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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还欺骗她,害她在那么都人面前丢了脸。
那么,这一切离他而去,他变回最初没有遇见她的那个燕居,不是很好也很合适吗?
反正他也没有多难过,没有感觉自己有多难过。
他努力地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回到一开始,不过短短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能改变什么?一觉醒来不过是爸爸的死讯,一夜之后也不过是连妈妈都抛弃了他的空荡荡的家,一场酒宴也不过是兄弟将他推入泥沼的阴谋。
不要害怕被剩下,他已经习惯了。
比起之前他什么都没做还是这般结局来说,这次好歹是他做得不对。
逻辑上走得通,情理上也过得去,他能够说服得了自己。
可脑海里转动着这些念头,再清醒过来,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再迟一步,就能彻彻底底地跌得粉身碎骨。
然后,燕居就是连刻墓碑都不用的字,白骨也不用掩埋,等着尘土渐渐覆盖。
这该是他的下场,从高处坠落,一了百了。
但是他在崖边坐了一整天,浑身都泛着疼痛,却始终没有往前栽倒,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脑海被她填充覆盖,密密麻麻地彻底隔离开思考。
他以为没有牵挂,但牵挂她不想走。
燕居闭了闭眼,在脱力感袭来的瞬间却是下意识地往后躺倒,后脑勺磕上了硬邦邦的石头,锐利的疼在脑后蔓延开来,带着有些黏稠温热的触感。
耳边传来尖锐的一阵耳鸣。
“喂,燕居,你躺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尖锐之后的声音温软熟悉,却清晰地能让他感觉到是遥不可及的梦境,“快点醒来啦,你到底要躺到什么时候。”
躺到你也躺到我身边,或者是你愿意伸手拉我起来的时候。
他闭着嘴没有说话,免得一开口就把自己的梦境惊走。
而就算他保持着沉默,那道微微带着凉意,似乎并没有多在意他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他和她的所有痕迹都在颜家的那座房子里,现在他连进都进不去。
比起这些来,过去的一个月更像是他异想天开的一场梦。
他躺着等了两分钟,忍不住在地上蹭了两下,用再度传来的疼痛感让自己清醒过来。
“燕居你都感觉不到疼的吗?”
只是那道声音重新响在耳边,而他却像是看到了她在旁边,脸上的神情一定是不耐烦中带了些心疼,然后还每每都要打趣他。
就像她经常会说颜慎的种种不好之处,可遇事却还是细细地为他妥帖思量,护短地保护着周围的人。
他曾经也是有这个待遇的。
声音再次消失不见,他又在地上蹭了两下,不再温热的黏稠触感蔓延到脖子边,而之前已经麻木了的身体却能感觉到一阵阵漫上来的冷。
好冷,他真的要冻感冒了。
。
再醒来时看见的就是一片雪白,鼻尖蔓延着的消毒水味是医院特有的气息。
燕居忍不住皱了眉,转头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尽快离开这个让他厌恶的地方。
起到一半时看到了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沙发上的人,闲适地翻着报纸的姿态和他周围的气场格格不入。
“颜慎,”一开口不但声音嘶哑,连脑后也生生地作疼,燕居忍了下没伸手捂,看向颜慎的目光里不自觉就带上了两份期盼,“你在这里做什么?”
颜家家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忙人,真能指使动他在这里等着个病号醒来的人,整个荣城应该都找不到第二个。
燕居的手死死地扣住了垂在身侧的被子,感觉到脑后生疼的地方有青筋在飞快地跳,连带着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
“你不是猜到了,能让我在这等你的人,也只有好好。”
颜慎抖抖手里的报纸把它恢复成原状折好,“昨晚好好给我打了个电话,顺便问起了你,我受她所托来找你有些事,没想到就遇见了个狼狈窝囊到差点把自己弄死在山顶上的人。”
“我原本还以为你有些拿得起就放得下的骨气,燕居。”
他说话时惯常便是无喜无怒的模样,这一句话更是听不出来到底是赞扬还是贬低,只是多少透露出些可惜的意味。
觉得尚可却又不得不弃之不用时才会觉得可惜。
燕居手一滑,被子松脱出去,指甲却扣进了手掌里。
他的手掌里甚至还有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扣进去的小石子,石头是被清理干净了,但扣出来的带着淤青和血迹的小坑却还在。
颜慎收拾好报纸又拉了下自己笔挺的西装,“好好也是走了才想起来,这么多天却是连酬劳都没有给过你一分,特意打电话回来让我帮着处理下。”
“我查了下你的账户,钱好像是不少了,想了下还是给你需要的东西好了。”
他朝外面看了眼,很快就有保镖推门进来,手里捏着轻飘飘的一张纸,特意被放大了的照片上,男人闭着眼脸色青白,已然是彻底死绝了。
那是当年被他当做筹码用以交换的罗六的儿子,也是锲而不舍地想要干掉他,让他连离开都不能的人。
然而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不用再寻求庇佑,杀鸡儆猴,甚至之后都鲜少有人再来找他麻烦。
快五年的阴影在一瞬间被挥散,燕居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更加惶恐的害怕蔓延上来,他不敢说,但那个感觉愈发明显。
没有什么是平白无故就可以得到的,酬劳越好,这场交易结束得越干脆。
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从此也就不用再纠缠。
这的确也是他一开始的目的,但现在
燕居伸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试图想把那双已经无声无形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害得他连呼吸都不会,连话都说不上来了的手拿开,艰难地挤出话来。
“我要和她说话”
颜慎面无表情,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才往后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人就拿着平板凑到了燕居面前,调出什么之后将屏幕朝向了他。
阳光,沙滩,灿烂到热烈的天气,快乐到碍眼的男女。
颜好并没有看镜头,她在看着照片里的那个男孩,捏着什么就追着人打。
她笑得格外明媚,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丝毫没有被过去一个月所困扰。
也丝毫没有被他所困扰。
燕居突然难耐地弯下了腰,他把整张脸都闷到了被子里,任由那刺鼻又厌恶至极的味道将他掩埋。
他曾经在这个味道里任性地想装睡留下爸爸,却害得一家人支离破碎。
而现在,他在同样的味道里,感觉到自己好像再次失去了什么。
模糊的,不清晰地失去,伴随着的却是清晰又深刻的疼痛。
他浑身都在疼,被寒风吹久了的骨头,被他一次次磨破流血的后脑勺,还有之前被压得喘不上气来的地方。
全部都痛。
痛得他连呼吸都想关闭。
“我知道了,”燕居说了一遍,含在嗓子眼里的声音根本没人听得见,他停顿了下,稳住快要奔溃的音调,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
知道她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改怎么做。
他从来没有成全过别人,挣扎的都是怎么活下去,而在他想过放弃活着之后,他也可以为了她而尝试着成全。
颜慎站在原地没走,他难得有对着别人耐心还好到这个份上的,尤其那个“别人”还是试图抢走他的宝贝妹妹,却撒谎让他的妹妹伤心了的人。
他作为哥哥帮着揍了一顿,却还是没有出气多少。
不过现在看着将脸死死地埋在雪白色的被子里,脑后还绑着厚厚的绷带,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人,他终于觉得有些出气了。
没白费他特意找出好好去年的照片来气他。
颜慎满意地抬脚朝门口走,几步之后却顿住了步子,转头看向床上的人,“既然你已经失业了,那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吗?”
在商言商,他给出了最有吸引力的条件,“好好只是去上学,到底还是要回来的。”
他停顿了下,朝着刚有些晃过神来的燕居身上又补了一刀,“就算她在外面结婚了,也是该回娘家看看的。”
燕居原本雪白的脸更白上了几分,他沉默了下,开口却是询问,“她不会生气吗?”
颜慎面色不改,俨然已经习惯了睁眼说瞎话的同时又说得格外在理,“都不在意了,还生什么气。”
燕居松了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嘴唇内侧,将满口血腥咽下去,“好。”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所谓。
他只能等,除了等以外,连挣扎都不能。
第190章 燕居篇()
临近海的边沿,即使是十二月的天气也有明媚的阳光。
静好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不意外地又看见了坐在沙发上随手拿着本杂志翻着,难得地露出闲适的姿态的颜慎,面前堆着的杯子里的咖啡被喝得只剩薄薄的一层,很小人却也很含蓄的述说着自己的可怜。
静好看了眼,进了厨房煮了屯在冰箱里的饺子,顺手端到了他面前。
“说吧,这次又是找了什么理由劝我不要回去?”
最近两年,颜慎来找她的时间明显地增多不说,而且还一反常态地拦着她回国,接连着两年春节都拖着外公一起来国外过节。
如果不是他每次过来都是那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她真的要以为颜家出事了。
“理由还要找?”颜慎戳破了个饺子皮堵着里面的韭菜,自然就想到了某个大清早还能坚持着喝韭菜汁的奇葩,“当然是怕你回去触景伤情。”
静好瞄了他一眼,低头咬了个饺子没说话。
颜慎做事从来没有瞒过她,她很早就知道燕居已经在颜氏做事,而且从管理层里最小的组长做起,两年就已经升到了差不多能帮颜慎分担事务的地位,才让颜慎在近一年里时不时就能来找她。
能把机会让给别人,自己倒是一点都没有这个念头。
她不信按燕居的能力,升到了如今的位置都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自己不想来。
不管是因为害怕而不来还是因为不想来而不来,结果如此,过程没有区别。
嘴里咬着的饺子瞬间就失了味道,静好把剩下的一股脑地倒到了颜慎吃得差不多的碗里,摆摆手就上楼睡觉。
睡到半上午起来被颜慎拖去海边散了心又吃了顿海鲜,等傍晚把人送上飞机再回来睡觉,迷迷糊糊地翻腾到半夜就被肚子闹醒,匆匆爬起来去上厕所时脚趾还踢到了门边,跳着脚去了卫生间蹲着就一串接着一串地打了喷嚏。
开始时的眼泪是被喷嚏带出来,之后是因为脚趾上钻心一样的疼,再后来,她坐在抽水马桶上,在被灯光照亮得几乎都能反光的卫生间里,散乱着乱七八糟稻草一样的头发,眼泪噼里啪啦地就往下掉。
都是颜好被宠得太娇气了,她上次脚疼的时候,有个人怕她再伤到了脚,连晚上睡觉起夜都要跟着爬起来把她抱到卫生间门口,靠着门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却还是要坚持着抱她回来。
她脚疼得睡不着觉,也有人乖乖听着她的话,僵着手用一点都不舒服的力道安抚她,最后才被她不耐烦地被一巴掌挥开。
可现在,她不舒服了也只有一个人。
静好用力地抹了把脸,捏了刚才顺手带过来的手机,连时差也懒得再算,按着那几个熟悉的数字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一声“嘟”之后,电话立刻被人接通了。
接通了却不说话,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吸更加沉重。
“燕居,”静好张了嘴,混乱又冲动的脑子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我最讨厌你了!”
她惯常妥帖细致,就算偶尔有些大小姐的脾性,也更像是被娇宠出来的小脾气,更是难得会说出这种几岁小孩赌气吵架时的口头禅。
偏偏乍然间被从睡梦中吵醒的燕居没有觉得一丝的怪异,他甚至小心地放缓了呼吸,强迫自己不要盯着手机试图看见她,而是看向窗外将将泛起鱼肚皮的天色,用压抑了再压抑的声音,低沉地“嗯”了声。
讨厌我也没关系,不想看见我也没关系,要永远离开我了也没关系。
能听到你和我说话,能听见你叫我的名字,我很高兴。
但他一点都不能表现出高兴,不然她会猜到他的险恶用心,然后再也不理他。
“我就讨厌你这样,什么也不说,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两年没见你更是一点来找我的意思都没有,你就是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对吧?”
燕居用力地摇了下头,想否定自己压根不会有不见她的意思,可偏偏千言万语堵在了喉间,快要说出来时却被咽了回去。
不要说,不要让她难堪,不要打扰她的发泄。
她已经不需要燕居了。
燕居无声又剧烈地深呼吸了几次,缓解掉心底里泛上来的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正要强迫着自己再发出个气音表示还在听她说话,静好的下一句话就打断了他所有的动作。
“我难受,燕居,我想你。”
短短的八个字,静好说到中间时还伸手捂了下额头,滚烫的温度向她确认着已是发烧无疑,伸手撑着额头压制住漫上来的眩晕感的同时,也让她之后的那三个字说得更加理直气壮了些。
虚弱的时候,总是格外有撒娇外加胡搅蛮缠的底气。
那边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像是有东西被带倒之后拖着另外的东西一起砸在了地上,就像她不舒服得快要上吐下泻了,就拉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的人说电话。
“不准挂电话,燕居,你挂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哭着求我都不理你。”
燕居的呼吸越来越喘,呼呼刮着的风声和静好听见的窗外的风声保持着一样的频率,不过要更加剧烈了些,撕碎了他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那声应答。
沿海的风真是太大了。
静好瞄了眼卫生间里的窗户,呼啸而过的带着十足的凉意和海水的潮湿的风正好都扑到了她脸上,把她原本就烧得有些受不了了的头弄得更加的迷糊。
早知道就不和颜慎去海边吹风了,还吃什么海鲜啊。
果然人不开心不如意的时候,连喝杯凉水都塞牙。
静好的声音里带上了绵软的哭音,十足的委屈,“燕居,我难受。”
那边又是被风吹皱了的一声“恩”,似乎还被加急的风吹得更破碎了些。
“燕居,你除了‘恩’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对吧,我说了我不舒服,你连让我去喝杯白开水这种万能的招数都用不了了吗?所以我说我就最讨厌你了,你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撒谎骗我了都不知道哄,白长了你那张好看的脸。”
静好撑着发烫的脑门,蓬勃的怒气也像是脑门上的温度一样蹭蹭蹭上涨。
“你就白长了那张好看的脸,都不知道盯着那张脸在我面前多晃几次,我说不定就原谅你了吗?”
“明明是你的错,你连来见我一面都不敢,连电话都是我先打给你,燕居,你知不知道先喜欢的人是很吃亏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又虚弱地说着话,他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剧烈奔跑而快速跳动了的心脏聒噪着耳膜,但就是这样,每一个字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想要他哄着,她说可能会原谅他。
燕居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抬头盯着二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