也不应,只是手里抱着苏暖的衣服,木木地,雯月哑着声说,从昨日就这样了。
苏暖看到这样的小郑氏,心里犹如被重锤锤过,当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很是自责,她不该头脑一热,就出了城,她太心急了。
她原以为昨日可以回来的。瞧把母亲吓的。
苏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孝。
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娘,就被一骨碌爬起来的小郑氏整个给搂在了怀抱里,接着就心肝肺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用拳头去擂苏暖的背,敲得咚咚地,苏暖咬着唇,任由她敲,只是声声地“娘,娘”叫得屋内一众人都流下了眼泪,直到陈妈妈端着一碗面条过来,轻声说:“姑娘快些用点东西,饿坏了吧?”
小郑氏才一把推开苏暖,催她:“快些,吃了,不,你这多久没有吃东西了?陈妈妈,去掉半碗,可别撑坏了。”
她望着一身狼藉的苏暖,又掉下泪来。
半个时辰后,苏暖靠在美人榻上,与小郑氏说话。
小荷半蹲在地上,正用一块大棉巾给苏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苏暖的头发浓密细软,一时擦不干。
小郑氏有些发愁:“你这是和信哥儿一起回来的?可有人瞧见了,这可如何是好,这下那些人又不定嚼出什么花来了。哎,都怪娘,娘以为,你。。。。。。这就没有绷住,闹得上下都知道了。还有这个死丫头,小姐回来,你叫什么叫?啊?你不能悄悄地?好了,我的冬姐儿,又要受委屈了。”
苏暖忙安慰,她起身,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小郑氏面前,双手环住她的肩膀,一低头,那发就散了下来,遮了半边脸,掩去了眼中情绪,她说:“娘,你别担心。我敢跟你打赌,这回这谣言指定传不起来。你想啊,事关四哥的声誉,他可是订了亲的,大舅母怎么允许有不利于四哥的话传了出去?”
她调皮地眨眼。
小郑氏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暗道自己糊涂了。冬姐儿说得对,金氏办事可是滴水不漏的,谁敢胡乱传话,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不是?那些下人不想丢了差事,只有牢牢管牢自己的嘴。
她回身抱住苏暖,嗔怪道:“快些回去,擦干了,仔细头痛。说起来,都是娘没用,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娘出面的,咱们是女孩。”
苏暖笑吟吟地,说了句:“娘,有没有点心,我这好像有点子饿了。”
小郑氏忙起身,说:“有的,陈妈妈在厨房里呢,娘再去瞧瞧。”
说着,急急忙忙地往外面去了。
苏暖吃饱了,就歇下了,实在是累得慌,原以为一粘枕头就睡了,却是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睡不着,脑海里都是这两日来的惊魂。又想着,隆祥那边可知自己失踪?会不会怀疑?明日得赶紧去一趟才好。
今日脱险后,郑卓信与她商量了一下回来的说辞后,忽然就一个爆栗敲在自己头上,瞪着她,也不说话。
她当时一声不敢吭,可她心里却是苦涩:她知道郑卓信怪她竟然只身跟出城去。可她能怎么办?如果再不拼一回,她等得了,师傅怎么办?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虽然,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就这样,思来想去,又起床,见小荷正睡得熟,这丫头,昨日该是一夜没有睡好吧?自己不见了,她该是吓坏了吧?
她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