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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悻悻地哼一声,“记者不说人话就没事,我们骂两句娘,就要带人走?”
“别冲动,咱们好好商量,”冲动的那个警齤察被同事掩护到身后了,“我们本意不是要带走你们,话赶话没好话。”
“有谁知道这个记者的家住在哪儿吗?”有人冷冷地发问,似乎是要叫真了。
“咱把他带回北崇,慢慢问嘛,”有人提议了,又有人附和,大家对这个记者颠倒黑白的行为太愤慨了,“不能让警齤察把人带走。”
“喂喂,诸位,”一个年长的警齤察发现情形不对,忙不迭冲四周拱一拱手,赔着笑脸发话,“各位老少爷们,大婶大姐,这记者被你们打伤了,得去医院啊,别说他是说了几句屁话,就算他是杀人犯……按规矩,咱也得先治伤,大家说是不是?”
他说得情真意切,大家就不好叫真了,于是有人悻悻地表示,“那你们得扣住他,老杨家的还要治伤呢,到时候医药费……他得报销!”
“我回去治,”老杨家的发话了,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女,“大妮儿要是晚上不见我,没准会害怕,我要配合着帮她做理心治疗。”
“人家那是心理治疗,不是理心治疗,”有人没大没小地笑话她……
一场风波到此告一段落,杨家叫来的人里,亲族不多,大部分还是街坊和熟人,他们此来一是出于义愤,二是杨家包了来回路费和晚上的饭局。
只这些费用,杨家差不多就要花三四千块钱,不过老杨家不是很缺钱,他们为了出这口气,也知道陈区长因此被动了,他们要报答区长——那么,这点钱算什么?
不过杨家人没走完,还留了一辆面包车和七八个半大小子,就守在医院门口,关注梁一宁的动向——姓梁的你打了老太太,不出医药费别想走。
北崇人的嚣张,真是让文峰分局的警齤察哭笑不得,反正人家顶着一个“被拐卖儿童家属”的帽子,身后又有整个北崇区政齤府撑腰,他们也只能是尽量调解,不要让事态恶化。
主力队伍走了之后,大约是晚上七点多,那七八个半大小子差点又跟人动起手来,这次是梁一宁的同学来看望他,做同学的本来就挺生气,跟毛头小子顶了两句之后,他恼怒地一指对方,“几个毛孩子敢跟我蹦跶,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人来平了你们?”
“你算个鸡齤巴,”半大小子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上前就要动手,嘴里还嚷嚷着,“你再牛,牛得过张一元?你那个运输公司想不想干了,分局还缺好些车呢。”
这话登时就镇得对方不敢动了,几个毛孩子他不怕,但是打了小的惹出大的,那就太不划算了,他也知道,四海车行被北崇分局清仓了——没必要为一个大学同学,冒这么大风险。
真是无法无天啊,警齤察们禁不住要往上汇报一下,打了人不说,还要对方出医药费,真是有点……算求,让领导们来决定吧。
找领导也没用,市局老大邵正武知道张一元开口之后,已经没有了侥幸心理,目前他求的就是能安安生生地退下去,哪里还肯再多事?
倒也有人看不惯北崇人的嚣张,有心借机整一下陈太忠,不过这恒北本来就不是新华北报的地盘,你来曝光不说,还是这么恶心人的立场,想做文章的主儿,也得考虑自家的形象会不会因此受损。
所以,甚至没有人为此事给陈太忠打电话。
陈区长知道了下午的一幕之后,只是微微地一笑,吃过晚饭之后,他也没有休息,而是来到离电视台不远的一个山头,视察焰火燃放的准备工作。
焰火已经定下了,就是零三厂的,因为有他们的竞争,红星那边把价钱压下去了,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要求钱货两讫。
其实这是红星厂的老规矩,当初还差点跟科委发生冲突,这次赵经理主动打电话给陈区长,我这个价钱已经压得吐血了,这个支付方式真的没办法变。
没办法变,那就只能便宜了零三厂,这厂子真的是穷疯了,你先付百分之五十,我就把货交给你们,剩下的钱慢慢给,不着急。
陈太忠也很想支持老朋友,但是撇开各种招呼不说,北崇人都认为,能拖欠款子,才能代表卖方有诚意——这理念跟陈区长有冲突,可他目前只能入乡随俗。
燃放地点,就选在了电视塔旁的山包上,不过这在北崇也是破天荒第一次,大家都有点心虚,强烈要求陈区长对准备工作做指示,临时拉起的碘钨灯,照得整个山头一片纤毫毕现。
“其实这样就可以了,”陈区长在山头上走一走,存放焰火的棚子已经搭起来了,用的是砖墙和石棉瓦,周围的隔离带也建起来了,不远处还有几个闲人袖着手观看,他们也都知道,这是燃放焰火的现场,一脸喜气地交头接耳。
感受着这份喜庆的气氛,陈太忠的身心舒爽到不得了,“看来大家都很期待,那这次的焰火一定要放好了,要格外注意安全工作。”
“嗯,消防车做好准备了,”祁泰山在一边笑着接话,“在电视台里,还临时接了一个水泵,保证不出意外。”
“祈书记,其实还应该强调一点,”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林桓发话了,他有很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大家在出来观看焰火的时候,要锁好门窗,别招了贼进来。”
“老书记这话说得不错,”祁泰山笑眯眯地点头,一抬手,将站在一边的电视台台长招过来,“一会儿的新闻里面,加上这一条,嗯……最好飘一下字。”
这些小细节,陈区长就不去关注了,他四下看一看,若有所思地发话,“这里燃放焰火,也不知道有多少乡镇能看到。”
“七个乡镇,能全部或者部分看到,”李红星及时地表现一下,以示他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很足,“不过这里就是最好的燃放地点了,再高消防车上不去了,咱北崇真的太大了。”
“不是北崇太大了,是太穷了,”陈区长缓缓地摇头,又轻叹一声,“要是每个乡镇都能放焰火的话,那才是真的盛况。”
你给自己加的担子也太重了吧?在场的人听他这么说,竟然齐齐沉默了,好半天林主齤席才接话,“只要北崇能这么发展下去,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我也相信,不会远了,”年轻的区长很坚定地点点头,豪气干云地发话,“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三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3536…3537 女孩生猛
豪言壮语好下,可是真想兑现的话,还有太多的路要走。
第二天时近中午的时候,南宫毛毛打来了电话,说是养娃娃鱼的专家已经联系好了,那边说了,包吃包住报销车马费,再给五十万,他们会来北崇会诊,而且保证有合理化建议。
至于说后期的培训和技术支持,费用是另算的,也就是说,只会诊就要花五十万。
这个费用……说来也不算高,不过总给人一种唯利是图的感觉,还是南宫说出了其中的缘由:这帮人也去其他的地方会诊过,不过会诊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手续太难批了,专家们发现自己的会诊都是无用功,太多的建议和研究,最终都无法转化为生产力,那大家就按市场规矩来——该收的费用直接收,而且绝对不优惠,也省得白忙一场。
至于当地政齤府夸口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一定能跑下娃娃鱼项目,专家们直接就无视了——这么说的人多了去啦,等你能跑下来再说吧。
“这么说倒是正常了,”陈太忠能理解这个理由,事实上这是立项的时候常见的事情,专家的会诊和建议是必须的,有了这个才能申请立项,而不是立了项再去找专家。
似此一来,像娃娃鱼养殖这种铁定不可能过的项目,专家们不愿意瞎耽误工夫,直接划出门槛来,倒也是情有可原,“其实他们要的这钱,并不算多。”
“给太忠你办事,那自然是成本价了……我跟他们说了,这是我兄弟的事儿,”南宫毛毛干笑一声,顺便就摆一下功——换了别人,这价钱真的都谈不下来。
说完这些,下一刻他话题一转,“太忠,听说你把新华北报的人给打了?”
“这才是扯淡,”陈太忠不屑地笑一声,“他们胡乱报道,被拐卖孩子的家人受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人可不这么认为,”南宫毛毛用告诫的语气发话,“新华北报的老总昨天说了,有些人是通向民齤主自由的绊脚石。”
“你让他当着我的面说一句试试,”陈区长并不在乎这个威胁,“我打烂他满嘴牙。”
正月十五终于是如期来临了,零三厂的人在前一天将焰火运了过来,在现场调测安装,不过陈区长一大早去了趟杨家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是接姜丽质去了,从海角省会绕云到北崇,其实比从朝田过来还要近,姜同学说她六点半动身,陈太忠驾驶着他那辆老旧的桑塔纳,早早地跑进海角接人。
两人在一个路口汇合,相遇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八点半了,姜丽质这女孩儿也着实生猛,居然一个人就驱车赶了过来——这让陈太忠想到了初见她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在高速路的收费口搭车。
汇合之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向北崇驶去,小姜同学会作怪,两辆车隔着二十来米,她也拨个电话给前车,“最近想我了没有?”
“想啊,天天想呢,”陈区长的嘴巴自然跟得上,他很关切地表示,“你小心点开车……今天过来,是打算吃独食吗?”
他的女友里,姜丽质是特点很明显的,其中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吃醋,而且非常介意他能不能雨露均沾,眼下居然单人独车前来,所以他有这个玩笑。
小姜同学的思维,却是跟旁人不同,她很愕然地发问,“你现在才想到问我这个问题?”
我是真的忙啊,也就是事到临头,才随口这么一问,陈太忠心里暗叹,不过很显然,他不能这么回答,所以只能苦笑一声,“我以为你是关心杨家的小姑娘,所以没多想。”
“逢年过节的时候,我最不喜欢一个人过,可我妈的心情总是不好,”姜丽质幽幽地回答,“这两年她有邹叔叔,我也有自己的地盘了,当然没必要找别人了……你说是不是?”
“嗯……欢迎来到你的地盘视察,”陈区长干笑一声,“好好开车。”
车到北崇的时候,就是十点了,陈太忠也不避讳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来到了杨家,大妮儿拄着一双小小的木拐,在院子里陪着弟弟玩耍——木拐是杨伯明的徒弟做的。
“大妮儿,过来,”陈区长笑眯眯地冲她招一招手,“有阿姨来看你了。”
大妮儿正拿甩着木拐吓唬弟弟呢,见到陈叔叔来了,先是一笑,待见到他身边有个陌生的阿姨,单腿猛地一跳,就躲到了弟弟身后,警惕地看着对方,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有我在,你怕什么?”陈太忠眉头一皱,绷着脸发话了,“站出来,这个阿姨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打她。”
大妮儿眼睛转一转,终于是克服了心里的恐惧,拄着颤抖着拐杖跳了出来,却是把弟弟挡在了身后,“陈叔叔,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这个措辞在这时候说……真是有点那啥,陈区长尴尬地摸一摸下巴,“陈叔叔当然很喜欢你,阿姨也很喜欢你。”
“阿姨可是给你带了好玩具,”姜丽质从手包里摸出一个非常精致的布娃娃,大大的眼睛,漂亮的公主裙,脖子里还有一条细细的项链,她笑吟吟地看着小女孩,“喜欢吗?”
杨大妮儿看着布娃娃,眼睛里都要冒出火了,不过最终,她还是咽一口唾沫,“喜欢……妈妈也会给我买的。”
“好吧,那阿姨就把娃娃放在这里,让你的弟弟玩,”姜丽质一点都不着恼,笑眯眯将布娃娃放在院子里的石碾子上,然后侧头看一眼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今天我来的不是时候,她现在对陌生人的戒备心,依旧很强……咱们还是离开吧。”
“看来你今天是白来了,”陈太忠嘴角扯动一下,也是低声回答,“跟我打猎去吧,最近临云出野猪了,运气好的话,没准能撞上一只。”
“我没有白来,”姜丽质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一回生二回熟,就算她不以为然,以后也会知道的,有一个阿姨曾经关心过她,”
“希望她能理解你的苦心吧,”陈区长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一边说一边向门口走去,“可惜的是,她连你送的布娃娃都不喜欢……大妮儿,我走了啊。”
大妮儿站在院子里不做声,依旧警惕地看着姜丽质,她身后的小男孩则是蹲到地上,捡起一节废弃的电池,兴高采烈地摔打着。
“她会喜欢的,”姜丽质却是一点都不着恼,她笑嘻嘻地挤一下眼睛,“咱们走出去以后,悄悄回来看一眼,她一定在玩那个布娃娃,孩子也有自尊心……你要不要打个赌?”
那肯定的嘛,你都走了,她还不敢玩吗?陈太忠觉得一旦打赌,自己是必输无疑,不过看到小姜这么开心,他点点头,“赌就赌,你要是输了呢?”
“我要赢了的话,今天你要好好陪我,”姜丽质的眼波流转,脖颈和两颊也微微泛起些红晕来,“这是我赌赢的,你得跟望男姐她们解释……我不是吃独食,我是赌赢了。”
“好吧,其实你就赢了,”陈区长一听,真是食指大动,他摩拳擦掌地表示,“你是靠实力赢的,我这人讲道理,愿赌服输,那就……今天中午兑现?”
“我都没说怎么陪你呢,”姜丽质见他这猴急样,一时大窘,她心里早就认定了,可是想到中午就要如何如何,身边又没有相熟的姐妹,禁不住就忐忑了起来,“没准我会输。”
“你怎么可能输?你赢定了,”陈太忠急了,他相信自己两人一旦离开,大妮儿肯定要抱着布娃娃玩,女孩儿总是挡不住精致、漂亮娃娃的诱齤惑,“要不咱们现在回去看一下?”
“不用了吧?”姜丽质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点悻悻,总觉得自己的一番好心,被一个小娃娃糟蹋了,感觉他手上用力,只能半推半就地到门口偷偷瞄一眼。
“好像是……我赢了,”陈太忠看着院子里的情形,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大妮儿居然把那布娃娃……扔在了湿乎乎的地上,拿着拐杖一下一下地轻戳布娃娃,看力道是有点舍不得,看着她紧紧抿着的嘴角,却又是比较坚决。
奇怪的是,她的眼中还含着眼泪,轻戳几下之后,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搞得她的弟弟放下了手里的电池,讶异地侧头看她。
“哎呀,”陈区长苦恼地叹口气,“这孩子,啧啧……心理扭曲得太狠了。”
“你说错了,她是喜欢上你了,真的,”姜丽质轻喟一声,她太明白这种小女孩的心理了,“她觉得我抢走了你,连带着把布娃娃也恨上了。”
陈太忠登时就无语凝噎了,好半天他才叹口气,“那个啥,这也太生猛了一点……你不觉得,我跟她有代沟?”
“你还是好好哄一哄她吧,”姜丽质无声地笑一笑,“她其实也挺可怜的,不是吗?”
“你这脾气,倒是真难得,”陈区长轻声嘟囔一句,心说这不吃醋,也得有个度吧?
3537章女孩生猛(下)
若不是姜丽质的到来,陈太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北崇的淫威……嗯,是那个啥威望,已经到了相当的高度。
小姜想来看焰火,他是一定要欢迎的,更别说她是想有人陪着过节,至于说别人会怎么看,他也想好了说辞:小姜是比