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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贵妃闻言“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道:“哥,你说得都很对。不过,我就一个问题不明白——你那么执着地想让修儿当王爷干啥?”
听到裕贵妃的反问,傅煦不由一怔。
裕贵妃继续说道:“是,当王爷威风,俸禄还多。不过要我说啊,就修儿那点本事,现在领的俸禄够多了,再多了他也配不上。还有啊,当了王爷,府邸要扩建,女人也要多纳,这样不好,不好。他年纪轻,回头再让哪个女子给迷了心窍可怎么办呢?现在这样挺好的,您说是不是啊姑母?”
傅太后好笑地说道:“你这孩子,你堂兄说你呢,你怎么倒问起哀家来了?”
裕贵妃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我说话,堂兄不听不是吗?”
见她这般态度,傅煦就知道,自己今天苦口婆心的这一顿劝又白费了。
不等傅太后再说什么,傅煦便摇了摇头,一脸沉痛地告了退。
傅煦走后,傅太后无奈地看着自家侄女:“你说说你,总和你兄长对着来做什么?他想让修儿上进,你应两句不就得了,非要逆着他说你那套歪理,他能不生气吗?”
“姑母,我这也是没办法嘛。虽说堂兄现在瞧着是不再打什么‘从龙之功’的主意了,可我怕修儿争来个郡王的名头之后,堂兄的心就又大了您也知道,堂兄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还有他身后的傅家、容家,还有和他交好的那些大臣”
傅太后面露犹豫之色,顿了一下才说:“宝璋,那你也不能因为不想让修儿参与夺嫡,就故意埋没他的才华啊。”
“噗”裕贵妃没忍住,笑了出来:“姑母,您该不会以为,修儿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在故意藏拙吧?”
“难道不是吗?”傅太后不假思索地说。
裕贵妃忍不住笑得更欢了:“您可真是太看得起他啦!这孩子啊,我可从来都没有教过他什么‘要故意表现得顽皮一些’之类的话。”
傅太后认真地说道:“那修儿可就更了不得了。不用大人提点,心里就有一杆秤呢。”
裕贵妃见自家姑母的心已经偏到胳肢窝里去了,也懒得再费口舌说自家儿子的坏话。
两人继续说起傅煦来之前,她们正在谈论的事情来。
“姑母,您说我到底要不要随皇上一起去呢?”
裴清殊已经定下计划,于明年春天微服私访。
皇后是国母,自然不可轻易离开后宫。所以裴清殊计划,带两位贵妃同往。
起初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裕贵妃心里头是很高兴的。
她生性…爱玩,能够离开枯燥无趣的后宫,到江南去玩儿,裕贵妃简直求之不得。
可是才雀跃了没几天之后,裕贵妃就意识到了一些十分现实的问题。
首先这次南下,不是她一个人伴驾,还有娴贵妃同往。虽说她和钟氏都是潜邸后妃,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向来平平。
这回裴清殊微服出巡,不比之前那些皇帝正儿八经地下江南,有大批的人马跟着。裕贵妃可以预见到,等出了宫之后,她难免要和娴贵妃有许多接触,她怕自己到时候尴尬。
还有,裕贵妃知道裴清殊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见他的生母林太后的。
人家娴贵妃和林太后是亲戚,她和林太后算什么呢?
等到了江南之后,还是尴尬。
傅太后看着裕贵妃变来变去的脸色,慈爱地笑道:“宝璋,哀家只问你这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去江南?”
裕贵妃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错过这次机会,你还有多少机会可以南下?”
裕贵妃抿了抿唇。
虽然傅太后没有明言,但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你是怕到了江南之后,俪妹妹、娴贵妃还有殊儿三个在一起,会让你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可你怎么会是局外人呢?你是殊儿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俪妹妹她,是你正儿八经的婆婆。所以你不仅要去,还要去得理直气壮。开开心心地玩儿一圈,白白胖胖地回来才好。”
“这个您放心。”裕贵妃十分自信地说道:“我想去南边儿,主要就是想尝尝那边的特色菜来着!”
傅太后不禁一笑,和蔼地看着裕贵妃,目光柔和。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裕贵妃能够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似乎这样就可以证明,当初她撮合裴清殊娶傅家的女儿,并不是一个错。
这些年来,经过惠贵人、荣贵太妃等人的事情,傅太后多多少少地意识到,自己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太准。
可她相信,有两个人她没有看错。
一个是她于多年前收养,视为己出的儿子裴清殊。
一个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内心温柔善良、自有一杆秤的女子。
她已不再年轻,可是在傅太后的眼中,她还是那个傅家人最疼爱的七姑娘,天真烂漫的傅宝璋。
番外四()
番外四
雍定九年的夏天;天气炎热得颇有几分反常。
田间热浪滚滚;城中人心浮躁。蝉声如雷;令人闻之不由感到三分厌烦;三分焦躁与三分不安。
左三姑娘就是于这一年的夏天;开始在京城中推行女学。
如她意料当中的那样;反对者甚众。有人为了污蔑她;就连今年异常炎热的天气,都怪到了左三的头上。
甚至还有人在人群聚集的茶楼里头,当众说左家的女子都是妖女;称左家女子的存在只为“祸国殃民”。
在一片附和声中,一个少年的声音不缓不急地插了进来。
他嗓音清冽,语气温和;却在此时的气氛当中显得颇有几分格格不入:“一派胡言。”
先前说话那人闻言不由拍案而起;指着少年说道:“你说什么?”
骂人的是个华服公子,看起来比少年年长几岁。可少年面上毫无惧色;仍旧是气定神闲地说道:“我说你;一派胡言。”
“你、你你可知我是何人;竟然如此与我说话?”
少年道:“我管你是何人?这里是清谈会;人人皆可发声。你说的不对;我便要反驳你的观点。”
华服公子不服气地说道:“那你且说说看;我说的哪里不对了?女人嘛,古往今来,都是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大户人家的女子为了出嫁后能管好家;学几个字;知道怎么看账也就罢了。让她们像男子一样出去上学?像什么样子!亏左遥那个老女人想得出来”
少年轻挑唇角,凉凉一笑:“公子倒是上过学的,只可惜,怕是学的不怎么样吧。不然的话,你为何如此惧怕让女子识文断字?还不是藏了私心,怕女子的书比你读得更好吗?”
“我,我才不是呢!”华服男子的声音很高,底气却显得不是那么足。
的确,如容炽所说,他的书读得的确不是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糟糕。
听说那个什么女子书院,不仅要教女子读书,甚至还要在华文书社公开发表一些女子的作品。
这样一来,那些“女流之辈”的文章就会渐渐流传出去。万一万一她们当真有些本事的话,岂不是要把他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都给比下去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大男人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们不想让自己颜面扫地,可也不想因此而耗费时间和精力去读劳什子书。所以他们拼命地打压女学,辱骂左三姑娘,好让这个什么该死的女学尽早完蛋。
“你究竟是什么人?”华服男子找不到话来反驳容炽,便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他说:“左家在长安城里没有男子,难道说,你是左遥那个老女人的相好,所以才会这样为她说话?”
见他嘴巴这样不干净,容炽不假思索地扬起茶杯,将一杯热茶泼到了他的脸上。
男子顿时大叫起来,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恨恨地指着容炽,口中污言秽语不断。
容炽站了起来,寒声说道:“虽说卢先生如今不在长安,不过这里毕竟是卢先生名下的茶楼。我给先生面子,不在这里对你出手。不过以后,还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再有下次的话,我决不轻饶。”
“你他娘的究竟是”
男子话未说完,就见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邹兄,别说了,我刚打听到了,这位是容大将军和令仪长公主的嫡长子容炽,可不是咱们能招惹得起的人物啊”
“容炽?”男子用帕子抹去脸上的残茶,将信将疑地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听说他很少出门,一直在准备明年的春闱再说了邹兄,人家出身显赫,交往的都是世子甚至是皇子,像咱们这样庶出的”
几人的窃窃私语,容炽没有心思再听。
他转身离开,准备下楼之时,忽然发现楼梯口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正用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女孩儿穿着身粉色的襦裙,显得肤色有些微黑,和容炽平日里所接触到的那些世家贵女全然不同。
虽说茶楼里没有明文规定只有男子可以入内,偶尔也会有过路的女子到一楼喝一杯茶,可还从未有过哪个女孩子敢上二楼来,参加“男人们”的谈话。
容炽不禁微微一怔。
不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他便回过神来,对那女孩子鼓励地一笑,然后沿阶而下。
陆景云转过身,看着容炽离去的背影,不禁有几分看呆了。
她本以为那位傅家公子已是秋水为神玉为骨,容颜卓绝世无双。
却不想这世上还有一人竟能和他媲美,而且还还这样年轻。
“景云,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下来!”楼梯下面传来陆文韬不悦的声音,“让你喝杯茶,怎么还跑上头去了,不知道上面要多收银子的啊?快点下来!”
训斥完女儿过后,陆文韬便转过身,点头哈腰地向掌柜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掌柜的,我家闺女年纪小,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不让她再到处乱跑”
掌柜的倒是没说什么,反倒颇有些赞赏地看了景云一眼:“不用不用。这小姑娘瞧着倒是机灵得很,你们今天的茶钱,免了!”
陆文韬露出惊喜之色,连忙拉过景云给掌柜的道谢。
景云被父亲拉着,脱不开身,颇有几分局促不安地看着那白衣少年的背影。
那样出色的人物,她本想着多看上几眼的。可在这样“狼狈”的时刻,她却暗暗祈祷着,希望那少年走得越远越好。
在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面前,景云不想让他看到如此卑微的自己。
是夜,容炽与平日里一般屏退左右,挑灯夜读。
就在他读得入神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炽儿。”
是容炽的父亲,长公主府的男主人容漾。
容炽连忙起身迎接。
两人虽是父子,不过平日里容漾公务繁忙,能够陪伴儿子的时间并不算多。
因此见容漾来了,容炽不禁问道:“父亲今日来找儿子,可是有事要吩咐?”
容漾笑了笑,微微回过头,看向一旁的侍从。
容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小厮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托着的竟是一壶酒,还有两碟下酒的小菜。
“父亲?”容炽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想到找自己喝酒。
不过他还是顺着容漾的意思,在桌边坐了下来。
容漾亲手为儿子和自己倒了一杯酒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今天出去了一趟,还和昭信侯府的人发生了一点争执?”
容炽哭笑不得地说道:“这点小事,父亲也要操心吗?您放心,儿子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倒是那位邹家公子,应当好好管一管自己的嘴巴了。”
“炽儿,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邹家的人,我也没放在心上。”容漾说着,举起了酒杯,“为父只是想知道,你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我?”容炽饮尽了杯中酒后,不解地看向容漾,“父亲,儿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从小到大,你极少会与人产生正面冲突。平日里你深居简出,从不曾到那等人多眼杂的地方去。今日突然去了如归楼,可是有什么心事?”
容炽没有立即回答容漾,而是摩挲着酒杯,笑了一下,反问回去:“父亲觉得我有什么心事?”
“咱们父子之间,为父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话虽如此,容漾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大自然的神色,“你是不是因为婉云和敬安的婚事心里头不大舒服?”
容炽微微抿唇,道:“我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这样想。”
“你与婉云也算是青梅竹马,当初皇上有意把她许配给你时,你还曾表示不会反对”
“不反对,并不代表儿子就想娶她。”容炽浅浅一笑,“父亲多虑了。”
“当真如此吗?”容漾想要看穿他似的,紧紧盯着儿子的脸,“那为何你借故不肯出席他们的婚礼?为何为父主婚回来之后,你便对为父避而不见?”
容炽默了默,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容漾:“父亲一定要清楚所有人的心思才会安心吗?既然我说不是,您不相信,那我便给您想要的答案好了。”
这便是承认他曾对婉云有过一些朦胧的好感了。
容漾饮了杯酒,正色劝道:“炽儿,你年纪还轻,实在无需为此而伤怀。等明年春闱之后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娶一个更加适合你的姑娘。”
“那就不必了。”容炽也正色看向容漾,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按照父亲的心意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将来也会为了延续容家的荣光而入仕。可我的妻子人选,我希望能够自己决定,还望父亲不要多加干涉。”
“你”容漾不禁有些气闷。
他这两个儿子,长子容炽像他,聪明好学,前途似锦。次子容烁像令仪,好吃懒做,不过还算有分寸,不曾闯出什么大祸。
容漾本是对自己的长子寄予厚望的。可是随着容炽年纪渐长,容漾就渐渐发现,这个孩子似乎不大好掌控。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主意太硬。就算表面上顺从,内心里还是会有一套自己的计划,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无条件地按照父母的意思行事。
容漾有时候觉得欣慰,这个孩子很像当年的自己。
有时候又觉得烦闷,因为很多时候,他都和容炽的意见不同。
与儿子喝完酒,回到卧房之后,令仪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随口问了句发生了什么。
听容漾说完之后,令仪好笑地说:“就为了这个?”
见令仪不以为然的样子,容漾难得有几分着急:“炽儿的婚事可是大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途的!我身为他的父亲,怎能不为他着急?”
令仪眨眨眼,一句话就把容漾噎死:“可是当年你的婚事,也没有按照你父母的意思来,而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呀。”
容漾一向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总是能把令仪吃得死死的。
难得见到容漾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令仪不禁偷偷地笑了一下,随后揽住容漾的手臂宽慰道:“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吧。炽儿这孩子心中有数,我相信他,一定会找一位好姑娘的。”
容漾心里还是不大放心,可他被令仪缠了一会儿,又让她用别的话题打了岔,这一茬也就暂时揭过去了。
次年春天,容炽进士及第,如当年的容漾一般,成为名动京城的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