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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自然也是满口答应,她看着郑卓峰,感激地:“表哥,此番多谢你了。”
她说得诚恳,有了前头郑卓信的一口拒绝,郑卓锋此时的热心尤其珍贵。虽然郑卓峰说得轻巧,但是,知道他定是费了大心思的。
看着郑卓锋的笑脸,她感激之余,不免暗暗告诫自己,千万谨慎,如果不能见到绿萍,也不强求。真是那样,那也只能说是命运弄人,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不然连累了郑卓峰,还有那个什么柳三公子,就不是自己的初衷了。
郑卓锋颠颠地走后,苏暖再三斟酌了,考虑了每一个细节以及可能出现的状况,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演练。
终于到了五月初四,一早,吃了早饭,苏暖就找了借口,匆匆出了角门,随同郑卓峰一同上了马车,一路往大相国寺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一路上少有行人。
郑卓峰咕哝了一句:“这也太早了。”又笑嘻嘻掀了帘子看着车内的苏暖,苏暖穿了一身青色衣裙,未施脂粉。头上梳了两个抓髻,俨然是一个丫头打扮。又瞧瞧小荷那身长衣长裙,正拘束地扎着手,手脚不知往哪摆。原来两人竟是换了衣裳。
郑卓峰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自在地想到:“暖妹妹就是穿什么都好看,就这一身,换个人,都俗得很,偏她还如此清雅。”
苏暖紧紧抿着嘴唇,她昨晚一夜都未睡好,一直翻来覆去。
很快到了寺门前十丈开外,老远就见有香客被拦在外面,有人已经回转。
两人跳下车,留了小荷在车里,
但见一圈持刀士兵,正一脸肃杀团团围了门口,中间只留一条通道,门里有几个灰衣沙弥进出。
两人一时不敢靠近,郑卓锋踮脚张望了一会,见一人从门里走出,细看,正是柳三。
柳三老远见了她们,小跑着过来,拽着郑卓锋往边上紧走了两步,才压低声:“还真的来了?我说,这事有点玄,你看,所有人都清了出来,连后院厨房的也不让进。要不,我看算了,明日再来?”
郑卓峰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怎的说话不算话?我这人都来了,你这忽然说不让进去。”
他偷偷望了一眼身后的苏暖,脖子都粗了。
这可真是丢脸,他可是在暖妹妹面前打了包票的,这忽然就变卦了,这叫他如何下台?
他咬了牙,拉着柳三往边上移了半步,低声:“你就帮帮我。”
柳三公子一脸无奈,推托:“你也看到了,这事真难,这。。。。。。”
062绿萍()
一直跟在身后不吭声的苏暖忽然上前一步,细声:“表哥,要不算了吧?这位大哥也是为难。你看,这要是惊扰了凤驾,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大不了拼着被母亲怨怼一回,说我不孝,也不能让人家替我担这风险,我。。。。。。”
她哽咽了一下。
柳三抬头见苏暖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低着头身量未长成,还不到胸前高,说话声也细声细气地,此刻正红了眼,看着很是难受的样子。
他默了一默。。。。。。又见郑卓锋一脸恳求地望着他,看了看身后,一咬牙,指着一侧的一个角门快速说道:那成,我就拼着担一回险,剩着现在人不多,从厨房这个门快进去吧。记着,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娘娘先头派过来检查的,可知道?”
见苏暖飞快点头,又继续:“到里边后往东边走,远远地离了那个院子,自己找个空房间,呆在里边,那里也有香案,对着大雄宝殿方向拜了就行。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如果万一被宫里的人发现,”
苏暖忙乖巧回答:“晓得,是我自己在里面参拜,入了神,不曾听到外面的动静,与大哥无关。”
柳三公子意外她竟如此识趣,也挂上了笑容:“行,快进去吧!”
苏暖忙顺着墙角溜了进去,郑卓锋想跟上去叮嘱两句,被柳三公子一把扯住:“干什么去,快随我走吧!”
苏暖顺着小门进去,听得那边有人走过来,她快步,一脚踏进东边一个厢房,立时掩上门,她忐忑地找了一处角落里坐了,这里安静得很,只听得院外几个僧人走过去的声音。
呆了一会,脚步声远去,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她瞅着一个空档,乘人不注意,偷偷地从角门又快速溜进了西厢,再过去就是茶水间,一墙之隔是张嫣休息的净室。
望着高高的围墙,她吸了一口气,爬是肯定爬不过去的,门倒是有,只那里早站了一队持刀的士兵,银色的刀鞘在清晨的微光里反射着冽冽寒光。
她矮身悄悄过了围墙,十步开外有一从丛篙草,茂盛得很。
她吞了口口水,猫腰、矮身,慢慢靠近,扒开蒿草,呼了一口气,还在。蒿草掩印下有一个洞,高约三十公分的一个洞,黑黝黝的,那是一个狗洞,她静静地趴了下去……
一刻钟后,院子一个角落,唏唏嗦嗦地钻出一个小脑袋来,一头乱篷篷的发贴在脸上,正费劲地挤了出来。
这个洞有点窄,进去之后才发觉,挤得骨头都发痛,胸部瞥得火辣辣地,真怀疑自己要被卡死在这个狗洞里面的时候,她终于挤了出来,肩上麻麻地,估计破皮了。
她来不及查看一下,就手脚并用,就近钻进了一旁的一个耳房内。
她喘了一口气,里面无人。
刚掩上门,外边就有二个僧人进来,抬了一张小圆桌并一些小炉子进来。一直等了不知多久,院子外响起喧闹声,似乎有人进来,隐约听得说话声,进了隔壁的院子。她一动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探出头去,外面一片寂静,估摸着都去前面大殿了。
她悄悄地启了一条门缝,见果真无人,方才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溜出了院门,经过院门时,听得有说话声,顿住,原是两个粗使的小宫女正在灶间烧茶水。
她低了头,向大殿摸去:就是现在。
绿萍此刻定是陪在张嫣身边。
她沿着无人的甬道走去,看到那扇黑色小门了,已经有诵经的声音传来,一同飘来的还有那悠扬的钟声。
一切都如前世一样,那亘古不变的佛音,清远,悠长。
还有那永远听不懂的唱词,以极其熟悉的声调扑面而来……
她隐在墙后,望着院子里那棵树。干净青翠,不似前面大殿那几棵树,挂满了祈福铜钱。
只是奇怪,9年了,竟然丝毫未变,仿佛一切都定格在那里。
不对,人变了!
当那个个子高挑,团团脸更加圆润了,跪在那棵菩提树下,虏诚地双手合什默默祷告的人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进苏暖的眼时,她竟不觉得突兀。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会激动,会难过。
可为什么竟是这般平静?
她的目光扫过院子内的人,见只有绿萍一个,双交四垸菱花塥扇门里隐约还有一个宫女背对着门,不知在干什么。
她默不作声地盯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绿萍才起身,向里探了探身子,往身旁一间厢房里去了。
苏暖努力摒住乱跳的心,瞅着空档,随后溜了进去。
绿萍听得声响,手下不停,头不回:“你又躲懒,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娘娘待会问起来。。。。。。”
一惊:“你是谁?从哪里进来的?”
她吃惊地望着面前这个头发散乱,年龄尚小的女孩,不悦地:“这地也是你能来的?快出去!”
说着,伸手来赶她:“真是,这样也能让人进来,真是乱七八糟!”
“绿萍!”
苏暖开口,双目定定地:“你是绿萍么?寒香姐姐叫我来寻你的!”
绿萍神色大变,下意识地往她身后望了一望,急急掩上房门,回身,厉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后背蹿起一阵冷风,双目凌厉地盯着苏暖。
苏暖看着她,:“闽寒香托我问姑姑一句,当日是谁要害她?”
绿萍大骇之下,连连后退,直到碰到了一旁的椅子,才惊觉。她抖着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摸索着靠定了,望着对面这个女孩,她终于定了下神:“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闽寒香?”
苏暖看着目光闪烁的绿萍,心内发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时间不多了。
眼见绿萍不肯承认,她闭一下眼,干脆地:“闽寒香为什么会被殉葬?她叫我来问你一句,你可知晓?”
绿萍陡地睁大了眼,眸子里是掩饰不住满满的惊吓,她正想说什么,忽一把捂了苏暖的嘴,“嘘了一声。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又消失了。
绿萍侧耳听了一会,又悄悄拉开门缝往外望了一望。
“姑姑,水好了!”
绿萍不悦地瞪着面前拎着一把大大的铜壶的小宫女:“给我吧,再去烧一壶来,待会娘娘要用。”
小宫女忙放下手中的壶,转身快步走了,走了两步,才省起壶还没有拿……
绿萍合上门,转头靠近苏暖,声音轻颤:“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闽寒香是你什么人?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不对,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见苏暖发愣,她一怔,忙说:“问题太多。你先回答我,你什么时候见过寒香?”
063为人奴婢()
苏暖抬头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焦急,疑心自己看错,她仰着头,字字清晰说:“闽寒香是我姐姐,她托梦给我,说她被人害死。她叫我给她报仇。”
她成功地看到绿萍的脸刷地白了。
她心中再次下沉,绿萍果然知道。
苏暖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盯着绿萍的眼睛,再度开口:“是她叫我来寻你的,说你是她最好的姐妹,你肯定会帮她的。”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干涩。
曾经绿萍是她最好的姊妹,两人同住一屋四载,自到了琉华宫,就一直一直住在一起,两人无话不谈,多少个夜晚,两人在巡夜的宫人过后,兴奋地分享着各自的小秘密。
绿萍家里已经无人,自小被大伯送进宫里,只为顶替自家的表妹。所以,她是一早准备在宫里终老,到时搏个掌宫嬷嬷,能在惠馨苑养老,体面一些。不至于沦到金明所去,与那些粗使宫女、嬷嬷们悲苦度日。
绿萍叹着气,无比羡慕地对她说:“寒香,你真好,能碰到华明扬。我是注定要终老在这宫里了。真羡慕。。。。。。你呀,就把我那一份也活了罢。”
如此的绿萍,会与她的事情有关系么?
绿萍眼中的光亮陡然暗淡了下去,眸子中跳动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近前,呼吸粗重,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小丫头:眼前之人不可能是寒香的妹妹,闵春芳她认识的,哪里来的这么小的妹子?
不过,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个问题,苏暖的话让她心内大恸:她与寒香是姐妹。。。。。。
她呆呆地,喃喃自语:“寒香姐姐。”
又一凛:“你快走罢!不,现在不能走。你躲在这里,等我们都走了后,你再走。”
她忽伸手拉了苏暖,把她往里间推:“你先在这里面呆着,记得不要出声。”
见苏暖不动,一跺脚:“梦里的事情怎能当真?听我说,你姐姐早嫁人了,嫁得远远的。我也多久未见到她了!你要真想她,待会在佛前多上支香,祈求佛祖保佑她。。。。。”
她低了声,说不下去了,只管推着苏暖往屏风后走。
苏暖心内一动,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骗人!姐姐说她死了,死了!十月初六,被殉葬了!叫我给她报仇!”
嘴被绿萍一把给捂住,一脸惊恐:“莫说了!莫说了!”
心下巳是不确定:真的是寒香姐姐显灵了?这生殉的事,并无人知晓。她只按照吩咐,说闽寒香与人私奔出宫。
就连当日寒香的亲妹妹,闽春芳,问得急了,她也只是与她说,寒香与人私奔,已被罚为守陵宫人,此生不得见!
现下,眼前这小姑娘问得如此笃定、清楚,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她都对你说什么了?”
绿萍已是信了七分,挣扎着问了一句。
苏暖抿着嘴,脚下不动,重复:“她只叫我问一句,是谁害了她?”
她一遍一遍地,一连说了三遍,执拗地,就那样望着她。
绿萍不自觉地别开了眼,眼前这双眼晴黑沉沉的,里面竟然有种恍惚的熟悉感……她晃了一下头,再度细看之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一身棉布衣服,头发上不知蹭了什么东西,绿油油的,隐约有股子臭味传来。
脸孔倒是生得漂亮,这真是寒香的妹子?堂妹?表妹?
她打了一个冷噤:这是真托梦了?
她咬了一下唇,双手按在苏暖单薄的肩上:纤细,痩弱,寒香也是这样痩。她鼻子有点发酸,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下微微用力,望着苏暖的眼睛,她逐字逐句地:
“你告诉她,我也没有法子,认命吧!只盼下次投个好胎,莫要进宫做宫女了!她该知道的,”她顿住,终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这宫中,为人奴婢,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
绿萍说完,一脸失神。
苏暖脑子轰了一声,不容她开口,肩上一沉,绿萍已大力把她按在屏风后面,快速叮嘱:“出去之后,忘掉今日的事情!记着,切莫对人提起一个字,还有,我们不曾见过!”
说着,转身拎了地上的大铜壶径直往外走,又轻轻掩上了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暖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心内憋得慌:绿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一会糊涂,一会清明,是这样的么?是这样的么?竟然是她么?她茫然四顾,额上已经是冷汗涔涔,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竹制的屏风上写着“佛制比丘食存五观”,屏风有些年头,许是刚擦洗过,散发着一股湿霉味,这房间摆设简单,该是平时不大用,现充作茶水间。
屋子门外隐隐有响动,不时有人进出,这是张嫣出来了。
她喘息着趴在了窗棂子上,从缝隙里往外瞧去:青灰色的天空下,那个熟悉又敬畏的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一身青色衣袍,没有任何修饰,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玉色簪子。
通身散发着一股雍荣华贵的气息,即使是素衣净袍也掩饰不住。
正是张嫣,当年的皇后,琉华宫的主人,如今的皇太后。
瞅着她如同前世一样穿着一身细棉布僧袍,虔诚无比。。。。。。
苏暖目不转睛地盯着,只看得眼睛酸疼。
绿萍说的:为奴为婢。
她闽寒香是琉华宫的奴婢,是眼前之人皇后娘娘张嫣的奴婢。。。。。。
她不错眼地盯着缓缓而行的张嫣,脸上有泪蜿蜒而下,触手冰凉。竟然是这样么?
那她真是上告无门了。皇后娘娘要一区区小宫女的命,还有什么可说的?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缩在地上,双手抱膝,脑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这宫中,为人奴婢,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
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为何要害她?她只是一介小宫女,一无权势,二无害人之心,为什么?
有股子冲动,真想就这样冲出去,当面去问一声张嫣,就算立刻死了,也值了,总要死个明白才好,大不了再死一次。
她捏着拳头,又缩回来,她看到了自己纤细苍白的手。
那腕上绑了一截红绳,上回遭劫后,小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